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39
秦願挺直了背脊站在蔣勘正的病床前,她下意識的就以為蔣勘正能拿小黑板去砸孟遠,是因為他心底裏還存着那幾分厭惡。她想到陳三之前給她的照片裏,孟遠落寞的神情。她更加底氣十足。
不過是有恃無恐,孟遠站在門口笑笑,撿起了在她腳邊的小黑板。
“出去”兩個字映入眼簾。她垂了垂眼簾,立馬就要轉身走。
醫院開的藥快要吃完了,而傅家琪的演奏會馬上就要開了,為了不耽誤工作,孟遠決定還是在開之前把藥取好。在路上看到蔣母和沈溥,聊了幾句,抵不過蔣母的眼神,才上來看一眼。
沒想到,還真是多餘。
蔣勘正看到孟遠要走,後背不知為何立馬濕了一大片,他躺在床上又不能下來,只好拿着床邊的花瓶再次砸過去。
“砰”的一聲,四分五裂的聲音。孟遠停住了腳步,簡直不敢相信,他還要什麽呢?她連走都不行麽?
孟遠轉過了頭,這幾天她在樂團裏雖然累,但是心情總覺得很滿足。樂團裏的同事約她一起出去買衣服,她買了一件新的紅毛衣。別人都誇她穿這樣氣色特別好,可是這一刻穿着這件紅毛衣的她雙眼裏是觸目驚心的疲憊。
蔣勘正雙手輕輕發抖,孟遠這看過來的一眼讓他心微微沉了下去。
秦願想起霍明朗的話,蔣勘正都能給一個陌生人開十萬支票。她又見蔣勘正呆呆坐在躺在床頭的模樣,頓時便開口:“阿正,這是你前妻。當年誣陷你強/奸了她,又以死相逼才嫁給了你。”
蔣勘正望了秦願一眼,沒有說話。
秦願心裏一急,又道:“你可要看清楚,這種卑鄙無恥的女人你砸得好!”
孟遠站在門口,一寸一寸地手腳發涼。她微微吐出一口氣,突然走進了病房,走到了秦願跟前,一字一頓地說:“你有完沒完?我卑鄙無恥,那你就該下地獄!”
秦願頓時臉色一變,轉過頭來就眼帶委屈:“阿正,你說這種女人你是不是該趕她出去?”
蔣勘正雙眼沉沉,似有萬千話語,但是就是沒有開口。
“秦願,你不必在這裏裝可憐。你我都清楚,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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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秦願穿着病號服,又哭,真是萬分的楚楚可憐:“你還要不要我?你就讓外人這麽欺負我?!”
孟遠氣得發抖,她對秦願從來都是恨,可是這一刻她覺得惡心地想吐。她捂住了嘴,咳了好幾聲,胸膛起起伏伏。
蔣勘正眼色一黯,臉色一沉再沉。這病房中燈光太亮,他額上的細微汗珠都一覽無餘。
突然間,病房內突然響起手機的鈴聲。孟遠看到傅家琪的名字在閃爍。
“喂?家琪?好的,我知道了。嗯,我馬上回來。”
孟遠挂了電話,微微一笑:“秦願,傅家給了你一千萬,你還不知足麽?做不了傅家的媳婦,就想做蔣家的媳婦,是不是?”
這踩人尾巴的話,秦願聽了眼裏恨意四起。她生生逼了下去,又轉頭問蔣勘正:“阿正,你看看,她說的是什麽話!”
曾經的小姑娘臉面醜惡地在他面前當他傻子一樣,一出一出地演着戲劇。蔣勘正又看孟遠再也不曾看他一眼,他頓時整個人臉色煞白。
“你們好好敘舊,我不奉陪了你們繼續在這裏惡心了。”說完孟遠将撿在手裏的小黑板往蔣勘正床腳一放,再次轉身。
燈光太亮,簡直要照進蔣勘正的心裏。他呼吸慢慢急促起來,煞白的臉又突然間變得病态的潮紅。
“啪!”的一聲,幾乎在一瞬間,蔣勘正從床上爬了下來!可是可惜的是幾乎在他下床的那一刻,他就摔在了地上。
孟遠聽到聲響,回過了頭,就看見蔣勘正手裏死命地拽着小黑板,不知道在寫點什麽。
可是秦願卻看得一清二楚,她看見蔣勘正仿佛用盡一生力氣,只寫了兩個字:孟遠!
