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1)
“他去哪裏了?”沈時骁焦急地來到夏稚的衣櫃前,打開後發現夏稚自己買的衣服竟然全部不見了,裏面空空如也。“你明知道他表情不太好,為什麽不告訴我?”
傭人瞧着眼前的情景,十有八九是夏稚離家出走了。
害怕地說:“可我們不知道,夏先生是出差還是別的原因,不敢冒然打擾您。”
沈時骁青着臉,又走進夏稚卧室裏的浴室,才發現刷牙杯、吹風機等東西都被夏稚帶走,心中的煩悶和焦灼越升越高。
院子裏汽車的引擎聲響起,沈時骁握着方向盤卻久久沒有啓動。
他連夏稚去哪裏了都不知道。
壓抑的汽車空間內,一根香煙被點燃。沈時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給顏文清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顏文清:“沈總,有什麽事嗎?”
沈時骁:“稚稚在你們節目組嗎?”
顏文清:“沒有,我們節目組最近在M區半山腰錄制,報上來需要住酒店的名單裏沒有夏稚。”
“謝謝,我知道了。”
沈時骁右手搭在方向盤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目光望向遠方。
外面下雪了,氣溫很冷,夏稚能去的地方除了那破舊的筒子樓,別無他去。
半小時後,沈時骁的轎車停在樓下。
雪勢很大,才站在樓下片刻,大衣的肩膀處便落了一層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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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骁擡頭望着夏稚家裏的窗戶,黑漆漆的,沒有一絲亮光。
難道沒回家嗎?
果然,他站在門口敲了許久的門,也無人應答。
這時,夏稚對門那戶忽然開門。
是一位年近70的老爺爺。
沈時骁問:“您好,這家的人今天回來過嗎?”
老爺爺回:“沒有,他搬走好久了。”
“謝謝。”沈時骁斂着黯淡的神色,準備離開。
“這孩子命苦啊。”老爺爺語氣心疼,“當初他媽媽去世,他自己着手辦的所有葬禮,捧着他媽媽的骨灰,在街頭哭成了淚人。”
“據說他爸爸把他們狠心抛棄,這孩子沒什麽錢,房間裏的家居都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為了剩人工費用,自己硬生生把家具從一層搬上來,手都磨出血泡了。”
沈時骁背對着老人,輕輕應了一聲,一步一步走下昏暗狹窄的樓梯。
沈時骁停在車前很久,直到大雪堆積在他的肩膀處,漸漸化成雪水滲透大衣時,才僵硬地打開車門。
在法國收到夏稚的消息時,他對夏稚的遭遇有所了解,但都浮于表面,往往細節的傷痛最為誅心。
如果…如果他一直沒有找到夏稚呢?
那麽夏稚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
倘若沒有他,夏稚能被其他人疼愛,也挺好的,至少不會獨自面對那麽痛苦的事。
他豁然想通。
雙手被凍得僵硬失去知覺,沈時骁顫着手撥通夏稚的電話。
然而,對面冰冷的聲音傳來。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沈時骁雙臂撐在方向盤上,腦袋深深地埋在上面。
——
半山腰,夏稚和小胖拖着三個超大的行李箱,氣喘籲籲地站在賓館前。
這雪也太大了吧。
嗚嗚,人倒黴的時候,幹什麽都不順。
夏稚好不容易撥通顏文清的電話,厚着臉皮告訴人家自己臨時改變主意,想住在酒店。
顏文清接到電話,立刻下來接他。
看見狼狽的二人,他問:“這麽大的雪,你們倆怎麽不等等?”
“我們到途中才開始下雪的。”
方才的汽車上,夏稚心髒提到嗓子眼,生怕一不留神車子滑進山崖外,一命嗚呼。
他還沒火呢,可不能死。
顏文清笑了笑,給他們倆開了兩套房,“你們挺幸運,這是酒店最後兩套公寓式房間,早點休息吧。”
小胖感激地拿着房卡,他這個助理差事不錯,居然還能蹭到豪華套房。
告別後,顏文清撓撓腦袋,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和夏稚交待。
打開空調,夏稚脫掉沉重的羽絨服,蜷縮在沙發上的角落給手機充電。
他要開始舔傷口了!
