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不是公司出了問題？”蘇以看着對面的魏良正。
“沒什麽，大概是我太過緊張了，而且你現在懷孕了，又是兩個，住過來也方便照顧。”
蘇以覺得魏良正沒有告訴她全部，“魏良正，我不想欠你太多。”
魏良正笑了，“公司是有些事情，魏氏這麽多年或多或少會得罪一些人。大哥前陣子檢查的時候，被陌生人帶走，家裏人現在就格外小心。你同我的關系，好多人都有傳言，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再加上，我們的工作性質，要經常跑工地，你又不是旁人，我想多照顧一些，你懷孕這段時間可以做繪圖工作，接一些小設計，不要開回奔波。”
“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嗎？”
“有一點，不過沒關系，你安心在這裏，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再多說就過界了，他們倆很好的把握這個分寸，魏良正知道蘇以像個刺猬，随時随地的把刺對準外面，不知道的會被她的外表迷惑，時間久了才知道，她很難真正靠近。這麽些年，他的等待，不會因此而放棄。
他放任她玩耍，讓她自我翺翔，無論是挫折還是困難，他不會幹預，但是他始終都會在她的身邊，只要她需要，他就在，觸手可及，成為她不可或缺的習慣。
蘇以的肚子慢慢大了，因為是兩個寶貝，與一個還是有區別的，還好吳媽在身邊多方照顧，也不知道是孩子們懂事還是吳媽的食譜好，蘇以除了感覺肚子比往日大了些，整個人都沒覺得與平時有什麽不同，偶爾居然還會忘記自己懷孕，行動也不笨重。蘇以借此機會接一些沒有太多要求的普通小設計。她同公司裏的其他員工一樣，開始居家辦公，需要的時候來才會到公司。
閑暇的時候和魏老夫人學習青州府花邊。青州府花邊，俗稱撂棒槌，普通人看來就是綁着線的棒槌來回扔來扔去，最終成為漂亮的花邊。它織工細膩、圖案美觀、色澤素雅。十九世紀末，青州人用自己的智慧造就了此等工藝美術品，這種技藝母傳女、嫂教妹的途徑擴展，在山東一帶盛行。魏老夫人年輕時和魏老在山東待過一陣子，魏老愛上了大蔥，魏老夫人就學會了青州府花邊。蘇以學着，想給孩子們做一對枕套。
“奶奶，你看這裏是這樣嗎？”蘇以沒想到不過是幾個小棍，幾條線，在魏夫人這裏就是精巧的織品，可到了她的手裏卻笨拙的厲害，別說花樣了，她經常把線纏在一處，一個簡單的花樣沒出來，剩下的就只剩下把線頭理順了。
“對，要像這樣，慢慢來，別着急。”
蘇以一邊看着剛才記下的步驟，一邊拿着棒槌，吳媽這個時候拿着蘇以的手機過來，“小以，電話響了好半天了。”
“謝謝吳媽。”蘇以懷孕後，手機都不怎麽放在身邊，老人家都說有輻射，她也就減少了看手機的頻率。
蘇以接過手機一看，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母親打過來的，想必是有什麽急事，她心裏頭沒來由的覺得一沉，不會是父親那裏又出了什麽事兒吧，她拿起電話起身，一邊走一邊給母親回了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媽，剛才有事，沒注意手機，您這麽急是有什麽事嗎？”
那端蘇母的聲音是開心的，“好事兒，你爸被你看了套房子，還便宜，你爸說了，這套房子買下來寫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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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蘇以帶着懷疑的态度，父親才還了債，哪裏來的錢買房子呢？
“是啊，你爸說，你再回來也有地方住，不用住在這租的地方，有了自己的房子才有家不是。”
“其實我還好，買了房子你們也不用租房了，挺好的。”
“這房子可遇不可求，我也看了，裝修也好，不像有些人家住的髒。按照咱們這邊的市價80萬，比咱們之前的平方要大一些，只是還差一點錢，你那邊看看能不能湊一點？這可是給你買房子，以後這房價啊一準還要漲，你在S市也不知道能不能帶的時間長久，如果要回來，這邊有套房子也是好的。”蘇母是好心的，想着給女兒留套房子，在老一輩的思想觀念裏，租房子始終不是個事兒。
“80萬，這多嗎？”蘇以家從前那套房子雖然房産證上只有六十多平，但實際面積卻有九十多平，那是蘇以父親蘇明分的福利房，那年代的福利房前後陽臺、儲藏室都是不算在面積裏的，因此房子才給外的寬敞。不像現在的房子，一百平方，抛去公攤，實際的套內面積頂多70。蘇以不是懷疑母親的話，可有父親在母親向來會失了自己的主見，“我之前聽您說，咱們家那套房子不是賣給了相熟的人，說是有錢的就可以買回來，為什麽要看別人的房子呢？”
“你爸說，住了一輩子，咱們家也沒發達起來，那房子風水也不怎麽樣，不如換了新的。”
蘇明的理由向來一套一套的，蘇以嗤笑，“那這房子是毛坯的新房？”
“啧，你怎麽沒認真聽我說了，這家二手房，裝修過的。”
“在哪裏？這幾年新蓋的？”
