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林郁文對我道:“你先別出聲,我進去看看。”
我颔首。
他上前敲了敲門,道:“季左使,毀容不過是小事,你讓我看看,十有八九還有挽回的餘地。”
季清之喊道:“我不要再聽你們的滿口謊言了,你們都是騙子!”
我無奈地望了林郁文一眼,他向裴逍使了個眼神,裴逍“嘭”地一聲,又撞開了門。
季清之抱着被子縮在床上,一根頭發絲都未露出來。林郁文行至床前道:“季左使,我有一瓶花容玉露,對毒傷的肌膚有奇效,你讓我瞧瞧是否能醫治。”
季清之的腦袋動了動,似乎有些心動,卻還是不肯擡頭。
林郁文道:“你要是自輕自賤,我就是有瓊瑤仙露也不管用,既然你不願意治,那就算了。”說罷,拉住我的走就要走。
我心中默默吐槽道,你就是這樣勸人的?你敢不敢再有點耐性啊!
林郁文抓着我往外走,我一步三回頭,心中萬分不舍,就在我們快要跨出門口時候,季清之忽然抱着被子竄到我們面前,道:“林堂主,你別走,你救救我。”
林郁文道:“好,你取下被子讓我看看你的臉。”
季清之整個頭都藏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他悲憤地望了我一眼,別扭地背對着我,這才放下了手中的被子。
林郁文乍見他的模樣,雙目微微睜大,顯然也有些吃驚,好在并未失态,他道:“你中的是五毒門的‘來伊份’。”
季清之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中的是甚麽毒,林堂主,你說我這張臉還有救麽?”
林郁文道:“此毒劇具無比,一旦觸碰到肌膚,就會腐蝕肌膚,使之潰爛,普通藥石根本無法醫治。“季清之急道:“你不是說你有瓶花容玉露?快點給我抹啊!”
林郁文道:“花容玉露只能對付普通傷口,這‘來伊份’十分惡毒,就算用了它亦無法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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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之哭道:“那這樣說我的臉不就是真的毀了?你适才還說我的臉有挽救的機會是騙我的不成?原來你也是個騙子!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說着,同被子裹住頭又想撲回床上。
林郁文淡聲道:“雖然花容玉露無法醫治,但不代表你的臉就是無藥可醫了。”
季清之立馬又撲回來,咆哮道:“林堂主,一句話說完成不?不帶這樣賣關子的。”
林郁文道:“距白蓮教八百裏處有個斷袖谷,谷內有一種奇花叫老來嬌,用這種花制成的回春露,常人用了可以青春永駐,面有疤痕之人可以貌美如初,用來醫治你的‘來一份’也不再話下。”
季清之驚愕道:“斷袖谷?就是那個谷內全是斷袖的斷袖谷?”
林郁文道:“正是。不過聽說谷主獨秀公子性格怪誕,是否願意賜藥就不得而知了。”
我道:“本座馬上命人去求藥,不管他提甚麽要求,本座都會應允。清之,你放心,本座一定不會抛下你不管的。”
季清之留下了感動的淚水,一臉深情地望着我喊道:“教主~”
“嘔~”我一瞧見他這張臉,就遏制不住的打幹嘔。
“教主你太過分了!”季清之抱着被子滾到床上埋頭痛哭。
我安撫過季清之,立即吩咐教衆前去斷袖谷求藥。兩日後,前去求藥的教衆來禀說是斷袖谷主非但拒絕了我們的請求,還讓人将我們的人趕了出來。
我道:“這是為何,他們可有說為何不肯賜藥?”
教衆道:“他們說回春露是谷內聖物,只能給谷內的人用,除非季左使入他們斷袖谷,否則一切免談。”
我驚道:“他們這不是逼着季左使斷袖嘛!”
季清之拉着我的袖口期期艾艾道:“教主,屬下只喜歡女人。”
我道:“本座知道。”
這可麻煩了,斷袖谷的藥物之給斷袖用,季清之又不願斷袖,這該如何是好。
我經過深思熟慮一番後,勸道:“清之……要不,你就先從了他們?咱們把臉治好,然後再跑路,你這樣的好身手,他們一定攔不住你!”
季清之撲到桌上哭道:“士可殺不可辱,屬下寧可死,也不願斷袖,嘤嘤嘤~教主,您就賜屬下一死罷!”
我拉住他道:“這可萬萬使不得!你別沖動,咱們再想想其他法子。”
一直跪在地上的教衆弱弱地道:“教主,他們還說……還說……”
我急道:“他們還說甚麽?”
