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目瞪口呆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林郁文道:“阿定,你真的相信李玉林會派人追殺你?”
我思忖了一會,道:“我相信……〒_〒”
林郁文颔首,道:“以李玉林的性子,确實會做出這種事,不過不是現在。如今聖上病危,他身為太子,諸事纏身,自顧不暇,哪裏來的空閑找你算賬?如果你能仔細想想,興許就能發現其中的漏洞,可惜我并沒有給你考慮的時間。因為你們從一清早就開始逃命,根本無暇思考任何問題,所以這出戲才會唱得如此順利。”
我還是弄不明白,道:“那你唱這出戲的目的究竟是甚麽?”
林郁文揉了揉我的頭,道:“因為我想告訴你,當日在福州客棧偷你亵褲,把你丢到靈音寺的就是方天生。”
方天生慌張道:“林大哥,你在胡說甚麽!我怎麽做出這種事,你是不是恨我跟你搶蕭大哥……所以……所以故意……”
林郁文淡聲道:“我已經懶得在看你裝相了。”他轉向身後三名錦衣衛打扮的教衆,道:“你們說,方公子是如何帶着教主從你們手中逃脫的?”
教衆道:“方公子施展輕功帶着教主飛走,屬下望塵莫及。”
林郁文對方天生道:“你不是武功低微,毫無自保的能力嗎?為何攜了阿定還能從正義教三名好手中安然逃脫?”
我解釋道:“天生輕功的确很好,因為這是他保命的功夫,所以才瞞着我們的。”
林郁文無奈地撫了撫額,道:“事到如今你還在為他說話,你記不記得自己失憶前是怎麽受傷的?”
本座強暴雲淨山莊少莊主未遂,讓他用花瓶……不對,本座英雄救美,抱着方小公子從馬上墜落……呃……以方天生的輕功,他從馬上摔下來需要本座相救?
我瞪大眼珠望着林郁文,只聽他言之鑿鑿道:“他是故意從馬上摔落,害你受傷的。”
方天生急了,哭道:“你含血噴人,你在蕭大哥面前這樣诋毀我,你還要不要臉?你說我故意害蕭大哥受傷,你有沒有證據?我跟蕭大哥無冤無仇的,為何要這樣陷害他?”
林郁文道:“倘若我沒猜錯,你逃命時施展的輕功應該叫‘桃花十裏笑春風’,這門輕功是天下第一神偷白頭翁的獨門功夫。十年前,白頭翁絕跡江湖,這門輕功也随同他一起消失,不知何故,近兩年忽然冒出一個桃花賊,非但使用‘桃花十裏笑春風’竊取各大門派的稀世珍寶,還留下一地桃花蓄意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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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生道:“這桃花賊跟我有什麽關系?”
林郁文道:“我以為你最清楚不過了。”
方天生道:“我不清楚,我一點都不清楚,你說話糊裏糊塗的,我一點都不明白你要說甚麽。”
林郁文笑道:“你有甚麽不清楚,你不就是白頭翁的徒弟?”
方天生驚愕道:“你懷疑我是桃花賊?”
林郁文搖首,道:“我不是懷疑……而是确定你就是桃花賊!你若是不肯承認,可以再施展一遍适才使用的那種輕功,若是施展出不同輕功,我就承認自己冤枉你,非但向你賠禮道歉,還将阿定讓你給你,如何?”
方天生道:“我為何要施展給你看?如果我是桃花賊,我為甚麽不去竊取寶貝,而是陷害蕭大哥呢?你的話一點都說不通……”
林郁文道:“你是雲淨山莊的少莊主,方家的獨子,家財萬貫何須盜取他人財物?你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好玩。你之所以跟在阿定身邊,是因為他曾跟江策一同抓捕過你,雖然并未成功,但你就此跟他結了仇,所以用方天生的身份跟在他身邊四處搗亂。”
方天生急得哭了,拉着我的手道:“蕭大哥,你就算再喜歡林大哥,也不能任由他這樣誣賴我吶!”
