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午小區的咖啡館，燈光昏暗，背靠背的卡座仿佛雕塑一般，靜谧中帶着似有似無的鋼琴曲。蘇以到的時候，章時烨已經坐在了那裏。俊男靓女，給這個安靜的咖啡館增添了一絲絲暧昧。
“喝什麽？”章時烨按響電鈴，服務生随即過來，“果汁，謝謝。”
飲品上來，兩人也一時無話，章時烨是太多疑問、太多想法卻不知從何問起，蘇以明知結局遲早面對，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最終打破這個局面的卻是蘇以，“是，你是孩子們的血緣生父。”
簡單的一句話，卻如同炸彈一般在章時烨耳中轟鳴，不是沒有過猜忌、想法，他拿到過孩子們的出生證明，上面的時間他看了、算了，按照那次醉酒算起來，兩孩子比實際出生要早了兩個月，哪有早出生這麽多的？因此，他才放棄了心中的那個可能，當聽到蘇以這般說的時候，腦中、心中的心情無法形容，有開心、有激同時也有氣憤和不甘，可怪誰呢？怪蘇以不告訴他，還是怪蘇以偷偷生下孩子，又或是怪自己當初的不堅定？
“可那又如何？”蘇以緊接着說了一句，“孩子是我的！”
章時烨無力的說了一句，“我沒想要和你搶孩子。”
“那你要做什麽？”蘇以的語氣聽起來平平淡淡，可裏面透着太多的內容，聲音可以平靜，可眼神出賣了她。
章時烨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在看到花生的那個胎記的時候就已經确認了，但沒想到蘇以這般平靜的告訴自己這一切，在他上午才問過的時候，她居然沒有一絲掙紮的告訴了自己，他心頭微顫，“蘇以，我從沒有放棄過你。”
蘇以笑了，眼神的嘲弄漾出來，“章總，你說這樣的話，自己不覺得好笑嗎？”她離開的時候，他找過嗎？如果他真的想找，怎麽可能找不到自己？是，是她先離開的，可是那個時候她怎麽可能不離開，難道讓她成為別人咒罵的小三嗎？無論是道德還是內心，都不允許她這麽做。現如今，章時烨在這裏假裝什麽情聖。這些多年下來，他對自己不聞不問，如果不是花生的那個胎記，他依舊還是那個他，他們倆個除了工作，不會再有交集，如果不是工作，兩人大概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章時烨知道自己的話沒有力度，可是，“我訂婚，完全是家裏的意見。我知道你會說，如果我不同意也不會有訂婚。那個時候老頭子身體不好，我才同意這個事情。我不給自己找理由，是，當時我是喜歡你，可沒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我也沒想過結婚。可是我并沒有打算和那個女人結婚，訂婚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我始終沒想過要和你分手。蘇以，或許分開才讓我真正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
“沒想過和我分手？”蘇以樂了，“那你想什麽呢？坐享齊人之福？”
“我和她真的只是個形式而已。”
“真可悲。”蘇以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天涼了，這個時間點多數人還在休息，享受這難得的周末，而她卻在這裏聽這個男人說這些無聊的話，她覺得自己可悲，為自己付出的感情可悲，“章時烨，你怎麽這樣？在我眼中，你是個有擔當、有責任的男人，我不否認，自己曾經那麽的愛你，或許那不是愛，而是迷戀。你帥氣、多金、事業有成，對人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性格風趣幽默又不失穩重，我想無論哪個女人遇到你，都會淪陷吧。你仿佛沒有任何的缺點，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在遇到你之前從沒有過的開心、快樂。我以為你是我理想中那個人，我也知道如此這般優秀的人終歸不屬于我，可我沒想到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形式？你把婚姻當做形式！”
章時烨有些頭疼，她怎麽說話抓不住重點，他明明想說的是和劉思的訂婚只是走個過場，當不得真的，可她上綱上線的拔高到婚姻這個層面，他突然有些詞窮了，在商場上的指點江山在這個女人面前仿佛成了泡影，“我不過是不想家裏老頭身體出現意外才同意的，我想着機會一到就提出取消，瞞着你是不想你離開。”
蘇以擺擺手，“算了，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說。”她實在不想再聽章時烨的那些話，這種場面話她看過的電視劇演的比章時烨要好，這種戲碼實在沒什麽新鮮的，何況發生在自己身上，假的可以卻真實存在，如鲠在喉，“你不是來和我确認孩子的事情嗎，現在确認了，我可以走了吧。”