教衆道:“他們說教主斷袖名滿天下,若是有空,可以去斷袖谷坐坐,大家一起交流一下心得……他們十分盼望您能夠前往。”
我額上忽然冒出一排冷汗,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林郁文,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瞧。我心道本座風流滿天下的名聲還不是你們給散播的,如今怎麽又全是本座的錯了。
季清之瞬間又撲了回來,道:“教主,您一定要救屬下。”
我故意道:“你不願斷袖,本座又能如何?”
季清之道:“斷袖谷全是斷袖之人,教主您也是斷袖,他們自然對您是有好感的,您過去跟他們套套近乎,說不定他們一個高興,就願意将回春露給我們了。”
我一驚,道:“胡鬧!你是嫌本座在外招惹的桃花還不夠多麽?萬一那獨秀谷主看上了本座,要搶本座做壓寨夫人,那本座該如何是好。”
季清之默了一會,道:“教主,您想太多了!”
我道:“世事無絕對,本座這樣的好相貌好人品,垂涎本座的也不止一兩個了,那獨秀谷主就算看上本座,也不是甚麽稀奇事”說罷,立馬竄到林郁文身後求掩護。
林郁文拉着我道:“季左使,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妥。”
季清之頹然地坐到地上,道:“屬下懂了,屬下只是一個下屬,如何能令教主不顧自己的安危,涉身險境為屬下求藥呢?屬下冒犯,還請教主贖罪。”
我見他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不忍道:“清之,你別洩氣,我們一定還能找到其他的法子。本座跟你說句實話,其實本座也并非天生斷袖,而是後天鍛造的,倘若你願意一試,這斷袖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吶!”
季清之苦道:“先父早逝,季家就我一根獨苗,倘若屬下跟教主一樣斷了袖,百年之後還有何顏面去見季家的列祖列宗。教主不必為屬下擔心,屬下不會再自尋短見了,屬下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還望教主恩準。”
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季清之是為正義教而毀容,又是因為本座而遭人所棄,倘若我置之不理,豈不讓正義教數萬教衆心寒。
我心一橫,道:“清之,這些年你對正義教的付出本座都看在眼裏,你放心,本座一定不會棄你于不顧。本座就為你走一趟斷袖谷,至于結果是否樂觀,就聽天由命了。”
季清之驚喜地擡頭喊了一聲:“教主~”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放心,本座一定竭力而為。“
林郁文道:“這恐怕不妥。”
我道:“郁文,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是怕我過去守不住根本是麽?你放心,我既然跟你在一起了,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斷袖谷的男人就是再好,我也不會多看一眼的。”
他道:“我不是擔心這個。獨秀谷主不止性子怪誕,而且行事狠辣。聽說他年輕時曾跟他的師兄有過一段,後來他師兄背着他愛上了別的男人,他就下毒毀去那男人的容貌,将那個男人逼瘋,還親手殺了他的師兄。你如今內力時有時無,貿然前去斷袖谷叫我如何安心?”
我道:“獨秀谷主手段雖然狠毒,但也算是性情中人。我一心求藥,他頂多是不給而已,斷沒有為難我的道理。倘若你還不放心,我就讓裴逍陪我一道去,倘若中途出了甚麽差錯,他也能保護我。”
林郁文道:“我還是覺得不妥,我們坐下來從長計議。”
我道:“我如今不過是失憶罷了,又不是連膽子都一同縮了回去。遇到點事就縮頭縮腦,那我還算甚麽教主?”
林郁文見我态度強硬,道:“那好,若你執意要去,那我陪你一道去。”
我道:“不行,你也說獨秀谷主行事狠辣,你我都無武功傍身,裴逍護我已是不易,再多你一個你豈不是增添負累?”
林郁文道:“你認為我是負累?”
我急忙改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
他一言不發地朝門外走去,我正準備追上去,季清之忽然跪在地上道,“教主,您有這份心屬下已經感激涕零,不敢再有其他奢求。求藥一事就此作罷,教主千萬不要為了屬下而與林堂主鬧得不快。”
我道:“你放心,斷袖谷一事本座勢在必得,林郁文那裏有本座勸說,你就乖乖呆在教中,本座一定讓你的臉恢複如常。”說罷,急忙追了出去。
林郁文出了院子就直往百草堂而去,我一路急吼吼地過去,拉住他的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望了我一會,嘆息一聲,道:“我知道。”
我見他沒有不悅的意思,嘀咕道:“那你還生我的氣?”
他道:“關心則亂,也是我有些失态。”
我道:“那你現在還生不生我的氣?”
他道:“我困得了你一時,卻困不了你一世,你既然要去,那就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