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羞色久居不下
符栾發現蘇明妩的不妥, 是在她問出那句什麽動作時。
他的王妃局促地揉着纖嫩指尖,露出的肌膚白皙如雪,此刻卻紅得宛若枝頭熟透的櫻桃。
她是容易羞怯, 但如這般從頭到尾全身緋粉, 他還是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見到。
符栾推開太師椅, 繞過案桌, 沒有刻意放輕步調地走下臺階, 蘇明妩全然沒有發現似的, 還在自顧歪着腦袋。
她大概是自覺做得隐蔽, 幅度輕微, 但在符栾居高臨下的身條之下, 她的別扭情态簡直暴露無遺。
很明顯,蘇明妩的注意力集中在右側的小木箧內。
符栾随之望過去,在看到的瞬間, 就明白過來她從進門開始到底在嬌羞些什麽東西。
霍刀離開書房前把雜書攏上去罩好,像蘇明妩這樣束于閨閣的文官之女,哪裏會聽說過軍中習慣。
啧, 怎麽回答她好呢。
符栾垂下眼睑, 輕笑了聲,“你說什麽動作, 騎馬啊。”
他說完, 目光緊緊落在女子身上。
她的寬衣開始遮不住如鼓的心跳, 呼之欲出的胸脯起伏驟然變快, 頭壓得越來越低,挺翹的鼻尖上冒出細細的小汗珠。
不僅如此,她還貝齒咬唇,兩手攥成小小拳頭擺在身側, 模樣羞憤地像是要去尋仇。
符栾覺得好玩,也不曉得蘇明妩現在腦子裏想的是想打他呢,還是想着将整箱葷書給撕爛。
他好整以暇,很有耐性地等女子回應,一盞茶的功夫,小嬌妻終于平複完心情,鼓起勇氣開口說話。
“王爺,臣妾...臣妾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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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妩用了她以為的狠話語色,沒想到聽起來軟綿綿的。
這讓她頗為洩氣,畢竟每次拒絕符栾,她都要做好久的心理預設,居然還是如此沒氣勢。
都怪符栾太過孟浪,這種事硬要說,也該在夜深人靜私底下的...
他倒好,大白日在書房明目張膽地撩撥人,真,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符栾實在很是熟悉蘇明妩腹诽他的表情,他笑着湊近一步,伸手捏起她的下颚,“沒關系啊,不會的話,本王可以教你。”
蘇明妩忽地被擡起臉龐,仿佛從躲得好好的暗處被霸道拽到光下,才緩和下來的情緒,立刻又不自在起來。
她的眼裏閃過少許驚慌失措,黑白分明的瞳仁,看起來澄澈幹淨,可顫抖的睫毛和藏在眼底的盈盈水潤,卻好像在祈求施加者更深的欺負,純欲至極。
蘇明妩不好動彈,擰起秀眉,似嗔似惱:“王爺,你,你先放開!”
符栾手勢依舊,唇角微勾,答非所問,“本王的王妃,真是好看,照着畫上面的做,定然能勾魂攝魄,為何不肯試試呢。”
“...”
蘇明妩被他輕佻的語氣羞的周身跟滴血似的紅彤彤,這個人當真是厚臉皮,怎樣的話都說得出口。
她又不是想以色侍人,為何要學那種事。
蘇明妩的父親當時替她取名為妩,寓意為美好可愛,沒想到後來常有人将這個字與妩媚作聯系。
加上她容顏偏豔,連以前的閨中好友都為此打趣過她。
不管怎麽說,她來自高雅清貴的書香家世,反正是不願意那般伏低做小,伺候符栾的。
蘇明妩又羞又氣,櫻唇不自覺微微嘟起來,也沒留意男人正盯着她看...
從方才開始,符栾的确因發現了誤會而故意逗趣,可當她純情嬌艾地望着他,無辜的眼波投來,如絲絲情網,竟是毫無察覺地不斷在籠絡人心。
她的檀唇離他太近,他稍一垂眸就能看見。
分明未染妝,硬是被她咬出了殷紅胭脂,這個女子為何總能這樣看似無意的勾引人呢。
啊,真的好想親她。
符栾眸色轉暗,心念起,左手便幹脆地将蘇明妩攬腰拉近,捏着她下颚的指腹向上,低下頭毫不遲疑地要去采撷瓊花甘露。
就在這剎那,蘇明妩也明白過來他的企圖,眼看着符栾的俊容欺近,下意識想推但是明顯不是對手。
她的上半身動不得,腳步向右後滑退了一尺,蹙眉:“王爺,你別——。”
“哐!!”
類似瓷片碰撞在一起擊打的顫顫響動,尾音清脆,袅袅不絕。
原本靜谧的書房,被驀然震碎了平靜,兩人同時往始作俑者處看去,木箱被踢動後,表面的幾本畫冊滑落,露出裏頭白花花的刀片。
刀片光可鑒人,鋒芒畢現,折射發出的冷光陵勁淬砺,森冷氣息瞬間将房中暖融融的春.光旖旎打散的消失殆盡。
蘇明妩美眸瞧了片刻,她是當局者迷,并不是真笨。縱然還沒明白為何要在兵器上掩蓋着避火圖,但也知道,她大概是誤會了符栾...
