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拿錢的手, 微微顫抖
那黑氣宛若洩了氣的皮球一般,一絲一縷地飄在空氣中,愣愣地, 甚至忘記了逃跑。
現場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傅霄與唐軒丞同樣呆滞地看向傅殷的手, 一臉呆滞。
只見那只手白皙小巧,幾根手指宛若鮮嫩的雪蔥一般, 看起來一折就斷,然而就是這只看起來脆弱手, 竟生生捏爆了那看起來就恐怖的黑氣……
傅霄忍不住揉了揉臉,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他姐!
唐軒丞的木頭臉默了默, 竟詭異地……習以為常了?
畢竟是能扛起八個大男人都扛不動的石臺的女人, 他覺得現在就算傅殷在他面前抱起一座小山狂奔而去,他也能接受……
畢竟每當他覺得傅殷不可以時, 現實總會啪啪打臉。
殷朕也是一臉沉默地看着傅殷,神色複雜。
破坨第一個回過神來,忙脫下外套, 扔向了這個方向,只見那外套似有生命一般, 其上靈光大震, 将那爆了的黑煙籠罩在其中。
這時, 那黑氣才想起來反抗, 忙四處逃竄, 卻在逃亡一個方向時, 看到了愣愣站在不遠處的傅殷, 黑氣忍不住發出了一道類似嬰兒的啼哭聲,生生轉過頭,飄向了傅霄那邊。
傅霄當即拉下了臉, “……??”咋滴,這是看不起他?
破坨一個起躍,只見那外套如有生命一般,迅速游動着,将那被捏散的黑氣兜入其中,那外袍內似有東西在奮力地掙紮着,發出了尖銳的啼哭聲,刺耳的很。
破坨忍不住龇了龇牙,走上前去,收回了外套,甩了甩,對着外套吼了吼,“你再叫,我就把你丢給那個女娃子!”
外套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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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殷默了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仍是一臉的懵。
她實在不想承認,剛剛那個人是她自己……
然而這會兒傅霄已經跑向了她,顫抖着手忙去拉她的手,傅殷呆呆地任他扯過手去,只見傅殷掌心通紅,被那黑氣燒灼得血肉模糊,臉色此刻也是青青紫紫的,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狀态,甚至連一向紅潤的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傅霄臉色頓時一變,眼眶通紅,一臉兇狠道,“方才誰叫你去抓它的?”
唐軒丞也一臉凝重地看着傅殷的手,眼底閃過一絲擔憂,方才他還未貼近那黑氣,都覺得渾身發涼,傅殷離得最近,不知道受傷沒有。
傅霄忙看向站在一旁的殷朕,“殷醫修,還請你為我姐診斷一番!”
殷朕面色淡淡地點了點頭,而後走向了傅殷的身後,在她幾個大穴上飛快地點了幾下。
傅殷頓時只覺得胸口發脹,悶的像是有塊巨石壓在心口一般,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墜落。
她可以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株小草不正常地躁.動着,雜亂地舒卷着綠葉,一絲黑氣在那小草周圍飄蕩着。
随着殷醫修在她穴位上輕點着,那黑氣逐漸被逼離了心脈,浮于表面。
傅殷只覺得胸口越發漲疼,傅霄幾人卻看到她面上出現了一片黑蒙蒙的霧氣,當即臉色變了變,傅霄一臉緊張地在旁邊急得團團轉,卻見傅殷猛地睜大了眼睛,兩股黑煙分別從她的耳朵中飄了出來。
“……”
随着那黑煙慢慢消失,只見傅殷的臉色也再度好轉,臉上也重新帶上了血色。
随着那黑煙的排出,傅殷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傅霄忙走上前來,“感覺如何了?還有哪裏難受嗎?”
傅殷搖了搖頭,就是手還有點疼。
破坨收起了那外套,看着傅殷,面上第一次收斂了原來的笑意。
他想到前幾日那些人說的話,那些人曾經說過,傅殷在滅神崖底困了數年,再回來時,仍是沒被那怨氣侵蝕,化作不人不鬼的怪物。
還有在前幾日,他還聽唐垣那些人講,傅殷被磨丁老人抓透了肩膀,明明中了磨丁老人的毒,再出現時卻是毫發無傷,絲毫看不出中毒的跡象。
這石臺的黑氣離了石臺與長劍雖不比原來強盛,卻生性陰寒噬骨,甚至可能帶着絲怨氣,尋常人根本受不得這黑氣,就算有醫修救治,也不可能恢複的如此之快。
傅殷雖一開始受了影響,後來卻并沒受什麽太大的傷害,甚至排出黑氣後,當場又能活蹦亂跳了。
體修天生便是陽氣旺盛,對這些陰邪之物本就天生克制,傅殷力氣極大,按理說也與這也有共同之處,可即使是他,也不敢說,能将這黑氣生生捏爆……
這黑氣雖說被這寒潭削弱,可不知吞了多少血肉,底子仍在。
這體質分明像是他先前看到的……邪魔不近,百毒不侵!
