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向 我自己怎麽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微信怎麽就發到原烈那裏了?
雁寧初愁得頭禿,悔不當初地領悟到什麽是“醉酒一時爽,酒後火葬場。”
此刻比起失戀得到的打擊,雁寧初反而更在意發錯微信給原烈這件事。
她控制不住地猜測原烈收到她那一堆莫名其妙的消息時是什麽感想。
每想到一種可能性,臉色就更白一分。
加上酒醉泡海的一番折騰,一小團縮在床角,看起來嬌弱又無助。
唐棣忍不住心軟,也不氣她随便做傻事,上前抱住她,軟聲開解:“就當是一場夢吧。”
也只能這麽想了……
雁寧初哭唧唧地點點頭,剛要打起精神,就聽見唐棣用溫柔到詭異的音調說:“乖,答應我以後都別做傻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不 * 要再想了。”
雁寧初:?
“……等下。”雁寧初茫然了兩秒,堅決地退出了唐棣的懷抱,“還是再想想吧。”
她這才注意到唐棣神色不對,這裏面似乎有點誤會。
雁寧初指着自己,試探地問唐棣:“我昨天做的事,你知道原因吧?”
唐棣聞言抿抿唇,心疼、無奈和氣惱的情緒在臉上輪換。
見唐棣果然誤會了,雁寧初趕忙打起精神解釋。
那時候看見有人在海浪裏翻騰,她下意識沖了上去,哪知道下海後醉酒的後勁兒猛地上湧,眩暈、乏力交替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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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後的事,她就記不太清了。
現在清醒了,雁寧初也知道昨天自己有多莽撞,後怕地舒出口氣,雁寧初趕緊問唐棣:“昨天還有人被救上來嗎?還有救我的人你看到了嗎?”
聽見事情真相,唐棣徹底放心,于是一言難盡地回雁寧初:“如果你指的是那塊沖浪板的話,它很好地被你抱在懷裏一起救上來了。”
“……”雁寧初眨眨眼,“沖浪板?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唐棣微微一笑:“就是那個意思。”
所以昨晚看到的海浪間的暗影只是塊沖浪板而已?她拼死拼活救上來的也只是塊沖浪板???
雁寧初備受打擊,但唐棣依舊郎心似鐵地補刀:“你救下來的那塊沖浪板是原沅的。”
“……啊。”
“至于救你的人——”唐棣輕啧一聲,“是原烈。”
“……”
因為原烈出現及時,除了有些着涼外雁寧初沒有什麽大礙,只是保險起見需要住院一天觀察。
唐棣跟着護士下樓辦住院手續,病房內只剩雁寧初,她把自己轉了個身,仰頭朝着窗口方向走神。
沒想到第一次發酒瘋就接連扯出這麽多事,而且每件事都扯到了原烈身上。
雁寧初欲哭無淚,也不知道該說是自己倒黴,還是原烈無辜。
她悲從中來,聽見推門聲也只是盯着天花板嘆氣:“唐唐,我覺得我應該是和原烈反沖。”
“嗯?”對方腳步微微頓住,随着這聲低沉微冷的音調傳來,預想中絕不會出現的原烈走進了病房。
雁寧初傻呆呆地看着原烈拉開椅子坐到自己對面,神色促狹地問:“和我犯沖?”
雁寧初立刻認慫:“你聽錯了,我是說原沅,我和他犯沖……”
不等原烈反應,雁寧初立刻轉移話題:“原烈,你怎麽來了?”
“朋友住院當然要來看望。”原烈話音一頓,“順便來道謝。”
道謝?她有什麽可以謝的嗎?
雁寧初眨眨眼,有些茫然,不過想起昨晚的事,雁寧初立刻坐直身,神色端正又認真:“原烈,昨晚多虧你出現,是我要感謝你才對。”
原烈颔首接下雁寧初的道謝。
雁寧初又別扭地開口:“你說的道謝是什麽?”
“謝你救了原沅的沖浪板。”原烈輕靠回椅背,低笑補充,“原沅重感冒暫時不能出門,所以拜托我來替他道謝。”
“…… * ”
雁寧初終于撐不住,把自己縮回被窩,慫巴巴地提議:“咱們換個話題吧?”短期內,她都不想再提起沖浪板三個字了。
“行。”原烈單手轉着手機,意有所指,“那不如聊聊昨晚的微信?”
“……還是聊沖浪板吧。”
原烈微偏過頭,似笑非笑地掃向雁寧初:“看來還是沖浪板比較好聊。”
反正在原烈面前什麽丢臉事都做過了,雁寧初索性破罐子破摔,沒理原烈的調笑,堅/挺地尬聊:“原沅的沖浪板怎麽在海裏?”
“賽車停辦後,那小子的晚間娛樂換成了沖浪。我伯母一向不喜歡他做這些極限運動,所以昨晚找我去叫原沅回家。沖浪板沒來得及拿,等我回去取的時候——”原沅話音一頓,唇角漫出愉悅,“就看見你抱着沖浪板不撒手在浪裏飄。”
“……”
抱着沖浪板
不撒手
在浪裏飄
……
就一句話,雁寧初已經勾勒出自己當時的傻樣了。
如果不是天色過暗,雁寧初覺得原烈還會看見她滿臉潮紅,醉的昏頭昏腦的慘烈蠢相。
原烈格外耐心地問:“需要細致地聊下救你上岸的經過嗎?”
