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1
“都走了一路,怎麽路上連個廁所都沒有”
有個婦女在後面抱怨,懷裏摟了個約莫三歲男童,哭聲笑聲反正是吵鬧了一路。
“快進站了”司機師傅拉着本地腔說道,“過了收費站,我們就算是到了乎口市”
雲夭的眼皮動了動,盡管戴着口罩依舊擋不住嗆鼻的柴油汽油人體汗液混在一起的味道。
強忍着想吐的沖動,她側臉拉開車窗上挂着劣質布料的窗簾,陽光猛地露出,她下意識閉上眼睛。
過了三秒,雲夭緩緩掀起眼簾,勉強适應壞境。
剛打開手機,一堆消息先争後搶地躍出屏幕,手機卡了好一會兒。
有前男友霍厲的,前閨蜜房珂的,編輯炀柏的,孟泫的,她掃了一眼,其中屬房珂的紅點點最多,消息直接飙上99+。
不知怎的,雲夭想笑的厲害。
果然常人言,防火防盜防閨蜜,一點都不假。
她直接将将倆人拉黑,看都不看一下。
惺惺作态,掩人耳目,看了更惡心。
孟泫那邊問了她一句,“到了麽,姐”
雲夭因為睡眠不好,折騰了一路 ,眼妝周圍有些暈染,眼睛又疼又紅。
她沒了以往大小姐傲嬌的脾氣,收着煩躁地性子,說,“到了,快進站了”
孟泫發個小表情,貓咪探頭,“後悔了麽,雖說叔叔揚言不要你了,但是他是真擔心你……你還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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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夭沉默了下,扯開了話題,“最後悔坐這個長途汽車,真難受”
孟泫老實說,“誰讓你沒錢啊,去了省着點花,別像以前似的直奔專櫃……”
“……靠”雲夭有點想罵街,這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不傷口撒鹽呢嘛?
人們常言,據說談一場失敗的感情,總要賠點什麽。
雲夭為此,破了手下好幾十萬給霍厲拿去拯救公司財務危機,而霍厲轉頭卻入贅到她閨蜜的溫柔鄉。
前不久,倆人辦了訂婚宴。
雲夭大鬧一場,最後以落魄收場,被雲強在家教育了一個星期,偷跑到了從沒去過的乎口市。
賠了看走眼的感情,破費了好幾十萬,萬幸的是雲夭沒賠出去身子,孟泫說她不丢人,起碼聰明了一回。
本來雲強就一直反對她和霍厲在一起,先不說十歲之大讓人難以接受的年齡差,單單從她花了好幾十萬給人家,雲強直接爆怒了。
他一個大男人,上市公司CEO還要你一個小姑娘去接濟,他到底算不算是個男人?
最後眼見雲夭還沒死心,直接凍結了雲夭手中的銀行卡。
本想讓雲夭乖乖在家反省,誰知逼的太急還是雲夭氣不過,在家呆了三天就跑人了。
雲夭是個留戀感情念好的人,甚至覺得霍厲也許是迫不得已的,她知心閨蜜也許就是好心幫忙演一出假戲。
可到頭來,小醜竟然是她自己,上蹿下跳的那種 。
孟泫的消息打斷了她的思緒,說,“你知道的,他除了錢不圖你什麽的,總歸現在是往好方向發展,我會努力說服叔叔給你解卡的,你在那邊……堅持一下”
雲夭下站後,拎了一個沉重的行李箱,悶聲踢着腳下的石子,停一處有遮蔽陽光的地方,輕輕嗯了一聲,“那我想換大別墅的生活就靠你了,我和你說,這地方簡直沒法活,太陽毒辣,空氣不好,你也知道的,我睡眠現在更不好了”
她嘆了口氣,“被流放地日子裏,辛好有你,孟泫”
孟泫有模有樣,長長嘆了口氣,“可惜啊,後天我要進組拍三個月的戲”
“……”
“你要保重”
“……”
“努力活着”
“……”
雲夭拉着臉,黑上幾個度,直接挂掉,沒有溫存,“再見”
孟泫,以前是不溫不火的小明星,這幾年總算熬出了頭,在娛樂圈也是能激起一串水花的人。
是雲夭的繼妹。
雖說倆人相差三歲,平時也沒什麽交流,可到了雲夭正真落難時,在家裏她是第一個出來挺她的。
對于這個繼妹,雲夭有些說不上來的感情,倆人既沒有很濃的血緣關系,相處着也沒超過幾年。畢竟孟泫從小是在一個小鎮子裏長大,近幾年才回雲家的。
雲夭腦瓜子泛疼,一連坐了四個小時的長途汽車,腰部腿部哪哪都酸困。
這時她點開那個租房軟件,找到那個幾次差點談崩的合作,試着聯系着房東,放軟了口氣,“我已經到了火車站,請問您什麽時候有空,過來接一下我吧?”
句子的最後,雲夭在結尾處加上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畫上豐滿的句號。
過了幾分鐘,房東回複信息,語氣平淡,“出站口前有一個寫着去塔裏東路的地鐵站口,你先在哪裏等着”
雲夭乖乖回話,“好的”
對方又繼續說,“還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來,一會兒接你的路費從房租裏扣,房子的鑰匙見面給你,還有這個房子算是我先租到的,但房費還是要平等分開。客廳、廚房屬于公共區域,要記得打掃。每個房間都有獨立的衛生間和書房,這些是私人區域,我想我們應該不會打擾到對方,占用對方的空間吧”
雲夭強壓着火氣,心中暗罵,“萬惡的包租婆!”