破坨突然想到了這個形容,破坨當即臉色變了又變,能有這種體質的……破坨看着呗傅霄與唐軒丞包圍在中間的傅殷,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破坨清了清嗓子,對着幾人道,“出去莫要說今日的事!”
唐軒丞幾人也知曉今日的事不同尋常,當即都是點了點頭。
破坨将那長劍從寒潭中撈了出來,不過瞬間,自他的手上到胳膊上,都爬上了一層冰霜,破坨一臉嫌棄地将那冰霜拍碎,心裏忍不住暗罵,那些老東西自己都受不了這地方,卻把這些娃子丢在這裏!
破坨将長劍背在了身上,突然道,“小妹,我見你方才那一捏實在有我當年的風範,你當真不考慮加入我們碎石宗嗎?”
“……”
他來了,他帶着他的碎石宗走來了。
傅殷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我再想想。”
破坨挑了挑眉,将那外套甩在了肩上,“行吧,你們先離開,剩下的事交給老頭子我?快走吧走吧!”說完,拐着外套,離開了冰籠。
今日這事,傅殷也知曉不對勁,她本還想該如何應對那些靈盟的人,現在破坨讓他們走,定是要将這事主動攬過去。
傅殷看着破坨離開的身影,心中一動,忽然覺得,這老頭其實也還不錯……
傅霄這會兒拉着傅殷的手,細細看了看,見她手上仍是血肉模糊,“殷醫修,您可還有恢複傷口的靈丹?”
殷朕聞言,眸色深深地看了傅殷一眼,一雙好看的眼睛微微垂落。
傅殷忍不住攥了攥手,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方才多謝殷醫修了。”
“不必。”殷朕看着傅殷閃躲的眼神,突然低聲問道,“你的戲折子如何了?”
提到那戲折子,傅殷面上的表情一僵。
“……”打擾了,告辭!
她錯了,她再也不敢了!
傅霄好奇問道,“什麽戲折子?”
傅殷瞪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殷朕卻是沒再多問,從衣袖中取出一枚靈丹,放在了她的手心,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長長的睫毛落在眼窩,“陳管家一直在找你。”
傅殷看了眼他的手,果然好看的人連個手指頭都比一般人好看。
聞言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那陳管家便是店鋪裏的店家,忙點了點頭,便見面前的殷醫修身形一閃,明明看起來沒走多遠,便瞬間出現在了數十米之外,傅霄看着殷朕竟能随随便便就能使出縮地成寸這般的神通,忍不住有些豔羨,他何時才能達到這般的修為!
随即他才想到,他好像還沒給靈石?
