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孤狼
葉清翎頭疼地皺了皺眉, 暫時不再多想,溫柔地喂時雨喝粥。吃過午飯, 時雨又困倦地躺回被窩中,葉清翎坐在旁邊發了會兒呆,直到因為睡眠不足,腦袋開始昏沉沉地痛,她才鑽進被窩,從後邊抱住時雨。
陽光下,她們一起墜入夢鄉。
再醒來時, 已經是傍晚了。
今天的晚霞是暗紅色的,灑進房間裏,整個套房安靜得要命,透着孤寂的味道。
空調溫度很低,葉清翎半邊腿露在外邊,皮膚被吹得冰涼。
葉清翎睜眼, 還沒完全從睡夢中清醒, 她怔怔看着昏暗的房間,心裏空洞地痛。這種傍晚醒來孤零零的感覺,很不好受。但很快她聽見一聲微弱的嘤咛,埋頭, 看見縮在自己懷中的時雨。
葉清翎這時才發現,被窩中暖洋洋的。她露在被窩外的半只腿縮回裏邊,立刻被溫暖的感覺包圍, 時雨本能地蹭了上來,将她捂暖。
時雨也正好醒來,眼睛還是朦胧的,與她對視。葉清翎眼中倒影還殘留着孤寂的暗紅夕陽, 又立刻被時雨的臉頰占據。傍晚夕陽下,她們松弛地在被窩中抱在一起,無聲對視着。
有什麽在悄然擴散開。
忽然時雨輕輕動了動,緩慢地觸向葉清翎的唇。
葉清翎沒有躲,她再自然不過地攬住時雨腦袋,指尖撫過她的發絲,輕輕摩挲。她在深紅色的夕陽中,溫柔地與她擁吻。
葉清翎退開一些,手指最後勾過時雨的頭發,起身打開衣櫃。她自己穿過來的衣服皺巴巴地堆在浴室那兒,暫時是不能穿了。時雨在這間套房常住,衣櫃滿滿當當地挂着衣物。時雨只比她矮了一點兒,她們衣服尺碼倒是差不多。
葉清翎選衣服時,時雨就撐着坐起,咬着唇,柔柔看着她的背影。
“阿翎……你要走了嗎?”時雨才出聲,葉清翎就丢來一件長袖款的裙子。時雨接住,微怔。
“嗯,要走了,回時家。”葉清翎繼續埋頭在衣櫃裏翻找,反問道,“你不回去麽?”
時雨一下松了口氣:“要回去的。”
開車回到時家後,天已經黑了。外婆和柳姨已經吃過了,餐桌上就只有她們二人。
葉清翎看看空蕩蕩的客廳,問:“柳姨,外婆今晚不看電視嗎?”
“嗯,唐姐她最近睡得都比較早,吃過飯沒多久就困了。”柳姨笑着說道,“不過葉小姐,時小姐,你們最近工作怎麽都這麽忙?好久沒看見你們一塊兒吃飯了。”
葉清翎垂眸:“是挺忙的……”
中途時雨去過一趟廁所,柳姨正打掃衛生,笑着和葉清翎聊了幾句,說到後面時,她忽然笑容滿面地壓低聲音:“葉小姐,我上回和你說的那事兒,你和時小姐準備得怎麽樣了?”
“什麽事兒?”葉清翎不解地撓撓腦袋。
“嗐,就是,那事兒啊……!”柳姨朝她擠眉弄眼,見她實在反應不過來,一臉“朽木不可雕也”地長嘆口氣,聲音變大了些:“婚禮的事兒,你們準備得怎麽樣了?”
