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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望着頭頂游來游去的魚群,她忍不住問道:“隐師叔,海穴到底是什麽地方,咱們還能不能出去了?”

“出去是一定的。”拓跋隐遭受重創,又沒有靈氣補給,也只能盤膝坐下,“只是要等翼宿閣将護山大陣徹底修補好,海渦平靜後。”

“那要多久。”

“根據損壞的程度來看,估摸着兩三年吧。”

“兩三年?!”

夙冰激動睜開眼,丹田裏這點兒靈力,怕是兩三天都撐不住。正想再問,卻見拓跋隐将眼睛閉了起來,周身靈力緩緩波動,想必是在療傷。

夙冰默默不語,轉身走進一處背靠他的小洞內,将靈犀爐從儲物袋中掏出來,盤膝坐下。施展引氣術,令丹田靈力沿着經脈循序游走,可惜手上沒有靈石,海穴內完全不見靈氣,靈力在體內根本無法運轉太久。

她惆悵着端起靈犀爐,拼了老命才拿到的寶貝,竟只能幹幹看着。

“爐子裏不是還有些元陽之氣嗎?”拓跋隐比她修為高出太多,她的一舉一動,自然逃不開他的注視,“怎麽說也是經過金丹修士淬煉的,你何不将它吸納?”

“這不是給毒蟾蜍準備的麽?”夙冰轉過頭,很是疑惑,“弟子怎麽能吸?”

“你莫不是将此物的神通忘記了?”拓跋隐斟酌了下,“靈犀爐的妙用,正是在于控制和轉換靈氣,既然能為妖用,便也能為人用。只是,你一個小丫頭,根基未穩,便以男子的元陽作為……”

夙冰猜到他想表達什麽,若是吸了男子元陽,哪怕經過轉化,也能被其他修士看出來。知道的也就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修煉了哪門子邪功,這麽小就出來采補男人。

更可怕的,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但拓跋隐卻道:“陽氣太盛,我怕你的體質會發生改變,盛陰成為足陽,重霜師弟怕是不會再要你這個爐鼎了。”

夙冰嘴角一抽,她接近夏重霜原本只是為了得好處,現在有了《五行要術》和靈犀爐,她自然要潛心修行,誰管他做什麽?

最後悔的,就是之前不曾像元寶一樣大肆斂財,搞的現在連塊兒靈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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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下心,她仔細研究只有巴掌大小的靈犀爐,

此物與煉丹爐子差不多形狀,只是個頭稍小許多,棱上共有四個角,分別雕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她放出靈識,感應它的內裏,發覺濃郁的元陽之氣,正是鎖在青龍一隅。

糾結大半個時辰,她還是決定試一試。

倘若一直沒有靈力供給,待體內那點兒耗盡,她就完了。

放松身體,夙冰再一次凝神靜氣,将靈犀爐中的元陽之氣通過青龍導入朱雀,再從朱雀漸漸導入體內,默念《五行要術》中的心法,令元陽之氣在丹田內平均轉化為四系靈力,逐一灌入經脈之中。

這一打坐,便是三天。

《五行要術》早已爛熟于心,管中窺豹,她也能漸漸窺得靈犀爐的某些玄妙,吐納之間,元陽之氣在身體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她覺得,自己離練氣六層僅有一步之遙。

又是三天,她突然發覺情況不對。

元陽之氣太盛,且分四路,開始不受控制,四處在經脈內流竄,毫無章法可言。退無可退,她只能飲鸩止渴,從靈犀爐中吸納更多進入丹田,分化金、木、水、火四脈洪流,推動先前逆轉的靈氣繼續運轉。

小腹一股熱浪不斷翻滾,臉頰也燒的通紅,她雙耳漸有鮮血流出。

不行,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

化神她都闖過去了,區區一個練氣還能難倒她?!

