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間不早,再不買菜真的要喝風,轉眼發現客廳空蕩蕩,只剩下她一個人。
“白海塵?”
葉落落走到次卧前,發現房門虛掩,她擡手敲了敲,半天沒人應。
“我進來了啊,”葉落落把門推開一個縫,“一起去超市買…人呢?”
屋裏陽光正好,窗戶敞開,唯獨不見倆龍的影子。
一個紙條順着門飄下來,上面有白海塵的字跡:外出采購,很快回來。
…說好一起去的呢?這兩個不聽話的龍。
罷了罷了,反正買菜錢也給了,還特意多給了些,至少不用擔心他們白拿東西不給錢。
其實家裏有條會做飯的龍還是挺好的,不僅吃的健康,而且省錢,一個月算下來,比總在外面吃能省下不少。
至于房租…
希望真如白海塵所說,龍族家政下個月會足額把錢打過來。
葉落落這麽想着,重新關上次卧的門,臨走前多看了一眼窗戶。
“明天給白海塵配一把家門鑰匙吧。”
街角,無人問津的廢棄酒館。
蜘蛛網随處可見,雜物到處亂放,店鋪招牌上蓋滿了陳年老灰,“廖記酒館”四個字隐約可見。
“啧,每次都這樣,也不說收拾收拾,”白海塵捏着鼻子,皺眉的看着店門,“葉小柔,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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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蛋從白海塵衣領裏鑽出,還沒來得及慘叫就直接被熏暈,險些一腦袋栽到地上。
“…早知道不帶你來了,”白海塵眼疾手快接住葉小柔,把它扔進運動服的帽子,退後幾步,喊道,“老廖,開門!”
片刻,店門吱呀呀的打開,一個低啞的聲音從門後響起,“哪個膽子大的,敢擾你廖爺爺的美夢。”
話音剛落,天空忽的變暗,陣陣強風卷起地上的石子,撞得周圍噼啪作響,一個巨大的龍形黑影從門後升起,帶着威脅的氣息,全力沖向白海塵。
“是我。” 白海塵站在原地沒挪窩。
黑影猛的剎車,在距離白海塵鼻尖不到兩公分的地方停下,影子散去,變成一個穿着緊身短褲的男人。
這人身高至少兩米,體型健壯,五官粗犷,皮膚黝黑,渾身腱子肉,體毛濃密,卻唯獨腦袋上空空,光溜的一根毛也找不到,活像個穿紅褲衩的禿瓢大猩猩。
“白老三!”名為老廖的男人咧着嘴笑,話語間充滿驚喜,熊一樣的身軀擡手就要擁抱白海塵,顯得極為親切,“最近哪兒浪去了,幾個月不見你!”
“再這麽叫我,我把你尾巴打成結。”白海塵一臉黑線的躲開,嫌棄的說,“你瞧你這滿身酒氣,和剛從酒缸裏撈出來的一樣,一把年紀的老龍,差不多行了,少喝點。”
老廖,全名廖清風,他和白海塵同時孵化,倆龍自小一起長大,服侍過同一位主人,一黑一白,交情頗深,只是廖清風酷愛喝酒,多次醉酒誤事,最後被剝奪家政資格,下放到龍幣兌換中心,沒有允許不得離開,他倒是無所謂,每天守着一畝三分地,喝酒睡覺好不快活,白海塵也會定期來看他,不過大多是晚上,白天來的次數并不多。
“滾滾滾,幾天沒見你,怎麽說話和上面那群老家夥一樣,死板教條的,” 廖清風聲如洪鐘,打量着白海塵,“還穿着人類的衣服,裹了個嚴實,圍裙也不戴,醜到家了,難怪我剛才沒認出來。看來傳言不假,你還真做回了家政老本行。”
“你也說了是傳言,聽個樂子就行。”白海塵推了一把廖清風,“進屋說,門口臭死了,你也不收拾收拾。”
“你來都來了,就順手給我打掃了吧,”廖清風哈哈大笑,讓開門,“讓我也享受一把金牌家政!”
