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魔
這天晚上,下起了一場細毛小雨,夾着初春的涼氣,刺在人臉上澀澀的痛。
孟曉遙站在陽臺上,細雨落在她的雙頰上,她望着昏黑的夜幕,心裏空洞洞的。
“咳……咳咳……”喉嚨傳來刺癢讓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剛想喘口氣,又一陣陣止不住的劇烈咳嗽了起來,直到她沒了力氣蹲下身,大口喘着氣。
她擡手伸進衣服裏,從腋窩下拿出了體溫計,就着屋內的燈光看去,39°4。孟曉遙臉色慘白的嘆了口氣,剛想起身走進屋內拿桌子上的藥,腦袋嗡的一聲,就失去平衡跌在了地上。
這時,手機聲從裏屋響了起來,她的視線卻突然模糊,漸漸沒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傳入了她的耳中,她剛想睜開眼去看是誰,可腦袋卻沉如千斤,手腳也不聽使喚,動彈不得。
直到感覺自己好像被抱了起來,然後是摻着雜音的低沉聲音對她抱怨道:“都這樣了,到底在逞強些什麽?”
孟曉遙感覺這個聲音很熟悉,卻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她只覺得被他抱着很舒服,不自覺便想靠得更近些。
就當他說:“我帶你去醫院”時,孟曉遙卻突然哭了起來,搖着頭呢喃道:“不去,我不要打針……媽,我怕疼……”
頓時,抱着她的男人停住了朝門口走去的腳步,他輕籲了口氣,又折身往卧房走去。進了卧房,他才将孟曉遙放在床上,脫下她的外套蓋上了被子,才出去。
沒過一會兒,男人端着一盆滾燙的熱水,走到了她床邊。然後,他掀開被子,将她從床上扶起。孟曉遙昏昏呼呼的靠在了男人結實的肩頭,由着他把自己的衣服解開,直至全`裸。
雖然室內的暖氣夠足,卻還是讓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男人托着她,擰幹熱水裏的毛巾,幫她擦着滿是冷汗的額、臉頰、頸脖、胸口、背、雙腿……當她感覺身體裏的冷氣不斷的與肌膚上的熱度碰撞時,不免痛苦的呢喃道:“媽……我難受……媽……”
“曉遙。”模糊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她咽嗚着哭了起來。
就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男人低頭在她額上親吻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藥在她耳畔說:“來,把藥吃了。”
孟曉遙聽着他的話,剛将藥含入嘴裏,卻因為太苦,引起了胃裏犯惡心,便連着水一起吐了出來。
“咳咳……”她喘息着搖着頭,說:“不要吃了,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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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男人用被子裹着她,撫了撫她的背,柔聲的勸道:“把藥吃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病得厲害的緣故,原本堅強倔強的孟曉遙就如同個孩子,她嘤嘤地哭道:“媽……我不吃……苦……”
男人無奈的嘆息,一手擡起的她的下颚,将藥丸放入了她的口中。還沒等孟曉遙再吐出來,他已經自己喝了口水,含住她的唇,就強行将藥灌了進去。
“唔……”這突然窒息的感覺,讓她無力的打在了他的肩上。
等藥吃進去後,男人才松開她,拿着毛巾給她擦了嘴角。就在他把她放回床上後,孟曉遙迷迷糊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她剛想擡手抓住,他卻已經走出了門。
一時間,她覺得無比的失落,将臉埋在被子裏抽泣了起來。
可,沒一會兒,男人又走了進來。這次他坐在床邊,低頭看着她,一手摸在她汗濕的額頭上,喟嘆的問道:“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恍然間,孟曉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她看着眼前模糊的臉龐,突然就喊了一聲心裏最渴望的那個名字:“朱焱……”
霍地,男人撫在她臉上的手頓了一下,在孟曉遙皺着眉瞧着他的那一瞬間,他突然低頭吻住了她發燙的雙唇,可兩人相接的嘴裏除了苦澀的藥味,什麽也不剩。
這一夜,男人躺在孟曉遙的床邊,直至她在冷熱煎熬的痛苦中熟睡。
第二日清晨,地平線上的旭日升起,從輕薄的紗窗外照進屋內。孟曉遙混混沌沌的只覺得頭有些沉,但卻比昨天的感覺好了許多。她剛睜開眼,要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就發現床邊躺着一人,他的一只胳膊正壓在她的被子上。
孟曉遙猛然一怔,便認出了她身邊的男人。
“馮……顯。”
此刻,床邊的馮顯因她這一聲,皺了皺眉,就醒了過來,他眯着眼看向已經從床上坐起的小遙,勾了勾嘴角,剛要起身,腿腳突然一陣酸痛,就跌下了床。
孟曉遙看着突然摔在床底的馮顯,蹙着眉頭,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嘶……你還好意思問。”馮顯揉着發麻的雙腿,擡頭瞪了她一眼:“昨晚你經紀人給你打了一晚上的電話沒人接,要不是我來看你,死在家裏了也沒人知道。”
他這話忽然讓她想起了昨夜含糊的記憶,瞬間一陣涼意竄入大腦,讓她霍地清醒。她臉色難堪的盯着地上那還一臉若無其事地揉着腿的男人,大聲吼了句:“你給我滾出去!出去!”
