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心思 “原放你好棒
一聲槍響之後，第一組正式開賽。
顏不聞眯了眯眼睛，她感覺八百米這種運動，單是看看，就深感窒息。
當年體測要跑八百，她差點就要累得手腳并用爬向終點，好在還是同桌足夠好心，一路讓她拽着硬生生磨蹭結束。
現今看這群少年郎撒腿沖刺的模樣，顏不聞不得不感慨這代代更疊，一代更盛一代。
原放的耐力似乎很好，始終勻速地領跑在前，絕不讓他人有半點超越的可能性。
他穿着格外簡潔的黑色短袖，修長雙腿來回交換着，而他那副全神貫注地将精力置于賽道上的模樣，竟意外得專注迷人，硬朗沉靜的面龐輪廓沾染着不斷滑落的熱汗，一種難以言喻的撩人氣息正在不知不覺地擴散着。
賽道邊有人看紅了臉，心髒劇烈地縮了縮，迷離着雙眼不知為何。
顏不聞的目光卻是肆無忌憚至極，她偶然間掃過原放時不時會揚起衣角的腰際，那藏匿于陰影之中，因運動不止而收縮繃緊的腰腹，在光暗之中隐隐綽綽地閃現着，莫名令人心癢。
塑膠跑道上滿是為青春揮灑的汗水，而全場的氣氛在原放率先沖向終點的時候，直接推到了最高點。
“原放！！！原放牛逼！！！”
堅定的身影毫不猶豫地沖過重點線，在裁判摁下計時器的那一刻，同時為原放計着時的顏不問激動地揮了揮拳，差點跳起來。
原放在這短暫的高中生涯裏，這屆校運會已經是他第三次成功破掉學校男子八百米的記錄了。
許是顏不問激昂的情緒感染了她，在原放沖線的時候，顏不聞也忍不住站了起來，開心地為他鼓掌慶賀着。
她看到原放站在終點線那處，等着裁判報出各賽道的運動員并且記錄成績。
他拿到了第一，本該昂首挺胸驕傲地等待着成績被念出，可看原放垂着腦袋來回不明不白地踱着步，似乎在猶豫着什麽的樣子，顏不聞難免疑惑。
直到他忽然擡首，不偏不倚地朝她看來，雙目對視，那眸光亮得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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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不聞一愣。
原放滿頭都是淋漓熱汗，卷翹的長睫上都沾染着細微的水汽，但他沒去擦拭，雙手只安分地垂落在兩側。
猛地，他避開視線咬了咬深紅的唇，提手攥緊了衣角，毫無預兆地往上撩去。
顏不聞仿若在那刻，聽到了人聲沸騰的操場，寂靜了一瞬。
那是少年坦蕩滾燙的胸膛。
亦是多少人眼中難言的怦然心動。
透明的汗珠從半遮半掩的暗處流出，順着中央那條緊實的縫隙滑下，緩緩滾過線條明朗硬實的腹部，原放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将上衣半掀起，胡亂對着臉蛋一通擦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欲色有多晃人眼。
顏不聞看着他動作持續了有将近三秒，而後才不緊不慢地放下衣服，裝作若無其事地在報完名次後離開跑道。
他動作輕松，姿态雀躍，平靜得離奇。
顏不聞卻是雙手環胸，看着他紅透的耳根勾起了唇，完全不敢往顏不聞那裏看的原放，壓根就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在顏不聞眼底，簡直是無處遁形，明顯得惹人發笑。
小男生啊，一個兩個的心思怎麽都彎彎繞繞的。
不過，她還挺喜歡。
顏不聞斂去面上略帶玩味的神情，前去同顏不問他們彙合，準備帶他們出去吃個飯。
原放看到顏不聞直直走來，比賽中意氣風發的少年，瞬間就拘謹含蓄了起來，雙手緊緊貼在兩側，也不敢亂動。
他眼神亂飄着，心裏卻是忍不住在想，顏不聞方才看到了沒有。
原放的緊張就像他的腹肌一樣，即便拿再黑沉的布料遮蓋住，也還是會凸顯出幾分若隐若現的輪廓。
顏不聞沒去戳穿少年青澀萌動的小心思，也沒有貿貿然就頭腦不清醒地莽上去調戲人家，她只是格外平淡地拍了拍原放的肩膀，以正常的口吻去贊揚他的優秀。
“原放，你好棒。”
五個字而已，原放的肌膚卻像是又被火球滾了一圈般，越發燙了起來。
“謝謝不聞姐。”
他小聲喃喃着道謝，忽然覺得，暗戳戳的小動作有沒有被看到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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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不聞帶着他們吃完飯後，便匆匆告別了，連下午有顏不問的比賽，都沒能留住她離開的腳步。
自由的一天相對的總是過得比較快，第一天的運動會就這樣在逐漸昏暗的天色中慢慢落了幕。
晚上回到寝室，四五個少年湊一堆總是有聊不完的話。
這兩天相對來說課業比較輕松，沒什麽作業，因而沉迷游戲無法自拔的顏不問立刻召集開黑小隊，上線沖分。
對游戲提不起半點興趣的溫知禮以疲憊為由回絕了顏不問的開黑邀請，獨自屈着長腿安靜地坐在床上看書。
