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3
新生入學式時,因為樣貌可愛而分別入選新生代表和學生代表的兩個小家夥手拉着手站在一起,謀殺了臺下不少膠片。媽媽們湊在一起嘀咕了半天,不懷好意的目光讓她們的兒子都感到一陣寒意。
儀式結束後,他們在糖果加大棒的威逼利誘下被推進了攝影工作室。當媽媽們拿着漂亮的塔夫綢公主裙步步逼近時,兩個小家夥驚恐的抱在一起。尤其是程缪,他已經八歲了,怎麽還能做這麽丢臉的事!
“我不要!媽媽,我不要穿這個!”
“寶貝乖,拍好了媽媽帶你去吃冰激淩。”
“我不穿,就不穿!就不!明明就有王子的衣服!”他指着角落裏一套紅色的胡桃夾子演出服大聲抗議。
“可是媽媽真的很想看寶貝穿裙子的樣子,寶貝如果是小女孩兒會有多麽可愛啊,媽媽好想看……”
就在程缪和媽媽來回扯皮的時候,小源悄悄的溜到人們的視線之外,四下尋找有沒有可以躲起來的角落。他發現門背後有個裝衣服的櫃子不錯,剛跑過去,就被老早躲在門背後的媽媽用網子套住了。
“你這個小滑頭還想跑,哼哼!”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知子莫若母……
經過一番抗争,他們還是在攝影現場女性們的尖叫聲中,穿着白色的公主裙亮相了。兩個小呆瓜手拉着手的站在城堡背景前面,一臉呆滞。攝影師看了看鏡頭,拍了幾張又停了下來。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我們的孩子不可愛嗎?”
“不不不,孩子們是很可愛,可是夫人們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怎麽會有兩個公主呢?這氣氛不太對勁,我覺得讓他們其中一個扮成王子也許會很不錯。”
“可是他們誰去扮王子呢?”
兩個孩子都盯着那套華麗帥氣的王子服裝,瞬間從朋友變成了對手。
“應該我來!我比小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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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缪迫不及待的舉着手,小源聞言,也偷偷踮起腳尖,努力伸長脖子。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還是比程缪矮了一點兒,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套向往已久的王子禮服穿在了程缪哥哥的身上。他不服氣的瞄了一眼,突然眼睛亮了。指着程缪明顯短了一截的褲腳猛拽媽媽。
“哦,真可惜,王子服小了一點兒呢,還是讓給小源吧。”
形勢頓時逆轉。幾分鐘後,當小源昂着大腦殼握着寶劍從換衣間出來時,程缪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一甩手把捧花砸在小源的腦袋上。
“喀嚓——”
攝影師精準的将這個經典畫面保留在了膠片上。還有之後被砸的“小王子”怎麽哇哇大哭,打人的“小公主”又是怎麽紅着臉去親他安慰他,最後兩個花臉小貓怎麽在攝影棚裏抱成一團在地上打滾,這些也都一一保留下來,多年以後成為某人無論如何都翻不了身的最有力證據。
這一次拍照很快就被小程缪忘記,但不知道為什麽,小源對于那天穿着白裙子的小哥哥印象深刻,尤其是當他閉着眼睛親吻自己臉頰的那個畫面,不論是他臉上的紅暈,還是他柔軟的嘴唇,都帶起一股異樣的甜蜜感覺。那一天夜裏,小小源做了一個非常奇妙的夢:他變成了玩具國的王子,而程缪哥哥就是他的公主,他打敗了來搶公主的大老鼠成為英雄,然後和程缪哥哥住在城堡裏,永永遠遠的幸福下去。
他沒有對程缪透露這個夢,只是第二天他們一起上學的時候,小源固執的從程缪手裏搶過他的水壺,挂在自己肩膀上。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小源肩膀上的重量也越來越多。從一個水壺,變成了一個書包。假期裏,書包就變成了畫板。
