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生殖隔離是生物學中最基礎的知識,也是魔教教主不能接受一個科特裏爾星域王子追求的根本問題。就算撇開審美和種族歧視這種社會性問題,他們之間也存在着雜種不活或是不育的生理障礙。在以延續教統為第一目标的魔教,這個缺點就足以抵消一切優點,不管王子尾巴如何讨喜、相貌如何英俊,都不可能比得過純種人類的出身的威爾·曼特森。
何況日丹王子所有的優點都沒戳中教主萌點,性格還要了命的自戀。哪怕他不是科特裏爾王子而是聯邦王子,教主都不打算接受他。
日丹反應了一陣才明白,軒轅衍聖是在嫌棄他的出身,那張俊美深刻的臉龐頓時扭曲,豎瞳一片血光,對身周的屬下喝道:“還不給我殺了威爾·曼特森!”又撂下狠話:“什麽純種地球人,等我給你做了手術,你就是純種的科特裏爾人,我看你還有什麽生殖隔離!”
可是直到此時,他身邊的那些仆人也都一動不動,并沒按他的意思對付威爾和軒轅衍聖。他自己身上冒出的白色蛛網越來越密實,整個人像是已經被卷進了一個白色毛絨絨的筒子裏。他有些驚悚地發現,就連他的指爪之間都不知何時纏上了白網,而那些網子好像并不是從外面纏上的,而是從肉裏冒出來一根根細絲,在空中互相纏繞而成。
他再也維持不住王族的儀态和驕傲,拼命掙紮着,呼喊他的手下。身邊那群保镖一動不動,他就只能巴望遠方對付那兩個魔教醫生的仆人,讓他們趕快解決了對方,過來援救自己的主人。
然而他的目光透過身邊這些人的腿看到門口時,就連求救的呼聲也咽了回去——那兩個沒什麽戰鬥力,早早就被圍在牆角的醫生身邊多了一群黑衣人,而他的仆人們都已經倒在了地面上,身體完全僵直不動,連呼吸時的生理起伏都沒有了。
日丹咬緊牙關,強行抑制住身體自然流露的恐懼反應,板着臉蜷縮身體,像尺蠖一樣拱起下半身,借着手臂和腿的力量,慢慢站了起來。直到此時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了,可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得手的,明明一切優勢盡在他的手裏,連魔教教主都被他鎖在床上任意處置……
他的目光中帶着王族應有的傲慢,尖銳的指甲劃開兩手間的蛛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黑色金屬質方塊,指尖按着上頭的圓環狀突起,冷笑了一聲:“你們以為我現在就只能束手就擒嗎?別做夢了,我身為科特裏爾星域的王子,絕不會受你們這些聯邦人侮辱的!我手裏這個引爆器連接着這座別墅下面的武器庫,裏面存着2枚百萬當量的小型核彈,現在你們都放下武器,保證讓我離開,不然咱們就同歸于盡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哪怕是以勇悍不長腦子聞名的科特裏爾人,在失敗的時候最先想到的也是保命而不是切腹自殺。
軒轅衍聖扯下腕上燒得半化的手铐,低眉斂目,撫着自己的小腹答道:“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手段,實在是可恨。本座當然要以教衆性命為重,只好先放過你一馬。你們都閃開,讓日丹王子離開這裏。”
他這話說得極為敷衍,毫無誠意,幹巴巴地倒像是背臺詞。除了圍在手術臺邊的那些科特裏爾仆人,其他人都面露古怪地看着他,想從這話裏聽出什麽深意。日丹更是緊張地厲聲重複了一遍:“不要妄想耍什麽手段!”
軒轅衍聖點了點頭,用聯邦語吩咐遠遠行禮的魔教弟子:“衆人都讓開,讓日丹王子自己離開,咱們魔教不能随便和科特裏爾王族結仇。”
這話雖然還是不夠情真意切,但是科特裏爾星域是君主專治,王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哪怕他們那幾個王子每天自相殘殺,也決不容許有外人對本國王族動手。
這樣的态度才是平民對王族的正确态度。日丹略微安心了點,冷冷說道:“你們最好別動什麽不該動的心思,我這幢房子裏裝了全方位監控系統,只要我死去,這些影像都會被傳送到科特裏爾那邊我的忠仆手裏,我的父王不會讓我白白死去的!”