與此同時,符栾眼底欲望褪歇,他捏着女子下颚的手稍有松動,蘇明妩便趁着這個機會,從他身下跳跑着逃開。
站定後,蘇明妩扯了扯衣角,紅着臉喚了句,“王爺...”
符栾反應過來也不追,摩挲了兩下指腹,擡眸笑道,“嗯?”
“臣妾,臣妾明白了,誤會了王爺...”
既然符栾不是有意給她看這些,那也就是,她在胡亂猜測。
蘇明妩更加氣自己了,這不就是傻乎乎送上門給符栾逗玩麽,這麽一想,她身上的紅暈換了個理由,愈加退不下去。
“哦,不算誤會,本王方才說的句句是真話。”
“...”
符栾轉身随意找了張對過交椅,坐下時見蘇明妩的羞色久居不下,勾了勾唇,“王妃是從沒見過春.宮.圖?要羞成這副樣子。”
“見也見過的,就是...”
符栾摺袖,眸光冷了幾分,聲音卻是笑着:“呵,誰給你看的。”
“...”
蘇明妩還沒說完,見符栾又是那種似笑非笑陰森森的模樣,他這個人真是很奇怪,問是他要問,她回了,又無端發什麽脾氣麽。
蘇明妩只得接着道:“出嫁前晚,宮裏的嬷嬷過來教事。”
符栾聞言,眸中寒意消散,他差點忘了,蘇明妩本該嫁進東宮,東宮的掌事嬷嬷當然會提前一晚過來教導。
他笑道:“原來你都學了,怎麽洞房那晚,本王也沒看出來你學了什麽。”
“...”
蘇明妩無語,符栾哪壺不開提哪壺,洞房那晚,她殺了他的心都有,“可能,臣妾沒有那上面的天賦吧。”
她這話已經将別的路給堵死了,符栾總不好再逼着她學那些東西...
符栾聽完,卻是笑着緩緩開口道,“王妃身為太傅之女,還不明白一個最淺顯的道理?”
蘇明妩不太懂,這事根本沒道理可講啊,“王爺,您說的意思是?”
男人盯着她,笑容燦爛。
“勤能補拙。”
***
蘇明妩從書房出來,滿肚子悶氣,因為是自找的,是以她不能全賴在符栾身上,這才是讓她最悶的地方。
不想被丫鬟們看出端倪,蘇明妩在就近的小花苑裏逛了會兒,冤家路窄還碰到了喂魚的林芷清,連繼續賞花的心思都沒了。
回到內院,綠螢和李泰慶一并迎上來,“王妃,您可回來啦。”
“呀,王妃,您的脖頸怎麽那麽紅?”
蘇明妩輕咳道:“沒,沒事。”
她看了看天色,馬上就要天黑,李泰慶雖說是個太監,但也很少會在将夜時分來打擾,溫聲開口:“李管家,你有什麽事?”
李泰慶笑着上前,“王妃,奴才就是來傳句話,想必您也聽到好消息了,是關于去城西練馬場的安排。”
“嗯...”這哪裏是好消息...
李泰慶沒發現蘇明妩的情緒怏怏,開心道:“奴才送完張春回來剛到主苑,王爺便給差遣,要奴才提醒王妃明日着穿的衣裳。”
蘇明妩詢問:“王爺他讓我穿什麽?”
綠螢在一旁終于可以插得上話,接道:“哦,王妃,就是上次,您本來要去鹿山穿的男裝,奴婢收在衣櫃裏呢。”
蘇明妩并怎麽不介意穿男式的衣衫,她穿長裙每每要用細繩紮褲腿,還挺不方便的。
沒想到符栾也會替她着想,“嗯,知道了。”
...
李泰慶走後,綠螢将擺了好幾天的月白色細葛布直裰提前從大木櫃中拿出,擺在桌上用青銅火鬥熨平。
蘇明妩梳洗完沒事做,托腮望着綠螢的翻飛手勢。
符栾給她的這件衣衫看起來幹淨,但怎的款式陳舊,好歹他是個王爺,應當不會做出故意買舊衣服給她穿的事情罷。
“綠螢,你要不替我改一改,這袍子好像還是有點長。”
綠螢攤手無奈,“王妃,不行啊,李管家說了,王爺說不許改小的。”
蘇明妩心裏不住抱怨,符栾怎麽回事,給她買的,他怎麽總是那般小氣!
過了陣,蘇明妩鼻尖動了動,“綠螢,我好像聞到有潮腦片的味道,難道也是這件衣裳的?”
“是啊,奴婢聞着也是,大概放許久了,王爺說要麽就熏迦南,不許用別的熏香,可奴婢記得王妃不喜歡迦南香,所以還沒熏呢。”
“咦,王妃,這個字讀什麽?”
綠螢勉強會識字,但識得的都是些簡單常用的,稍微複雜點就要靠連蒙帶猜地讀。
蘇明妩擡手接過綠螢手中的領緣,看了眼不怪小丫鬟不懂,原來是古籍中的字體,“這是王爺的名,栾在古書中的寫法。”
皇宮裏的皇子,在及冠前,衣服領褖或是袖袍常會有繡字,用于發給浣衣房時作區分。
所以...
蘇明妩眉頭一蹙,這件衣裳不但舊,還是符栾十五六歲時候穿過的?
綠螢聽完看着蘇明妩,圓臉一紅,“啊,那王妃,您明日還要穿着王爺的衣服去騎馬的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