靳途合上手機,去摸打火機。
他穿着黑色半袖,袖口卷直肩膀上,露出一大截精壯線條流暢的肱二頭,隐約能看到他彎腰低頭,在車上找打火機時紋上去幾個字母的紋身。
“陳遠,來活了”
陳遠正搗鼓手上的發電機,雙手一摸全是汽油,他咧着大白牙,笑,“靳哥,這活兒該不會就是你說的前幾天和你合租的那女人吧?”
靳途沒了想抽煙的感覺,懶散地說,“是啊,難纏的女人”
陳遠接話,“真不明白,你小姨為什麽會提前給你介紹對象,合租就能培養感情嗎,那不出了亂子”
“我來”靳途拍着陳遠的腦門,指着發電機沒及時按上去的螺絲,接過陳遠手上的鉗子,順時針擰上幾個圈,“這不,問題解決了”
陳遠摸着腦門,自知說話欠過腦子,讪讪開口,“靳哥,那我去接人了”
“嗯,記得把鑰匙給她,靠着左側車門,往下數第二個抽屜裏”
陳遠有些猶豫:“你确定要我接?”
靳東埋頭修理前車蓋,不淡不鹹,“嗯”
—
雲夭等了不久,一輛的Q.Q系列小破車穩穩當當停在馬路對面,車身周邊全是用油漆塗着花花綠綠塗鴉。
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這個年頭竟然還有人開Q.Q,不僅老土到了極點,模樣簡直是馬路上最辣眼睛的殺手。
這樣一想,雲夭一臉愁容,只希望這個房子不要破舊到讓她厚着臉皮逃回曦市。
她只能認命的走向和手機裏顯示的車牌號相同的Q.Q小轎車。
駕駛座上的人頓了好幾秒後,連連跑下車,去幫雲夭提行李。
下來的是一個年輕小夥,皮膚黝黑,國字臉,濃重的大眉毛,看樣子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
“讓您久等了”小夥緊張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剛才路口堵車——”
“我們可以先走嗎?”雲夭指了下大太陽,盡量去保持一個合格的微笑,而迎面撲來熟悉又嗆人的汽油味,使她精致的五官逐步瓦解。
雲夭想吐了。
這該死的汽油味。
年輕人點頭如搗蒜,開車門的時候小心把雲夭送到副駕駛。
椅墊比石頭都硬,坐着磕骨頭。
雲夭把安全帶系牢後,用力扯了幾下。
年輕人一笑露出一排白牙,不知是不是因為皮膚太黑,反而把牙襯的亮的發光。
年輕人像是炫耀,“別看這車模樣讓人擔心,看着存在分險,其實裏面的器械可都是煥然一新”
“……”
雲夭想起什麽問道,“請問一下,你就是我房東麽”
“不是不是”年輕人憨笑,“忘記介紹一下,我叫陳遠”
“叫我雲夭”雲夭如有所思,緩緩說道,“哦,那你的媽媽是在家嗎?”
陳遠怔愣住,想要爆笑但又不能笑出聲,憋的臉漲得通紅,像是一塊沒有燃燼的煤炭。
雲夭摸着鼻子,“我臉上有東西?”
“不是媽媽,是我哥們兒,他才是你的房東”陳遠笑吟吟地解釋,“我和我哥們開了家修車廠,今天上午店裏忙,他就讓我來接您”
雲夭古怪看他一眼,下颌處挂着的口罩遮住半張小臉,“那你們年齡還小,早早學了修車,都不用上學嗎?”
“我早就辍學了,我哥們還在上”說到這兒他有些興奮,探頭看向不遠處帶有标志性的建築物,指給她看,“是我哥們厲害,常年拿獎學金,學習超好,就在前面這所理工職業學院裏,要不是跟着他在修車廠混,現在我可能早去工地上幹活了”
雲夭配合着點點頭,湧上心頭的惆悵。
別人在最小的年紀都掙上了小錢錢,而她還敗光了所有的積蓄,還流放在這狗都不拉屎的地方。
雲想了一路,面對現實,肉疼的厲害,總歸賠進去的錢得讓那混賬東西原封不動地吐出來。
陳遠把鑰匙遞給雲夭,在站樓梯口停下了腳步,“您要有什麽需要,記得聯系靳哥,我就先回了”
“要不喝口茶再走,小帥哥”雲夭咳嗽一下,說實在的,她對這小夥影響還不錯,就是一路上被他身上汽油味熏的難受,這孩子又是幫她提行李又是介紹這個陌生的乎口市,她打心底還挺感激的陳遠的。
陳遠受寵若驚,連忙擺手,因為聽到“小帥哥幾個字”脖子都快垂直到地面上了。
看着孩子大氣不敢出的樣子,把雲夭直接逗笑了。
他格外認真地說,“雲姐,就不要取笑我了”
“其實我靳哥長的特別的帥,每天被一群少女圍着送情書,人多到都能繞着修車廠排個三圈”說到這,他察覺雲夭深深地笑意,連忙解釋,“在生活中他是非常純潔的,從來不幹欺騙別人的感情的事兒,也沒怎麽交過女朋友”
雲夭眯眼想了想,喲,鄰居是個小鮮肉啊。
陳遠瞧了眼時間,趕着回去,“雲姐別嘲笑我呀,反正估計那天你見到就會知道的”
雲夭看得出陳遠這小夥憨是憨,有一股子執拗勁兒。
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不排除勾起了雲夭的好奇心。
畢竟,老實人說話。
光看面相就很吸引人去相信。
雲夭不自覺抿了下幹燥的唇,“你是說你靳哥,也就是我房東,是個“絕色純情”男大學生?”
陳遠讀書少,話光聽着別扭,但只理解到了“絕色”的意思,直覺雲夭在誇靳途,轉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是是,好像就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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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嗨皮!!
看着存稿箱一天天的在壯大,七七忍不住要開新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