“自己事情自己做,少指望我。”白海塵擰着鼻子走進屋,屋裏滿是破破爛爛的桌椅,牆上的鐘表指針落在六點整的位置,秒針一動不動,看樣子已經停了很久。
廖清風也彎腰進屋,“站穩了啊。”
“嗯。”
“走——咯!”廖清風拖着長音,左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牆上的鐘表随之而動,指針沿逆時針快速旋轉,地板軟成綢緞,周圍的景象也逐漸渾濁,像是一個巨大的調色板,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重組成新的模樣。
當指針指向十二點時,廖記酒館已經完全看不出剛才落敗的樣子,屋內寬敞的一眼望不到頭,爐火旺盛,桌椅整潔,飄着陣陣燒烤的香氣,還時不時能聽到女孩子在唱歌,各處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吃點什麽?還是喝點什麽?”廖清風當年也是金牌家政,和白海塵一樣,是行業內赫赫有名的存在,尤其擅長燒烤,“我最近新研究了一種烤腰子的做法,特別香,你不來一個?大補!”
“我今兒不是來喝酒的,”白海塵找了個空桌坐下,拿出沉甸甸的布袋子,裏面裝滿了龍幣,“有正事。”
廖清風眉毛一挑,“不是說只是傳言嗎?難不成,你還真打算為那個沒名沒姓的姑娘服務?”
“她叫葉落落。”白海塵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龍幣,立在桌子上打轉,“還有,我建議你不要說那個丫頭的壞話,不然…”
“哇呀呀呀!”葉小柔叫喊着出現,眨眼的功夫已經飛到廖清風面前,一口咬住他的鼻子。
“喂喂喂這誰家的龍蛋啊!疼!疼!松口!”廖清風在酒館裏扯着嗓子哀嚎,引來周圍一片笑聲,他抓着粉色龍蛋,卻怎麽都拽不下來,只覺得那小尖牙越咬越緊。
“你看,我說什麽來着。”白海塵看熱鬧一般,一手拖着下巴,一手轉着龍幣,“這是1020號,葉落落給她起名葉小柔,兇的要命。好了別鬧,回來了。”
葉小柔不情不願的松了口,飛到白海塵肩膀上,昂首挺胸。
“你來我這兒帶個龍蛋幹嘛啊!小屁孩最麻煩了,不識好歹,”廖清風疼的倒抽氣,“盲目護主,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葉小柔:“咧咧咧!”
“懶得和你較勁,小屁孩子。”廖清風拉了把椅子坐下,“想換多少啊?龍幣換人類貨幣這種賠本買賣,也就你我會做。”
龍幣兌換中心,顧名思義,就是為有需求的龍提供人類貨幣的兌換服務,兌換比例是一比一百,一枚龍幣,換一百塊錢,聽起來似乎還行,但整個龍族家政的平均月工資也才不到30枚,而龍族的物價又奇高,廖記酒館的一串烤腰子就要一枚龍幣。
所以沒幾個龍會把珍貴的龍幣換成人類貨幣。
“全換。”白海塵将布袋子推給廖清風,“我留着龍幣也沒用,圍裙裏還多着。”
“嚯,不愧是金牌家政,出手就是闊氣,”廖清風打開袋子,一枚一枚的摞在桌子上,“500枚,抵得上我一年的工資咯。”
“少給我哭窮,你擅自把龍幣兌換中心改成廖記酒館,整天悶聲發大財,哪天讓上面知道了,絕對饒不了你。”
“那群老龍忙着呢,哪兒有空管我這清水衙門,”廖清風從緊身褲兜裏摸出一沓鈔票,“你點點,應該沒錯。”
“…敢情這是你工作服啊?”白海塵接過鈔票,“以前不是個黑袍子嗎?”
