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8
從午後到深夜,忽而滑入黑暗,忽而飄到半空中,眼前閃過一片閃爍的光輝,顫抖着,帶着炙熱的動蕩沖上去,然後輕飄飄的墜落下來,散落進溫暖的深潭之中。動蕩之中,巨大的光芒被不安分的熱岩激發噴薄,掀起一波狂喜的躁動,無聲的迎合着夏蟬的鳴叫,一聲聲迷亂。
悶熱的空氣裏流竄着濃烈的愛欲,推開窗,午夜的涼風穿透進來,火一般的熱度逐漸的落回原處。
淩晨三點,安娜開着電視,躲在櫃臺後面打盹兒。門口的鈴聲響動,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生,穿着四角短褲和寬松的棉質T恤,腳上踩着一雙夾腳拖,一看就是從家裏着急跑出來的。一進門他就直奔貨架而去,拿了幾瓶冰鎮飲料和一些零食,又在洗浴用品那一格狂掃了一通。他把購物籃往櫃臺上一放就開始掏錢包,一臉的心急。
安娜故意慢條斯理的清點,趁着結算的時候打量眼前人。他介于男人和男孩兒之間,身材極為高大,但英俊的眉眼之間還透着一股純真的稚氣,尤其那雙清亮的眼眸,仿佛水晶般透亮。怕是打游戲到半夜悶得無聊了吧,現在的學生……
她掃完最後一罐嬰兒油,那男生随手丢出一盒杜蕾斯。安娜詫異的擡頭看了看,男孩兒漫不經心的看着別處,到最後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沖她彎起嘴角,露出一對迷人的酒窩。
“多謝,一共兩百零三塊。”
男孩兒丢下三張一百的紙鈔等着找零,安娜清點鈔票的時候他似乎有些不耐煩,手指在櫃臺玻璃上敲打着,似乎在為什麽事心焦。突然間男孩兒湊過來,在安娜耳邊輕快的說了聲:“我很幸福!”
安娜無語的把找錢遞過去,他從那一大包零食裏翻出一條牛□遞給她:“請你的。”
還不等安娜反應過來他就轉身奪門而出,像是落荒而逃,又像是在以某種她所不能理解的方式慶祝什麽。大概是後者吧,安娜一邊想着一邊剝開牛肉條的包裝,小口的咀嚼起來。就連零食都要買肉,該是個體力不錯的男孩子。
小源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屋裏還留存着一絲淡淡的氣味,窗戶打開着,風把白色的紗簾吹得上下輕擺,一下一下撩撥着那熟睡中的男孩兒。
把購物袋裏的東西歸整好後,他蹑手蹑腳的進入廚房燒了一鍋水,下了兩包速食面。他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在另一鍋裏煎了兩個雞蛋,蓋在那碗冒着熱氣的面上。
就吃這個似乎有點兒不好吧?
他心中生出些許歉意,端着面小心翼翼的湊到窗邊,推了推那個睡在地板上的人。
“程缪?起來吃點兒東西吧。”
“嗯……”
這一聲近似鼻音的哼聲能包含很多重意思,應付,撒嬌,不滿,妥協……他翻了個身,懶懶的不願動彈。小源在他旁邊盤膝而坐,擡起他的上半身,讓他趴在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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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點兒東西吧,別餓出毛病。”
程缪在他懷裏動了動,聞到面的味道嫌棄的皺起眉頭。“什麽啊……”
“面,大晚上的買不找別的。”
“不要,聞着惡心。”程缪把頭埋在他肚子上,貓兒一樣撒嬌的蹭來蹭去。
“那吃口雞蛋吧,我給你煎了兩個。”他掰過程缪的頭,用叉子切了一塊煎蛋遞到他嘴邊。程缪不耐煩的動了動,嫌棄道:“膩死了,一股子油味。”他把那碗面推得遠遠的,反手抱住小源,把他的胸口當成枕頭靠着:“你別弄了,讓我睡一會兒……”
小源一下子想到了什麽,湊在他耳邊壞笑:“惡心怕油,還這麽愛睡,莫不是懷上了?”
程缪清醒了些,在他頭上狠拍了一下,罵道:“你也知道啊!不戴套又射那麽多,還不讓我弄出來,可不是要懷上了!”
小源也不跟他争辯,湊在他頸間□的聞了幾下,手又移動到他的身上。他現在身上只罩着一件寬松的睡衣,輕輕一扯就褪了下去。他摸着那個被自己滋潤到滑不留手的地方,商量似的問到:“再來一發吧?”