葉清翎這才想起來,上回時雨生病的時候,柳姨開玩笑說過“外婆還等着你們舉辦婚禮呢”。
“我們沒……”
葉清翎還沒說完,柳姨以為是她害羞了,急忙補充道:“結婚是人生大事兒,葉小姐你可別覺得害羞啊!趁着這幾天放假休息,聽柳姨的,好好和時小姐聊聊這事兒,聽話啊。你們外婆雖然平時什麽都不說,但我看得出來,她一直希望看到你們婚禮的。”
柳姨說完才發現葉清翎神色不對,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背後。柳姨回頭,時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顯然聽見了她說的話。
柳姨尴尬地咳了兩聲,轉身走遠了:“你們繼續吃啊,吃完了叫我收拾。”
她還不忘鼓勵地朝葉清翎擠了擠眉頭。
葉清翎:“……”
柳姨說外婆期待着她們的婚禮,可是葉清翎感覺,這半年過去,外婆早已習慣了她和時雨的漸行漸遠。外婆應該早就看出來,也早就接受了她們的分開。
吃過飯,葉清翎和時雨一起坐電梯上樓,葉清翎摁下三樓,不等時雨反應過來,又幫她摁下四樓。
“時雨,”到三樓時,葉清翎走出電梯,輕聲道,“柳姨說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
時雨黯淡地“嗯”了一聲。
電梯門關上。
……
幾小時後。
夜越來越深,正當葉清翎準備放下手機睡覺時,細弱的敲門聲響起。
葉清翎去開門。
時雨走進來,房門一下子關上,她穿着一身寬大的睡袍,随着關門的聲音,睡袍也輕輕滑落在地,露出裏邊的吊帶睡衣,衣擺和衣領下,皮膚上的痕跡若隐若現。
時雨什麽都沒有說,但意思很明顯了。
葉清翎一下子覺得又氣又笑,可是今天太累了,又氣不起來。
“時雨,你今天不累嗎?這個點了,不困嗎?”葉清翎無奈地問,她彎腰把睡袍撿起來,遞到時雨手中。
時雨點了點頭,卻沒有接。
葉清翎煩悶揉揉眉心,她想問,不是疼嗎?不是怕嗎?不是累嗎?不是困嗎?為什麽還要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但估計問出口了,時雨也只是軟着聲音說“因為喜歡”。
眼看時雨桃花眼變得水汪汪的,仍然站着不肯走,也不肯接過睡袍,葉清翎心中的煩悶終于升到頂點。
她用力将時雨拉進懷中,強硬地把睡袍裹在她身上,推她一把:“回去休息吧。”
葉清翎補充道:“……明晚再來。”
時雨眼睛亮了一下,終于出聲:“好。”
她走到門口,葉清翎又喊住她,問:“時雨,你明天去公司嗎?”
明天是周一,是時雨的工作日。但葉清翎估計,時雨是想請假在家的,時雨近乎病态地想要黏在她身邊。
葉清翎無聲嘆口氣。
不等時雨回答,葉清翎立刻道:“時雨,好好工作,我在家裏陪着外婆,你不用擔心。還有……別像之前那樣,太累了。到點就回家休息吧。”
“之前”指的是時雨生病前那段時間,如果不是她幾乎沒日沒夜渾渾噩噩地撲在工作上,也不會瘦得那麽吓人,以至于後來病得那麽重。
“阿翎是在關心我?”時雨輕聲問。
“沒有。”葉清翎搖頭,“我是在生氣。”
時雨微怔,随即輕笑道:“不會了。”
“嗯,不會就好。”葉清翎關上門。
……
夜已經很深了,葉清翎在床上翻來覆去,明明已經很累了,真正關上燈,反而有些睡不着。
一閉眼,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時雨紅着眼眶,乖順咬着唇,任她蹂|躏的模樣。除了心底綿密的煩躁感,葉清翎竟然還感覺一絲隐秘的期待。
她竟然有些期待明晚。
葉清翎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一下子翻身起來,到浴室裏用冷水洗一把臉,又走到陽臺上吹風。
初秋的夜風很大,陽臺外榕樹枝桠被吹得亂晃,像是鬼影。
斜向上看,正好可以看見時雨的露臺,上邊有隐約的光,時雨還沒有熄燈。
不知道為什麽,葉清翎忽然回想起小時候。
剛被撿回時家的那幾天,她晚上睡不着,覺得孤獨害怕,不自在,又不敢在家裏到處亂晃,就會趴在陽臺上,仰頭看時雨房間的燈光。好像這樣,就能獲得一點點安全感。時雨一向睡得很晚,等時雨熄燈,她也終于困了,回到房裏抱着枕頭沉沉睡去。
