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巡
寧宣打點好一切,便帶着顧瑾去了聽泉小築,他們到的時候正趕上冬天的第一場雪如約而至,冬日的聽泉小築別有一番韻味,沒了夏日的清爽,卻多了一份超然世外的蕭瑟美感。
寧宣帶着顧瑾在園子裏散步,白雪落在泛黃的竹子上,積在泉池邊上,仿佛世界安靜的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般。
雪後的空氣格外清冽,寧宣依舊在竹苑茶韻的涼亭裏煮茶,比起夏天他更喜歡冬天,每次雪後他都會外出走走。
“中午吃火鍋吧!”寧宣問顧瑾。
“好。”顧瑾點點頭。
“就在這裏?”寧宣問道。
“行。”顧瑾還是點頭。
寧宣招招手,分柳上前來聽了吩咐便下去交代了。
聽泉小築在安京城郊,本是為了避暑所建,如今冬日比起旁的地方自然是清冷一些,但寧宣卻喜歡這裏,以前冬天也會偶爾前來住上幾日。
“我跟皇上請了旨,年後要去南巡。”寧宣說着将煮好的茶給顧瑾舀上。
“徐希楷的位置你準備怎麽安排?”顧瑾看了看青花瓷碗中紅亮的茶湯,寧宣心中有一盤棋,每一步都早已經想好了,他有的時候會佩服寧宣,有的時候又會替他覺得累。
在旁人眼裏,寧宣出身高貴,深受皇恩,飛揚跋扈,手段毒辣,但那些人眼中的寧宣,并不是真的他,顧瑾覺得自己非常幸運,有幸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有些人的好是需要時間和時機才能發現的。
“我想要拉攏李庭玉。”寧宣道。
“嗯。”顧瑾點點頭,他料想也是。
“此去南巡,危險重重,徐家早就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必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寧宣又道。
“我會保護你的!”顧瑾握緊了身邊的劍。
“那就有勞顧大俠了。”寧宣笑笑伸手去握顧瑾的手。
顧瑾的手掌寬大,溫暖,因為常年練劍而有些粗糙,虎口處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摸上去有些硌人,寧宣卻像是發現了什麽趣事一般,用食指在那道繭子上來回撫摸,寧宣還記得顧瑾年少時掙紮無助的模樣,而如今的他出落的越發像個男子漢了。
寧宣在聽泉小築一直住到臨近年關才回去,照往常每逢新年,寧宣都會回相府住一段日子,今年卻只是回去吃了頓飯,每年除夕夜宮裏都會設宴歡慶,寧宣自然是要去的,除夕夜之後的年初一,照例王貴貴族間也會互相走動拜訪,寧宣自然不會出去拜訪別人,只等着別人來拜訪好了。
府裏的管家,侍從都照例發了紅包,寧宣問顧瑾想要什麽,顧瑾想了想卻是搖頭,他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好求的,寧宣只是笑笑,取了一塊玉佩給他系在腰帶上。
正月十五,寧宣去相府吃飯,因為臨行在即,所以還是決定小住兩天。
“這就是顧侍郎的兒子。”華陽長公主看着立在庭院中身着一襲黑色毛邊長袍的顧瑾問道,人倒是個嚴謹內斂的人,但要說多麽出色卻是未必。
“正是。”寧宣言語中帶着笑意。
“此番南巡務必多加小心,我的暗衛你可随意調遣。”華陽長公主有些擔心的看着兒子。
“我心中有數,母親不必挂懷,只是多注意京中動向,印翔馬上就滿十六歲了,徐家必會再次上書請皇上重立太子。”寧宣道。
“皇上如今對徐氏再無半點眷顧,只是礙着徐家的勢力而已。”華陽長公主道。
正月一出,靖安帝就下旨說刑部尚書年事已高,皇恩浩蕩特許莫尚書回家安享晚年,品階俸祿一律保留,原刑部侍郎周彥宏繼任刑部尚書,禹州知府徐希楷在禹州任職期間兢兢業業,政績卓越,升任刑部侍郎,新科狀元李庭玉才華出衆,心懷天下,可當禹州知府一職,禹州知府一直懸空已久,李庭玉需三日內啓程赴任。
官職升遷之後靖安帝又接着下了第二道旨意,說南方連年洪災,聖心甚優,特派安京候寧宣代為南巡,監察南方各府縣,做好今年的應災措施,賜金牌,見金牌如見皇上,可先斬後奏,安京候南巡,禹州知府李庭玉需多加輔助,并保障安京候南巡時的安全,如有差錯唯李庭玉是問。
李庭玉領旨謝恩,心道安京候果然好手段,而寧宣早有計較,此刻早已收拾好東西,就等着出發了。
王有德被留在侯府看家,分柳和星兒兩個自小服侍寧宣的丫頭跟着一起去南巡,以便照顧侯爺的飲食起居,寧宣帶了一隊府裏的侍衛,另外又安排了三批死士暗中保護,等待指令,他要先跟李庭玉去禹州,待李庭玉上任之後再開始巡查,一是有他保駕護航,向南方諸地的官員表示李庭玉是皇帝欽點的知府,好減少他就任的阻力,二是李庭玉接手禹州事務之後,也好輔助寧宣進行監察巡視。
寧宣此次南巡選擇了走水路,水路安穩且可日夜兼程,既節省了時間又能順便檢查水況以及兩岸的防水措施做得怎樣,可謂是一舉三得。
“你不必如此緊張,他們必然不會此刻動手。”寧宣一上甲板,顧瑾就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生怕讓心懷不軌之人有機可乘。
“還是小心為上。”顧瑾道。
“徐家雖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除掉我,但也不會太過明目張膽,據我推測他們一定會等到李庭玉上任之後,我開始巡查之時再動手,所以此去倒是不必擔心,大可安心欣賞一下兩岸風光,你還沒去過南方吧,從北向南,景致是越來越好的。”寧宣笑道。
顧瑾還是抿着嘴,一臉謹慎。
“如果是我便不會現在動手,此時動手不會成功不說,還是擺明了不考慮李庭玉的立場,徐家雖然恨我入骨,也不至于要跟李家決裂,李勳身居高位,徐家自然不願意失去這樣一個盟友,更何況,徐家也不想暴露,多半到時候會借刀殺人,亦或者栽贓嫁禍。”寧宣又道。
“你明知危險卻還能這麽淡然。”顧瑾很多時候是佩服寧宣的,寧宣的強大是發自內心的,即便不會武功也讓人心生敬畏,顧瑾知道,便是此刻,這艘官船之上,即便守衛嚴密,肯定也已經混進了徐家派來的人,這些人随時在等待機會要寧宣的命,但寧宣卻絲毫不見懼色。
“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啊?!”寧宣看看顧瑾的表情,笑的有些得意。
“是。”顧瑾點點頭。
“我若連這點膽識都沒有,又憑什麽指點江山呢!”寧宣看着滔滔而逝的江水,傲然道。
即便是日夜兼程,從安京到禹州至少也要半個月的時間,寧宣既然對李庭玉心存拉攏之意,自然是要多親近一些。
寧宣白天邀李庭玉一起在甲板視察水況,晚上又邀他一起共進晚餐,算是厚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