“原來那個太臃腫,這我新申請的,怎麽樣,性感吧?”廖清風無視白海塵的鄙視,将龍幣放回褲兜,明明是緊身褲,卻絲毫看不出兜裏裝了東西,“說正經的,你換這麽多錢,幹嗎用?”
“1020號的主人體力太弱,導致龍蛋發育不好,龍蛋一天不孵化,我就沒法兒休假。”白海塵言簡意赅的說明情況,“葉…那丫頭還窮的要死,冰箱裏空的和遭災了一樣,你說還能怎麽辦?我照顧呗,買點好東西給她吃,花錢買省心,早結束早了事。”
“嗯…”廖清風摸着下巴,“也是,你畢竟是龍蛋管理員,龍蛋出了岔子,上面那群老家夥肯定找你算賬。那個叫…葉什麽?”
“葉落落。”
“嗯,葉落落。”廖清風點點頭,“她知不知道你的服務在公司是天價啊?”
“她到哪兒知道去,公司那群老家夥早把我賣了,要不是…”白海塵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葉落落讓他燒毀協議的那一幕,還有她那句“信任是相互的”。
“要不是什麽?”
“沒什麽。”白海塵擺擺手,“反正就是給人白打工,好在這葉落落傻乎乎的,好相處,不貪財,也沒什麽壞心,不像那些傳統契約人一樣全是心眼,我平時和她嘻嘻哈哈,偶爾吵兩嘴,倒也過得輕松。”
“你當初怎麽想的?上面讓你去,你還就真去啊。”廖清風從桌上拿了一瓶酒,灌了兩口,“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聽話。”
“傳言裏怎麽說的?”
“還能怎麽說,無非是153號闖了禍,讓一個普通人拿到龍蛋,他迫不得已只能簽定不平等條約,到那人家裏做保姆。”廖清風哼了一聲,“這是能聽的部分,不能聽的就不給你說了,你也知道,多少龍盼着你那位置。”
“讓他們盼着吧,本大人至少還能做五百年管理員,”白海塵說,“不過傳言說的不假,基本上就是這樣,只不過…”他頓了頓,看了眼葉小柔,欲言又止。
廖清風是白海塵多年的好友,白海塵說上句,他就能接下句,他猛的坐直身體,“果然,那姑娘身上有龍鱗!我就說,你白海塵怎麽會甘心做一個普通人的家政,還跑來換錢給她買東西?怎麽樣,她願意把龍鱗還給你嗎?”
“我最初是這麽認為的,因為她能在沒邀請函的情況下看到我和龍蛋,年齡也相當。”白海塵也抓來酒瓶喝了一口,腦子裏浮現出斷斷續續的畫面。
抓着葉落落的手指按手印,被強行抽出的時候。
自己舉刀欲揮,卻被葉落落的擡手攔住的時候。
被幻象吓到,葉落落低着頭,指尖顫抖的時候。
葉落落跑完步手腕冰涼,乖乖跟着回家的時候。
那雙手不塗指甲油,也不會佩戴首飾,除了無名指上葉小柔的紅色圓環龍印外,幹幹淨淨。
“但我現在也不能确定她有沒有龍鱗,因為她的手上沒有我的印記,只有葉小柔的,而且她本人對龍的事情一無所知。”白海塵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或許真的只是因為龍蛋偷偷給了她環形龍印,所以她才能看到我。”
“白高興一場,我還以為找了這麽多年,龍鱗終于有下落了,你也終于能恢複自由身,”廖清風拍着大腿,長嘆一聲,“結果是不是那個人的後代都不能确定,還談什麽歸還龍鱗。”
“找不到才是常态,我找了上百年都沒個眉目,真要這麽簡單就碰上了,反而不正常。而且我之所以答應上面來幫葉落落,主要還是為了葉小柔,不想再看到龍蛋走我的覆轍。”白海塵想起葉落落騎在他背上時開心的模樣,嘴角微微一翹,“那丫頭有時候還挺有意思的。”
“別說,就你這臭脾氣,又沒有契約控制着,指不定怎麽欺負人家呢,這姑娘也不容易。”廖清風嘆了口氣,“唉,我怎麽就遇不上個小姑娘,全是大老爺們。”
“我怎麽欺負她了?無非是說話聲音大了點,有時候吓唬吓唬她,飯裏放點她不愛吃的東西,這怎麽就…”
“這還不叫欺負?有本事把這話給上面那幫老家夥說,看他們會不會扣你年終獎!客戶至上,懂不懂!我要是葉落落,早就把你投訴的毛都不剩。”廖清風拍了拍桌子,“1020號你可別學他,我們龍只要做家政一天,就不能對主人不敬!不然會遭天譴的!”