“不要分心!”拓跋隐的聲音在頭頂炸開。

一道靈力陡然從識海灌下,夙冰本能的想去抵抗,但心知他在為自己疏通閉塞,便強收了回來。拓跋隐的靈力帶着魔修的氣息,與他溫潤的性格截然不同,霸道而強橫,壓制着她體內混亂的靈力,漸漸趨于平穩。

元陽之氣終于散為靈力,如一汪小溪,淺靜的在她丹田之內流轉。

緩緩睜開眼睛,夙冰酣暢淋漓地舒了一口氣,感覺這具軀體的力量更上一層樓。

“多謝師叔出手相助。”一舉突破練氣六層,夙冰喜不自禁,

“你真是膽大包天。”拓跋隐抹了把汗,餘驚未定,“我讓你吸納爐子裏的元陽之氣,是讓你拿來應應急,你竟然将它全部導入丹田?”

“兩眼一抹黑的修煉,誰顧得了這麽多。”

夙冰呵呵笑着,與前兩次依靠充裕靈氣突破修為不同,此番當真令她歡喜。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摸到道修的門徑,彷佛迷霧中乍現一道曙光,更加堅定她得道大乘的決心。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被困在海穴內,似乎也沒那麽苦逼了。

收起靈犀爐,她拾袖擦幹淨耳朵外的血,才發現肚子咕嚕嚕一直叫喚。

拓跋隐早已築基,自能辟谷,她可不行,眼下呼吸問題解決了,溫飽問題怎麽辦?再次惆悵着向海穴外望去,海底風光一覽無餘,各色魚類姿态蹁跹,在珊瑚叢內逍遙游弋,看的她胃口大開。

哪知拓跋隐一盆冷水潑下來:“四處都有海怪,以你的修為,啧啧。”

夙冰陰着臉轉過頭:“要不師叔您去?”

“我本就受了重創,剛才又為你耗費那麽多靈力。”拓跋隐搖搖頭,“是你要吃,又不是我要吃,自己想辦法。”

“……”

夙冰揉了揉眉心,從儲物袋裏摸出那本《太古奇門陣法大全》,坐在地上翻看:“既然沒法出去,就将它們吸引過來,一起宰了。”

拓跋隐在她對面坐下:“此書是你從銅門山得來的?”

“是。”夙冰毫不遮掩,從她拿出靈犀爐之時,她便知道,此人将她看透了,根本無需遮掩,“師叔,弟子能問您件事兒麽?”

“你想問我,地陷之時,為何要救你?”

“恩。”夙冰暗暗瞥他一眼,“別說因為拓跋戰連累了我,師叔您心裏過意不去,其實您早就猜到,這是弟子挖的坑吧?”

拓跋隐摸着下巴,連連點頭:“沒錯,我注意你,不是一天兩天了。”

夙冰心尖一顫,沉沉道:“弟子何德何能,竟得師叔如此青睐?”

“因為那日在銅門山,我在乾坤萬象裏看到……”拓跋隐琢磨着怎麽說,最後眯起狹長雙眸,“看到我拓跋一族落難之時,你救了我弟弟一命,不管是真是假,終歸一線希望,所以我不能任由你死。”

夙冰愣怔住,沒想到他竟然這麽直接。

“只是一個幻象,您便能為拓跋戰豁出命去?”這在自私自利的修道界,不太現實。

“戰兒是我族複興的希望。”拓跋隐笑道,“你不會理解。”

“弟子的确不能理解。”

夙冰也懶得與他閑扯,還有一件事情,令她頗為好奇,“師叔,我明明感覺您體內有魔息,為何您卻能修道,還将靈力控制自如?”