傅霄忙要取出靈石,卻發現殷朕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雪之中。
傅霄茫然地摸了摸下巴,殷醫修今日竟轉性了?連靈石都不要了。
傅殷與傅霄兩人要先回一趟傅家,兩人與唐軒丞告別之後,便打算先行離開了靈盟。
唐軒丞看着傅殷他們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背,他本該高興,自己終于不用再與他們一起被困在石臺上丢人,然而這會兒,他卻意外的高興不起來……
唐軒丞擡起眼皮,看向了傅殷他們離開的方向,只見傅霄正按着傅殷的頭,一臉兇巴巴地在與她說着話。
陽光洋洋灑灑地落在他們的身影之上。
……
極南之地中,一個面容普通的男修正瘋狂地逃竄着,他正是與磨丁老人一同逃出來的那一批。
鬼陽散人本該已經安全了,卻沒想到這次來抓他的竟是那個連奕真人。
鬼陽散人最擅長的便是各種幻術,然而那連奕不知是缺了什麽心肝,無論什麽幻術陣法都攔不住他,鬼陽散人看着自己儲物袋中僅剩的幾個法寶,臉色變了變,幹脆一窩蜂将他們全丢了出去,希望能攔住那連奕片刻。
連奕跟在那惡徒之後,面色冷淡地看着面前陡然變化的景象,面無表情地掀了掀眼皮,打算破開這幻境,卻見一個紅衣女修從遠處向他走了過來,女修那時年齡尚小,滿臉都是小姑娘家的任性與嬌蠻。
那女修一雙翠色的貓兒眼,性格也像是貓兒一樣,驕傲任性。
只見傅殷手裏拿着一柄長劍向他走來,別扭地喚了他一聲真人。
連奕已經擡起的長劍忍不住又再度垂落,這本是最低價的陣法,他一劍便可破了他,然而這會兒,他竟有些舍不得下手。
他看到傅殷腰間仍挂着那枚水滴狀的玉佩,與他腰間的玉佩交相映輝,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然而下一秒,只見傅殷腳下一滑,直直地摔入崖底,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拉住她,卻在那一瞬,指尖與她擦過,傅殷摔在了崖底,鮮血飛濺。
他知道,他此刻不該再看下去,然而他那一劍卻是怎麽也揮不下去。
他看到傅殷艱難地爬了起來,縮在崖底的一個角落,絕望地看着天空之上,他看到傅殷的眼底,由一開始的喜悅變為害怕,而後是充滿期待,最後期待漸漸落空,化作絕望。
連奕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崖底的傅殷。
片刻後,畫面再度急轉,只見傅殷背對着他,坐在一棵樹下,不知在做些什麽。
他忍不住走到傅殷的身後,低聲問道,“你在做什麽?”
卻見傅殷像是被吓了一跳,愣了愣,而後轉過頭,看着他的眼中帶着一絲疑惑,輕聲問道,“你是誰?”
說完,便徑自跑開了,腰間已經沒有了方才的那塊玉佩。
只見傅殷越跑越遠,而後慢慢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那一刻,連奕只覺得胸口一滞,一口熱意湧了上來,嘴角瞬間溢出了幾道血絲,他只覺得心口都像是被刀剜了一般。
比他經歷過的雷劫,更加刺骨。
鬼陽散人眼見那連奕就快追了上來,而後他便看到連奕真人忽然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了一個方向,鬼陽散人一愣,不知是什麽幻境竟能絆住他,忙拼了命地跑。
片刻後,鬼陽散人突然聽到了身後傳來了破空聲,當即更是不顧一切拼命地跑,背後那人離得越來越近,鬼陽散人心中絕望,而後便見連奕忽然從他旁邊禦劍而過。
“……?”
鬼陽散人愣愣地看向連奕真人對他視而不見,徑直走開,當即懵了懵,而後一臉慶幸地跑開了。
管他為啥跑呢!
逃命要緊!
連奕瘋了一般,腦海中不時閃過傅殷的那句話,只覺得頭痛欲裂,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秘境,卻見秘境之上懸挂的銅鎖已再度鎖死,這裏早沒了傅殷他們的蹤影。
連奕随手抓了人來問,那人見他嘴角帶血滿目陰沉的模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只覺得渾身發涼,“那個石臺嗎?我聽說被送回靈盟了……”
說完,便見面前的人已飛速離開。
等連奕回到靈盟之時,卻見那裏只剩下一塊破碎的石臺與一把被封印的長劍,傅殷早已離開。
破坨與一衆長老聽聞連奕回來的消息,忙趕了過來,而後便看到連奕嘴角幹涸的血跡,也是愣了愣,以連奕現在的修為,還有誰能将他傷成這樣?
連奕看向那空空的冰籠,感受到這冰籠中的寒意,腦袋漸漸清醒了下來。
他看着寒潭中的泉水,不顧那徹骨的寒意,撩起一捧水,洗去了嘴角的血漬,他已經記不得聽誰說過,傅殷最讨厭的,便是血腥味。
…………
傅殷與傅霄一路吃吃喝喝玩回了傅家,在山下時,便看到一群女修正坐在假山後面,圍着一個東西,臉色紅通通的。
傅殷望了一眼,只見其中一個臉蛋圓圓,正是先前與她說過話的傅遙。
傅遙此刻一臉憤怒地拍着桌子,也顧不得什麽大家小姐的規矩了,“豈有此理,這個三個仙君居然還沒更!”
“若是讓我抓到這個寫書的,我定要她退下一層皮來!”幾個小姑娘圍在一起,分分符合道。
傅殷覺得耳熟,繞到了他們的身後,随便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傅遙這會兒也看到了她,眉頭豎了豎,“你回來了?”
