第19章 你殺了我好了
徐闌腳步很輕地出了傅霖的房間,關上門那一刻,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自來這個世界以後,扪心自問他就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傅霖的事。不過今晚無法再繼續維持下去,他原本準備徹底遠離嚴子然,但那幾張照片又将他們聯系到一起。
徐闌不得不感慨,劇情的力量真是強大,他本不想背叛傅霖,卻還是被逼迫要做出背叛之事。
穿過走廊,徐闌來到傅霖的書房門前,他手上早已偷偷準備好書房的備用鑰匙,但當徐闌将手落在門把上,門卻一下扭就開了,書房的門竟然沒有鎖!
為什麽?怎麽會這樣?傅霖重生歸來,手刃仇敵心狠手辣已然同一個反派無異,加上有一世被盜取文件的經驗,這一世的他怎麽可能會不鎖書房的門?
到底是忘了?還是故意而為?
徐闌在書房門口站了好一會,驚疑不定,最後他深呼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這并不是徐闌第一次來書房,所有家具的擺設,所有物件的擺放,他閉着眼睛都能想得出來。書架上整整齊齊地落着一列列書冊,辦公桌上排列的序地擺着紙筆鍵盤。視線所及之處,一塵不染,不落纖塵。
筆記本電腦旁邊赫然放着傅霖今日帶回來處理文件,黑色、白色、淡藍色的文件夾分開放好。文件夾封面還夾着一張打印紙,清清楚楚地标記着裏面文件的內容。
簡直就像是怕人看不見似的,那打印紙上的字體還調得很大,什麽“下半年發展前景”、“季度表格總覽”、“競争企業技術分析”……各種文件應有盡有,并且一看就是相當重要的文件。
徐闌頗有些無語地看着文件夾上面那幾個大字,傅霖他這樣,是不是就等着他來盜取文件?
不管了,徐闌想了想那幾張照片的內容,他決定豁出去,到時要殺要剮,随便傅霖好了。徐闌雖然想得很豁達,但其實他的手顫抖不已,他按照嚴子然向他交代的內容,他抽出一份文件,确認無誤後,徐闌将其它文件放回原位,離開了書房。
徐闌關門的聲音很輕很輕,但同一時間,在西側一間房間之中,淡藍色大床上躺着一人,他緩緩睜開了他那幽深狹長的鳳眼。
徐闌幾乎一晚沒睡,第二日傅霖是何時去上班的他也沒聽見。幸好約見的時間是下午,徐闌看了看時間,再次躺進了被窩中。
依舊是上次那間咖啡店,嚴子然好像對這間咖啡店格外情有獨鐘,雖然離他的辦公樓有點遠,但他就是喜歡約在這裏。徐闌來見他,依舊是全幅武裝,帽子口罩,黑衣黑褲,走在街上很多人還以為他是不堪其擾的大明星,甚至有幾個女生将他錯認成當紅偶像,跑着過來向他索要簽名。
“闌闌。”嚴子然從筆記本上擡起臉,輕佻地笑着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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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麽喊我。”這個稱呼除了他媽,就連傅霖也沒這樣喊過他,所以徐闌下意識地蹙了蹙眉。
“我很傷心,是不是不到期限的最後一天,你就不來見我?”嚴子然眨了眨桃花眼,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若不是知道他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徐闌還真的差點就被他騙了過去。此時此刻徐闌也沒心思同他說笑,“這是你要的文件,先把照片給我。”
嚴子然接過文件認認真真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确定沒有大問題過後,他拿起一旁的文件袋,遞給徐闌時,贊賞地對徐闌露出萬千女子夢寐不已的笑容,“不錯,還算聽話。”
徐闌不理他,動作頗急地拆開牛皮紙袋,他的手有些顫抖,一連拆了好幾次,最後還是嚴子然站起身來幫他才成功拆開。
“底片呢?”徐闌翻了好幾張照片都沒看到。
“在最下面。”嚴子然提醒完,手覆到紙袋上,微涼的指尖從徐闌掌心一劃而過,然後替他抽出底層的幾張底片。他是故意觸碰到他的手,徐闌知道。
“我怎麽知道你沒有偷偷保存別的照片?”在這個問題上,徐闌相當謹慎。
“我若有偷偷保存,一經發現,那我就任你處置,好不好?”嚴子然說到“處置”這個詞時,還加重了證據,十分暧昧。
徐闌認真地觀察着他的神色,确認他應該不屑于再做偷存照片之事,轉身準備離開。
“闌闌。”嚴子然突然叫住了他,聲音輕柔地像是在喚自己最愛的戀人,“如果傅霖因此和你分手,那就和我在一起,讓我來照顧你。”
徐闌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從何處知道他已經和傅霖在一起的事實,徐闌将手放在門框上,門開之際,他留下三個字,“你休想。”
自徐闌取走傅霖的文件那天以來,已經一連過去了好幾天。這幾日下來,一直都相安無事,日子平靜得就像一潭秋水,無波無瀾,激不起半絲漣漪。徐闌最近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傅霖的表情,傅霖的一喜一怒,輕輕一笑,抑或蹙眉,都能讓他為之一顫,生怕是東窗事發。
徐闌對傅霖格外好,就像是在補償什麽一般。這一日傍晚,傅霖從繁忙的公事中脫離出來,偷得浮生半日閑地坐在沙發上看書。他看得十分認真,一字一句都不會錯漏那種,就在他準備翻頁之時,他的手頓了一下,因為他被人從身側抱住了。
那人緊緊地摟着他,将臉輕輕地落在他的肩上,輕聲喚他,“哥。”
“你這樣我如何看書?”傅霖沒有掙脫,臉上無悲無喜,仿佛在陳述一個和他無關的事實。
“我幫你翻。”徐闌的聲音有幾縷掩藏不住的疲憊,但他還是用笑掩飾着。
傅霖沒有說話,任由徐闌抱着,依舊靜靜地看着書。
徐闌的手繞至傅霖的身前,他的臉枕在傅霖的頸側,傅霖感覺頸部有些庠,應該是徐闌纖長的睫毛一劃而過,傅霖知道他閉上了眼睛,像是怕驚擾到他似的,傅霖連翻書的動作都輕了許多。
然而徐闌很快就開口說話,“哥,晚上我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麽?”
