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姆達城
路路慢慢放下杯子,順着迪克兇狠的目光看過去,德裏克擡眸一笑,面上無異。收回視線,隔着杯沿漫出的白氣注視着迪克,嘴角微撇,冷淡道:“為什麽?”
“你憑什麽确信他就能保你平安?區區一個四級法師——”迪克頓了頓,快速朝德裏克肩章一掃,語氣便多了幾分微妙,“更何況,他是從哪冒出來的,麗貝卡知道嗎?”
路路垂下眼睑,啞着嗓子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麗貝卡已經死了嗎。”
“要是她死了,路路你不可能是這幅表現,我說的對嗎?”
迪克莞爾一笑,直接否定她的小謊言。看路路有些惱怒,他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雖然這樣說,麗貝卡肯定也不在葛瑞鎮才對。”
“你怎麽知道的?”路路眼底閃過冷光,難道迪克早已知曉麗貝卡的騙局。如果是這樣的話,不,不對,依着大門前迪克那番話,他應該不了解血緣真相才對。
“如果她還在的話,路路才不會一個人乖乖來找我,更不可能和一個陌生男人‘單獨’去肯迪拉。”迪克加重某個詞的語氣,眉目間滿是黑氣,“當然,那天路路你不在,我也問過她關于你生日的打算。哪怕我說要把你帶到城裏來讀書,她也不願意跟着過來。從那時候起,我就感覺不對勁了。”
“那個女人,恐怕早就有逃跑的打算。”
迪克思維還維持在她是三十金幣買的女奴上,仗着女兒那麽依賴她,肯定計劃好他不會向法庭申請通緝令,才敢那麽放心跑掉,“路路是想去肯迪拉找她嗎?那也用不着自己去,爸爸會派人把她找回來的。”
路路收獲麗貝卡早就想走的消息,心神有些激蕩。迪克不想讓她和德裏克走也是出于關心,但麗貝卡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普通人,單靠那些傭兵估計一輩子都找不到人。
路路回頭一望,德裏克沖她寬慰的笑了笑。無端臉上一熱,她頓時扭過臉,環視四周言道:“我去那還有其他事。”
“還能有什麽事?”
迪克将剛才他倆微小的互動收入眼底,表面帶笑,心裏卻恨德裏克恨的咬牙切齒。暗下決心,不管再大的理由,他說什麽也要反對到底。
“唔——”路路眼神有些飄忽,不管是搜查亡靈法師蹤跡,還是把生父找出來剁了什麽的,似乎都不适合擺在迪克面前,“就是,關于一些爸爸不能知道的事情。”
迪克一聽倒怒極反笑,道:“知道嗎,你每次只有心虛的時候,才肯不叫我父親。”路路頓時臉色一變,潛意識相信這男人不會傷害自己,她居然會放松到露出如此大的破綻。
“算了,你明天生日後就十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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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餘光略過德裏克,微眯了眯眼,緩緩将埋在心底的期望說了出來,“不管再大的事,都比不上你入學重要。等畢業後,你最起碼也能通過劍師資格考試。再到烈焰獅熬一段日子,爸爸的一切,将來還不都是你的。”
路路一噎,張了張口,反駁的話壓在嗓子眼底下,卻怎麽也說不出來。視線掠過這個滿臉關切的男人,他的眼角已被時光刻下淺紋,證明風霜曾過。
明明他還不到四十歲,路路咬唇,試圖壓下鼻尖的酸澀。其實麗貝卡告訴過她,哪怕是報酬極高的雇傭任務,經過領主和工會的手,再支付完底下人手的費用後,最後剩的絕對不多。
但他每次帶着那麽多東西來看她們時,卻總是笑得那麽輕松。
“爸......”