拓跋隐直言不諱:“近似魔息,卻非魔息,因為靈根資質太差,師傅看我心志尚算堅定,便教我修行霸道。所謂霸道,原本就似魔似妖,練到高階,能将自身修成法寶,且欲強則強,并在在毀壞中不斷成長。”

“這、有些類似體修。”夙冰喃喃自語,“終究太過被動。”

餓的有些難受,她也沒精力再同拓跋隐讨論,專心致志翻看起陣法書。查詢了三個多時辰,才找到一條用以捕殺妖獸的空靈陣。

此陣僅是三十六陣之最下品,但眼下材料緊缺,只能随便擺擺。

在海穴洞口走來走去,她踩好位置,将阿呆從儲物袋裏放出來,一起拿着鏟子開始賣力刨土。拓跋隐坐遠了一些,邊看邊笑:“吸了那麽多弱冠男子的元陽,果真不同凡響。”

夙冰本想駁他兩句,卻發現他說的确實不錯。

雖然腹中饑餓,但她耳聰目明,丹田靈力充裕。怪不得高階女修常找男子用來采補,确是有些用處的,只是人家自身陰氣盛,取男子陽氣以至陰陽調和,自己這突兀的将那麽多元陽之氣消化成靈氣,會不會出問題啊?

停下手裏的動作,她再次運轉丹田靈力。

除了比平時有勁兒些,似乎也沒什麽不同。

定了定心,繼續悶頭刨土,挖到陣眼時,需在內蘊下法術,她靈息一動,本想施展控水術,哪知指尖突然冒出一團火球,烈光豔豔,驚了她一跳。

因為火系靈根最差,她似乎不曾修過火系法術吧?

驚異過罷,還是迷瞪着将火球丢進陣眼,布好了簡易陣法,她跑去拓跋隐身後蹲着,靜靜觀察周遭的環境。一等就是半個多時辰,海穴周遭成群結隊的小魚大蝦游過,絲毫沒有被陣法縛住的跡象。

也不知過了多久,夙冰趴在地上,竟在饑餓中漸漸睡着了。

夢裏,她好似看到許多許多面貌清秀的少年,赤條條的在海裏游來游去,身上散發出誘人的氣息,而她則流着口水,特別想要逮着幾只咬上兩口。

☆、20修行在海穴(二)

溟空海上域浪翻石滾,海穴之內依舊靜谧如夜,溢出在外的神識察覺到異象,夙冰從酣夢中陡然驚醒。

“有海獸!”

拓跋隐凝神打坐,正以靈力修補全身受損的經脈,經她一說,才暫且收回內息,放出神識。感應方圓過罷,正納悶着,亦是神色一凜,的确有海獸在漸漸靠近。

很快,他驚異的便不是海獸,而是夙冰。

就算自己神識損傷嚴重,感知窺探能力大不如前,但他怎麽說也是築基中期頂峰修為,這小丫頭不過剛剛突破練氣六層而已,神識竟能探的那麽遠,且完全是在休憩的情況下?

視線不自覺瞄向夙冰,拓跋隐的目光裏飽含審視。

夙冰眨眨眼:“師叔,不過是只二階海獸而已,您害怕?”

拓跋隐微微一笑,沉默不語。

夙冰心裏清楚他的懷疑,絲毫沒有想要收斂的意思,換句話說,她有些故意顯露出自己的與衆不同出來,令他陷入更深的迷惑之中。

此人心思深沉,謹慎入微,一時她也摸不透。兩人在海穴內不知還要待上多久,日積月耗的,難保出現什麽變故,既然他以為自己是拓跋戰的一線希望,那不妨露兩手給他瞧瞧,堅定堅定他的信念,自己的處境也會更加主動些。

兩人各懷鬼胎的對望良久,拓跋隐倏地一挑眉毛:”你流鼻血了。“

夙冰一愣,拾手擱在鼻下一抹,黏黏稠稠的果真是鼻血,怪不得睡夢中總覺得燥熱異常,看來是境界未穩,元陽之氣在體內作怪。

垂目不輕易的一瞥,才發現自己與拓跋隐幾乎前胸貼後背,不禁猛地向後一縮。

莫說修仙界并無男女之妨,在拓跋隐眼睛裏,夙冰不過是個孩子,自然不知道她在尴尬些什麽,反而伸出手,凝聚靈力在她小腹一探:“貪多果然嚼不爛,啧啧,你要閉關了。”

“不牢師叔費心。”

