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28
陸路是個奇怪的小孩,一整天也不見多說一句話。不過他對于莫紮特還有貝多芬的作品都有所了解,拉得都還在水準之上。孟遠跟他也不多說話,她将自己年少時的那本樂譜借給了他。
“你可以看看,希望對你有幫助。”
這個身高已經一米七八的小孩,愣愣地望了孟遠一眼。然後直接将樂譜放進了他的書包裏。
“到下個月演奏會結束,可能會耽擱你很多學習的時間,你父母那邊能夠接受麽?”
陸路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他想了一會兒又說:“我很榮幸能夠擔任第二小提琴。”
“我叫孟遠,是樂團的行政助理,但是你這段時間的技巧培訓我可能也會幫忙。”
“我知道。”陸路從肩上放下了小提琴打斷孟遠的話:“我知道你是誰。其實我覺得你昨天的點評都挺對的,你果然很厲害。”
“你原來認識我?”孟遠卻想不起來什麽時候認識這個小孩的。
陸路撇撇嘴:“你出名的時候,我還在上小學,不過我決心要超過你。”
年輕的男孩,稚嫩的臉龐,卻擁有無限的勇氣與天賦的才華。他雙眼裏的那些東西,孟遠曾經是那樣熟悉。她點了點頭:“希望你夢想成真。”
他舉了舉手裏的書包:“不過謝謝你的樂譜,我會還給你的。”
孟遠接到霍明朗的電話,提醒她去醫院複檢。這才想起,這麽快就到了月底,她當初答應過霍明朗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會兒自然答應。
陸路也跟她告別:“我該去學校跟老師請假了,剛剛出來都沒有打招呼。”
孟遠很快就到了醫院,霍明朗桌上擺着一束花,鮮嫩欲滴。不過她這兒有沒有花瓶,孟遠只見她十分嫌棄地将一大束鮮花丢進了垃圾桶。
“醫生怎麽說的?”
“沒有惡化的現象了,只要我好好吃藥,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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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又打電話給我了,你出來幾天了,怎麽不回去看看?”
孟遠點點頭:“今天會回去。這幾天樂團比較忙。”
霍明朗常年無表情的臉上難得有了點笑意:“算你聰明。”
就在這時,霍明朗辦公室的門被“砰”的一下撞開,進門的是赤紅着眼的沈溥,他一看到被扔到垃圾桶裏的玫瑰花,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直指着霍明朗喊:“你這個女人真是油鹽不進!小爺我跟你說了,這不是小爺的花,是老周的!你還不收!”
沈溥帶着一身酒氣,大白天喝酒,霍明朗皺起了眉頭:“你有完沒完?”
“霍明朗!你大爺的!”沈溥氣得口不擇言,朝着門外喊:“阿正,你給老子過來,我今天憋不住了!你給我做個證,告訴老周,老子不耍心眼!”
蔣勘正像是匆匆趕來,一進門,就看到孟遠坐在那裏,而沈溥則發着酒瘋。霍明朗已經臉色十分不好看,要不是這裏是醫院,她估計早就發飙了。
“回來!”蔣勘正一把拽起沈溥的後頸:“說什麽胡話!”
沈溥張牙舞爪:“小爺說個屁胡話!別以為老子那天喝醉酒什麽都不記得了。老子今天還就撂話了!霍明朗她是周唯一他媽怎麽着了!老子要公平競争!誰讓老周誰就是混蛋!”
霍明朗聽到這話,臉色大變,她哼了一聲:“你說什麽?我是誰的媽?!”
蔣勘正直接将沈溥掄了出去,酒鬼跌跌撞撞趴在了門口,大概把壓在心裏很久的話說了出來,這下只剩癱在那裏,喘着粗氣。
“他說胡話,你不要當真。”
霍明朗又哼一聲:“別人都說酒後吐真言。但是我自己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生了個小孩?!”
她又轉過身問孟遠:“你認識我這麽多年,你知道麽?”
孟遠也着實被沈溥的這番話吓到,她也沒見過什麽霍明朗的小孩。她搖了搖頭:“沒有。”
霍明朗直接脫了白大褂,走到了門口居高臨下,狠狠地踢了下沈溥,冷聲道:“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沈溥沒出息地已經癱倒,霍明朗又問蔣勘正:“需不需要我打電話把周恪初叫過來?”
霍明朗今天是門診,醫院又是人來人往的地方,幾乎很多人眼光都聚了過來,甚至有幾個閑的,都跑了過來站在了不遠處。
蔣勘正推了推眼睛,扯了扯嘴角:“霍醫生,何必跟一個酒鬼計較?”