葉小柔表示贊同。
廖清風的眼珠子突然轉了一圈,想起什麽一樣,說道,“喲,不對啊,那人是個姑娘家,你怎麽知道人家手心手背手腕手指都沒有龍樣印記的?難不成你抓着人家手來回翻着看啊?”
白海塵一愣,無語的說,“有一個詞,叫‘觀察’,你以為誰都和你似的,見到女孩走不動路啊。”
“那你總看你的手幹嘛?”廖清風一臉壞笑,翹着蘭花指把手放在白海塵手背上,“确定不是因為姑娘手太軟,滋味猶存?人美不美?有沒有照片?你別這麽小氣嘛,給我講講啊。”
“滾遠遠的去,你真惡心,”白海塵甩開廖清風的手,“你…”
白海塵話沒說完,胳膊就被廖清風一把抓住。
剛才那麽一甩,白海塵饒在腕間的青色飄帶掉了出來,廖清風的笑容瞬間消失。
“這什麽?”廖清風一改剛才的欠揍臉,變得嚴肅無比,“白老三你說話,這是什麽?
“就是個飄帶。”白海塵擡眼,說,“怎麽?”
“你少蒙我,”廖清風的眉頭緊鎖,眼神裏壓着怒火,“你還是龍蛋我就認識你了,除了圍裙和衣服,你不會在身上帶別的東西,只有一件東西例外,就是那個人送你綁頭發的紅色飄帶!”
白海塵沒說話。
“現在,是兩件了。”廖清風指着青色的飄帶,“你有潔癖,別人東西你不會用。所以這是禮物,專門買給你的,對不對?”
“嗯,葉落落送的,早晨剛給我。”
“你怎麽不長記性?禮物對龍意味着什麽你不知道嘛?”廖清風一臉恨鐵不成鋼,“上一次你為了那條紅色飄帶,直接送出了自己的龍鱗,至今還被這枷鎖套着無法脫身,現在你收了那姑娘的信物,用什麽還?”
“所以,我才來找你嗎。”白海塵淡淡地說。
☆、代價
“找我幹什麽?幫我幫你剝龍鱗?”廖清風叉着腰,“行啊,老廖我最擅長剝皮抽筋!”
“不至于,我和葉落落沒認識多久,她也不是我的主人,”白海塵說,“我不想欠人情,還起來麻煩,所以想回個大禮,至少在人類看來夠貴重,遠遠超過她送我的分量,這樣她以後要是提什麽不合理要求,我也有底氣拒絕,畢竟拿人手短。”
“所以呢,你找我,是想把我當回禮?裝箱打包再系個蝴蝶結?”廖清風沒好氣的說。
“好主意啊,我怎麽沒想到!”白海塵側頭看葉小柔,“你覺得葉落落會喜歡這個東西嗎?”
葉小柔嫌棄的搖頭。
“你才是東西!”廖清風掄起酒瓶子,“說你的事兒呢,罵我幹嘛!”
白海塵面不改色,“那就不是東西。”
廖清風:“…滾滾滾。”
“玩笑玩笑,”白海塵擺上笑臉,“我想從你這兒選一件東西當回禮,你也知道,我的庫房裏沒什麽适合女孩子用的。”
“…不行。”廖清風拒絕的幹脆,“那都是我的寶貝,你想都別想。喂喂,你那什麽眼神,光天化日的,想明搶啊!”