我仔細一想,确實覺得這理由有些荒謬,但林郁文又并非信口開河之人,道:“郁文是不是陷害你等他說完再論,倘若真是他陷害你,我一定給你做主。”
林郁文淡淡一笑,繼續道:“你說阿定額上的傷是為了救你而磕傷,恐怕是你故意為之。你佯裝弱小引他出手相救,故意落馬害他受傷,在得知他失憶的消息後,又趕忙過來摻和一腳。你原是想攪和阿定跟江策之間的好事,誰知讓我橫插一腳徹底失去了機會,你心中氣憤難平,幹脆裝作傷心離去,暗地裏又返回客棧偷了他的亵衣亵褲作弄他。
方天生抹了一把淚珠,道:“你胡說,我哪有這麽幼稚。”
林郁文驚愕地“咦”了一聲,道:“可是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如此幼稚之人了。”
方天生氣得說不出話,睜着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林郁文。
林郁文道:“你挾持阿定到寺廟,點了他的啞穴,讓他有口難言,不得不事事聽從與你,真可謂春風得意。可你萬萬料不到,竟會橫空冒出一個蕭遠,破了你的計劃。于是你故意引開蕭遠,返回原地削斷樹枝砸了阿定的頭,以作洩憤。你可以不承認,如果你需要我把靈音寺裏的那幾位‘得道高僧’請過來的話……他們正好在正義教分壇做客。”
方天生聞言,低聲一笑,背靠在身後的一根柱子上,雙手交叉包在胸前,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林大哥編的故事十分動聽。”
林郁文道:“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疏漏出在哪麽?”
方天生道:“小弟耳恭聽。”
林郁文道:“你要是真心喜歡阿定,在得知他有難時,必定會沖在他前頭護着他。可我今日讓你與我一同引開錦衣衛時,你卻拒絕了,你說你要跟阿定在一起。因為你不曾喜歡過一個人,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滋味,你天真的以為在遇到危險時,只要與他患難與共就是真情了,所以你滿盤皆輸。”
方天生拍了拍手,道:“林大哥果然厲害,難怪連江盟主都不是你的對手。”
林郁文道:“廖贊。”
我整個處在風中淩亂言語不能的境地,方天生此刻的神情,哪還有半點天真爛漫的模樣,分明是一個蛇蠍再世!可我竟半點不覺違和,似乎這樣的神情才是真正的他。
如此說來,他一路上楚楚可憐的姿态全是在作弄我了?他害我捉弄我偷我亵褲,還将我丢在和尚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新仇舊恨一塊上來,我一個沖動,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你個臭小子,居然敢戲弄我!”
方天生一臉無辜的望着我道:“蕭大哥,戲弄你甚麽,我怎麽聽不懂?”
我咬牙切齒道:“你還裝!”
方天生收了無辜的臉,作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道:“戲弄你又如何?誰讓你這樣蠢……”說罷,還攤了攤手。
你這樣蠢……你這樣蠢……你這樣蠢……方天生說蠢的那個人,真的是我麽……
林郁文作出無奈表情的時候,裏邊藏的是寵溺,可方天生作出這幅表情,眼中滿滿就是嘲諷,我氣得是頭昏腦漲,險些暈厥過去,幸虧林郁文及時扶住了我。
我一直以為自己之所以讓林郁文耍得團團轉,是因為他智商太高,而本座只是個常人,所以鬥不過他!在遇到方天生後,我更是确信這個事實,甚至隐隐覺得自己的智商是高于常人的!可方天生今日忽然告訴我,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在耍我,其實我比他還蠢,這個事實讓我情何以堪吶!
我埋在林郁文懷裏裝鴕鳥,心中慚愧得恨不得一死以謝天下。本座的一個護教右使,三個教中精英還在這,給本座留點面子成麽?
林郁文摟着我,向着方天生語氣冰冷地道:“注意你說話的分寸。”
方天生無謂道:“心疼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怎麽,你想殺了我?”
林郁文道:“我不會殺你。”
方天生奇怪了:“這是為甚麽?我把你心愛的教主耍得這樣團團轉,你居然還願意放過我?”
林郁文道:“你确實愚弄了他,不過你并未在危急适合棄他于不顧,我決定放了你。”
方天生笑道:“救他?你胡說甚麽,我不過是随手而已。”
林郁文道:“我讓這幾名教衆先殺阿定,就在為了揣摩你的心思。你明明可以趁着他們殺阿定的時候逃走,可你并沒有,反而尋找時機要帶上他。這說明你心裏并不想他死,光憑這一點,我就決定放你一條生路。”
方天生譏笑道:“就算你想置我于死地,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林郁文道:“你輕功了得,要生擒你确實不易,但我想你父親絕對不希望別人戳着他的脊梁骨罵他兒子是個賊。”
方天生一雙烏黑的眼睛盯着林郁文不說話。
我忍不住跳出來道:“就算他不忍置我于死地也夠可惡了!他如此作弄我,必須要扒皮抽筋,以儆效尤!”
林郁文幹脆道:“那我收回适才的話,阿定說要扒皮抽筋,那就扒皮抽筋好了。”
我指着方天生的鼻子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作弄我!”
方天生嘆息道:“你失憶了還真不好玩,你忘了我們之前打過一個賭的?你賭我一定無法偷得你的貼身衣物,但我如今非但偷了你的貼身衣服,還能把你整個人都拐到了廟裏,你已經輸慘了。”
本座跟他打賭偷自己的貼身衣物?本座失憶前究竟是有多無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