孟遠看人真的是越聚越多,直覺這對霍明朗影響不好,扯了扯她的手,搖了搖頭。
霍明朗蹲下來,拍了拍沈溥的臉:“你最好給我現在就走,不然有你好看。”
沈溥居然聽懂了這句話,“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就走。
蔣勘正跟了出去。霍明朗看着他們的背影,不無嘲諷地笑笑:“他們這些子弟,一個比一個混蛋。蔣勘正為了個養妹妹抛棄妻子,沈溥跟多少女人上過床,而那個周恪初,別看着衣冠楚楚,可能更不是人。”
孟遠白了臉,呵呵應了兩聲:“是啊。”
“孟遠,離開他你能過得更好。”
孟遠收拾了自己的包,想了想,以前的時候總是太過心酸,現在一顆心反正都麻木了,也不覺得疼。這兩天倒還覺得快樂。她點了點頭:“是啊。明朗姐,我不打擾你,先走了。”
霍明朗情緒平複下來,似乎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過分,但是卻沒有解釋,只是點點頭:“嗯,記得一個月來一次複診。”
孟遠走出醫院,在路邊等公交車,卻不曾想到蔣勘正的雷克薩斯停到了自己跟前。他已經将沈溥扔在了醫院病床上,出來的時候車開得很慢,終于看到了孟遠的身影。
“上來。”他打開了車門。
孟遠直直地盯着他,眼裏閃爍的深色蔣勘正看不懂,卻聽到她說:“你忘了我說過什麽了?”
蔣勘正臉色一黯,他是記得的,幾乎什麽都記得。這兩天一直在他的腦海裏回旋着她那句“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他卻讓秘書查了她的行蹤,知道她搬了新家,找到了新的工作,認識了新的朋友。
似乎……過得很好。
“看來你記得。”孟遠臉上沒什麽表情:“你走吧。”
說完,孟遠立刻走到了路旁打的。蔣勘正靜了一會兒,他停着車堵在站臺前,很快便惹得人不快。
孟遠終于打上了車,飛快地往反方向走。
蔣勘正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孟遠娘家的方向。他踩了油門,跟了過去。
到了隧道分支的地方,蔣勘正回過了神,猛打方向盤立刻走了另一個出口。很快,孟遠就消失在了視野裏。
蔣勘正回到了公司,下屬見了大氣也不敢出。這一季度的財務報表并不理想,他發了一大通火,下面人做的楠木市網站構建的企劃案也很差。
蔣勘正親自留下來加班,連晚飯都沒有吃。期間秦願來了個電話,直接被他挂斷了。
到了半夜,他才回了臨江公寓,倒頭就睡。這幾日來無數的夢又開始重演。
他讓孟遠滾,然後她就真的走了。他看到她咳出一大灘鮮血,倒在他的面前。
可是一會兒又變成了孟遠站在他面前,說道:“我不愛你了。”
這些夢就像是幽靈一樣糾纏着他,蔣勘正驚醒過來。落地窗外月光大亮,直直照進來,灑下一地餘晖。他側過頭看了看,不過才睡了一個多小時。
精疲力盡,胃又開始疼起來。他起了床,打開冰箱,只有幾顆雞蛋。走到廚房,鍋都幾乎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灰,他随便煮了煮。
霧氣滾燙,曾經這裏也站着一個人,在人間煙火之中捧出自己的一顆心。
蔣勘正剝了雞蛋殼,嘴裏很淡,幾乎嘗不出味道。
一室寂靜,他吃了幾口,就扔下了。
其實孟遠知道他喜歡什麽口味,他這個人嘴上十分挑剔,就連雞蛋也要吃放了幾分醬油、幾分茶葉煮出來的雞蛋。
他又想起她那天在電梯裏掌心裏的血。她原來很早就生病了,他其實知道她有職業病,但是從前看她待在廚房裏也好像樂在其中,便不甚在意。
蔣勘正慢慢地踱回了卧室,他無比厭惡她,她是個變态,他又無比憎恨她,卑鄙無恥的她。
所以他作踐孟遠的心意,這樣才能平衡啊。
他原來也是幼稚的。她再不堪,但是三年裏,就像吳嫂說的,她真是做到了一個好妻子。可是他還是讨厭她,然後終于在無數次傷害之後,他終于摔碎了孟遠的一顆心。
蔣勘正拉上了窗簾,屋裏一片黑。他兀自笑了一下,他能夠對所有人以禮相待,但是就是不能給孟遠一個好臉色。
他幾乎變成了自己曾經讨厭的模樣。而這一切,居然只是因為一個孟遠。
作者有話要說:Q太君……你是不是因為我雙更扔的地雷?壓力好大……
八果!我會加油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