“不白拿,我給錢的。”白海塵伸出三個手指,“這個數以下,我都能接受。”
“三百龍幣?你打發叫花子呢。”廖清風捂住紅色緊身褲的褲兜。
“三千。”白海塵笑的眼眉彎彎,招的周圍幾個客人都扭過頭看他,“你當年可是我們四個最會沾花惹草的,別的我不知道,可讨姑娘歡心的物件兒,你那兒肯定有不少。”
“把你那笑容收起來,到別的地方孔雀開屏去,看的我瘆得慌,”廖清風把手指關節捏的咔咔作響,“你錢多的沒地方花,我不問你要錢,沒意思,我不差這三千龍幣。”
白海塵的笑容瞬間收起,“你想怎樣。”
“以,物,換,物。”廖清風一字一頓的說,“只要讓我從你那兒挑一件東西,我這裏你随便拿。”
“…做夢。”白海塵手一甩,“你用斬夢刀捅雞窩的事兒忘了?山豬吃不了細糠,我那都是高級貨,多少年好不容易淘來的,放你手上非給糟蹋了。”
“那就沒得談,”廖清風頭一昂,“出門右拐不送!”說罷起身就要走。
換做平時,白海塵哪兒受得了這氣,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可今天不行,論珠寶首飾和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廖清風可是絕對的行家,他的庫房琳琅滿目,整個龍族家政都無人能及。
看到白海塵沒動窩,廖清風就知道有戲,他回頭瞄着白海塵,嘴巴咧到耳朵根,“果不其然,你對這姑娘挺上心啊,弄得我都好奇了,啥時候安排見見呗,我也能…”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你想要什麽?”
“你那黑鬥篷,”廖清風眨眨眼睛,“搭配我這條紅色緊身褲,特帥。”
白海塵一臉無語,“一個爛鬥篷,你就不能自己買件?”
“廢話,街上賣的和你那個能一樣嗎,”廖清風身體後仰,“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鬥篷防火的!”
“你就是浴火而生的,還怕火?”白海塵的白眼都要翻到太平洋去了。
“這你別管,”廖清風伸出手掌,“成交?”
白海塵敷衍的擊掌,“圍裙沒帶,鬥篷下次給你。”
“好說好說,”廖清風心滿意足,“你想給葉落落回個什麽禮啊?”
“我不懂這些,你推薦吧,”白海塵指着葉小柔,“讓它挑。”
“龍蛋懂什麽,小屁孩子沒見過世面,”廖清風從褲兜裏拿出一個鑲着寶石的盒子,“說說那姑娘平時啥樣,我才好推薦。”
“它和葉落落有契約關系,能用直覺判斷主人喜歡哪個。”白海塵按住呲牙咧嘴的葉小柔,“至于葉落落…外形條件,還不錯吧,就是平時不愛收拾,素面朝天,早晨起來五分鐘就能出門的那種,沒個女孩子樣。生活…挺簡單的,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每次吃東西倒是挺開心。”
“嗯…那太複雜的樣式她應該不會喜歡。”廖清風又拿出一個金屬盒子。
“算是聰明,脾氣挺好,沒見她正兒八經生過氣,不開心的事兒說完就完,不記仇,不翻舊賬。有眼色,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兒,也有分寸,不該問的絕對不問,該做決定的時候也不會優柔寡斷,”白海塵說,“但總覺得,怎麽說呢,她對誰都有點過于客氣。”
廖清風撓撓頭,“這樣的話,太貴重的,也不行。”他把前兩個盒子都放回去,摸出一個小木箱。
“話不算多,不對,有時候也挺多的。”白海塵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目視前方,話語裏有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膽子挺大,第一次見到龍竟然很快就接受了,為了個陌生人竟然敢來正面擋我的刀,第一次飛那麽高,也沒吓得發抖,不過奇了怪啊,她好像怕水,不知道…”
白海塵突然覺得身後涼飕飕的,頭一偏,廖清風正意味深長的看着他。
“說啊,怎麽停了?”廖清風摸了把光頭,“白老三,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聊人類女孩,聽你這意思,還帶着她飛上天了?真帶勁!”