葉清翎又回想起更小的時候,她在山裏生活的那段時間。母親和親外婆逝世後,她就一直是一個人了,奶奶和父親從來沒有将她當做親人,她亦是如此。在葉清翎還沒有反抗能力的年齡段,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會被他們打死在小院裏。
葉清翎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父親親生的,尤其長大後,她和他的相貌差別越來越大,他和奶奶對她的态度也越來越惡劣。
不過到海城後,葉清翎就逐漸不在意了。她在努力忘掉在山裏生活的,那些不好的回憶。
于是很長一段時間,葉清翎把時雨當做她唯一的親人,和救贖。
“……啧。”一陣風吹來,葉清翎搖搖頭,回過神來。
葉清翎忽然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麽做不到不在乎時雨的情緒。她不喜歡時雨,更不愛時雨,可是她們之間,這麽多年來的複雜感情,哪兒能用簡簡單單的愛或不愛來闡明。
葉清翎沒繼續想以前的事情了,只是望着樓上的光點發呆。直到很晚很晚,燈光熄滅,她才回到房間裏,倒頭就睡。
……
葉清翎今夜睡得很沉,第二天起床吃早餐時,時雨和外婆已經坐到那兒了。葉清翎注意着時雨,她胃口小,昨天晚餐和午餐都是在葉清翎的督促下,才吃完一人份的。
今早葉清翎、外婆兩雙眼睛注意着時雨,她吃飯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些,動作倒是一如既往的優雅矜貴。
“外婆,阿翎,我去公司那兒了。”時雨起身,看了葉清翎一眼。
葉清翎埋頭看手機,時雨手指不經意從她肩上掠過,眸光微微黯下去。
時雨今天讓司機來接她,到車上時,忽然看見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
葉清翎:【晚上見。】
時雨唇角忽然勾起一些,如冰雪消融,她立刻打字:【好。】
……
“外婆,你昨天怎麽睡那麽早?”時雨走後,葉清翎陪外婆坐到沙發那邊。
外婆笑呵呵地搖頭:“春困夏乏秋無力,現在入秋了,我人又老了,沒力氣,就想多睡一會兒,挺好的。”
葉清翎點點頭,外婆有定時做體檢,每一次檢查報告結果都不差,各項指标都沒有問題。外婆接近九十了,在同齡人當中,身子骨也不算差,別說大病了,小病都很少有一回。大概的确是因為老了而已。
“外婆,”葉清翎握住外婆的手,“我接下來又要忙一段時間,可能要離家三個月左右,去外地,辦演唱會。”
“不錯,不錯,演唱會好啊。上回小翎你的演唱會視頻,外婆我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外婆聲音柔和,笑得眉眼彎成細細的月牙。
葉清翎繼續道:“外婆,等我演唱會結束了,我向公司請個長假,在家好好地陪你。可能半年,或者一年兩年……你想要我陪多久,我就在家待多久。”
葉清翎當初和星月簽的合同是五年,現在不過第一年,但她這一年裏星途一片璀璨,專輯銷量、接到的優質通告等都遠超星月的預估,專輯新歌明年也有把握拿獎。她這一年裏賺的錢,已經達到了合同要求,等接下來的巡演結束,還能超額多替公司賺一大筆。
葉清翎累了大半年,早就有休息的打算了,直到今天看見外婆的老态,才徹底下了決心。
外婆已經不期望她和時雨在一起了,但葉清翎不想給外婆留下別的遺憾。她上學時就沒有太多時間陪在外婆身邊,畢業了,又隔三差五就在外邊忙。
葉清翎想趁着有空,多陪陪外婆。
外婆點頭,笑容都比剛才深了一些。
“可是小翎,請那麽長的假,會不會耽擱什麽?我看電視都知道,好些女演員休産假,生孩子,再回去拍戲之後,就不火了。”外婆關切道。
“外婆,你怎麽想這麽多?”葉清翎沒想到外婆竟然會這樣想,不由得失笑,撒嬌般地輕輕拉着外婆手臂晃了晃,“外婆你放心好啦,不會耽擱的。”
“我又不是演員,更不是偶像,不靠臉吃飯的。我是靠才華吃飯的好嗎?”葉清翎揚頭笑,把外婆也給逗笑了些。
葉清翎繼續道:“外婆,我在家陪你休息的這段時間,順便還可以找找靈感,多寫點兒歌。前段時間我在外邊高強度工作,靈感都快被耗光了,而且我在外邊遇到了不少事不少人,積攢的那些經歷、知識,也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消化,放個長假的時間剛剛好。放心外婆,不會有問題的。”