夙冰嘿嘿一笑,躲開他的手,從地上爬起來,“弟子有比閉關更好的法子。”

話音一落,海穴外的水域開始出現小幅波動,最後愈震愈烈,原本游弋的魚群察覺危險,紛紛四竄。不多時,一只豹子大的鐵甲虎頭魚浮于頭頂,居高臨下,瞪着銅鈴大眼打量着穴底兩人。

二階海獸,靈智未開,根本無法分辨兩人的修為,直覺告訴它,拓跋隐似乎更好吃一些,便不知死活的将目标鎖定為他。

拓跋隐實在很無語,靈力一直得不到補充便罷了,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耗損,如此下去,說不定會虧及元氣,那麻煩可就大了。

就在他踉跄起身之時,夙冰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師叔,區區小獸,還是讓弟子來吧。”

說完,她兩手反推,将護體靈璧集中護住脖頸,并凝聚全身靈力在體外築起一層防護罩,飛身便向海穴上方跳去,擋在鐵甲虎頭魚面前。

拓跋隐撐地起身,皺眉道:“此獸雖然未開靈智,修為總是比你高出一大截,你将靈力完全用于防守,怕是撐不了多久。”

夙冰哈哈一笑:“誰說我只守不攻了?”

足尖在防護罩上用力一點,她借水波之力向鐵甲虎頭魚撲去,那海獸身寬嘴細,見有獵物自動送上門,歪着頭就朝夙冰細嫩的小脖子咬去。

拓跋隐心頭一驚,些許靈力在指尖意動了下。

只見海獸被夙冰頸間的護體靈璧微一反震,略有些趔趄,趁此罅隙,夙冰翻身一躍,爬上它的背。鐵甲虎頭魚能修到二階也不是吃素的,魚頭瞬間暴漲數尺,反嘴再次向夙冰咬去。

夙冰躲也不躲,狠狠掰住它的上下獠牙,大喝一聲,硬生生将其連根拔下。

那海獸痛的上翻下滾,驚惶着想将背上的怪物甩出去,只一剎,夙冰再是大喝一聲,高高揚起手中兩顆尖利獠牙,重重插|進海獸的雙目中,同時俯身咬住它的腮片,繃緊全身每一根神經,用兩片紅豔豔的薄唇将鰓片活活撕扯下來。

濃稠血水噴湧而出,瞬間染紅周遭海域,夙冰丢掉獠牙,閃電般将手伸進腮內,胡亂一摸,抓出鴿子蛋大小的內丹,伴着乳白色的獸首漿液,張嘴吞了下去。

随後,她抹去一臉血,抱着那只鐵甲虎頭魚跳下海穴:“師叔,咱們有吃的了,瞧,多肥!”

拓跋隐目不轉睛的看着,嘴唇阖動幾番,突然有些難以抑制的想要大吐一場。

他這輩子殺的妖獸加起來,怕也沒有這只死的那麽慘!

當然,如果他有幸見過這一年半死在銅門山周遭的妖獸,他就會明白,這只鐵甲虎頭魚死的實在是安全無痛苦。

夙冰瞧他面如土色,也懶得與他作假,便道:“您先歇着吧,弟子烹給您吃。”

将屍體朝旁邊土坑一扔,她一拍儲物袋,從內摸出黑色長叉、煉丹爐以及一些簡單調味品,便開始引丹田之火烹肉。

“你用煉丹爐燒肉吃?”拓跋隐惡心過罷,訝異道。

“是啊。”夙冰将獸肉撕成片,串在叉子上,烤得不亦樂乎,“只是平日弟子舍不得用真火。”

拓跋隐掩袖輕咳,頗為無語的搖了搖頭。

肉香漸漸四溢開來,卻也壓不住漫在水域裏的血腥味,阿呆終于忍無可忍,捂住鼻子傳音道:“老妖婆,你這般毫無掩飾,也不怕拓跋隐發現你的秘密麽?”

夙冰撒了點兒胡椒上去,笑道:“心思再重,修為放在哪裏,怕什麽?”

