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向 原氏是第一位的
“……你啊!”陳著嘆了聲,拍拍原烈肩膀,“進屋吧,你爺爺在客廳呢。”
這是默認與邵韻玲有沖突的話,會站他這邊。
原烈懂陳著的意思,便笑了笑,跟着陳著進了客廳。
原老爺子原城山此時正坐在主位低頭看報紙,老人家霸道慣了,就是時代早就 * 變了,也不願意随着潮流改變,歷來是老花鏡配報紙。
就連集團內部的每周報告,也是拒絕以郵件形式收發,要打成老式紙張的樣子,派專人送來。
邵韻玲坐在旁邊,低頭給老爺子泡茶,兩人剛一進去,邵韻玲泡茶的動作就停了。
将泡好的茶放原城山面前,邵韻玲起身朝外走。
路過門口兩人時,她眼神輕飄飄從原烈身上擦過,和他身邊的陳著打了聲招呼。
邵韻玲是話劇演員出身,一向以藝術家自诩,眼高于頂,眼神中都自帶傲勁。
嫁入原家以後,奢靡浮華傍身,搭配上一身清冷,倒顯出獨一份的端莊華貴。
星港城裏的太太們多以邵韻玲為首,基本上她穿什麽,什麽就是星港交際圈的新風潮。
她本人似乎也覺得高人一等,遇見不喜歡的向來不多費一絲精力。每次見到原烈,如非必要,連一個眼神也不願意施舍。
她在用這樣的方式給原烈難堪和折磨,偏偏原烈生冷不忌,她傲,原烈比她還狂妄。
邵韻玲自以為誅心的無視,在原烈看來更多是個拿腔作勢的笑話。
兩人從初次碰面便是如此交鋒,次數多了連旁人也都習慣了。
将人帶到客廳後,陳著便去了後廚張羅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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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烈走前幾步坐在原城山旁邊,見原城山沒有說話的意思也不着急,他低頭給自己泡了杯茶,徑自喝了起來。
爺孫倆悶不吭聲,互不交流地做着自己的事。
直到原城山放下報紙,原烈探身給原城山遞過杯茶,低聲道:“熱度剛好,您試試。”
原城山端起茶杯抿了口,狀似無意地提起:“原慎住院了。”
“是病了嗎?”原烈靠坐回沙發,一臉關切地看着原城山,“他在哪間病房?抽空我去看看。”
原城山眯眼盯着原烈,後者卻毫無愧色,原城山沉默片刻,不再提原慎的事情,轉而道:“先去吃飯吧。”
兩人走到餐廳,傭人已經擺好了飯,邵韻玲和原山的位置卻還是空着,原城山皺起眉,看向陳著:“他們人呢?”
陳著扶原城山入了主位,回道:“說是醫院來了電話,得去看看二少爺。”
“大晚上看什麽看?”原城山哼笑了聲,瞟了眼旁邊的原烈,意有所指,“不就是被揍了幾下,又不是沒有過。”
陳著賠笑着點頭,給原城山擺好餐具,退到一邊。
晚飯後,原城山叫住原烈,把他帶到了書房。
書房只有爺孫兩人,原城山直接問:“下午的事怎麽回事?別和我裝糊塗!原慎住院的事先不提,和寧覓又是怎麽回事?”
事情直接挑破,原烈也沒受什麽影響,慢條斯理地回原城山:“也沒什麽,就是原慎用我的名義撩撥寧覓,今天把我們約到一個地方想看我出醜。”
“……胡鬧!簡直是混賬東西!”大概也是極少見這種不入流的路數,原城山臉皮抽動數下才堪堪停下,又轉而嘆道,“這事 * 兒我會追究原慎的,你放心。只是寧家那邊不能說實話,只能你找時間去道個歉。”
原城山的處理方式原烈早就清楚,聽見了也沒什麽反應,依舊凝神泡茶。
原城山眯眼盯了原烈數分鐘,發現自己看不透後索性加重音強調:“原烈,寧征在原氏做了這麽多年,他如何,某種程度代表着集團對下屬員工的态度,所以這件事只能這麽處理!這也是為你好!”
相比原城山的激動,原烈只是淡淡應道:“寧家那我會去的。”
原烈只說會去寧家,卻沒有附和他提的解決方案。
原城山有些拿捏不準原烈的意思,卻知道也沒辦法強迫原烈,只能試着說:“寧覓那丫頭我瞧着不錯,你試着接觸看看?”
原烈懶散地拒絕:“爺爺,我對傲慢的白天鵝沒興趣。”
對于安排相親的舉動,原烈和原慎倒是一致的态度,原城山也不意外,只是下一秒又見原烈轉而眉眼帶笑,低語着說:“天鵝身邊的小傻貓還挺有意思。”
白天鵝他姑且能懂,小傻貓又是什麽?
原城山眉頭微皺,不明白原烈的意思。
這種猜不透對方心思,又拿捏不住對方的感覺讓原城山很不自在,他突然覺得很累,低嘆了聲,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袋遞給原烈,揮手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原烈接過文件袋,眼中劃過一絲急切,瞬間隐下,他站起身,超原城山微颔首,轉身退出書房。
陳著一直等在偏廳,見原烈出來便迎上去,問道:“大少爺要出門?不在這住嗎?”