程缪瞪了他一眼,慵懶的翻了個身。“弄不死我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小源從善如流的抱住他親了親,獻寶似地把剛買回來杜蕾斯和嬰兒油拿給他看:“你看我多聽話,這一盒有十二個呢。夠應付兩三天的了。”
“喂,你不是吧……”
程缪看着他直發憷,臀間突然被一股涼意刺激,那罐乳白色的嬰兒護膚乳被他擠出一小半,他還用手指毫不客氣的往裏捅。程缪氣得聲音都發顫了,感覺第一天認識這個混蛋禽獸。
他們在磕磕碰碰的摸索中第一次交給了彼此,程缪的主動和慷慨超乎想象,無論小源要求多少次,或是有什麽新奇的想法他都願意配合。小源被這突如其來的狂喜沖昏了頭,每天睜開眼都覺得自己置身于天堂之中,每一天都是最最幸福的,但第二天還要更加幸福。
怎奈他已經是個即将升入高三的學生,雖然是在暑假中,功課全都抛在腦後還是不太好。程缪由着他胡搞了三天之後終于忍不住了,把埋在自己雙腿間努力耕耘的家夥一把揪了起來。
“怎麽了?累了嗎,缪?”
程缪聽見他這麽叫自己,頓時覺得臉頰發燙,“沒大沒小的,你怎麽都不叫我哥哥了?”
“哥哥?”小源笑了一下,用熱吻堵住了他的嘴。
“唔……真是夠了……你……”
“你還是我的哥哥嗎?程缪,程缪,程缪……”他像個牙牙學語的孩子一遍遍重複着程缪的名字,眼中閃爍着戲谑的光。不用什麽言語,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神,還有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咋兄弟之間。只有一個稱呼可以解釋他們現在的關系。
程缪無法對他生氣,有一搭沒一搭的理着他的頭發,任由他在自己臉上蓋滿親吻。
“小源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嗎?你準備念什麽大學?”
“你念什麽我就念什麽。”
“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你只要留在這裏上大學,我們還是可以每天,每天……在一起啊,即使上一所大學我們的課程不一樣,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一起的,傻瓜……”
小源嘟着嘴,其實他心裏都明白的,只是喜歡聽他用溫柔的語氣哄自己,用各種方式關心自己。程缪的愛就像是系在他身上的安全帶,離了他,每一刻都覺得提心吊膽。
程缪看他低頭不語,無奈的放棄了說教。他搖着頭去廚房做兩人的午餐。小源跟在他身後,見他把圍裙挂在身上,腰身被勒成細細的一把,忍不住從後面抱住他。
他把自己的身體完全挂在程缪身上,程缪被他壓得連走路都困難,推又推不開他,哭笑不得,只好讓他幫忙把蔬菜從洗菜筐裏遞給他切。
今天他們吃番茄牛腩,程缪在每個番茄上劃了一個十字,用開水一燙就輕易的剝掉了番茄的外皮。熟練的手法讓小源心中雀躍,湊在他頸間輕聲說:“老婆真能幹。”
程缪手一抖,刀子割進了肉裏。
“哥哥!”
小源慌了,立刻去找OK繃和藥棉。割到手指的一剎那并不是很痛,小源比他先跳起來是因為見到了血。可真正的痛是在血液湧出之後才逐漸加劇的,并不是止住血,傷口就會不痛了。
疼痛讓他恢複平靜,等小源替他包紮傷口時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小源在最慌張的時候脫口而出的那聲“哥哥”一定才是他心裏的真實想法,不會錯的。
“小源……以後,都要叫我哥哥……”
被點名的少年低頭不語,他不是愚鈍的人,看見程缪的反應他多少猜到點什麽。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用力抱住程缪,希望把自己的溫暖都傳遞給他。
“你的夢想還跟以前一樣嗎?”
程缪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會想到這個,坦白的點了點頭。他正在為夢想努力着,不是嗎?小源也要盡快找到自己的目标,朝着那個方向努力。什麽事都為了自己只會浪費他的才智,他天生就是能做大事的人。
小源吻了他,很久。
不知不覺地被他抱起來,坐在流理臺上,如同呼吸一般輕柔的吻,小心翼翼的互相擁抱。切到一半的蔬菜被丢開,鍋子裏咕嘟咕嘟的水聲是他們的伴奏,幸福缭繞的時刻禁止打擾。
“為什麽?如果你只想做哥哥,為什麽不拒絕?”
衣衫半褪,被他進入。
“你可以說不。”
身體有了反應,反射性的張開雙腿迎合。小源沉聲問:“喜歡嗎,哥哥?”