“就怕萬一,若是他起了什麽歹心……“

“管他有什麽心思。”夙冰撕下一塊兒肉,嘗了嘗,含糊道,“反正一時半會也出不去,且慢慢觀察好了,若是他當真別有所圖,待護山陣修好,上域平靜之後,宰掉他就是。”

一拳将阿呆打進儲物袋中,夙冰将叉子一舉:“師叔,您嘗嘗?”

莫說拓跋隐早已辟谷,就算尚會饑餓,見過方才那一幕,他也着實吃不下。但他還是禮貌的接過叉子,在撕肉的同時,靈力已經在內晃了幾圈。

夙冰漫不經心的瞧着,嘴角輕輕一扯,故作不知。

“咦?”拓跋隐露出疑惑的表情,“你這柄黑叉是何材質?丹火炙烤之下,竟還溫涼如玉?”

“不知道。”夙冰很是欣賞他的謹慎,抱臂一笑,“弟子在銅門山撿來的。”

聽見銅門山,拓跋隐垂了垂眼睫,不再多問,見識過白毛怪,銅門山對他來說,委實是個迷。頗優雅的稍稍嘗了兩口,算是給足夙冰面子,便将黑叉遞還回去:“你慢慢吃,我且先行調息。”

說完,走去一處小坑,背對夙冰而坐,并在周身設下層層禁止。

夙冰翹起二郎腿,懶洋洋地半躺在土坑裏,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望着黑叉思索。

溪山澗初見這柄黑叉,只因感受不到靈氣,她并不在意,之後用它烤肉時,才赫然發覺此物竟然毫不懼火。當時她便好奇的緊,以神識探究許久才鬧明白,原來此物內含死氣,根本不屬五行,若是她沒猜錯,理應從冥界而來,與鬼宗大有關聯。

搜索冷小扇的記憶,似乎從她有意識起,此物便同封印自己的烏木珠一起,跟在她身邊。

如此說來,理應是冷家相傳下來的,一直想找機會問一問冷四娘,又擔心露出什麽破綻來。如今已經過去兩年,等從海穴出去,不知道又是多久,待到那時,自己無論變成什麽模樣,相信冷四娘都不會起疑心了罷?

吃飽喝足,夙冰拾掇下殘局,也開始打坐。

催動丹田內尚未化為靈力的元陽之氣,在周身經脈內再度流轉,沒有上次的急功近利,她每一步都行的十分沉穩,一旦觸近道宗的門徑,練氣期修行對于她來說,幾乎是水到渠成。

運行數十圈過罷,夙冰将靈力重新收回丹田,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來。

她感覺,那股燥熱越來越盛,幾乎要将身體撐爆。

若将身體比作一個容器,築基是口鍋的話,那練氣頂多是只碗,能夠容納的靈力實在有限,且不能自行游走,只能靠意識推動。她的意識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将鍋裏的東西全部丢進碗裏,根本無法全部吸收元陽之氣。

為今之計,唯有換一種方式,将它們通過肌肉骨骼,要麽吸收,要麽散出體表。

至于換什麽方式……

燥熱的難受,夙冰下意識的側目望了拓跋隐一眼,哪怕設下禁止,一股熟悉的元陽香氣還是不斷飄進神識,她鼻下又是一熱,喉嚨緊了緊,忍不住吞了幾口口水。

凝神壓下心頭那股邪念,她站起身,走去陣眼處,再次施下法術。

這一回并沒有隔太久,便又有一只海獸尋氣而來,她捏了個避水訣,浮在海穴附近的水域裏,來一只宰一只,以此消耗自己過剩的精力和幾乎按捺不住的躁動。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除了獵殺妖獸,就是練氣打坐,修為早已達到練氣七層頂峰,怕拓跋隐生疑,便被她刻意壓制住。

