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教修火炕
沒火炕, 這個古代沒火炕。
地龍也沒有，明明紫禁城都有地龍供暖。
難不成是科技水平還沒達到這個水平？
頌芫一開始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原主記憶裏頌府在冬季是燒炭的，她以為皇宮裏應該和紫禁城那樣, 現在還燒火盆大約是天氣還不夠冷, 誰知道竟然不是。
沒有火炕的冬天她還能活嗎？
缺什麽都不能缺火炕啊。
頌芫說幹就幹。
怕冷使得她花錢花得特別爽快, 從元寶這兒兌換了十分詳細的盤炕說明書就呼啦啦找人開始在房間裏修炕。
鑒于東宮裏的建築物都是以前保留下來的老物件, 頌芫沒舍得動太子的寝宮就動了太子妃本該住的房間。
反正再土裏土氣都是她睡, 她不嫌棄火炕土氣。
然而頌芫還是低估了古代匠人的手藝和審美, 就算是土裏土氣的火炕經過他們的巧手也變得古典貴氣, 從外表看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像土炕，反而很像加高的矮榻。
頌芫幹脆讓匠人把原先的木制矮榻搬走, 再建了一個可以燒火取暖的矮榻，以後可以坐在這裏喝茶看書。
燒火的口子開在外頭，有宮女日夜照看火候, 頌芫就天天宅在這邊不願意挪窩了。
霍深沒什麽意見，跟着搬過來這邊睡。
只不過他在的時候都會讓宮女将火炕燒得冷一點，有他□□還需要什麽火炕。
霍深絕對不承認第一天晚上睡醒之後流了滿臉鼻血。
只要他醒得早就沒人發現他被火炕烤得上火。
再仔細看看睡暖炕睡得小肚皮呼嚕的太子妃, 霍深信了她是真的體虛, 心中對頌家愈發厭惡。
他将這一筆一筆都記着, 無論皇位之路成不成都會先把那一家子都弄死再說。更何況他身後有如此多人，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霍深正心裏想着家國仇恨，頌芫就一巴掌将那張火炕還有地龍制造圖紙拍到霍深眼前。
“天氣還會再冷吧？再往北些的地方是不是零下, 我是說滴水成冰？”
頌芫差點兒就直接說零下二三十度了, 這個溫度正适合抖音人群玩潑水成冰。溫度如果不夠低, 只會澆人一頭水。
以前活在現代不知道能吹暖氣吃雪糕上網沖浪是多麽幸福的事兒，現在她早已經知道了，因為古代沒有空調, 她被熱了一個夏天。
穿到沒有溫室效應的古代來，這天冷得十分有誠意，才十一月底就已經凍得湖面結冰了。
“我住在皇宮裏可以日夜燒炭取暖，一些窮苦人家怕是要凍死了。”
頌芫将盤火炕地龍說明書給霍深就是想讓他拿這個去刷一刷聲望。
其實冬天根本不适合盤火炕，因為泥土都被凍硬了十分不好挖。
只不過比起這點兒難度，相信大家還是樂意趕緊把火炕盤起來的。
所以頌芫才将這說明書給了霍深。
她想做善事是真的，想通過做善事刷名聲也是真的。
即便這種做法很功利，于民有利就行了。
頌芫打算讓這些匠人帶着他們的徒弟徒孫們去免費教窮人盤火炕。
至于地龍則是賣給有錢人的，明晃晃斂財。
高門大戶人家吃個茄子都要用幾十只雞來調味兒，相信士族階層不願意和窮苦階層用同樣的火炕，土裏土氣太掉價兒，實在是有失身份。
所以頌芫才會體貼奉上更為高大的保暖地龍，不把房子推倒重建又或者另造新房都配不上他們的高大上，如此令甲方爸爸滿意的乙方孫子也沒誰了。
“奸商，很好很上進。”
元寶給頌芫呱唧呱唧鼓掌。
“謝謝誇獎，也不想想是被誰逼的。”