“正是為了入學,路路才會肯跟我走。”德裏克勾起一抹笑,适時打斷路路的思緒。迪克給了他一個冷眼,卻沒開口打斷他的話,德裏克笑笑道:“承蒙祖上蔭庇,鄙人不才,皇家學院的推薦名額還是有的。”
不同于沃蘭大陸劍士學院遍地是的情況,森裏亞唯一招收法師,并以之為主的皇家學院卻實行推薦制。擁有大陸最強大教師資源的皇家學院,老師要不能釋放八級以上的法術,要不就達到內勁外放的劍君程度。
除傳說級的劍靈外,個位數的劍聖之下,劍君便是金字塔頂端。劍士,劍師,哪怕是迪克這個堪堪內勁附劍的劍主,對上都只有死的份。
大部分草根出身的冒險者都對此趨之若鹜,但皇家學院正體現了它的名稱,只接受貴族出身的學員。為了每年那幾百個平民推薦名額,很多人寧肯賣半輩子身,都要擠進去。
迪克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輪,才擡眸緊緊盯着德裏克,問道:“你能保證路路一定進得去?”
路路一聽便知道他想松口了,對于德裏克初見就能捏到迪克軟肋這事,她表示強烈的不滿。
“那是當然。”德裏克笑着點頭,路路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奧斯汀在肯迪拉,到底是多麽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
迪克默然片刻,才緩緩開口:“我不能相信你,要帶走我女兒,你就必須跟我簽訂血契。”既然有能力弄到推薦名額,德裏克背後的身後絕不可問。否則仇敵一旦抓住自己,再使用記憶搜索的禁術,反而會害了路路。
只要簽訂了血契,哪怕他吃點虧不占主位。仆死主折一半壽命,看着這一點,這男人怎麽說也得顧及點他的路路。
血契——
路路心裏一緊,她記得德裏克說過,她的先祖賣了後代,兩家族早就簽訂了這玩意。
“抱歉,這個我可辦不到。”德裏克看了眼路路,笑意頓時淺了幾分。
“你什麽意思。”
迪克眼裏頓時冒出血絲,恨恨的看着他,“你果然不是真心的。”
“不,你誤會了。”德裏克的笑從容而輕快,“畢竟一人身上只能存在一個血契,我已經注定跟您女兒有着牢不可破的關系,所以才沒辦法和您簽訂契約啊。”
“你居然敢——”
迪克幾乎目眦盡裂,甩手狠狠一記砸到桌上。拳頭陷進的坑洞裏,木灰從之升起,老舊木桌順勢一下散成了幾塊,褐色的顆粒化作肉眼可見的灰霧。
“父親大人,請冷靜一點。”路路伸袖子掩鼻,悶聲道。
迪克冷眸一轉,寒光直射向德裏克,聽到這句話更恨得牙癢,頓時道:“路路什麽時候和人簽的契約,爸爸為什麽不知道?”
“似乎祖上傳下來的。”路路不帶任何語氣的回答,至于是麗貝卡祖上,還是克萊蒙特祖上的問題直接忽略不計。
“我早該知道那個女人有問題,早知道就——”
迪克突然頓住,默默将那句不該買回來吞下去。笑話,要是真不買回來,怎麽會有一個聰明可愛的路路來當他的女兒。哪怕他心裏恨不得将德裏克抽筋扒骨,此刻也不得不妥協,“那邊那個,再換一個契約和我簽。”
“好的。”身為法師,皮薄實在是傷不起,德裏克默默挪到牆角。笑着點點頭,順帶收回剛才被迪克暴起吓到,為了以防萬一,掏出來的七級雷龍召喚法術卷軸。
迪克聞言,頓時轉頭凝視門口,看了好一會才幽幽說道:“裏奧,你還準備在外面聽多久?”
烈焰獅傭兵團團長淡定的理了理衣領,瞟了眼迪克才跨步進來,神色從容的說道:“發生什麽事了嗎?我才來。”
路路覺得這位自欺欺人的能力還是那麽強大,迪克對此也有同感,撫額道:“少裝了,既然都聽到了,那就趕快把你上次弄到的契約書拿出來。”
“沒有。”裏奧回答的很幹脆。
“喔。”迪克挑眉,“我還有件事沒告訴莉迪亞,七年前某人在銀月城......”