蔣勘正寫完這兩個字,就靠在了床上,雙手堪堪支在了地面上,搖搖晃晃舉起了黑板。他已然力氣耗盡,雙眼卻依舊沉沉地望着孟遠。
秦願心裏忽然炸開來,她臉色頓時就像是打翻了的調色板,五彩缤紛。
“你!”她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孟遠則站在原地,終于對上了蔣勘正沉沉的眼神。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那麽靜,那麽靜。她看到蔣勘正歇了一會兒,呼出了一口氣,又提起一股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寫下:不要走。
他終于寫下了自己最想說的那句話,就像是彌留之際花光了所有力氣,回光返照結束,一下子沿着病床“噗通”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孟遠看到了蔣勘正額頭上的白紗布漸漸印出了絲絲血跡。
“阿正!”蔣母如同瘋了一樣連忙撲了過來,老人家一時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忙回頭去看沈溥。
沈溥也是吓了一跳,看見病房裏兩個站着傻愣的女人頓時頭大,他連忙按了床頭的按鈕。
大概五分鐘過後,醫生都趕了過來,連忙将一群人趕出去。為首的那個醫生大罵:“你們都做了什麽!不要人命了,是麽!”
孟遠又一次站在了醫院的走廊裏,霍明朗聞訊而來,她怕孟遠受什麽委屈,站在了她身邊跟她說:“你先回去。”
秦願看到了霍明朗,頓時像看到了仇人一樣,大怒,恨不得撲上來,指着她鼻子就低低地罵:“你這個賤人,居然敢騙我!”
她終于知道蔣勘正才不是傻了,那她剛才這一番做戲……她想起來蔣勘正那眼神,額上冒了一層冷汗。
霍明朗眼光一閃,她抱了抱胸,指了指自己問道:“你說我什麽?你有種再說一遍?”
沈溥還沒聽清秦願這一聲低咒,但是看到霍明朗如刀的眼神頓時便明白過來那一定不是什麽好話。他不是沒見識過霍明朗發怒的樣子,連忙将秦願拉了回來。
“回你病房去!”
秦願被拉得一個踉跄,差點跌在地上,她臉色又愠怒。沈溥看到自己大概用力過大,臉色一僵。秦願氣撒到他頭上:“你們這一個個的,好、好、好!”
她連道三聲好,聲音太大,連帶蔣母也看了過來。她已經知道秦願為什麽住在醫院裏,皺了皺眉:“小願,你先回去。”
可是秦願看到連蔣母都這副姿态,心裏暗暗咽下了這口氣,哼了一聲,站好了,立馬轉過身。
蔣勘正在進行一系列的急救之後,心電圖的指标終于又恢複了正常,醫生推開了門出來。
“病人現在還不能下地運動,你們家屬不要操之過急。另外不要讓他情緒波動太強烈,容易引起并發症。”
“是,是。”蔣母連聲道好:“現在能進去看看他嗎?”
醫生想了一會兒,竟然指了指孟遠:“你是孟遠?你進去吧。他在昏睡,好像叫你的名字。”
蔣母看了過來,連沈溥也看了過來。孟遠心頭大震,愈發地沉默。霍明朗看這番情景,已經明白大半。
“醫院待多了對孟遠的氣管不好,蔣伯母,不如你進去吧。”她出來解圍。
蔣母看到這樣,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她進去的那一刻,不是沒有看見蔣勘正手裏死死拽着的那塊黑板上寫的是什麽的。可是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呢?他跟孟遠已經離婚了啊。
看着蔣母進了病房,孟遠的頭微微低了下來。
霍明朗拍了拍她的肩:“孟遠,你答應要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不要忘了。”她皺了皺眉又道:“這麽多年,你首先要愛自己,這樣才能愛別人。你做了決定,就不要後悔和猶豫,不要讓你爸爸媽媽擔心。”
孟遠沉默,她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
她說過,她不想知道蔣勘正為什麽推開她的原因。她想往前走,蔣勘正對于她而言,就是過去,而且是痛徹心扉的過去。
“我知道的。”孟遠低低的說,幾秒鐘過後,她擡起頭笑了笑:“三天後,家琪在楠木市的演奏會歡迎你來。我作了一首曲子,他可能會演奏,你來聽聽。”
霍明朗立刻點了點頭:“正好沒有手術,學校也沒有課,我一定去。我把天真也叫上,一定給你捧場。”
孟遠扯了扯嘴角:“其實我頂多會在謝幕的時候出現。”
“哪有什麽?”霍明朗聳聳肩:“那也能看到你。”
霍明朗要比孟遠高,一把摟住了她的肩:“我送你回去,今天好好睡一覺,好麽?”
孟遠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病房,他歷來不缺人照顧的。她點了點頭,離開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tjhf1、一兜省和核桃的地雷~
壓力好大,今晚的第二更大概十一點多才能發上來,明天打雞血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