無助的推搡着,卻被他進得更深。他随着小源的搖擺氣息不穩的坦白道:“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啊哈……我想……跟你做……一輩子……永遠……”
“我在。”
“小源……小源……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會的,永遠都不分開。”
原來他的擔心只是這個,小源在心裏偷笑,這有什麽好擔心的?他一直都相信他們可以走到最後,We Forever,這個承諾沒有疑問。
愛火在兩人心中點燃,以迅猛的速度不斷擴張。這個炎熱的夏天,他們在彼此身上烙印屬于自己的記號,分不清是誰愛得更多,誰更加瘋狂。
程缪為小源創作了數不清的作品,從簡單明快的素描小稿到濃墨重彩的布景油畫落在一起有厚厚的一沓。他以小源為原型仿照多米尼克·安格爾的風格畫了一系列的人物肖像。原本只是興趣之作,卻大受畫商的贊許,以每幅上萬的價格跟他一口氣定下六幅。再加上之前答應老師去他的工作室做助手,程缪假期所剩下的時間寥寥無幾。
另一方面,小源因為即将升高三的壓力也無法盡情玩樂,除去繁重的功課外,他還必須參加父母特別為他報的輔導班,每天的時間也安排得滿滿當當。
這對于熱戀中的小情侶來說是不小的折磨。但因為心中挂念着彼此,這種惱人的,甜蜜的折磨卻成了兩人感情的催化劑。
他們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段時光。原先兩人輪流做早餐,但因為感情蛻變後每天晚上都會發生的某些事,程缪早上都會累得睜不開眼,小源欣然接下了早餐的工作。
每天醒來之後他會先跟熟睡中的程缪“纏綿”一會兒,然後變着法兒的做出豐盛的早餐,端到程缪面前。再輕手輕腳的掀開他的被子,在他光滑的身上上蓋滿吻痕。
接下來的“喂食”時間經常會半途而廢,程缪偶爾能靠意志力中斷,但也會在之後的玄關“送別吻”中徹底敗下陣來,被小源脫得一絲不gua,開始一輪激烈的搖門運動。之後往往被拖回床上,一個翹班,一個翹課,在被窩裏玩到昏天黑地。好在小源的補習課老師是個拿了錢就不會多說的家夥,而他們的父母遠在西半球度假,兩人的關系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逐漸升溫。
兩人正愛得如膠似漆,程缪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們很有默契的都沒理會,但那鈴聲響了一次又一次,打電話的人頗有耐性。程缪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抱歉的推開小源。
“是老師,噓……”
他按下接聽鍵,剛把手機放到耳邊。那炙熱的物件在連連沖撞,他氣息不穩,抓着手機卻不敢張嘴,生怕會洩露一絲半點兒的聲音。
“喂,程缪?我是老師。”
“喂?程缪嗎,說話。”
“嗯……”
微弱的鼻音慵懶至極,尾音帶着一絲絲顫抖,壓抑在喉間的聲音洩露了主人此時無法自已的感覺。手機那頭的人聲音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怎麽,不方便嗎?”
“沒啊!你……別……”
他渾身戰栗,竭力向後仰頸,吐出難耐的灼熱氣息。耳後小源的氣息也變得粗重紊亂,他離手機很近,手機另一端的人也許會猜出什麽的。程缪想要馬上挂掉電話,那一邊老師還在追問。
“發生什麽事了嗎程缪?是不是生病了,需要我過去嗎?”
“不!不……我,只是有一點兒……”
“展覽只剩下三天了,可是還有許多東西沒弄完,展架沒聯系,展位也需要向主辦方确定,哦,我真是不擅長跟那些家夥打交道。如果沒有你的話真不知道怎麽辦……”
程缪完全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麽,他想要關掉手機,可小源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翻了過來,壓在他身上小幅度的搖晃。
手指無力的松開,手機被抛棄在一旁角落裏,無人理會。房間裏回響着激烈綿密的肉ti拍打聲和兩人的喘息聲。許久後,小源壓在他身上滿足的大口喘氣,從一邊拿起程缪的手機看了一眼,放到他眼前晃。程缪吓壞了,那通電話居然還沒有挂。
“喂,老師?”他試探的喊了一聲,幾乎是同時,那邊響起男人的輕笑聲。
“看不出你和你弟弟精力很充足嘛,果然都是年輕人。”
“老師……”他一下子從頭涼到腳底,下意識的看向小源,心中無比愧疚。
“放心吧,老師會幫你們保密的。可站在過來人的立場上還是要奉勸你們一句,別做的太明顯。這世界上并不是任何人都像老師這麽開明的,你們以後還是要注意點兒。尤其是你那位好弟弟,你每次到我工作室的時候都是他接送,你不覺得這已經不太妥當了嗎?他看你的眼神……也太□了。”
“我們會注意的……謝謝老師。還有,他不是我親弟弟,所以……”
“不用跟我解釋這麽多,好了,今天就放你一天假吧,但是明天可不許遲到。”
“謝謝,老師再見。”
程缪惴惴不安的挂掉手機,快感退潮,冷靜之後他再回想自己這段時間的生活,确實有些荒唐過頭了。老師的說法有道理,自己已經上了大學還算好,小源馬上就要高考,正是最要命的時候。他們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另一邊,那個在手機裏還十分淡定的男人,挂斷之後立刻受到了朋友的嘲笑。
“怎麽,你的獵物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是意外的收獲。”他淡然的笑道,“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