“什麽?!”馮顯顯然對她這突如其來的怒氣有些莫名其妙:“孟曉遙你神經病啊,昨天我可照顧了你一晚上。有你這麽對待恩人的嗎?”
“我才不需要你照顧!滾!”她側身就拿起床上的枕頭向他砸去。
馮顯不耐煩的吸了口涼氣,揮開了她丢來的枕頭,就咒罵了句:“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我就算死了,也輪不到你來好心!”她從床上起身,就将他推出了門外。馮顯一開始還由着她,可就在門口,她剛要關門時,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按在了門框上。
馮顯看着這個怒不可遏的女人,咬牙道:“孟曉遙,你都這樣了,姓朱也沒過來,你到底還有什麽想不通的!我們之間的那種關系,要是被他知道,就算你死了,他都未必會來參加你的葬禮!我清楚的告訴你,現在除了我,沒人真的想要去了解你,姓朱的也不例外,如果他真愛你的話,當初何必同意和你分手,他根本就沒有用心,你明不明白!”
“……”孟曉遙猛然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當頭棒喝的話語已讓她無所遁形:“不,我不明白!”她抱住自己發漲的腦袋,拼命的搖着頭。
“小遙,我愛你,只有我才能給你想要的,你知道嗎?”馮顯看着突然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她,心痛的将她攬入了懷裏。
然,就在他輕拍着她的背時,孟曉遙卻霍然從他懷裏掙開,擡手就扇在了他的左臉上。
馮顯渾身一震,當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孟曉遙已将他推出了門外。“砰” 的一聲,卧室門從裏面上了鎖,她痛哭的聲音幾乎他撕裂:“不,我不要你愛我!我只求你不要在折磨我了,求你……”
那一聲聲的哭泣聲,已然讓馮顯感覺不到了面頰那火辣辣的刺痛,他背靠在門上,雙手捂着臉,無力的笑着:“為什麽我就不能愛你,我明明先喜歡上你的,不是嗎?”
門的另一邊,孟曉遙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她才一手抹掉臉上的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剛要去撿床邊的枕頭時,卻在眼角的餘光觸及床頭櫃上一側的東西時,倏地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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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區警局,朱淼拿着一份教學用的案例資料,就朝着剛走出大門的男人追了過去。
“朱焱,朱焱。”
此時,一身黑色皮的朱焱衣正朝警局前的停車場走去,他似乎沒聽見身後大哥的呼喚,剛從褲子口袋裏掏出車鑰匙,就被追上來的朱淼搭住了肩膀。
他回頭,就見着大哥朱淼沒好氣的問道:“喂,你怎麽又沒帶助聽器?”
朱淼這聲是對着他右耳說的,聲音雖然有些模糊,卻還是聽清了,朱焱不免抱歉的聳了聳肩,說:“昨晚不知道丢哪裏去了。”
“你這敗家玩意兒,下次我找人多給你配幾副。”朱淼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将手裏的文件袋拍進了他懷裏,道:“你學校要用的案件資料。我說你,能治好就去治,拖着也怪礙事的。你不是有個同學是國內知名的耳科醫生嗎?去看了沒?”
“最近有點忙,等有時間了再說。”朱焱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手上的資料袋,就笑道:“哥,那我先走了。”
朱淼見弟弟剛要側身離開,突然又想到什麽,便大聲叫住了他。
“對了,老爸讓我問你,找對象沒?”
兀然聽大哥問起,朱焱輕皺眉角,墨黑的眼裏沉了沉,便道:“沒,怎麽呢?”
朱淼猶豫的嘆了一口氣,才對他笑了笑:“還能有什麽,就是想讓你去相親呗。”
大哥的話,朱焱似乎早猜到了。畢竟,三個月前他已經從部隊上退了下來,現在在臨市的C大軍校一邊任教,一邊讀博。以他如今這年紀,是該找個對象穩定下來了。家裏的人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看了眼朱淼,挑着眉梢,也沒什麽多餘的想法,就回道:“什麽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照顧小妖的到底是誰了?誰了?
馮顯:是我。
二哥:……
小妖:你滾!
阿麟:別吵!和你同時感冒的額傷不起。
小妖:你不會是因為你自己感冒了,才折磨我的吧?
阿麟:……我是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