但沒過幾分鐘，隔壁下鋪的自然卷就一臉猥瑣地爬上了臨鋪寸頭的床，拿着手機和寸頭交頭接耳起來。
兩人小小聲地談論着，偶爾傳來兩聲桀桀怪笑。
溫知禮眸光漸冷，卻未理會。
直到對聲音極其敏感的他，聽到了一句熟悉的形容。
“這頭藍黑色的卷發真漂亮啊，擱別的醜比身上就不忍直視，她染卻莫名的好性感。”
“這腿真他媽白，又長又細，也不知道圈沒圈過男人的腰哈哈哈哈哈——”
他們的言語越來越放肆，越來越下流，滿嘴都是污穢不堪的詞。
溫知禮捏着書頁的手指一緊，心裏已經隐隐有了一個猜測。
他平靜地合上書，轉而側首看向寸頭，眼底是藏不住的好奇。
“你們在看什麽？”
“很有意思的樣子。”
溫知禮在他人眼裏，一直都是居于神壇上不輕易走下來的人。
如今這高高在上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聖人突然對他們讨論的東西生了興趣，寸頭難免有幾分新奇。
因而他沒多想，只是油膩一笑，招呼溫知禮來看。
“是這個，今天別人拍到的一個不知道哪個學校的大美人。”
溫知禮湊近，定睛一掃，屏幕上的人同他的猜想完全吻合了。
那是一張她獨自走在小道上，垂眸輕勾耳側發絲的偷拍照，身影略模糊，卻依然美得讓人動容。
溫知禮淡色的唇微微抿起，頓了一瞬後，恢複常态，甚至同他們一起笑出了聲。
“她好眼熟。”
他如是說。
“噢？你在哪裏見過？還是你認識？有聯系方式嗎！”
自然卷立刻就興奮了起來，他連忙湊到溫知禮身旁去，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手機給我，我仔細看下。”
溫知禮将自然卷的手機拿走，蹙着眉好似在很認真地辨認着。
自然卷和寸頭期待地看着他，結果溫知禮卻是反手将手機屏幕對準了顏不問他們。
“不問，你幫我看看，這個是不是不聞姐？”
“圖片有點糊。”
正在推塔推得正上頭的顏不問，聽到了顏不聞的名字後迷迷糊糊地擡眸看來。
這一看下去，不得了了，對顏不聞萬分熟悉的顏不問怎麽可能會認不出她來。
“woc這他媽的誰偷拍我姐！！”
顏不問當即甩下手機，陰沉着臉伸長手從半空中奪過手機。
“嗯什麽？不聞姐怎麽了？”
原放也扔下手機，起身朝上鋪望去，卻只見顏不問一張臉黑得透徹。
“有人偷拍我姐。”
“知禮，這照片你哪來的。”
顏不問發怒的時候長眉會崩得很緊，圓潤的眼眸裏一片森然兇光。
溫知禮狀若尴尬地收回手，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自然卷他們。
“媽的，你們兩個龌龊的崽種！”
顏不問三步并作兩步直接從上鋪蹦下來，氣勢洶洶地就要沖上去找他們算賬。
自然卷有點怵他，急急忙忙地解釋到這照片是別人拍的，他們看到的時候已經在很多男生那裏轉手過許多次了。
聞言，顏不問随時止住了動作，心間的火卻是越燒越旺的。
偏生這時，看顏不問不順眼多時的寸頭冷笑一聲，将慫得沒眼看的自然卷推開。
“氣什麽啊？又沒上手摸。”
“長得好看被人臆想一下不是很正常？”
“誰知道你這個親弟弟是不是也在半夜的時候偷摸拿你姐的照片...啊！你他媽——”
溫知禮在寸頭梗着脖子出聲的時候，就已經相當自覺地退回自己的床位上去了。
果不其然，崽種說的話必然不可能是什麽好話，賊眉鼠眼的寸頭還沒嘴髒完，就被氣昏了頭的顏不問從上鋪直接拖了下來。
怒火中燒的原放也上了頭，随着顏不問的動作，兩個人一起将寸頭摁在地上暴打。
“靠靠，不問別打了別打了，錘他兩下洩洩氣就好了，再打小心別這小人告狀到老師跟前去啊！”
“阿放你也停手，靠你別打他臉，打他臉他就更有理由去賣慘了！！”
小胖和老陳麻溜從床上滾來下拉架，溫知禮冷眼看着寸頭臉上挂了不少彩之後，才不緊不慢地也下了床來勸架。
眼鏡男縮在床上，戴着耳機毫無動靜，而自然卷待在寸頭的床位那兒，已經吓傻了。
激烈的單方面屠殺在引來其他宿舍圍觀之前，終于被強制結束了。
寸頭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鼻青臉腫的樣子看着滑稽又狼狽。
“晦氣東西！”
顏不問憤憤不平地又踹了他一腳，最後被唉聲嘆氣的老陳強拽着回到床位上去。
毫無還手之力的寸頭見人都散開，便自個兒安靜如雞的爬起來回到床上，一聲不吭。
被這樣教訓了一頓，也該知道收斂些那劣性根了。
溫知禮本欲将此事就此揭過，手機鎖屏上卻忽然彈出一條消息來。
他點開看。
【不聞：你胃好些了嗎？】
【不聞：醫生開的藥記得吃。】
溫知禮看着短短的兩行文字，眼底那片淡漠的湖驟然蕩開了細微的漣漪。
這是将醫生的話當真了，真要做關心他的好姐姐了？
心間有些許好笑，但那感覺卻并不惹人煩。
溫知禮乖乖地回複完之後，餘光瞥了眼隔壁的寸頭。
他低垂着臉，面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但身側的拳頭卻是攥得死緊，青筋狠狠暴起。
還在不甘心啊。
溫知禮收回目光，暗嗤一聲。
看來是不能輕易放過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