“在城西，房子有些年頭了，但裏面裝修還不錯。80萬，92.5平方，總共4層，這房子在黃金三樓，前後無遮擋，采光也好。”
城西，蘇以聽到這個地段就明白了，雖然說城西也是老城區了，可那裏偏遠，相當于城鄉結合部的地段，物價不貴，卻有着城裏小農村的稱號，一直發展不起來，就那裏的房子80萬？蘇以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嘆口氣，這個時候她不想與父親掰扯，也不想探究他話裏的真假，只想着安心養胎，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媽，你還缺多少錢？”
“還缺個幾十萬，你爸找了門路可以貸款，但想着你要是能貼補一些，咱們也能少還一些。”
貸款，有門路的貸款，蘇以聽了就頭疼，父親能有什麽門路，家裏的親戚早就被借怕了，父親家那邊的幾個也都有着賭性，可沒父親這麽厲害，但是一家子人不說兩家話，蘇家那邊別說借錢了，能接濟點他們才好呢。母親家那邊一看到父親這個架勢，就從沒撒過一分錢，父親從前居然還舔着臉的向蘇以的表姐借錢，那會表姐不過才工作一年，父親都好意思開口。就這樣，母親家那邊的親戚見到父親也都怕了，貓眼裏只要看到他，那是一定不開門的。父親的門路，大抵還不是借高利貸，“媽，我在S市發展的不錯，以後也想留在這裏，L市我并不想要房子。我最近也存了些錢，一會兒給你打過去，但是我想說，如果買不起那就不買，反正是給我買的不是嗎，我寧願不要，也不想讓父親去外面借錢。你忘了之前利滾利的高利貸，多可怕嗎？”
“你爸說，這次借的不是高利貸，是民間借貸，和銀行利息差不多。”
蘇以深呼一口吸，“媽，我知道你心疼我，想給我買個房子。可這借錢不是小事，如果以後利滾利的更多，也是給我增加負擔不是嗎。”
“那，我和你爸都看好了，合同都和人家簽了呀。”
“什麽合同？”蘇以一驚。
“就是買房的合同啊，要是毀約是要賠錢的。”
“媽，那你之前怎麽不早點給我電話。我這裏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銀行卡裏現在最多三萬塊錢，你們買房子還缺幾十萬，怎麽就那麽輕易的簽了合同呢？”
蘇母在那端也有些慌了，那會兒和蘇明一起看的房子，“在場好幾家看的，都想買，而且還現場加價，你爸一急，當場和人簽了合同，還叫了定金。”
“我只有三萬，再多也沒有了，這些年我存的那點錢，都給他拿去還債了，哪裏還有錢呢。”
蘇母也是沒有辦法回答，自責的挂斷電話，那邊蘇明在一旁聽了好半天，看到蘇母挂了電話後也是來氣，“這死丫頭，就三萬塊錢，她一天天的到底在那裏幹什麽，就知道自己享受，賺那麽多錢都瞎花了！”蘇明是不相信蘇以只有三萬塊錢的，因為他沒退休之前企業效益好，一個月也是能難道一萬多的，蘇以在大城市一個月怎麽可能少得了一萬塊錢，現如今在他面前哭窮。
“女兒在那邊肯定是不容易，一個人，又要租房有要吃飯，房租水電還有路費不都是錢。要不是你前幾年賭博，她還能有點積蓄，她那點錢不都給你拿去還債了。”
“所以說生女兒沒用，賠錢貨！”
“你怎麽這樣說呢，小以之前為了給你還債所有積蓄兜拿出來了，你不能沒良心啊！”蘇母沒讓着蘇明，蘇以從小就聰明、漂亮，周圍鄰居哪個不誇獎，這街坊裏就蘇以最出息，考入名牌大學還留下S市工作。
“行了行了，你看看，她有沒有給你打錢過來。”蘇明不和蘇母掰扯，他只關心錢。
“哪裏有那麽快，這銀行也好時間的。”
“你懂什麽，現在轉賬都很快，一秒到賬。”
蘇母同蘇明在這裏掙着吵着，蘇以站在魏家老宅的院子裏，擡頭看着遼闊的天空，天是那麽的藍，白雲朵朵，陽光溫和的灑落園中，一切看似那麽的美好。父親卻是藏在平流層中的不可低估的存在，他這一次到底是真的買房簽合同，還是又在想着方法騙錢呢？
蘇以不懂，也不想去猜，還是回房間把答應母親的三萬塊錢打了過去，她是了解蘇明的，他拿了錢就會安分一段時間，她這陣子不能不讓父親安分一些。
孩子出生前，陸陸續續的，蘇以又給母親彙了幾萬塊錢，父親打電話過來說房子的錢湊不起來，這些錢是還毀約合同的錢，還好賣家講理，沒在要更多。他一個勁兒的和蘇以說自己以後注意小心，現在年紀大了，一心只想着給蘇以買房子，哪裏知道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蘇以聽了後，也只是笑了笑。
父親的把戲，她不用猜也知道，或許從一開始買房子就是個騙局，那個城鄉集合部她後來也在網上查了，就沒有超過40萬的房子，那40萬的也是獨家獨院上下有四層小樓，前後帶院子的自建房，比S市的好多別墅都要大，雖說建築風格有些地方特色，可面積大的驚人，母親那80萬的單元樓必定是父親诓騙她的。
不過是些錢，讓母親的日子好過一些，拿些錢也沒什麽，省的父親又想着各種蹩腳的招數來騷擾她。待到孩子們生下來，再慢慢想辦法，何況父親這種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這會兒大着肚子可不能心情不好。
蘇以家裏的事情她瞞的好，每次接了電話都是神色正常，沒讓魏家的老人看出什麽來。她撫摸着肚子，先撐過這一段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