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蘇以在年初三的時候就帶着倆孩子回S市。
“這才幾號啊，你再帶孩子多玩幾天啊。”蘇母舍不得，蘇以這些年來一直沒回家，她其實想念的很，再加上這一次外孫女、外孫子頭一次回來，她更是舍不得。
“媽，有空我再回來。再晚走，票不好買，人也多，孩子小，擠來擠去的我也不放心。”
“這也近，咱們想去女兒那兒也方便不是。”蘇父叼着煙站在樓前，和來往的鄰居打招呼，“送女兒回去呢。”
原本蘇以回來并沒打算這麽早回去，只是家裏環境實在不太好，她和母親還有倆孩子擠在一張大床上，蘇母好幾天都睡不安穩，蘇以睡眠淺，這兩天都看到蘇母半夜睡不着、又不敢翻身的樣子，她心疼母親。蘇母還在為沒買多少菜而後悔，整天念叨着沒給孩子們吃好、喝好。老人家做菜都會做的多，就怕不夠吃，蘇父又不讓吃中午的剩菜，這一天天的，倒掉的比吃的還多，蘇以看着心疼。不過幾天功夫，蘇父還喜歡在孩子們面前露一手，那菜每次都只有鹹味，花生、玉米吃過後不停喝水，晚上還總是起夜，弄的蘇母更是睡不好。
離開前，蘇母哽咽，小聲的和蘇以說下次回來，她不讓蘇父做飯了，自己做，給孩子們吃的好一些。蘇以笑了笑，安撫的拍了拍母親。
她帶倆孩子回來，想着魏家兩位老人定是想孩子們了，就直接去了魏家老宅。老宅裏依舊是那麽幾個人，除了大年初一初二兩天熱鬧的一番，過了這兩天魏家人就各自回家，走親訪友。因為之前沒有提前通知，阿瑞在看到花生、玉米的時候格外開心，還給兩人分享了新得的古詩詞和歷史書籍。受了魏老的影響，幾個孩子們都喜歡古詩詞、喜歡歷史小故事。特別是魏良正讓人買的故宮立體書，全長3.2米，把紫禁城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收進書中，書中還包括幾十個機關和歷史故事，一邊看一邊玩一邊學知識，瞬間就把花生、玉米的目光吸引過去，三人坐在趴在地攤上嘀嘀咕咕說個不停。別說孩子們，就連蘇以都覺得有趣。
剛離開有母親、有父親的那個家，到了這個屬于別人的家，可這裏反而讓蘇以覺得——溫暖、放松、自在。魏老問了蘇以幾句後就同孩子們玩去了，魏夫人也留下空間給魏良正和蘇以。陽光正好，兩人在園子裏散步，微風陣陣卻不覺寒冷。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爸媽生活的地方很不好，可我自私的不想為他們付出，我怕父親再亂花錢，讓我陷入無力的狀态。可我又心疼母親，想到母親為我操勞一輩子，可我居然讓她住那樣的地方。你是沒看見，衛生間小的可憐，淋浴頭就在便桶的上面，難以想象洗澡時的情景。父親提出要過來，我拒絕了。現在想想，卻有些不是滋味，他其實也沒做錯什麽，只是喜歡玩牌，輸了些錢而已，并沒有殺人放火給社會帶來危害，只是我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多年來，只有魏良正在她身邊支持，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她就會想到同他說。
“人要學會拒絕，你之前在父親追債的時候義無反顧的掏出所有積蓄還向銀行借錢，結果導致第二次他變本加厲，使你們失去房子，可那一次你沒再出手，現如今他并沒有再去借債。有的時候，狠心一些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結局。但那一次，如果不是你沒錢，你還會為他添上窟窿，他住在安樂窩裏，始終有人善後，他不會知道收斂。其實，以他的工資加上你母親的怎麽也有小一萬，你們那個小城市，不要去中心地段，一個月一千出頭是完全可以租一個環境好一些的地方住，可居然住在那樣的地方，你覺得為什麽？但是，他們年紀大了，不能再在那樣的地方住，一是環境不好，二是如果出了意外也不好。你可以私下聯系房産中介，幫他們找個房子，房租還有由他們來，多出的部分你來墊付，也不要同你母親多說，她沒什麽城府，幾句話就能被你父親套了去。這樣既解決的住的問題，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魏良正早在之前就了解了蘇家的情況，蘇以不提他也不多說，其實蘇父在外面還是不幹淨，每個月的工資都不給家裏全部自己花銷了，甚至有時候還要找蘇母要錢。