手機充上電,來自沈時骁的未接電話蹦了出來,夏稚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端端正正望着手機的聯系人。
沈時骁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一定是!
他都把自己趕走了!
啊不是,其實是自己玻璃心臉皮薄,不好意思待在沈家。
關掉手機,夏稚決定忽略這件事,剝一顆橙子,開始獨自舔傷口。
而回到房間的顏文清終于想起心中惦記的事情。
他得告訴沈時骁,夏稚來節目組住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宿,本來可以在這裏玩兩天,等待錄制,奈何導演組一大早就打來電話,讓第夏稚準備錄制前的培訓。
幸好他提前來了。
這半山腰的大型旅游度假區是新修建的,裏面不但有許多好玩的游戲設施,還有各種娛樂場館。
第三個劇本的名字叫做《夢想》,講述的是一群擊劍運動員為夢想榮譽而戰的故事。
因為學員們對擊劍并不了解,所以錄制前節目組特意為他們安排了培訓。
夏稚咬着面包片暗暗吐槽。
擊劍?學員們如果知道他學過擊劍,會不會認為這是節目組給他開後門?
怕了怕了。
顏文清在前面剛講完今天的流程,忽然cue夏稚,“稚稚,我看你的簡歷上說,你學過擊劍對吧?”
夏稚僵硬一笑:“花拳繡腿而已。”
呃,非得當衆告訴大家嗎!
培訓開始,考慮到學員們的基礎,這次教練只教大家一種——花劍。
換好擊劍服,夏稚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修身帥氣的擊劍服勾勒出優越的腰線。
末了,他揚着脖頸甩了甩頭發,戴上面罩。
梁思越一直在他身後,待他穿好衣服走上前問:“你學過擊劍多久?”
隔着面罩,夏稚笑了笑:“沒多久,學着玩。”
梁思越輕輕打量着他拿劍的姿勢,開玩笑道:“看你這架勢,可不像學着玩的。”
的确如此,夏稚小時候的擊劍教練是國家隊退下來的老教練,專業嚴格。
要不是夏淮山只想讓他把擊劍當作業務愛好,他估計走專業運動員的路線。
咳咳,就是身板有點單薄。
後天努力培養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很快,教練開始認真講解,擊劍的規則很簡單,劍尖帶有感應器,準确刺進對方有效部位一次為一點,有效點擊數多的為勝利。
這次錄制,學員們有的飾演訓練隊隊員,有的飾演教練,戲份最重的夏稚和紀雲飾演隊伍內成績最優異的兩名學員。
紀雲練得很認真,還會時常停下來幫教練指導其他人,他告訴大家,自己也接觸過擊劍運動,所以領悟得快一些。
導演和編劇在一旁看學員們訓練,暗中商量一件事。
劇本中夏稚和紀雲比賽多次,讓誰贏呢?
畢竟這是直播,假裝輸掉弄不好會顯得太假。
編劇眼神煥發着大膽的想法:“誰贏誰輸看現場,讓他們真正的去比一下吧。”
雪過天晴,冬日的暖陽順着窗戶映進來,落在汗流浃背的學員身上。
夏稚剛才和教練玩了一局,許久未練,雖然生疏不少,但酣暢淋漓,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出劍速度快,動作漂亮敏捷。
這是教練給夏稚的評價。
摘下面罩,他的額頭沾着細密的汗滴,因劇烈運動唇色正紅,眼眸輕輕一彎,散發着青春洋溢的氣息。
梁思越身旁的許影後打趣:“你很關注夏稚。”
梁思越淡淡地回應:“關注學員理所當然。”
休息時,學員們交流技法,夏稚把自己的礦泉水特意撕裂了一個小口,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夏稚,這是幹什麽?”