他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也算是堅韌不拔,一步步離開了手術室。周圍衆人懾于他手裏的遙控器,一動不動地看着他離開。然而纏在他身上的白色蛛網卻不會像人一樣聽話,随着日丹不停前進,那些白網也纏滿了他的身體,就連他的眼前都墜下了一道道細絲,遮掩視線。
在白絲之後,忽然出現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讓他目眦盡裂,厲聲問道:“那是誰——”
Advertisement
那人一步步走向他,俊美深刻的五官透過蛛絲間的空隙越發明朗,和他在鏡子裏看過多年的那張臉一模一樣,臉上還帶着與他完全不同的沉靜神情,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來。日丹的心理防線在身上長出蛛絲時就已搖搖欲墜,這個人的出現更在他脆弱的心頭狠狠敲了一記,讓他腦中一片空白,連擡起腳向外走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走過來,目不斜視地和他擦肩而過,然後在他看不見的身後,他聽到那個人用聯邦語清清楚楚地說道:“屬下日丹見過教主。”
他心裏轟然炸開,終于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裏——他以為魔教要和他合作時,對方卻是一開始就在算計他、利用他,甚至今天手術手他所有的安排和布置,都在別人的掌控下。他錯就錯在太相信了那個魔教教主,也太相信自己的實力。早知如此,他還不如回科特裏爾讓兄弟們嘲笑……
他恐怕是無法再回科特裏爾了,可是這些人,也必須——死!
他用力勾動手指,按下手裏的遙控器。可是想象中的爆炸并沒有道來,他的手指和控制鈕之間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層白膜,想按也按不下去。這時忽然有一只手從他身後繞過來,抽走他手裏的遙控器,然後那人整個走了過來,露出沉靜穩重的臉龐,俊美熟悉得讓他心裏一陣陣發冷。
那人在他耳邊低聲說:“多謝你,日丹王子。雖然我是個人工培養體,以後只能以你的身份活下去,而且活着的唯一意義就是為魔教掌握科特裏爾的勢力,但我還是很高興能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親自打暈了日丹王子,又在幾個魔教弟子引導下帶着被侵蝕了神經的科特裏爾仆從離開。那只小小的黑色蜘蛛也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重回到威爾·曼特森心口,咬破皮膚鑽了回去。剩下的人才圍上來見過教主,軒轅衍聖此時已端正地坐在手術臺上,正了正衣領,威嚴地打發衆人離開:“我有些事關老教主的事要問威爾,你們且先出去搜索一遍,把這裏能用的東西都帶回分壇。”
等衆人關上門離開,教主嘴角才露出一絲淡淡笑意,目光冷淡地落在威爾·曼特森身上,看得他蜂蜜色的臉龐微微發紅。他的嘴唇微微蠕動,有很多話想要解釋,又覺着單單是說這些話太過蒼白無力,雙眼熱切地望着教主,恨不得和他心意相通,讓他完全知道自己這些日子做了什麽。
然而他不動,軒轅衍聖卻先動了。
就算威爾經過了多少訓練和改造,教主出手的速度他還是跟不上的,不止是身體,連眼睛也跟不上。他完全沒看到軒轅怎麽出的手,但領口已經被人攥在手裏,用力拉了下去。那雙嘴唇就停在他面前呼吸可聞的地方,溫柔甜美,似乎馬上就能品嘗到,卻在幾乎就能碰到他的時候停了下來,似笑非笑地問道:“現在沒有別人在,我們有很多事可以好、好、談、談、了?”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威爾忽然向前探了下頭,吻住那雙濕潤甜美、主動送上門來的唇,含糊地說道:“那我們就來談談我這些日子有多想你,好嗎?”
他的腰弓在半空,維持這樣的資勢既累又不舒服,可是奔波造成的疲憊和肌肉的隐痛都似乎被隔在了他大腦之外,只顧着好好親近這許久未能見面的合法丈夫。
沒錯,不只在聯邦法律上他和軒轅衍聖是合法夫夫,有了在緝私局做卧底的前教主支持,他現在就算在魔教也有了身份,只差一個正式婚禮就能當上有名有份的教夫了!
他輕輕摟着軒轅衍聖的背壓到手術臺上,把自己穿着全套魔教禮服的身體覆了上去,微笑着問道:“你喜歡我這個造型嗎?我今天早上4點多就起來穿這身衣服了,光頭發就重做了3遍,好容易才完美地搭配了衣服呢。”
軒轅衍聖摸索着解開他胸前的盤扣,呼吸也微微急促,目光如水一般纏在他臉上:“你丢下我和招弟的事,咱們回魔教之後再算,不過既然你回來了,也知道了我們魔教的內情,以後我就絕不容你再有這樣的事了,不然我就親手殺了你——”
威爾的眼色越來越暗,用力扯開他純白色的長款手術服,低聲答道:“我這幾個月來天天想你,做夢都想死在你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