雁寧初故作鎮靜地搖搖頭,又試圖解釋:“昨晚我是以為有人落水了,所以才游過去的……”
又加重音強調:“真是這樣的!”
并不是真的為了救塊沖浪板!
小姑娘一逗就上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過來,眼裏的光亮水潤又澄澈,緊繃的小臉泛出微微的紅,俏生生的。
原烈難得善心地出聲安慰:“那塊沖浪板是原沅花光零用錢買到的限量紀念款。所以對他來說,你救了沖浪板比救他自己更值得感謝。”
雁寧初看出原烈是在安慰她呢,可是并沒有被安慰到……
她還是那個——
抱着沖浪板
不撒手
在浪裏飄
的傻蛋
雁寧初生無可戀地垂下眼,低低地應了聲:“總之真的謝謝你,還有叫原沅不用客氣……”
原烈搖頭:“原沅說救下沖浪板就等于救了他的命,他一定要作出表示。”
雁寧初眨眨眼:“可是……你也救了我,就當還回來了吧?”
“沒還清。”
雁寧初有些意外,原以為原烈性子惡劣,脾氣爆又喜歡捉弄人,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知恩圖報的一面。
她軟下聲音,很用心地解釋:“其實我也沒受傷,而且說到底是我自願的,所以真的不用太在意的。”
“你忘了嗎?”原烈手撐着床沿微微朝雁寧初傾身,眉梢輕挑,唇角笑意無邊,像極了勾引過路淑女的男狐貍,“我還欠你些什麽沒還呢。”
原烈的音調一慣低沉,當他有意将這種特質放大時,音色中的磁性很輕易便能吸附人的注意。
雁寧初忍不住看向原烈,任由他接近自己,傻呆呆地回:“你要還什麽?”
“你覺得呢?”原烈低聲誘問,“我自己怎麽樣?”
鼻尖的男香瞬息而至,随着呼吸漫入心口,短暫的失神過後是 * 陡然的清醒。
雁寧初回過神發現原烈已經坐在床邊,正俯身靠近自己。
兩個人的距離早就超越界限,只要她想,唇角甚至可以觸碰到對方的下巴。
雁寧初瞳孔地震,猛地靠向床頭,又慢慢縮進被窩,在原烈的垂首下慢慢把自己包成了一只繭,只留下一雙大而圓的眼睛仰視原烈。
她幹笑兩聲,話音都包裹在被子裏,顯得甕聲甕氣的:“我剛想告訴你呢。其實昨晚我頭暈,那些微信都是發錯的,你不用介意的,真的。”
雁寧初的躲避很迅速,幾乎是出于本能。
這種避如蛇蠍的反應對于原烈來說并不陌生,但這一次他卻突然有些介意,唇角微微繃直。
沉默不過一瞬,他調整姿勢,俯下/身雙手輕壓住雁寧初頰邊的被角,嗤笑着開口:“大概是你忘了我昨天的回複,我不介意再複述一遍。不管是以什麽理由,我決定出手的東西,不是那麽輕易收回來的。懂了嗎?”
雁寧初就像一只被活捉的胖蛹,外殼都被固定住了,只能仰着頭看向原烈。
兩人一上一下,距離親密,卻又透着生疏的對立。
原烈頭微垂着,居高臨下地看向她,這樣的姿态讓他看起來有些涼薄,眸光似乎也透着些許森冷。
與傳聞中那個暴戾的原烈相符,卻和剛剛含笑逗她的人相反。
雁寧初有些茫然和無措,一下子覺得原烈可怕,一下子又覺得會在晚上救人的原烈并不是傳聞中那樣暴戾。
原烈始終看着雁寧初,很清楚地看清她從警惕到走神。
這個時候還敢走神,雁寧初似乎是第一個。
原烈微微挑眉,但也因此斂去氣勢,收起按壓在被面的手坐回原位。
他又變回剛剛那個來替弟弟道謝的優雅兄長,低低笑了聲:“那麽愛走神麽?”
身上的桎梏消失,雁寧初悄悄呼出口氣,聽見原烈的話後也只是眨眨眼。
其實比起走神,她此時更願意直接昏過去。
“既然你不想收下我,那不如想想其他的。”原烈笑了笑,“不過我也不喜歡被敷衍。”
原烈似乎打定主意非要問到答案,但對答案的标準又非常嚴苛。
按頭別人接受道歉,要求對方收下謝禮,又對謝禮有要求的送禮人,雁寧初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又不能不收……
雁寧初壓力很大。
“你手機響了。”
短暫的沉默後,比起渴望送禮的身份,看起來更像是讨債的原烈指了指床邊的手機,提醒雁寧初。
“嗯……好。”
雁寧初趕忙拿起手機,正好可以來拖延想禮物的時間,她一臉頭大地劃開屏幕,盯着新發的信息愣住了。
從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到山窮水盡柳暗花明,短短幾十秒,心思百轉。
雁寧初輕舔唇瓣,最後決定了決心,她把自己從蛹殼裏脫出,看着原烈道:“那個……原烈,我現在确實有事需要你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