“我這就去拿。”
“......”
裏奧走了後,路路沖迪克問道:“七年前發生了什麽?”
“這是男人間的秘密。”迪克輕輕拍拍她的頭,依舊選擇無視德裏克。
夏日荷花滿池,綴着其間的亭臺。暖風拂起漣漪,也吹起了亭中人的袖角。石桌上,黑子早已占據半壁江山。眉目肅然的老者執白子的手懸在半空,思索着如何挽回頹勢。
肖恩無聊的抛着黑子,眼睛一轉,笑意盈盈的道:“說起來,你怎麽猜到的,她最後會去扒你的墳。”亭欄上休憩的黑翼鳥微微擡翅,圓圓的眼珠也跟着盯住他。
“路路小姐雖是西德尼大人之子,卻像極了主上您的性子。”
“哦?”
“當年主上領着我們這群喪家之犬,所做那些針對教廷的行動,至今仍讓屬下記憶猶新。”瑞恩靜靜看着棋路,“那種寧可錯殺不肯放過的态度,路路小姐同樣存在着。”
“但還是有不同。”
肖恩握緊棋子,似笑非笑道:“是嗎?”
瑞恩突然舒眉,将白子放到棋局唯一的活路上。那是黑子猛烈蠶食後,不得不露出的破綻,“她太過于害怕敵人的玉石俱焚,以至于沒萬全把握,她寧肯不動。但哪怕勝券在握,她也要為敵人思考一條退路,這點可跟您完全不同。”
黑翼鳥抖了抖羽毛,倏的一下滑到肖恩肩上。
肖恩哼笑了聲,并不對這個問題作答。添上一子,直接将那枚白子斷成孤棋,嘴角微翹道:“沒關系,多經歷幾次,她就會改掉那些自以為是的壞毛病。”
“......主上真狠得下心?”
肖恩眼裏冷光一閃,嗤笑道:“她都沒承認哥哥是她的父親,我憑什麽不忍心。”
黑翼鳥聞之,頓時輕啄上他的臉頰。
“好吧,好吧,只是小小教育一下。”肖恩一把把黑翼鳥抱在懷裏,眼神溫柔的給它梳理着翎羽,“起碼得讓她知道,只有克萊蒙特能給她撐腰才行,一個雇傭兵,哼,有什麽資格讓她叫父親。”
瑞恩再看了看棋路,遺憾的搖搖頭。他放下手裏的棋子,站起身來,“看來離開前,屬下也依舊贏不了您一局。”
“那麽,銀月城就交給你了。”肖恩下巴蹭着黑翼鳥頭頂,一人一鳥齊齊看着他。
“是,屬下告退。”
等瑞恩走後,肖恩依舊抱住黑翼鳥不放,慵懶而滿足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十分純良,“事情都安排完了,不如我們去睡覺吧。”
黑翼鳥頓時又啄了他手一下。
“好吧,別生氣嘛,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1M的假毛,我當初到底在想什麽,攪在一起好難梳TAT
既然我沒信用了,那麽節操也不用留着了,良心也是。【扭臉
劍士等級劃分:劍士,劍師(力量),劍主(內勁附劍),劍君(內勁外放),劍聖(萬劍如一),劍靈(人劍合一)
法師等級劃分:學徒,一至九級,法聖
沒錯,法師和劍士等級完全不對等。要是操作的好,最低級的劍士也能幹掉三級法師,法師是戰争兇器,pvp他就是個垃圾。→→除非他家裏和大少爺一樣有錢有權,法術卷軸給他撕着玩才行。
準備在我的人物表把你們繞昏時,在作者有話要說裏放一張人物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