小孩子們總是被各式各樣的稀奇事物吸引着,他們會有很多興趣,很多的夢想,然而能堅持超過三個月的興趣愛好寥寥無幾。但程缪是個例外,他對繪畫的愛好與日俱增,十歲的時候,媽媽送給他一本M的畫冊作為禮物。之後的幾十年裏,M一直是他的神,他堅持的動力。
他對于繪畫癡迷到狂熱的地步,假期永遠是在繪畫中度過的,每每投入其中就是一個通宵,驚人的專注力讓大人們都十分吃驚。只要一拿起筆他就會忘記一切,吃飯睡覺統統都不在乎了。
每當他完成畫作放下筆時,總會發現身邊蜷縮着一個熟睡的小家夥,抱着他洗筆的水罐發出均勻的鼾聲。那種兒童特有的,細細的,平穩的呼吸聲成為程缪畫畫時特有的伴奏,讓他無比安心。
他們總是在假日裏外出寫生,對于程缪和小源來說都是最快樂的事。不僅可以無拘無束的玩一整天,還能吃到朵麗嬸嬸準備的三明治和烤熱狗,還有裝在漂亮禮盒裏一整打的甜甜圈。
小源總是跑來跑去的,不是撲蝴蝶就是捉青蛙,要不就爬到樹上去騷擾知了。又或者抓一只長着斑點觸須的天牛悄悄放到程缪衣領裏,再掃興的自己取出來,因為程缪畫畫的時候多半是不會理他的。他自己玩累了也會很自覺的看一會兒書,偶爾程缪讓他搬走視線範圍內影響效果的石頭樹枝或者垃圾,他都會特別開心。
有一天次他們爬到滿是野花的山坡上,因為腿的關系,程缪爬到一半,再也上不去了。但山頂的景色明明更美的……
小源見他一臉遺憾的看着山頂,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他可以幫程缪哥哥揉腳,幫他吹吹,但他治不好哥哥的腿。
“我想像莫奈那樣到處旅行,用自己的眼睛尋找最美的風景。”他摸了摸自己的腿,笑着對小源說,“你來幫我實現吧,小源。作為報答,我會送給你一個最美的世界。”
小源鄭重其事的點着頭,這時的他并不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但是哥哥許諾的最美的世界,一定是自己的。
跟程缪在一起玩的緣故,他總是看比自己高兩個年級的書,學習起來一點兒都不費力。他在記憶力和數字方面有驚人的能力,成績總是名列前茅。這樣的他即便不說話,不合群,甚至偶爾不寫作業,老師也對他毫無辦法。也沒有人真的忍心對一個容易受傷的孩子苛責些什麽,尤其是當他用小動物一樣的眼神看着你的時候。
但幸運之神只會光顧那些勤奮的天才,當十歲的小源沉迷在機器人大戰中時,程缪以特長生的身份進入最好的中學,告別了他的小學生活。
這所全國聞名的中學和之前的小學離得很遠,放學時間也往後推遲了兩個小時。他被功課的巨大壓力弄得喘不過氣,畫畫的時間少得可憐,能跟小源玩的時間就更少了。
小源讨厭死了那所中學,他不止一次的跑到那裏去等程缪放學,不止一次的看到程缪在女孩兒們的簇擁下走出校門。
不知道為什麽,程缪進入中學之後身邊突然多了一大批的女孩兒軍團。吸引她們眼球的不光是程缪精致的五官和溫和的性格,還有他筆下一幅幅動人的畫作。許多女孩兒甘願犧牲午休時間去繪畫室外偷窺,一時間,校園裏到處都是女生們偷拍他的照片。鏡頭下那雙明淨專注的眼睛不知迷倒了多少花季少女。他腳上的殘疾沒有半點負面影響,反倒讓女生們母性泛濫,有許多女生因為他在體育課上忍痛堅持而哭腫了眼。
她們給程缪起了個綽號“斷翼的安琪兒”,而她們就是安琪兒的護衛隊。
不止是女生,就連不少男生也會主動照顧這個過于文弱的同學,主動替他背書包。
當小源看見原本應該背在自己身上的書包出現在另一個又高又壯的“巨怪”身上,程缪哥哥還跟他有說有笑的時候,他撿起地上的石頭用力朝他們丢過去,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搶走哥哥的人都是壞人!
這天夜裏小源抱着枕頭生悶氣,穿着睡衣的程缪從隔扇另一邊爬到他床上來,從後面摟住他。
“生氣了?”
小源把頭枕在他胸口,緊緊的摟着他。
“今天被你丢石子的哥哥腦袋流血了,縫針了呢。”
小源身體一僵,心裏有些愧疚。
“騙你的啦,小笨蛋。你那麽點兒力氣,石頭砸到我腳背上而已。不過學長說下次再讓他看見你一定要好好教訓。”
“不過你為什麽不開心呢,是不是因為我不能陪你了?”