憋得難受,只能沒日沒夜的屠殺妖獸。

于是,海穴周遭的二階妖獸幾乎絕了種。

因為陣法太過粗鄙,無法吸引太遠的妖獸,夙冰便撐開防護罩從海穴飛出,小心翼翼避開上域混沌漩渦和高階海獸,去稍遠一些的海域尋找二階或是三階海獸。

偶爾遇到四階,勉強也能殺掉,不過弄得一身傷罷了。

因為獵殺太多,總有吃不完的妖丹,拓跋隐就拿來煉丹制藥,身體恢複的速度也是極快,而且只差臨門一腳,便可突破築基後期。

“隐師叔,我看這幾日上域的漩渦似乎小了許多。”

夙冰拖着一頭七尺多長的巨尾海豹,從海穴口跳下,三年過去,十四歲的小身板瞧上去清瘦,卻如鐵打一般結實,撸起袖子來,隐隐能看到手臂上的肌肉線條。

拓跋隐擡起頭,拿一對兒鳳眸瞧她:“怎麽,想出去了?”

“師叔難道不想出去?”夙冰将胳膊一伸,從海豹腹部精準無誤的掏出妖丹,“算算日子,很快就到宗門小比、選拔弟子參加名仙堂大會的時候了,難道您不代表拓跋世家出戰麽?”

“是你想參加吧。”拓跋隐一手接過妖丹,睇她一眼。

夙冰涼涼一笑,不置可否。

名仙堂大會十二年一次,機會難得,她确實很想參加。妖獸未達七階,終究是些不長腦子的蠢物,殺再多權當鍛煉身體,但和修士同臺競技,卻是提升鬥法能力的絕佳途徑,面對形形色|色的同級高手,方能找出自己的不足,方能愈戰愈勇。

對于長生之事,她向來看得極淡,但一顆追求力量的心,從來不曾停止跳動過。

☆、21名仙堂大會資格賽(一)

往後的七八天,上域漩渦越來越小,最後逐漸趨于平靜。

看來,崩塌的禁止已被翼宿閣修補完畢。

夙冰原本以為,拓跋隐會在此地突破築基後期之後,才會帶她離開海穴,誰知道他同自己一樣,将修為刻意壓在中期頂峰,就再也不思進取,每日逗魚弄樂,一派閑适自得。

“準備好了麽?”

拓跋隐祭出玉如意,旋身側坐,“上來吧。”

那柄玉如意通體碧綠,不足四尺,拓跋隐坐的偏後,只餘下前端一段位置。夙冰垂了垂眼睫,沉默着緩步上前,将屁股稍稍挪了點兒上去。

十四歲的身體骨,與三年前不同,恰恰初具小女兒姿态。

奈何拓跋隐見慣她捕殺妖獸時的兇猛彪悍,早不将她當成女娃兒來看,瞧她坐的不穩,便大咧咧地伸出一條胳膊,圈在她胸前,繼而一撐防護罩:“走了。”

沒等夙冰反抗,信手掐了個訣,催動玉如意由海穴呼嘯而上。

上域漩渦雖已平靜,但水壓極高,靈氣帶來的震動依舊不小,拓跋隐下意識的将胳膊越箍越緊,夙冰一張小臉也是越來越紅。

倒不是她故作姿态矯情害羞,老臉沒皮的,她早就忘記羞恥為何物,只是與他貼的太近,拓跋隐身上那股元陽香氣,實在是……

心底邪念又在蠢蠢欲動,夙冰不禁皺起眉。

只不過多吸了一些元陽之氣罷了,早已消耗了三年,至于麽?

“師尊果然沒騙我,哥還活着!”

眼瞧着兩人破水而出,斷崖上的拓跋戰心下狂喜,使勁兒揮舞着小手臂,大聲喊道:“哥,我在這,我在這呢!”

兩人落了地,拓跋隐笑着摸摸他的腦袋:“你一直守在這兒?”

“我以為哥死了呢,還好師尊說你本命元燈未滅,待護山大陣修好,便能回來,但我沉不下心閉關,只好天天等着……”拓跋戰激動過罷,終于瞧見夙冰,立馬變了臉色,“你怎麽也沒死?!”