夏稚:“都是半瓶水,這樣我的就不會跟你們混了。”
“弄混了再拿新的呗。”
“是啊。”
學員們都是小有名氣的網紅或者練習生,家境殷實,富二代一抓一大把。對于夏稚這種行為确實感覺很新鮮。
“節約用水嘛,而且東西都是錢買來的。”
經歷上次夏家私生子事件,大家對夏稚家庭條件有所耳聞,這下子又拐到夏稚老公身上。
“夏稚,你家那位幹什麽的?”
“我感覺上次他請大家吃飯,條件應該不錯,家境挺好的吧?”
夏稚背靠着牆,想起沈時骁。
眼瞧這架勢,三年後他們倆估計得各奔東西。
還是不要讓大家知道他和沈時骁結婚的事了,萬一白月光回來,聽說類似風言風語,再讓兩人心生隔閡。
嗚嗚,他可真是個迷人的小天使。
于是他胡咧咧:“昂,就普通人而已,脾氣有點悶,不太愛說話。”
學員們的八卦心不至于此,接着說:“上次請大家吃的那頓飯挺貴的,讓你老公破費了。”
夏稚眉毛一揚:“他上次惹我生氣,那是賠罪呢。估計一頓飯下來,他好幾年的私房錢都沒有了。”
“原來是這樣,不然我們請回去吧?”
“不用不用,私房錢沒有正好,有錢容易變壞。”
“你老公從事什麽工作?”
“呃,醫生。對,就是醫生。”
永遠醫不好他心病的醫生!
拿着手術刀割他心髒的醫生!
明白一切真相的顏文清笑了笑。
夏稚可真會演。
——
午餐時,夏稚端着餐盤獨自坐在桌子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微信沒有新的消息,也沒有未接電話。
看來沈時骁昨晚真的打錯了。
帶着說不出的落寞,夏稚咬着排骨,瞬間覺得不香了。
這時,梁思越端着餐盤坐到他的旁邊,笑着問:“有人嗎?”
夏稚:“沒人。”
梁思越:“一起吃。”
桌子長度一般,兩人并肩而坐,挨得挺緊。
偶像坐在身旁,夏稚略顯拘束一些,喝湯的動作都變小了。
梁思越瞧了他一眼,“住在酒店,你先生不會想你嗎?”
提起沈時骁,夏稚神情稍顯黯淡。
他才不會,他建議我住酒店呢。
察覺到夏稚的低落,梁思越自覺不再詢問,讓出自己的可樂雞翅,“嘗嘗,味道不錯。”
夏稚拿着筷子猶豫幾秒,最終沒有夾,只是笑了笑表示感謝。
餐廳被節目組包下,很熱鬧。
這時,顏文清接到了一個電話,行色匆匆地放下筷子,朝着樓梯跑去。
夏稚望着樓梯很久,猜測應該有重要的事吧。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顏文清的笑聲,他引着沈時骁進來,關心地問:“沈總還沒吃飯吧?看看喜歡吃什麽,我讓別人給您準備。”
沈時骁目光落在餐廳內,很快找到夏稚,也看見了夏稚身旁的梁思越。
“随便拿一些就好,最近生病沒胃口。”
沈時骁上次探過一次班,但只是和導師們吃過飯,學員們還未見過他。
這會兒學員們全部熱情地和他打招呼,畢竟就連沈氏娛樂的簽約藝人,一年也鮮少見沈時骁。
夏稚收回腦袋,連忙扒了幾口飯菜。身旁的梁思越自言自語,“風雪這麽大,沈總怎麽突然來了?”
