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結局篇——故人相逢(完)
竹葉的清香慢慢散開,一壺清茶幽幽。屋內的裝潢布局很是簡單,勝在小巧精致,每一處都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阮清玉逗着一條胖乎乎的蟲子,一個人自顧自玩的開心。
“好久不見,流骁。”戚竹放下手中瓷杯。
依舊是沉穩英俊的面容,只是眼神不複當年深邃,裏面多了幾分因為歲月遺留下的從容平和。
“的确是好久不見,不過你可知道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想——”流骁笑道,“會不會有命案發生。”
戚竹眼睛眯了眯,說話一樣讨人煩,這一點也沒有改變。
他注意到流骁旁邊坐着的人,人美如妖大抵說的就是這種人,偏偏他眉目儒雅清俊,讓人不敢生出妄念。
阮清玉不知什麽時候飄到他身後,黑暗模式開啓,“戚戚,你盯着他看得時間超過了三秒。”
戚竹沒有理他,而是皺眉,“你為什麽還活着?”
阮清玉一愣,過會兒又反應過來這句話不是跟自己說的。
國師淡淡一笑,“巫盅之術裏也包括讓死人複生的禁術。”
“原來是這樣。”戚竹低下頭,回去可以研究研究,說不定還能給阮清玉生出一顆活人的心髒。
“他不行。”似是看出了戚竹心中所想,“他體內有蛇毒,毒性太強,會吞噬身體裏的盅蟲。”
戚竹想到從前阮清玉以血飼蛇,莫名湧上幾絲心疼。
阮清玉在一旁撇撇嘴,倒是覺得沒什麽可惜的,“這樣就挺好,做活人有什麽意思,又會生病又要吃飯,活死人才更适合我。”
戚竹唇瓣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麽,就聽‘嘭’的一聲,木門被撞破,一個滿臉鮮血的男人跑進來,高喊道,“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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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倒了下去。
戚竹趕緊走過去,手指碰到男子頸間時,爾後搖了搖頭,“沒救了。”
流骁‘呵呵’兩聲,“我說什麽來着,有你的地方就有命案,話說我知道一個地方燒香拜訪還不錯,要不推薦給你趕明去拜拜。”
阮清玉見不得戚竹被說,冷笑道,“不過是個偶然。”
“這裏是大漠,荒無人煙,我們住在這裏十幾年連個人影都沒見過。偏偏趕上你們來這一天,活人屍體都碰上了,”他摸摸下巴,“老實說,這種感覺還挺令人懷念的。”
戚竹走出門,放眼望去除了漫天的黃沙,什麽也沒有,突然,他的瞳孔皺縮,“那是什麽?”
其餘三人因為好奇心也走過來瞧了瞧,阮清玉面上有幾分詫異,“好像是船。”
一艘看上去好幾米高的大型帆船正在向前行駛,船底的泥沙就像是海水一樣,推動着帆船前進。
流骁,“是真的沙漠行船還是海市蜃樓?”
國師一笑,如同妖冶的紅蓮花,“不用管它。”
流骁看他,這人都死到家門口了,還能忍?
“是沙匪,裝神弄鬼而已。”
沙匪是活躍在大漠的強盜,利用黃沙的遮掩,聚成一個小隊,劫镖殺人,無惡不作,“他們不是在離這很遠西方的那塊地上,怎麽跑這裏來了?”
國師,“這些人也嚣張了十幾年,估計官府終于忍不住派兵剿匪,他們沒地方去了。”
戚竹突然道,“船是因為蟲子嗎?”
國師點頭,流骁滿臉驚訝,“船是蟲子做的?”
阮清玉一臉嫌棄往戚竹身後靠,不知道智商低這種事情會不會傳染。
國師眼底卻是無限的縱容和寵溺,他揮了揮袖子,一些淡淡的粉末從袖子裏灑出來,散發着蘭花的香味。
沒一會兒,原本倒在門口的屍體竟然平躺着向外側移。
流骁敏銳的捕捉到屍體底下的黃土凸起了一塊,做着有規律的起伏運動。
随即恍然大悟,“是蟲子在搬運屍體。”
“沙匪多來自苗疆或是大漠,會操控盅蟲實乃正常。”
阮清玉扯着戚竹的袖子,滿臉興奮,“為了防止有更多的人受害,我們去剿匪吧。”
流骁和戚竹同時驚訝的看他,這人什麽時候這麽有愛心了?