夙冰不知道說些什麽好,耷拉着肩膀,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

觀察拓跋隐此刻的反應,她心中透亮,原來這厮跳下海穴,是為了拖住拓跋戰沖擊築基。

拓跋戰最是惡心她這股子陰陽怪氣,惱的不行,正想出手,卻被拓跋隐攔住:“此番在海穴,多虧你冷師姐為我獵取妖丹,元氣才能複原那麽快,你莫不是想要恩将仇報?”

“可是……”

拓跋戰本想揚眉辯解,卻被拓跋隐一眼珠子瞪的偃旗息鼓,只得忿悶着将臉轉去一邊。

拓跋隐也不管他高興與否,極為客氣地對夙冰道:“三年相伴,你我也算患難相交,往後若有難處,不妨前來夜來峰,若能相幫,我拓跋隐斷不會推辭。”

夙冰斂着眉眼輕鞠一禮:“其實是弟子多多感謝隐師叔照佛有加才對。”

兩人好似完全不熟的寒暄幾句,拓跋隐便帶着拓跋戰飛上玉如意,正待走,又猶豫了下,俯身道:“你不是打算參加此次門派大比麽?現下正值報名期,不妨先去一趟修武堂。”

說完,不等夙冰作答,長袖一拂,騰空而去。

雖然兩人漸行漸遠,夙冰稍稍溢出在外的神識,依舊感覺到拓跋戰身上彌漫出的铮铮殺氣,這小霸王聽見自己也要參加名仙堂大會,沒準兒正在心頭盤算,稍後在擂臺上,如何慘無人道地弄死自己。

三年前,他已是練氣十一層頂峰修為,大家都在暗自揣測,此子能否成為北麓第一靈才。

事實上以他的天資悟性,若是步步穩紮穩打,一年之內,刷新夏重霜九歲築基的記錄,幾乎是必然的。可不巧的很,偏偏拓跋隐值此節骨眼兒上掉入海穴,生生打亂他沖擊築基的步伐。

小小的年紀,不懂世道人心險惡,不懂周遭狼環虎伺,只想為家族争一口氣。

如今良機已失,他焉能不将這筆爛賬,全數算在自己頭上?

卻不知拓跋隐為保全殘喘于權力漩渦內的拓跋家族,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良苦用心……

裙裾翻飛,夙冰仰目而望,只見千尺絕壁,浩渺孤立,茫茫飛雪落花,飒飒飄風驟雨。雖被他将計就計的盤算在內,也不覺得有何氣惱,畢竟他曾說的明白,救與不救,皆是為了拓跋戰。

捏了捏眉心,夙冰忍不住搖頭,可惜了這般心志,卻不用來修煉。

跑神跑了半響,她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沒有代步工具,怎麽去修武堂報名啊?

此處位于玄機洞後山,瞧着眼下的光景,估摸着已經荒廢了,那就意味着,連個代步仙鶴都找不來。身上沒有神行符,縮地術築基之後才能修行,僅靠輕身術,怕是十來天也走不到吧?

糾結歸糾結,她還是放出神識窺探周遭,倏地發現風生獸的氣息,心中納悶,一溜小跑沖去玄機洞府內,果然瞧見它正懶洋洋地窩在院中打盹。

嗅到的夙冰的味道,風聲獸方才睜開一對兒暗沉雙眸。

瞧它髒兮兮的模樣,想來已在此地待了許久,夙冰不禁奇道:“你怎麽在這?”

風聲獸長吼一聲,似乎滿腔怨憤,只可惜心有忌憚,也不敢太過放肆。

夙冰哈哈一笑,也不管它炸毛,走上前在它腦袋上彈了一記,翻身跳上獸背:“走,快馱我去修武堂。”

抖落身上的雪,風聲獸又是一聲長吼,微震雙翅,一躍而起。

根據布告上說,修武堂開放報名僅有十日之期,今日恰恰正是最後一日。看來,拓跋隐早就算好了日子,難怪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

為了避嫌,夙冰将風聲獸停的老遠,徒步走上半個多時辰,才瞧見練氣組排起的長隊。

真是奇怪了,明明已是最後一天,為何還有那麽多人報名?