夏稚小聲bb:“誰知道呢。”
端着餐盤的沈時骁并沒有同顏文清坐在一起,而是隔着很遠,穿過幾張餐桌,來到夏稚和梁思越面前。
夏稚能感覺到,幾乎餐廳中所有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聚集過來。
他的脊背漸漸繃直。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沈時骁沖着梁思越說。
梁思越頓了頓:“嗯,可以。”
他剛要騰出對面的座位給沈時骁,不料沈時骁自然而然地将餐盤放在夏稚和梁思越的中間。
梁思越有些不解,而夏稚則刻意別過頭去。
幹嘛和人家坐在一起!
人家對外有老公!
名草有主!
你沒機會了!
僅僅十秒的僵持,梁思越主動拿着餐盤,坐到兩人對面。
沈時骁坐下後,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從餐盤上取出一小壺醋,徑直倒進面條中。
面前充斥着一股山西陳醋的味道,夏稚眨巴眨巴眼,無辜地咬了口排骨。
三個人的共餐,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就挺尴尬的。
梁思越主動詢問:“雪天山路危險,沈總來這裏是忙什麽事嗎?”
沈時骁回道:“嗯,我老婆在這邊,我來找他。”
“噗嗤!”夏稚差點被湯嗆到,狼狽地捂着嘴巴猛咳。
“沒事吧?”梁思越關心地遞去紙巾,不料沈時骁快他一步。
沈時骁:“慢點喝。”
梁思越眼神中帶着些奇怪,但并沒有過多表現出來。
一頓飯,夏稚吃得很難受,竟顧盯着那瓶山西陳醋愣神。
這時,梁思越忽然問:“稚稚,你家先生平時醫院的工作忙嗎?”
沈時骁聽聞,攥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彎曲,随後将筷子擺在碗邊,目光直視前方。
夏稚渾身一緊。
喂!怎麽好端端提這件事!
“嗯,還行,平時不算太忙。”
沈時骁嘴唇張了張,眼神愈漸黯淡,撂下筷子。
碗裏的面條他只吃兩口,持續冒着濃郁的陳醋味道。
夏稚埋着頭,小聲bb。
希望梁思越不要再問了。
可梁思越沒有get他的信號,笑着說:“你先生是醫生的話,肯定很細心,生活上體貼照顧你。”
夏稚尴尬地附和:“還行吧。”
吃完飯天色不早,導演叮囑學員們注意休息,準備明天直播。
明天是競賽模式,35-25。
大家住的酒店雖然算不上星級,但設施不錯,房間整潔舒服。
電梯按鍵逐一亮起,漸漸電梯中只剩下顏文清、沈時骁和夏稚兩人。
夏稚住在頂層,和導師和工作人員同住一層。
顏文清進門後,走廊中只剩下兩個腳步聲,夏稚站在門前擡頭看了沈時骁一眼,問:“你要在這裏住嗎?”
沈時骁:“嗯,路況太差,不好下山。”
雖然很想問沈時骁為什麽來這裏,但夏稚忍住了。
他才不問呢。
“那我先進去了。”夏稚刷卡進門,“咚”地關上。
面對着冷冰冰的門,沈時骁抿着唇,靠在牆壁處低着頭。
而夏稚進去後也沒立刻離開,而是偷偷摸摸地扒着貓眼,打量門外的動靜。
沒有腳步聲,沈時骁沒離開嗎?
莫非有事和自己說?
糾結很久,夏稚輕輕拉開一條門縫,露出腦袋東張西望。
果不其然,沈時骁就靠在近處的牆壁。
目光觸碰,夏稚問:“你有事嗎?”
沈時骁精神看起來一般,沉聲回:“酒店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夏稚看了眼走廊盡頭的窗戶,外面不知什麽時候,又飄起大雪。
沒有房間怎麽辦?
自己才不主動收留他。
很沒骨氣!
沈時骁咳嗽兩聲,朝着他道:“進去吧,外面冷,我聯系助理想想辦法。”
“嗯。”
夏稚應了聲,漸漸阖上門。
忽然,他露出腦袋輕輕歪着:“要住我這裏嗎?我可以收留你。”
唔!他可真是個小天使!