“想想那麽一艘大船,能搬動它少說也有幾十萬蟲子,那場面想想就有趣。”
戚竹扶額,果然不能對這個人抱有太大的期望。
最終,一行人還是決定去剿匪,畢竟放着不管,這群沙匪早晚也會殺上門來。
大漠黃沙亂飛,阮清玉用了一塊紗布遮住臉,別說,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有些不倫不類,或許是因為他生的美,又或是那雙眼睛太過清淡美好,看上去帶着幾分異域風情。
流骁從前和戚竹認識那麽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心裏冷哼一聲,某人絕對又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近處看,這艘船倒是真的,高大威猛,帆骨結實,人站在底下,要顯得渺小很多。
上面坐着十幾個古銅色肌膚的虬髯大漢,他們用頭巾包住頭,半個肩膀沒有袖子,露出結實的左臂。
其中一人吹着一根細長的翠色竹笛,這根竹笛不似尋常的笛子,它由好幾截構成,兩端是彎着的,顯然那人正在利用樂聲控制盅蟲。
戚竹開口道,“剛才那個人是你們殺的?”
聽罷,最前頭的男人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知道的還挺多,殺他再正常不過,誰叫他嫌分錢的太少了,不過幹掉他後,我們大家分的倒多了。”
說着,船內傳來一陣哄笑。
感情是黑吃黑。
另一個個頭小一點的湊上來,盯着戚竹等人啧啧了兩聲,尤其是目光移動到阮清玉那裏,多停留了一陣,臉上的笑容極其yin蕩“不過他要是知道這裏還有幾只待宰的肥羊和一位小美人,或許會後悔死太早。”
“小美人?”阮清玉笑着重複了一遍,語氣卻是陰森森的。
最前頭的男人看上去應該是他們的首領,回頭對着吹笛子的人擺擺手,笛聲停止,船随即停下,“大家聽好了,老天都可憐兄弟們,我們被官兵驅趕到這片鳥不拉屎的地方,竟還給我們送來一個小美人玩,你們說這不是蒼天垂憐是什麽?”
戚竹眼裏閃過冷芒,“除了同伴,你們還殺過別人,對嗎?”
男人仰天大笑,“我們是沙匪,不殺人難道還救人不成?很快,你們也會成為我的刀下亡魂。”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看了阮清玉一眼,“小美人的命倒是可以留下。”
戚竹搖頭,對着阮清玉道,“作惡多端還不知悔改,不知妄害多少無辜人命。”
阮清玉唇角勾了勾,這是告訴自己可以不留活口了。
他腳尖微微一點,身輕似燕,眨眼間人就站在甲板上。
剛才說話的男人大驚,急忙想拿起身邊的大刀,阮清玉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手指微微一勾,長刀就落入他的手中,緊接着,一道紅色的身影像蛇一樣游過十幾個人身邊,等他停下腳步的時候,這幫人還維持着原來的表情,其中一個嘴還張着,似乎想說些什麽。
一陣風刮過,上半身重重砸在地上,摔出血花,這十幾個沙匪,竟被攔腰砍成兩半。
戚竹看得皺眉,“下次別弄得這麽血腥。”
阮清玉面上帶笑,卻是咬牙切齒,“小美人,小美人,他們竟然敢這樣說我。”
戚竹嘆口氣,一個男人被看成女人,心裏肯定不舒服,考慮到這一點他也沒再多說。
誰知下一秒就聽阮清玉生氣到道,“爺明明是大美人!大美人!”他一跺腳,“超級大美人!”
說着,還對着屍體踩了兩下。
戚竹,“……”
內心:好想把這個丢人的貨色打一頓。
流骁,“……”
內心:這麽自戀,果然和戚竹是天生一對。
國師擡頭看天,思索着晚上回去吃什麽。
虧了這些沙匪,船艙內除了藏了無數金銀珠寶,還有不少美酒美食,一頓晚宴,賓客盡歡,天明時,戚竹攜阮清玉告辭。
從昨晚起一直沉默的流骁突然開口道,“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戚竹怔了怔,爾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這輩子最慶幸的兩件事,一個是救了阮清玉,還有一個,便是當年把你從土裏挖出來。”
他們曾一起走過那麽多歲月,并肩鬥嘴,現在又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歸屬,朋友與愛人兼得,他們已是太過幸運。
流骁笑道,“我們就在這裏,你若是想來,随時歡迎。”
國師在一旁握住他的手,同樣微微颔首。
同來時一樣,離開時的路黃沙漫漫,一輪孤日,腳下的印記很快被新的黃沙掩蓋,阮清玉回頭望了一眼,流骁和國師的身影在視野裏慢慢縮小,最後消失。
他走到戚竹身側,不解道,“他們就這樣一直住在人跡罕至的大漠,不覺得孤獨難受嗎?”
戚竹握住他的手,反問道,“若是你,會嗎?”
阮清玉歪着腦袋想了一陣,看着兩人十指交握的雙手,一雙茶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篤定道,“此心安處是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