“還是你有辦法，等過完年我就聯系。”父母始終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塊重石，暫時先改善一下住房也是好的。蘇以不想在過年這個團聚的時刻再聊這樣的事情，話題一轉，“對了，我看阿瑞大哥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
說到大哥，魏良正不禁勾起嘴角，“是啊，醫生也說是個奇跡，大哥在慢慢康複，或許是這兩年和花生、玉米一起的關系，爺爺奶奶的陪同畢竟精力有限，他多數都是一個人，自從有了花生、玉米，大哥性格也開朗了，愛說愛笑愛玩鬧。他這種狀況恢複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現在的改變可以說是一個突破，說不好，再過幾年大哥就好了。”
“他長的那麽好看，如果恢複的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
“有我好看？”
蘇以都沒有思考，“當然。”
插科打诨的不過是個過場，“章時烨明天過來接孩子們，章家大概是真的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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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魏良正低聲應了，“你還不知道吧，章家就喜歡女孩子，一家五個兒子，生的全都是小子，就盼着有個小姑娘呢，花生這是沾了玉米的光啊。”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回來錯了，如果還在這裏住着，只平日裏畫畫圖，日子過的安穩又平靜。”
魏良正攬過蘇以的肩頭，“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這也沒什麽不好，你說玉米長的這麽好看，要是長大後背章家幾個小子看好了，還不知道是親堂妹，弄出個亂倫就不好了。”
蘇以白眼一番，“盡胡說。”
“房子有看嗎？年底好幾個樓盤交房。”魏良正知道蘇以一直想買房子。
“有在看，可是小戶型不多。”蘇以的存款不允許她買大的房子，可近些年推出的房子全都是大戶型，她只能暫時住在魏良正給找的房子裏。
“買小套的，你和孩子也住不開。花生、玉米漸漸長大，小時候能住一起，大了還是要分開的，房子一年一個價，往後還不知道什麽個情況。你住的那套房子，老爺子有意轉給你。”說到此處，魏良正看到蘇以張口要說話，他提前打斷，“你別說，聽我說，你不想欠我們的，我知道，這上百萬的房子對你來說是壓力，可對我們家不過爾爾，你要是和老爺子談錢，那可真是傷了他的心。回頭讓公司拟一份合同，你這輩子不能再去別家，只能跟着我幹，這算是給員工的福利吧，你提前預支。”
“魏良正，我不能這樣的。”
“我們公司開發的那幾個樓盤，也給員工內部福利你是知道的。高層拿的優惠更多，這算不上什麽。你考慮考慮，如果想買個小套的也可以，終歸要你願意才行。”
蘇以不知道該說什麽，魏良正對她的好，好的她心慌，好的她害怕，好的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報答，她知道魏良正的意思，可正因為知道她才更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什麽都有，什麽都好，可她不能帶着別人的孩子嫁給他，拖累他，他應該娶一個優秀的女子。蘇以也害怕，她害怕如果同魏良正在一起了，這一份溫暖會不會随着家庭的油鹽醬醋變味，她其實是自私的，她不想失去魏良正，這一個在她困難的時候給予她溫暖的男子，她貪戀這一份溫暖。在他沒有結婚前，她還可以肆無忌憚的享受，她知道她不該如此，可是這仿佛溺水的人找到一個木筏，舍不得放手。蘇以望着天空，一直看着，錯覺般這仿佛只是個夢。