那雙深邃的黑眸看他片刻,沈時骁:“嗯,謝謝你。”
房間像是小型一體式的公寓,有廚房浴室,家電種類齊全。
屋裏暖風開得很足,夏稚站在櫃子前将藥箱拿下來,給沈時骁找感冒藥。
沈時骁狀态看起來很差,靠在沙發上微閉着眼睛,有些憔悴。
昨晚他找夏稚找到半夜,早上收到顏文清消息,快馬加鞭趕來。
現在身體疲憊得很。
“吃這兩種藥好得快,我經常吃。”
端來一杯溫水,夏稚交給他:“吃完睡覺,感冒就好了。”
沈時骁接過水杯,“果然,老公是醫生,藥備得都充足。”
夏稚差點被逗樂,嘟囔着:“他們一直問我,我總不能說我的老公是你吧。畢竟我們三年後就會離婚,假設我以後爆紅,你就不怕你的白月光知道我們的事吃醋?”
沈時骁喝了一口溫水,嘴唇看起來有些幹燥。
“他麽…我…”
“行啦行啦。”
“知道白月光是你的心頭寶,朱砂痣,別人永遠都比不上。”
夏稚語氣酸溜溜的,站起身背着手:“趕緊吃藥,明天才能好。”
“好。”
沈時骁如此聽話,夏稚心中有點奇妙,不免撞着膽子問:“你今天來這裏幹什麽?”
沈時骁:“給你送東西。”
說巧不巧,這時沈時骁的助理來敲門,給他送來一臺衣物烘幹機和一盒蛋糕。
“我在你房間看見烘幹機遺落在門前,覺得應該是你忘記帶了,便給你送過來。”
他說的沒錯,那臺烘幹機确實是夏稚想帶走的。
但是行李太多,根本塞不進去。
只好忍痛割愛。
這裏在半山腰,天氣陰冷,酒店裏如果沒有這東西,洗幹淨的衣物很難幹燥。
但夏稚看到這臺烘幹機,心底泛起酸。看沈時骁這架勢是想讓自己在這裏長住了。
淦!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除了他自己。
“謝謝。”
收好烘幹機,夏稚一聲不吭地走到對面床上,不再說話。
沈時骁能察覺到他的不悅,但不知道為什麽惹他生氣,想了片刻,他拿着茶幾上的黑天鵝蛋糕走到夏稚床前,“我還給你帶了這個,要我放到冰箱去嗎?”
夏稚裹着被子眨巴眨巴眼,“讓助理排隊買的?”
沈時骁搖頭:“我自己買的。”
聽他這樣說,夏稚心情不免好起來,好聲好氣地說:“你放冰箱裏,明天一起吃。”
一個蛋糕就被哄開心,真沒出息!
到了睡覺的時間,夏稚跟酒店前臺要了一套被子給沈時骁使用,打完電話便去洗澡。
很快,房間門被敲響,剛洗完澡的沈時骁過去開門。
門外的小胖叽裏咕嚕喊着:“稚稚,酒店給你送的被子送到我那裏了,給——”
當他看清楚沈時骁的臉後,慌亂地後退幾步,胖胖的肚子有些許顫抖。
他走錯房間了!
沈時骁認識他,一邊擦着頭發上得水滴,一邊伸出手臂:“謝謝,給我吧,夏稚在洗澡。”
關門後,小胖微微張着嘴巴,滿臉震驚。
他的稚稚被潛規則了!
還是被沈時骁潛規則!
雖說沈時骁盤亮條順又帥又酷,也不是很虧!
但夏稚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低落無助地蹲在牆角,小胖胖乎乎的身影略顯落寞。
稚稚會不會是被強迫的?
越想越害怕,他給夏稚發送一條微信:稚稚,你還好嗎?
夏稚剛洗完澡,随手給他回:“挺好的。”
小胖松了口氣,但內心五味雜陳。沈總身材不錯,但夏稚那小身板,也不知道禁不禁得住啊!