小源從床上爬起來,拿起自己的小皮球在程缪眼前晃了晃:“哥哥。”
然後用一堆雜七雜八的玩偶衆星拱月般的把小皮球圍住,又指着角落裏最小的土豆人玩偶:“我。”
程缪把那堆玩偶扒拉開,把小皮球放到土豆人的旁邊。“哥哥也不喜歡熱鬧,你讓那麽多維尼熊都盯着我看,多害怕呀。還是小土豆可愛。”
小源腼腆的笑了笑,角落裏的小土豆閃閃發光。
“只要再過兩年,我們就又可以一起上學了。”
兩年的時間對于大人們來說很短暫,可是對于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來說,那已經是他五分之一的人生了。
漫長的煎熬中,程缪身邊那些讨厭的“維尼熊”只多不少,而小土豆依舊只能每天在角落裏等着。令他更郁悶的是,他的程缪哥哥越長越清秀,一開始只是女孩子,後來就連高大的男孩子也喜歡跟他在一起。
他可以忍受女孩兒,因為她們一推就倒而且經常給自己糖果,那些大男孩兒就不一樣了。他們經常趁着小源在校門口等待的時候過來找他玩“拔蘿蔔”的游戲。就是雙手抓着他的脖子把他舉起來,看他雙腳離地在空中亂蹬,一堆高大的男生圍在旁邊哈哈大笑。等到程缪一出來,大家就都變回模範大哥哥的樣子,着實可惡。還好程缪哥哥還是像以前一樣,對他溫柔體貼,百般呵護。
這是他最難過的一段時間,每天都想着長高,變強壯。可他喝牛奶喝得想吐了,個子也只長了可憐的兩個厘米。但這黑暗無比的兩年過後,他如願的成為了程缪的學弟。
一切都開始朝着美好的方向發展,可就在這時候,兩人的親密友誼中發生了一段意想不到的插曲。
那是暑假中一個悶熱的午後,他們躺在各自的床上午睡,小源很調皮的滾到程缪那一邊,跟以前一樣抱住哥哥,想要跟他玩鬧。
好脾氣的哥哥并沒有理他,很奇怪,這麽熱的天他卻蜷縮在薄被裏,雙腿夾得緊緊的。
“哥哥?”
小源好奇的爬到另一邊去看他,程缪慢慢擡起頭,滿臉紅暈,細細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怪異的情緒。
“淘氣鬼……快去睡……”
“哥哥?”
程缪的手伸進被子裏,好像在裏面藏着什麽好東西。他好奇的掀開被子——
臉紅了。
“哥哥……”
反倒是程缪松了一口氣,既然被小源發現也就不用再掩飾什麽了。他将小源拽進懷裏,咬住他軟軟的耳朵威脅:“不許說出去,這是秘密。”
秘密……程缪哥哥為什麽要摸那裏?他也想我了嗎?
“喂,你有自己弄過嗎?”
答案是肯定的,好像是某一次他們看了一個黑道的電影,裏面出現了一些讓他極為好奇的旖旎情節。男孩兒在這方面的靈敏度幾乎是天生的,那天夜裏他翻來覆去睡不着,腦中不斷回放着電影裏的鏡頭,他就是那個邪惡的黑道老大,程缪哥哥就是那個可憐的為父親還債的小姑娘……
“小呆瓜,一看就知道是個雛兒。”程缪學着電視裏的大爺怪聲怪氣的嘲笑他,慢慢的把手伸到他雙腿間。“乖乖的,哥哥讓你舒服一下……”
不用他動手,男孩兒的那裏已經有反應了。程缪不禁想小家夥這幾年的牛奶喝了不少但沒長個兒,原來都喝到這裏來了。
他正想着怎麽才能讓小源見識一下他做哥哥的厲害,剛剛緩解過的小東西卻被一只濕熱柔軟的手握住了。一擡頭,小源漲的滿臉通紅,比他想象得更加激動,似乎……還很興奮?
“小源?唔……不要!”
其實之前他根本沒弄過,只是聽那些夥伴私下讨論自己有些好奇罷了。沒想到第一次偷玩就被小源抓了個正着。而且小源這家夥居然比他更厲害,伸手撩撥了幾下就讓他受不住了。纾解過一次的身體倍加敏感,每一次撩弄都讓他劇烈抽抖,無法自已的快感直沖腦門,停都停不下來。
這個小壞蛋……
沒多久他就筋疲力盡了,任憑小源汗津津的黏在他身上,小狗一樣的嗅來嗅去。
“哥哥……味道……”
小源興奮的在他耳邊說悄悄話,程缪懶懶的應了一聲,便再也抵不住困意了。睡着之前他迷迷糊糊的想着,這是個解決失眠的好方法,以後睡不着的話,就讓小源幫他弄一弄吧。
但小源腦子裏的計劃可就要長遠宏大的多了。他用了半天的時間下定決心,然後便有了那次啼笑皆非的“求婚”。
當程缪在寫字板上寫下“We Forever”的時候,小源覺得,自己也有了值得期待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