“我想見見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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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你才見過。”
章時烨愕然，這堵人的話一句接一句，比她在方案會上還要犀利，“我想以後能夠多見見孩子們。”
“我知道孩子們的事情瞞不住你，所以也沒想瞞着，你問了，我就告訴你。因為現在随随便便一根頭發就能查出DNA，我再否認也無用。只是，孩子們都還小，你這樣突然的出現，我擔心他們在心理上會無法接受。你知道的，孩子們的幼小心靈不能受到傷害，不經意的傷害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我不能讓孩子們有意外的，你懂嗎？作為一個母親，那一份擔心和焦慮你無法體會，你只是知道你有了孩子。”蘇以可以放棄一切，可不能沒有孩子。
“蘇以，我們慢慢來。你看，玉米多喜歡我，我只是想多和她們接觸，不一定要告訴她們我是爸爸，一切都可以循習漸進。”
“循序漸進？章時烨，你想做什麽？”
“蘇以，我們重新開始。”
蘇以嗤笑，“章時烨，你不愛我的。你只是心有不甘，不甘心我先提出的分手，不甘心我離開的方式。你想要回孩子，不用找這樣的借口，我告訴你，我有穩定的工作、不錯的收入，孩子們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你不過是和她們有血緣關系而已，即便鬧到法庭，你依舊沒有勝算。”
“我從沒想過要把孩子們從你身邊帶走。孩子的健康成長需要父愛，我只是不想讓孩子們缺失這一部分，我愛他們，在我不知道他們是我的孩子的時候，我就已經很喜歡了，你看見的，我和玉米那麽親，她第一次見我就抱着我喊小哥哥，這大概就是父女天性，你無法否認。”
“玉米不過是喜歡好看的皮囊，遺傳了我容易被外表蒙蔽的缺點。她見到好看的貓狗也會圍着轉，抱着親，比對你還熱情。”
這個時候蘇以說再多難聽話章時烨都不會生氣，只會覺得自己活該，“起碼我不會讓她讨厭。”
“花生和玉米向來沒有讨厭的事物，你實在是多慮了。”
章時烨再次被堵得啞口無言，現在想來這些年她的沉寂大概都用在了嘴巴上，難怪方案研讨會上她咄咄逼人，一句不讓，公司裏那群老油條都會被她問的不知如何回答，牙尖嘴利的樣子真是讓人更加喜歡了，“魏良正終歸是要和別人結婚的，到時候你怎麽和孩子們說？現在孩子們還叫他爸爸吧，等到魏良正結婚了，孩子們會怎麽問？我不明白，你口口聲聲說要為孩子們着想，可你讓孩子們叫一個外人爸爸，你覺得合适？”
蘇以懶得和章時烨多說，這種在生意場上八面威風的男人，她這個只知道畫圖的女人，怎麽可能說得過他，說不好一不小心就掉進了他的圈套，看這話問的，這是想刨根問底知道內因，哼，她才不會說呢。其實，花生和玉米知道魏良正不是他們的爸爸，魏良正只是他們的幹爸，從小她就告訴孩子們，爸爸到外面蓋房子去了，就好像媽媽有時候要出去一樣，媽媽負責畫圖紙，爸爸負責蓋房子，可是這個房子很大很大，要好幾年才能蓋好，所以媽媽留下來陪伴，爸爸等到蓋好房子了就回來。花生、玉米還小，平時又有魏老和魏太的照顧，魏良正這個幹爸時不時的出現，蘇以偶爾的出差讓孩子們相信爸爸真的在外面蓋房子了。只是這一切，她不會告訴章時烨。
蘇以只是回了一句，“我覺得合适，孩子們也喜歡。”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不會在孩子們面前亂說，只是想和她們多接觸，我也想承擔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不用，你結婚後，自然會有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自己負責。你想做父親，抓緊結婚生孩子就是了。”
章時烨被蘇以的話氣的腦殼疼，“蘇以，你不用說這種話氣我，在你面前我不會生氣的。”
呵，蘇以心中冷哼，章時烨現在是愈發沒臉沒皮了，他在招标會上的那張神聖不可侵犯的臉呢，丢在公司沒帶來嗎？“要看就看喽，但你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在孩子們面前亂說！”蘇以知道，城市這麽大，孩子們還小，她要怎麽藏？躲躲藏藏的，弄的誰都不開心，還不如公開了，大大方方的都讓他和孩子們接觸，看他還能耍什麽花招。
“那一會兒，我能見見孩子們嗎？我把雪糕帶來了，我看花生和玉米都很喜歡。”
蘇以丢了個白眼，立刻起身，走到咖啡店門口的時候這才注意到，門口籠子裏關着的那種白毛大狗，這會居然安靜的在那裏睡覺。章時烨看蘇以沒反對，立刻跟了上去，嘴角咧的比雪糕還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