“嗯,我回隔壁。”原烈看向書房方向,“爺爺有些累了,麻煩陳叔照顧一下。”
原烈朝陳著點了點頭,随即大步走出了房門。
他的步履輕快,卻透着一絲堅決,好像這所大宅,包括這裏面的所有人,都對他毫無意義。
陳著目送原烈離開,低低嘆了一聲,轉身走向書房。
原城山也站在窗邊,身體朝着大門方向,聽見陳著進來也并沒有回頭,只是低聲問:“走了?”
“是。”陳著低聲回,“大少爺就住在隔壁,您要是有事找他,我随時去叫。”
“算了。”原城山擺了擺手,“心不在這,強留也沒用。”
對于原烈,這麽些年,陳著一直有份深遠的愧疚,便總是盡可能地幫他說話:“其實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大少爺就是想住回來也有些不便,但能在這附近住下來,也是出于對您的孝心,他惦記您呢。”
原城山明白陳著的意思,原烈當初是被他接回原家的,作為原烈父親的原山并不知情。
父子兩多年沒見,父子情原本也非常稀薄,直到原城山宣布原烈繼承順位與原山相等後,原山對于原烈的那點父子情分便徹底沒了。
邵韻玲對原烈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作為父親的原山的态度。
邵韻玲在集團與原烈分庭抗禮,原山在背後給予支持 * ,這些年,戰鬥逐漸明朗化。
這種情況下,原烈如果住回原家大宅,對誰都是一種煎熬。
思及此,原城山臉色和緩了一些。他坐回書桌前,閉眼歇了會兒,對陳著道:“原烈已經拿到人證線索了,接下去不知道會有什麽發展,你盯着點。”
“您把資料給他了?”陳著驚訝至極,出口時聲調不自覺加大,等他反應過來後,立刻俯身朝原城山致歉。
原城山沒有在意他的失态,淡聲道:“在集團內站穩腳跟,站的越高我便幫他拿到越多線索,這是當年接他回家時我作出的承諾。只要他有能力掌管原氏,他想查的,我必然全力配合。”
陳著低聲問:“您不怕原烈母親那件事……真和邵夫人有關?”
“有關又如何?”原城山臉上是顯見的冷漠,“鬥得過就風平浪靜,鬥不過就身敗名裂,順便幫我選了原家下一任繼承人。”
原城山不再開口,他腦海中閃過很多事情,包括十幾年前原烈母親的事,幾年前接回原烈的事,以及後來原烈進入原氏和邵韻玲、原山之間的事。
這些小輩之間的争鬥他都十分清楚,甚至推波助瀾,有意為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選出最合适原氏的人。
原城山忍不住低嘆了一聲。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子不适合再站在前面,又何必放手看別人主宰原氏?
原城山一向霸道,掌控欲十足,連兩個兒子的名字都是拆分的自己名字,想到要容人拿走自己的産業,即使是自己的後輩,他也于心不甘。
他想到這,對于原山、原烈等人的疼愛又淡了幾分,反而多了一絲敵意。
末了,原城山狠閉了下眼,壓下眼底翻覆的情緒,對陳著道:“告訴韻玲,她之前提的和寧家的事,我同意了。”
原烈回到住所,原沅迎上前,看見原烈眼下的波動,以及手裏的文件袋後愣了愣,随即問道:“哥,這是那些資料?”
兩人感情深厚,原烈在追查母親過世的事情原沅也知道。
“嗯。”原烈應了,語氣帶着細微的輕顫。
兄弟倆坐在客廳沙發,原烈盯着手裏的文件袋,一時間有些不敢拆開。
直到原沅輕聲叫住他,原烈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手抖。
他閉眼撸了把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随即拆開文件袋。
裏面只裝着一張A4紙張,兄弟倆湊近看,打印在上的黑白色照片,看起來是某段監控視頻的截圖,底下是一行字,寫着那張截圖視頻的拍攝地段。
當年天眼網絡沒有普及開來,原烈母親的出事地又是在她自己的療養公寓。
公寓靠山,地段偏僻,所以幾乎沒有拍到其他人出入畫面,警方也沒有找到其他可疑證據,最終以自殺結案。
但原烈知道不是。
這些年,他一直在追查,只是對于當年的事情,原城山的眼線顯然比原烈更多。
就像是這份資料一樣,當年沒有被警方得到,卻 * 能被原城山拿到手。
照片畢竟是視頻截圖,像素并不高,根本分不清具體面容。
只能隐約看清畫面中有兩個人,是一個男人騎着摩托載着一個女孩。
原烈神色凝重,只覺得線索突然又斷了。
他有些脫力地靠坐回沙發,閉上眼讓自己陷入黑暗,借此平緩因為失望被攪亂的思緒。
直到身邊原沅發出一聲輕呼,連聲叫他。
原烈睜開眼,就看見原沅拿着那張截圖的照片,指着裏面的女孩說:“哥,我怎麽覺得,這個小女孩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