“随意,做你喜歡吃的就好。”傅霖微微垂下眼,遮住了眼眸一閃而過的情緒。
“是不是嫌棄我做菜不好吃……”徐闌小聲嘟喃着,他的聲音很快就消散在風中,因為抱着傅霖的姿勢太過舒适,再加上一連幾天他都沒有睡好,因此他就這麽抱着傅霖睡着了。
傅霖放下書冊,不起身也不動,一直任徐闌抱着他睡了将近一個半小時。
平靜的日子一閃而逝,平靜的湖面底下的暗流很快就滾滾上湧,換來的是嚴子然的盛怒。
咖啡香味在空氣中彌漫,無孔不入地侵蝕着人們的嗅覺。徐闌剛推門進來,嚴子然俨然十分生氣,他将那一疊文件重重地摔在徐闌的身上。
“徐闌,你在欺騙我!”嚴子然跨步上前,他的手落在徐闌脆弱的頸上,雙手用力地掐着,額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徐闌撕成碎片一般。
徐闌心中閃過一絲愧意,他的頸被掐得很緊,他的呼吸都成了困難,但他還是費力開口,“對不起。”
“現在道歉有用嗎?!”嚴子然盛怒不已,還狠狠地踹了徐闌一下。
徐闌臉色立時變得蒼白,痛得連汗都流了下來。
“虧我這麽相信你,結果你倒好,背着我偷偷改動文件上的數據!”嚴子然真的沒想到徐闌在照片的威脅下,竟然還敢在文件上動手腳。
偏偏還改動得十分認真細心,應該是趁夜改出來的,數據全部都是經過細致的演算和推敲。嚴子然沒有絲毫防備,按照上面的數據,做出許多針對傅霖公司的措施,結果沒想到反而被套了進去,資金大量外流,股價大跌。他也因此被父親用拐杖抽打了好幾十下,直接失去了嚴家繼承人的資格,今日好不容易偷偷逃了出來。
逃出來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徐闌算帳。
嚴子然想到此,十分動怒,他又拖又拽地将徐闌拉至桌邊,他抽出一支黑色的槍,用力地抵在徐闌的腹部,“你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慘嗎?”
徐闌被黑壓壓的槍管抵着,臉色更加蒼白,在他們那個世界的國度中,各式槍禁得非常嚴,徐闌從沒有如此近距離接觸過。
若不是嚴子然拿照片逼他,他也不想做出改動數據之事,但不對就是不對,确實是他欺騙嚴子然在先,“抱歉,你殺了我吧。”
“你說得倒是輕巧,徐小少爺。我可不像你,父母寵愛,自小就過着安逸舒适的生活!你知道我姐姐是怎麽死的嗎?是被我大哥親手殺死的,只是因為我大哥覺得她是個巨大的威脅!你又知道我弟其實并沒有抑郁症,是被我二哥用藥品一點點養出來的,只是因為我弟的成績比我二哥當年的成績好!”嚴子然臉上閃過一絲瘋狂,“我們嚴家選繼承人就是如此激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都是因為你!”嚴子然将槍扔至一邊,重重地扇了徐闌一巴掌,“這一次失敗,或許幾個月後,死的人就是我!你知不知道,徐小少爺?!”
徐闌左臉被扇得一片通紅,疼得他将将落下淚來。
嚴子然看着他落淚,表情有些不忍,他握了握拳,幾次糾正自己臉上的盛怒過後。他的手輕輕撫上徐闌的臉,細細地替他擦着淚。
下一秒,他極盡輕柔地吻上徐闌那被他打得有些紅的側臉,“徐闌,你不過是仗着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