“注意身體。”小胖內心的擔憂最終化作這四個字,夏稚懵逼地看着短信,回道:“嗯,我身體挺棒的。”
小胖嘆息,為夏稚那個不曾謀面的老公唱一首歌:喜羊羊...美羊羊...
拿到被子的沈時骁,自然而然地鋪在沙發上,準備在那裏睡一宿。
夏稚吹完頭發後從浴室出來覺得屋子有點涼,于是擡頭望着空調,“怎麽關上了?有點冷。”
沈時骁:“突然壞了。”
夏稚:“那現在讓前臺修還來得及嗎?”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壞了呢。
沈時骁:“得明天了。”
北方的冬季很冷,沒有暖氣沒有空調半夜得凍死。
這時,沈時骁提醒他:“我注意到你的床上鋪了電熱毯,你可以打開。”
電熱毯如今已經很少人去用,但酒店還是準備了。
打開開關,電熱毯的加熱速度很快,夏稚腳下熱乎乎的,一點也不冷了。
但沈時骁…
夏稚朝着沈時骁望過去,薄薄的一層被子,狹窄冰涼的沙發,感冒明天會不會加重?
他攥着被角,滾熱的溫度順着床單向上傳遞。
他猶豫不覺。
燈關上,周遭一片黑暗。
這時,沈時骁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稚稚,那天我建議你住這邊,是因為路途遙遠天氣惡劣,每天往返半山腰危險系數高。沒有別的意思,請你不要誤會。”
黑暗中,夏稚驀然睜眼。
沈時骁真的沒有趕他走的意思嗎?
良久,他嘴硬:“沒誤會,我只是覺得住這裏方便,才離開。”
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沈時骁的回應,他估計沈時骁睡着了。
翻了翻身,夏稚像是和自己說,又像是和沈時骁說,“你要不要來床上睡?那裏很冷吧。”
“行。”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中,沈時骁利落幹脆地回答。
夏稚:???
床的寬度是1.5m,兩人并排躺在那裏不算寬敞。電熱毯的寬度就更小了,只有1.2m,為了挨着電熱毯,夏稚不得不望中央湊一些。
湊着湊着,啪叽一撞。
撞上了沈時骁的胳膊。
他哼唧:“肌肉真不錯,怎麽練的。”
又補了一句:“我沒有羨慕的意思,別誤會。”
沈時骁低笑:“嗯,想練我可以教你。”
這是兩人第二次躺在一張床上。
沈時骁均勻的呼吸聲格外清晰,夏稚慢悠悠望着窗外的月光,又想起沈時骁的初戀。
他的初戀得有多好看,才能讓沈時骁一直念念不忘。
當然,也可能身體裏住着一個有趣的靈魂。
“睡了嗎?”
“沒。”
夏稚緩慢轉身,微微曲着雙腿,與沈時骁面對面,彼此呼吸交錯。
“你和你的初戀,談了多久?”
“相處三個月,戀愛一天。”
夏稚聽完有些震驚,“就談一天戀愛?”
沈時骁:“嗯,确定關系第二天,他就離開我了。”
确定關系就分手,不是渣男就是海王八!
不過他只是在內心稍稍吐槽,并沒有當着沈時骁的面說出來。
所以嚴格意義來講,沈時骁只談過一天戀愛。
“難怪…”
“難怪什麽?”
夏稚樂了:“看你的樣子,不像戀愛經驗豐富的。”
沈時骁:“你喜歡經驗豐富的?”