頌芫在心裏吐槽着元寶，然後就被霍深一把抱住了。
頌芫被熊抱得懵逼，兩只腳尖都懸空了，誰讓她長得嬌小，比霍深這個自小練武的八尺男兒足足矮了一截。
不過她終于能夠平視霍深了。
“你就沒別的想法？”頌芫問霍深。
她暴露的東西不少，起碼超越時代的學識就有好幾處，她不信太子會沒有起疑。
頌芫本可以韬光養晦，頌薔那個不穩定因素讓頌芫不敢趴窩着。
只有她手中的力量越來越強，她和頌薔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頌薔那黑光環才妨礙不了她。
“你很好。”
霍深看到太子妃願意為他一點點展露貝殼內的軟肉和珍寶心裏自是欣喜不止。
“嗯？”莫名其妙給她發好人卡是怎麽回事？
這要是換做現代，霍深絕對會被人誤會為十動然拒。
很好就很好吧。
頌芫摟着霍深的脖子笑眯眯。
霍深沒想到太子妃會更好。
他本以為頌芫将火炕和地龍的方子交給他之後會繼續窩在屋子裏，誰料她竟然抱着暖手爐跟他出來教民衆盤炕。
“太子妃真不虧是得了佛祖指點的大善人。”
盤炕匠人中為首那個半百老匠人王老漢感慨。
包括王老漢在內他們全都是專門隸屬于皇室的工匠，世世代代都得為達官貴人忙活，不能将這些祖傳技藝往外傳。
可是盤火炕技術不一樣，這是太子妃無償傳給他們的，沒有明說要他們保密，他們還可以将之悄悄傳給家人親戚。不能明着盤火炕，自己家裏人悄悄盤了可以少挨點凍，還能省點錢。
要知道火炕裏不僅能燒炭，只要是稭稈枯枝樹葉都能少，煙氣能沿着通道往上跑，一點兒都不嗆人。這個冬天只要少燒百斤炭，家裏的娃娃就能多吃兩口飯。
別看他們這些老匠人前頭帶了個皇字，實際上他們家裏有一大堆人要養，日子大多都過得緊巴巴。
直到現在這些匠人們才知道原來還有更驚喜的，太子妃竟然要親自帶着他們去教大家盤炕。
與現代人追逐利不同，古人更重名聲。
作為盤炕第一人，雖然當不了魯班第一，能當半個魯班被人記在野史裏就算馬上讓他們去死也圓滿了。連一個小小匠人也想六名野史，可見古人有多麽重名聲了。
還有別看他們剛盤好了人生中第一個火炕，他們實際上對火炕地龍的原理還不甚明了，特別是知道火炕盤不好容易中炭毒。現在有太子妃親自看着他們盤火炕，遇到什麽問題能第一時間就能發現解決。
其實不怪他們如此推崇頌芫，頌芫花大價錢從元寶這兒買來的盤火炕建地龍技術那是一等一的好。除非是匠人手藝不到家又或者火炕內的牆壁管道壞了，幾乎不可能會發生煙氣倒竈的現象，很大程度減少了一氧化碳中毒的可能。
再說了，村裏人多住瓦房，四處漏風不像有錢人家裏封得嚴嚴實實的，燒個炭盆一個不慎就中毒，還得敞開着窗戶來燒，保暖效果大打折扣。
無論如何，太子妃又做善事了那是真的。
這第一站便是京城附近的村落。
別看京城裏官多，京城也是有縣令的，也是全天下最不好做的縣令。
不過像協助太子妃做善事這種好活計，兩個府尹都争搶着幹。
又因為士族的矜持，導致某貴人圈的縣令還搶輸了，現在颠颠兒沖他們跑過來的是一個胖乎乎的吳府尹。
京城的縣令不好做，這吳府尹一開口頌芫就知道他絕對是一個八面玲珑的人物。
身具渾然天成的父母官威嚴的同時又十分親民，讓頌芫仿佛看到了現代領導下鄉指導農事。
和太子妃彙合之後，他就自動退居二線，絲毫不搶太子妃的風頭，将領導的位置讓與太子妃，自己就是一個負責搭橋牽線負責講解的二把手。
這麽一個人物不拉到太子黨的陣營裏來實在可惜呀。
每個村落都有自己的瓦泥匠和徒弟，有吳府尹在其中穿插，村長和匠人才沒見着太子妃就腿軟跪趴在地。