見傅殷在看石桌上的玉簡,傅遙擡頭看了她一眼,“諾,你看不看?”傅遙嘴上挂着一絲惡劣的笑意,可不能就讓她一人生氣!
她現在就想傅殷最好和她一樣,掉進坑裏,氣死她!
傅遙露出了個得以的笑容,抱着胳膊坐在她旁邊,一臉期待地等着傅殷猙獰的表情。
而後便見傅殷面無表情地飛快翻了翻,而後再度将玉簡遞給了她。
傅遙一愣,看着一臉冷漠的傅殷,疑惑地小聲道,“你不覺得男主很過分嗎?”
傅殷點了點頭,覺得啊,但她是故意這樣寫的。
傅遙見傅殷真的不在乎一般,忍不住又問,“你不覺得女主很可憐嗎?”
傅殷像方才一般,再度點了點頭,覺得啊,但她還可以更慘。
傅遙面色複雜地問道,“你不覺得鄭醫修很帥嗎?”
傅殷點了點頭,覺得啊,她還打算讓他更帥!
傅遙看着傅殷淡定的模樣,一臉冷漠地拿回玉簡,只覺得更氣了!
傅霄切了一聲,拉着傅殷走了,“這群幼稚的丫頭!也就他們愛看這些情情愛愛的玩意兒!”說完,傅霄便察覺到胳膊一疼,只見傅殷掐着他胳膊上的軟肉,瞪了他一眼。
傅霄疼得嗷的一聲,“你幹嘛?放手放手!”
傅殷又瞪了他一眼,這才松開了手,腦子裏一陣迷糊,方才傅遙他們看的竟是她先前寫的玉簡,只是那時這玉簡分明落到了殷醫修的手中。
莫非殷醫修居然沒怪她,沒将她的玉簡毀掉?
殷醫修人也太好了吧!
傅殷眼裏包着一泡心酸淚,她錯了,她不該質疑殷醫修的氣量,她下次定要給殷醫修寫的帥裂天際!
傅殷與傅霄回了他的院子後,又忍不住偷偷跑了出來,跑到了那個店鋪門口。
店家正理着架子,見到傅殷來了,幾乎老淚縱橫,差點跪下給她叫上兩聲姑奶奶!
“姑娘您總算是來了?”老頭子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店家讓傅殷先行坐下,而後進了房間,從房間內取出一個木盒,将那玉盒推到了傅殷的面前。
傅殷颠了颠木盒,輕飄飄的一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那玉簡莫非不賺錢,怎麽這麽輕?
店家這會兒忙從旁邊拿出一個厚厚的冊子來,翻到了三個仙君的那一頁,這是他們刻印玉簡時留下的記錄,店家指着她的那幾行,“在本店,姑娘您的那枚玉簡一共賣出了一十八萬枚玉簡,在北地的分店賣出了……在萬靈城賣出的玉簡高達三十萬枚之多!”
傅殷聽着店家依次爆出那些分店的名字,腦袋有些迷糊,第一反應就是殷醫修太他娘的有錢了吧?
第二反應就是,她這是要一夜暴富了???
傅殷顫抖着手手打開玉盒,只見裏面放着幾張紙,傅殷拿出那幾張紙,這才發現這竟是像鈔票一般的東西,待看清那後面的一串零後,當即眼睛一亮!
幸福來的太突然!
傅殷顫抖着手将那個木盒放到儲物袋中,只覺得這小小的一個盒子比她前幾日抗的石臺還要壓手。
店家在旁邊搓了搓手,“不知姑娘下一卷何時能出呀?”
傅殷想到方才看到的那幾個零,立刻道,“三日後!三日後我便來!”
店家一臉笑意地将傅殷送出了店鋪,傅殷想着那輕飄飄的幾張紙,一路輕飄飄地走了。
傅殷沒有回傅家,反而是去了傅霄先前說的那個宅子,一回宅子,便将自己鎖在了房中,拿出先前的那些玉簡,開始瘋狂更新!
……
數日後,在一個寒冷的早晨,街角的那個低調的小鋪突然一反往日的常态,在店鋪門口挂上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橫幅,那橫幅上用黑筆寫着龍飛鳳舞的一排大字。
“本店力作《三個仙君為我打的頭破血流》第二卷 于今日起,正式開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