隔日，章時烨早早開車到了魏家老宅，精心挑選了禮物上門拜訪。不說兩家長輩間有些交情，就說這幾年魏家對蘇以和孩子們的照顧就該上門致謝的。這是他頭一次到魏家老宅，都說魏家底蘊深厚，這宅子雖說有些年頭，可這種物件有錢人都能置辦，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見到魏老，章時烨才恍然大悟，老人的眼神中透着歲月的沉澱，睿智中帶着慈祥，說話慢條斯理卻又透着力量，魏老夫人年紀有了，可這待客的妝容卻一絲不亂，這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是一般人家比不上的。魏家那腦子有些問題的長孫，一直被藏着，現如今看起來風度翩翩，讓人眼前一亮，他暗自猜測是不是傳聞有誤。
一番寒暄，章時烨帶着花生、玉米去爺爺奶奶家，蘇以翻看章時烨帶來的禮物，魏老的圍棋、夫人的玉镯、阿瑞的保養品倒也投其所好，之前是做了功夫的，她幫着吳媽把東西收起來，享受這短暫的年假。
花生、玉米到了章家自然不必說其他，兩位老人歡喜的不行，其他幾個兒子都陪媳婦去娘家走親戚，這種日子向來都是從大年三十吃到上班，挨家挨戶，你家吃過換我家，沒個停的時間，往年章時烨也不在家，發小們聚在一處，正是玩鬧的時候，今年卻是安安分分在家陪着二老。花生、玉米人雖小，禮數周全，進門的新年好後，就是認真的磕頭拜年，看的兩位老人熱淚盈眶，瞬間覺得手裏那厚厚的紅包太薄了些，想着是不是明兒再給個紅包，畢竟這對孩子四歲了才來家裏，比其他幾個少拿了好幾年的，應該補上才對。
章父自從那次被花生、玉米的小知識震驚後，惡補了一些，說起來他也不是什麽知識分子，和魏老這種從小讀四書五經、家學淵源的沒法比，指着好看的水仙花想要在小孫子、小孫女面前顯擺一下，哪裏知道花生玉米張口就一人來了一首關于水仙花的詩詞，結果還和章父準備的那一首撞了。章母知道內情，要笑不笑的看着，雖然老頭吃癟，可是孫子們聰明啊。
男人是始終粗心一些，女人就要細心的多，章父陪着花生、玉米玩樂，章母和章時烨坐在一邊，話裏話外都是孩子的媽媽，“蘇以呢，還在魏家老宅？”
“是，她回去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在那邊，也熱鬧些。”
“從懷孕、生産到孩子出生、長大，始終都是魏家在幫襯着，這感情自然不同一般。雖說這魏良正一直忙着相親，可我看他那心思就沒在旁人身上。”說到此處章母看了眼自家老五，“你也別稀裏糊塗的。我可是聽說了，給他介紹的那些都很優秀，可他一個也沒看上。”
喲，章時烨笑着看向母親，吃着嘴裏的水果，“媽，您現在也打聽起這些了？”
章母退休前是大學老師，教物理的，最不屑的就是那些家長裏短，現如今為了兒子也往那些八卦裏湊，“還不是為了你！你幾個哥哥，幾時讓我這麽操心了。這蘇以我還沒見過，什麽時候，帶回來我們看看？”
章時烨一頓，他媽哪裏沒見過，只是那日比較尴尬，蘇以被他壓在牆邊，他媽帶着劉思闖進來，兩人第一次見面就這場景，這話他也不好說，“慢慢來，您總不能一口吃個胖子。”
“再慢，我怕你那聲爸爸是等不到了。”章母對于花生、玉米叫章時烨叔叔還是耿耿于懷，聽說見了魏良正是叫爸爸的，這怎麽可以呢，想到此處她對蘇以不免有些抱怨，“蘇以也是的，怎麽能随随便便的就讓孩子亂認親。”
“認的幹爸，您也別較真，魏家生意越做越大，以後這指縫裏溜點出來都夠倆孩子一輩子花費了。”章時烨也是在和玉米交談的時候，意外知道魏良正是孩子的幹爸，蘇以和倆孩子說孩子親爸去蓋房子了，這小女人還留了一手。
章母瞥了一眼，“你也努努力，身邊那些花花草草都割一割。我這整天不出門的都能聽到你左擁右抱的消息，人家能不知道？你別把責任都推你爸身上，人家姑娘要不是因為你身邊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人能輕易離開？魏良正這麽些年的關照，還潔身自好，這長時間的溫水煮青蛙，蘇以能不動情？你把那些花花草草的心思多用在蘇以身上，也不至于是現在的情形。”
章時烨笑了，“媽，您這不出門還知道消息呢？那些都是生意場上的應酬，沒你想的那麽亂。兒媳婦的事兒，您也別急，跑不掉的。”他心裏穩着呢，近水樓臺先得月，可他魏良正這麽多年了，也不見抱得美人歸，蘇以這小女人的心啊，還在他這裏呢，他自得的看着兩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