他思索着,好像梁思越自出道,身旁的緋聞男友不斷,戀愛經驗很豐富。
夏稚張着哈欠:“還行吧,不過我自己戀愛經驗都為零。”
“這樣嗎?”沈時骁盯着他昏睡的模樣,輕聲道:“小騙子。”
想當初夏稚和他剛相處時超會撩,撒嬌賣萌不斷,情話說來就來,看着經驗挺豐富的。
确定關系那天,夏稚回答了他關于這方面的疑惑。
“其實我平時很腼腆,看到你後,自學成才。”
沈時骁信了。
然後夏稚第二天跑了,再也沒有回來。
——
第二天,夏稚是在沈時骁懷裏醒來的。
腰間搭着的手臂有力溫暖,他們額頭相抵,睡衣上殘留着彼此的體溫。
夏稚連忙打開睡褲。
嗚嗚嗚,還好,沒失身。
盯着“罪魁禍首”,夏稚眯起眼。
沈時骁就是個豬蹄子,心心念念着白月光,居然還摟着自己睡覺。
還摟得那麽緊。
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夏稚心裏罵罵咧咧,忽然發現好像是自己滾進了沈時骁的被窩裏,正處于電熱毯的最中心地帶。
呃,這件事就過去吧。
他提上褲子不認賬,爬下床,準備錄制綜藝。
化妝七小時,鏡頭幾分鐘,這是大多數學員的寫照。
大家換好帥氣的擊劍服,機位鏡頭準備就緒。
開場是群戲表演,大意是隊伍中的某些隊員覺得前途渺茫準備退出,而他們的隊伍已經連續4次敗于其他省的代表隊。
群戲時,給觀衆呈現的是九宮格,能随意調整機位,看自己想看的學員。
紀雲站在最中央,正在給想退出的隊員做工作,而夏稚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平靜地擺弄着重劍。
他飾演的角色王洋,肩傷剛剛治愈,康複回國。
但如今的圈子,新秀猛起,早就沒有了他的地位。
他的夢想,在巨大的商業價值面前,不值得一提。
「一群帥氣的小哥哥,愛死了。」
「擊劍很專業的,大家都會嗎?」
「聽說大家特意進行培訓,比賽時一定很酷。」
學員們的身材都很勻稱,又是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孩子,擊劍訓練時的青春活力張揚倔強,不可複制。
帶着深深的荷爾蒙吸引力。
白色劍影在陽光下自信揮灑,蹲直播的粉絲簡直一本滿足,自家愛豆每一桢都能截成高清大圖。
有人歡喜有人憂,夏稚的粉絲等得心焦氣燥,別的小哥哥都已經穿上擊劍服訓練了,只夏稚一動不動,坐在一旁沉思。
紀雲在裏面的角色是有名的圈內新秀伊梵,因酷帥的外表和劍姿,吸引了一大票粉絲,也是本市訓練隊隊長。
眼瞧着紀雲教隊員訓練動作時星光值暴漲,夏稚粉絲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沈時骁到場時已經到了劇情的關鍵點,伊梵挑釁王洋,兩人準備對決。
顏文清發現沈時骁的到來,輕聲和他打了聲招呼,向他介紹劇本劇情。
沈時骁沉着眸問:“紀雲看起來好像也學會擊劍?”
顏文清:“嗯,而且屬于深藏不露。”
兩道白影重疊分開,清脆的碰撞聲落在空曠的訓練室內,其他的學員圍坐在兩人身旁觀戰。
紀雲的進攻方式以刺為主,步步緊逼,逐漸占據上方。
編劇給了他和夏稚兩套劇本,這場對局的輸贏影響了劇本的發展。
他不想輸。
夏稚沒料到紀雲技術這麽好,更沒想到紀雲的攻擊性會突然變得這麽強。
他采用緩兵之計,先向後退了幾步,奈何對方根本不給他占據主動權的機會,打勢越發兇猛。
「紀雲的技術好棒,夏稚有點招架不住的樣子。」
「紀雲寶藏男孩,連擊劍都會!」
「果然運動系boy超級帥,紀雲未來肯定能火。」
沈時骁因感冒,嗓子有些啞,問顏文清:“他們這場比賽是動真格的嗎?”