白海塵臉上閃過一絲窘促,不過很快恢複正常,他坐直身體,“沒辦法,以前還當家政的時候,凡是有人類女孩子的場合,哪次不是你老廖沖在最前面,大包大攬,連有夫之婦都不放過,還有我什麽事兒啊。”
“你存心堵我,”廖清風一臉愁苦,“我沖上去有什麽用,人家最多看我兩眼,第三眼肯定落你身上。”
“不是有一次例外嗎,”白海塵看着廖清風,“一次還不夠啊。”
“夠,一次,足夠了。”廖清風笑笑,從木盒子裏拿出三個紅絲絨盒子,依次打開,小心的放在桌子上,“這三個,你選一個。”
“讓它選。”白海塵指着葉小柔。
“行,誰選都一樣,”廖清風把下巴貼在桌子上,看着葉小柔,“小屁孩,來用直覺給你家主人挑一個。”
葉小柔在三個盒子之間來回蹦跶,先停在左邊的盒子旁。
“小珍珠耳夾,沒耳洞也可以戴,嗯,眼光不錯。”廖清風說,“樣式簡單大方,普通人也看不出來好壞,低調,不張揚。”
葉小柔得到肯定,開心的咕嚕嚕。
“這個不行,”白海塵雙手抱臂,“夾緊了疼,夾松了容易丢,你家葉落落又喜歡帶耳機,帶着耳墜不方便,送給她這個肯定吃灰。
葉小柔覺得白海塵說的有道理,又選了右邊的盒子,裏面裝着一條玫瑰金的手鏈,手鏈上搭着一顆精巧的深色珠子。
“這個樣子時髦,适合小姑娘戴,上班聚會都合适。”廖清風說。
“咩呀嚕?”葉小柔轉過身詢問白海塵意見。
白海塵搖頭,“爛大街了,送出去顯得沒誠意。”
葉小柔垂頭喪氣,只能默默站在最後一個盒子前。
“白老三你話怎麽這麽多,”廖清風看不下去,說道,“你選還是人家龍蛋選?”
“它啊,”白海塵說的理所當然,“葉小柔和我出來就是為了挑禮物,不然它才舍不得離開葉落落。”
“那你叨叨個沒完!”
“我只是給出中肯的意見而已。”白海塵擡手,指着最後一個盒子,“就那個吧,三個裏面還算好的。”
那是一個水滴型的吊墜,小小的紅寶石透着溫潤的光。
“結果你還不是選了個最貴的!”廖清風哼了一聲,“行了行了,選好了就滾,不想看見你。”
白海塵拿起紅絲絨盒子,把葉小柔裝進帽子,話也沒說,起身朝着牆上的鐘表走去。
“喂,白老三,”他身後響起廖清風的聲音,“如果那女孩身上沒龍鱗,就別久留。”
白海塵腳步一頓,片刻才答道:
“嗯,龍蛋一孵化,我就走。”
葉落落躺在沙發上,翻看着《如何孵化一條龍》,她剛看完第八章,這才知道龍也是分品種的,不同品種的龍有着不一樣的生活習慣和技能。
但具體是什麽龍,只有孵化以後才能得知。
“也不知道小柔是哪一種呢,”葉落落把書扣在胸口,“欸,白海塵好像也沒提過他的呢。”
會用火,會用幻象,會飛,有保護罩,還能用斬夢刀删除記憶?
感覺和哪一種都不一樣。
葉落落搖搖頭,心想這題目超綱了,拿起書翻到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