“小師妹新入門不久吧?”排在她前面的矮胖男子嘿嘿一笑,看準她不解,好心提醒道,“咱們宗門的選拔賽,是按照報名順序排號的,一號對戰二號,三號對戰四號,以此類推,根據以往的慣例,越靠前的越是厲害人物,所以嘛……”

“所以越往後面,水平越是參差不齊,晉級的可能性越大?”

夙冰一挑眉毛,怪不得一瞧見自己跟隊,此胖子心情大好,而她才将将站定,身後立馬跟上一名練氣九層的弟子,敢情是看準她無能,想要踩着她的肩膀上位。

胖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沒辦法,名額太少,競争殘酷。”

夙冰默然,問道:“不知此次名仙堂大會,我宗預備選出多少名練氣弟子參加?”

胖子伸出四根手指:“不多不少,四百人,不過其中有兩百名額基本都已經留給世族子弟,剩下的兩百名額,才輪到咱們這些小弟子公平競争。”

“咱們也不指望能在名仙堂拿名次,只要贏取一個資格,便足以榮耀家門。”身後那名弟子聽了許久,忍不住道,“至于榜單前百,根本不是你我能想的。”

“是啊!”胖子将腦袋伸的極長,繞過夙冰,與那人攀談起來,“不久之後,名仙樓即将開盤下注,這位師弟,你打算買兩股不?”

“要買要買,練氣組自然是買拓跋世家那位雷靈根師弟,聽說他神勇過人,小小年紀已經修至練氣頂峰,贏得頭名那是毫無懸念的。但是築基組,今年真是不好說啊,重霜師叔和少卿師叔,兩人之間本就難分伯仲,又加上玄音門宣于逸……”

“确實如此,不過越是難以下注,贏的也就越多。”

“輸的還慘呢,也不知道宣于逸除了玩弄權術陰謀,鬥法的本事到底如何。”

“呵,鬥法的本事我是不知,只曉得此人哄美人的手段着實一流,聽說前些日子,才在名仙樓擲下萬塊靈石,于洞天福地起了一座湖心島,只為博嫣淚妝一笑。”

“嫣淚妝,莫非是居于美人榜榜首的那個嫣淚妝?”

“可不是麽,我看他啊,頂多就一纨绔弟子,根本不足為慮。”

兩人越聊越熱火,從而帶動一夥人加入其中,夙冰聽的風中淩亂,真想一走了之。

參加大會原是為了提升鬥法能力,如此看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同這群人一處比試,實在是無所裨益。也不知道此種排名方式是誰想出來的,真是朵奇葩。

幾人正聊得熱絡,突然身後有個童聲喝道:“全都散開,成何體統!”

夙冰眼皮兒一跳,斜過眸子,說話的果然是拓跋戰。

幾人一愣,只見拓跋戰一手掐腰,指着那胖子傲慢道:“你,排後面去,老子要站那!”

胖子嘴角一抽,正想叫他一邊玩去,忽然聽見有人低聲提醒“快讓快讓,他是拓跋戰。”,立馬嬉皮笑臉的奔出隊伍,離他要多遠有多遠。

拓跋戰揚着腦袋,一臉不屑的插|進隊伍。

原本排在胖子前面之人,頓時驚的面如土色,頭場的對手不是前排就是後排,若是不小心碰上這瘟神,別說出線,怕是連命都沒了,慌忙裝作有事兒,退出隊伍。

再前面的人也不是傻子,他能想到的,人家同樣想得到,也驚惶着退出隊伍。

于是,原來七八百人長隊,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竟然走的走散的散,很快輪到拓跋戰。

将玉牒一丢,他對執事吼道:“将老子之前的號碼消掉,老子要重新取號!”

那執事已是築基修為,自認有幾分底氣,便蹙眉道:“拓跋師弟,我宗尚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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