顏文清:“對,為了體現真實性,特意安排了兩個角色輸贏的不同劇本走向。”
沈時骁點點頭,目光打量着紀雲。
夏稚已經退到邊緣,紀雲氣勢越來越強。
王洋這個角色他細致揣摩過,按照劇本1的設定,這次和伊梵的對決,王洋本人是抵觸的。
所以比賽初期,王洋處于劣勢,因為他根本不想和伊梵争輸贏。
随着計分器響起,場內湧起掌聲,隊員們包括夏稚都在為紀雲歡呼。
紀雲摘下濕透的面罩,朝着夏稚挑挑眉,屈膝喘着粗氣,帶着不可一世的張揚。
他從小學習擊劍,也算派上用場了。
夏稚神色沒多大變化,畢竟他根本沒用多少力氣,相對于紀雲的挑釁,他更在意的是如何以王洋的人設去回應。
他誠心說道:“你很厲害,也很有潛力。”
紀雲嗤笑,懶洋洋道:“謝謝。”
小胖蹲在一旁刷彈幕,眼瞅着紀雲的星光值越來越高,不禁眉頭緊蹙。
夏稚這次可能排第二了。
金主爸爸也在這裏,不幫幫忙嘛?
口哨聲響起,第二場對決開始。
這次,拿着劍的夏稚面露深色,眼眸逐漸堅定。
他先發制人,一個箭步令紀雲措手不及。紀雲學過擊劍傳統的應對措施,但面對夏稚的進攻,竟然無從下手,手忙腳亂。
「我靠!這是驚天逆轉嗎?」
「夏稚這是開了挂了?」
短短一分鐘,夏稚星光值暴漲。
夏稚出劍速度極快,蹲下、起身、進攻、動作連續絲毫不拖泥帶水,最後虛晃的進攻方式騙過紀雲後,重劍直指紀雲胸前。
一分、兩分、紀雲額頭出了不少的冷汗,漸漸應對無力。
短短三分鐘,他第一局的優勢被超過大半。
對局結束,夏稚摘下面罩捋了捋頭發,目光銳利,沖着紀雲笑了笑。
「稚稚yyds!又帥又美!」
「又帥又美是什麽鬼哈哈,夏稚技術不錯啊,第一局合着是試水呢?」
「夏稚的腰身絕了啊,想娶他!」
彈幕裏亂七八糟什麽都有,而夏稚在剛才比賽時好像看見了沈時骁,于是下意識環顧四周。
空氣中,他與沈時骁對視。
眉毛不經意揚起。
我帥氣吧?不要愛上我哦。
是不是比你的白月光帥?
沈時骁溫和地注視着他。
無所不能的稚稚,永遠是人群的焦點。
「稚稚怎麽變溫柔了?」
「他在看誰?不會是老公吧?」
「好羨慕啊,我也想擁有稚稚子。」
第二局結束,本應有第三局,但紀雲沒有應戰,而是按照劇情1的安排,結束這場比賽,朝着大門的方向獨自離開。
劇情的末端依舊是群戲,拍攝完畢後到了星光值第一采訪的環節。
毫無意外,這次夏稚星光值又是第一。
工作人員采訪時皮了一下,問他:“這次你和紀雲的對決沒有劇本,誰輸誰贏純粹看技術,不過你第一局的打法我有點沒看明白,是保守策略嗎?”
夏稚答:“劇本中,我飾演的角色對于那場比賽是抗拒的,所以第一局我遵從人物本心,不想應戰。”
「夏稚這段話得細品。」
「意思是,第一局是老子不想陪你玩,第二局陪你玩玩喽。」
「我想輸就輸,想贏就贏,學到惹。」
「凡爾賽稚稚,哈哈。」
錄制結束,工作人員相繼離開,夏稚沒有急于脫掉演出服,而是坐在地板上休息。
沈時骁走過來站在他的身後,“擊劍時動作很漂亮,也很厲害。”
夏稚轉頭:“你會玩嗎?”
沈時骁看着擊劍服:“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