要知道天花惡疫才剛過，這些村民全都剛接種完牛痘沒多久，知道以後不會再得天花，他們私下裏只差沒将太子妃當豆神娘娘來拜了。現在這些人十分拘謹地站在一旁看着，若不是盤火炕事關緊要，他們都還不敢擡頭看那貴氣逼人的太子妃。
人生中第一次見活的太子妃，他們可以吹噓一輩子。
這些村民沒想到還有更大的驚喜在後頭。
太子竟然親自來接太子妃回宮啦！
對于村民來說，能得見太子妃都是三生有幸，能看到未來的皇帝那真是祖上燒高香。
原來霍深才剛在老皇帝那兒刷完孝心。
早在幾天前他就着手幫老皇帝改造寝宮了，知道老皇帝心裏防備他，他沒動他在皇宮裏的宮殿，而是選了溫泉行宮那兒動手，弄好了才在群臣面前刷孝心。
等老皇帝心花怒放要将火炕惠及天下黎民百姓時，霍深十分體貼地彙報說至純至孝太子妃已經幫老皇帝将盤火炕教給村民了，直把老皇帝堵得除了只能打賞之外無話可說。
“冷不冷？”霍深伸手欲握頌芫的手，看了眼她将雙手藏得嚴嚴實實的便作罷。
“不冷。”頌芫藏在狐毛大氅底下的暖手爐剛剛才換了新一爐，暖呼呼的讓她愈發抱緊暖手爐不放手，渾然沒覺察出太子剛剛那想秀恩愛的心。
頌芫也不想穿成這樣。
只是天氣實在太冷了，不穿貂根本扛不住零下冰寒。
狐毛大氅又厚又大，從頭蓋到腳只露出一張被風得粉紅的小臉，光是看這一身狐毛就讓人直覺賠不起，離她足足有三米遠才安心。
頌芫一點兒都沒嫌棄狐毛大氅又大又沉。羽絨服雖好，這不是沒有嘛，咱們不挑剔。
而且狐貍大氅足夠長，能夠将頌芫的木屐底毛毛靴藏起來。
她的木屐底毛毛靴光是鞋底就有十厘米高，使得她整個人挺拔了起來，看起來特別有氣勢。
實際上厚鞋底能夠隔絕寒氣，要不然太子還不讓她出來受凍。
誰能想到這鞋子竟然是太子特地找人為她做的。
就是成本太貴了，這樣一雙木屐底毛毛靴竟然貴到太子不敢跟她說價格。
頌芫抱着藏在大氅底下的暖手爐無限感慨。
“早叫你提煉橡膠了，做一雙古代版雪地靴它不香嗎？”
元寶跳出來吐槽她。
“我錯了。現在天寒地凍，我要去哪裏找杜仲樹找蒲公英。”
頌芫認錯不忘頂嘴，沒辦法，她來這兒主要是做吉祥物的，盤炕有工匠動手，指導也還有工匠頭王老漢動嘴，頌芫充其量就是在有問題的時候糾正一兩句。
不過随着王老漢他們的盤炕技術飛速增長，頌芫能開口的時候愈來愈少了，吉祥物的姿态做得十分有誠意。
“天冷就別去了。”
霍深瞧見頌芫天天穿成球出去有些心疼她。
“做人要有始有終。”
頌芫其實也想在大冷天裏睡懶覺，只是她有個直覺如果自己不親自盯着可能會出事。自從知道自己也有主角光環之後，頌芫輕易不會忽略自己的直覺。
“那你身邊千萬不能離人。”
霍深叮囑頌芫。
“放心吧，有危險的地方我都不去。”
頌芫回道。
至于金光寺那次純屬意外，誰能料到她都主動避開風險了，這風險還能自己跑過來了呢。
頌芫覺得她這輩子最大的風險就是和太子扯上孽緣。
不過沒辦法，誰讓他們都成親了，只能喪偶，不能離婚，喪偶還得陪葬那種。
“那倒是。”霍深也想起來金光寺初見。
不是他多事整那麽一趟，他估計就沒媳婦了。
“那我出門啦。”
頌芫心情不錯地出門。
老皇帝有百種方法磋磨太子，她就有千種辦法給太子刷聲望值。
看看誰先撕破臉皮。
正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頌芫沒想到她竟然真在鄉下地方見到她那個妹妹頌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