“好,好……”外婆這才笑着點頭。
今天天氣涼爽,葉清翎扶着外婆在小區裏走了會兒,不過幾步路,外婆就有些累了,坐在長椅上休息。葉清翎也坐下陪她聊天,說之後演唱會的事兒,外婆笑着說,自己一定會在家裏看視頻的。她們斷斷續續逛了小半圈,回到家裏,已經接近中午了。
葉清翎和外婆聊了不少話題,始終沒有提到過時雨。
她們聊着聊着,外婆又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葉清翎給外婆披了件薄毯,牽着她的手安靜坐在旁邊,等她醒來。
……
晚上,時雨沒有加班,八點不到就回到了家裏。
葉清翎沒有在一樓客廳等她,時雨失落地眨眨眼,經過三樓時看了一眼,葉清翎的房門是虛掩着的。她立刻回四樓洗漱收拾,再下來,推門而入。
時雨和葉清翎,一起度過了一個還算愉快的夜晚。
……
又一個晚上,時雨回四樓換衣、洗漱時,葉清翎主動敲響了她的房門。這一晚,她們去了畫室裏,筆尖塗着顏料,畫滿了整張紙。接近天亮,回房間洗澡時,浴缸裏的水被染成彩色。
時雨這一天上午沒去公司,蜷在被窩中懶散睡到了中午,累得骨頭都快要散架。
當晚,葉清翎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就在時雨的四樓等她回家。
時雨進房間,看見悠閑躺在床上的葉清翎時,怔了片刻,随即綻出溫柔的笑容。她靠近和她淺淺地親了一下。時雨洗漱回來,坐在一旁換睡衣時,葉清翎從後面抱上去。
時雨默契地轉身。
她們一句話都沒有說,毫不拖沓地進入正題。
……
夜越來越深,窗外,初秋的蟬鳴淡去。
“時雨,我明天就走了,去公司那邊開始準備。”葉清翎熟稔地拿濕紙巾幫時雨擦眼淚,輕聲道,“之後這段時間,我可能忙得沒空回家了,巡演開始後,我在外邊兩個多月,更不會回來。”
葉清翎明天就要離家的事兒,時雨早就知道了,葉清翎只是再提醒她一次而已。
可時雨還是下意識攬緊葉清翎的脊背,哽咽祈求道:“阿翎,我陪着你,好不好?”
葉清翎搖頭:“不用。”
她又問:“時雨,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時雨才啓唇,就怔住了。
她和葉清翎現在是什麽關系?
不是妻子,不是戀人,更不是家人或者姐妹——沒有哪對姐妹會夜夜都發生這種關系。
她們現在像是情人,可是比起單純的情人,又好像更扭曲、更不正常、更難以言明一些。
時雨想靠這種關系,一直留住葉清翎……可她清晰地知道,怎麽可能。終究只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罷了,根本不可能長久。時雨翻身背對着葉清翎,身子蜷縮起來,微微顫抖,說不出地怕。
葉清翎忽然将她撈回懷中,有些惡劣地湊到她耳邊呵氣:
“姐姐,等我回來。”
葉清翎輕笑:“如果到時候,你還想的話。”
她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咬,退開一些距離。
感覺到耳尖的癢,時雨嘤咛一聲,身體的顫抖逐漸停下,她平靜又悲哀地閉上眼。
她想,她和葉清翎之間,好歹還有着這一層不正常的關系,總比之前那樣漸行漸遠直至形同陌路要好。
她想,就算沒有了再一次在一起的機會,雖然始終不甘心,但如果能夠一直、一直保持着現在這樣的關系,也還可以。只要葉清翎不要永遠離開她,怎樣都好,要她怎樣都可以。
……
葉清翎醒得很早。
清晨正準備離開時家時,她遇見了早起的外婆。
“小翎,準備走啦?”外婆笑着問,“去公司?”
“嗯!”葉清翎點頭,走過去,“現在還早,外婆我陪你說會兒話再走?”
兩人在花園裏坐下,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最後是葉清翎主動提起了時雨:“外婆,染染病好後,我就一直在外邊出差,有一段時間沒和她見面了,直到前些天才再見。我不在的時候,她……在家裏過得怎麽樣?”
“染染那孩子……”外婆笑着搖頭,眉間浮起幾絲無奈,“她這麽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我盯着她,好歹讓她長了些肉,沒之前那麽瘦咯。”
外婆說這些話的時候,手指不自覺握緊了葉清翎的手,眸底的擔憂藏都藏不住。
葉清翎以為,外婆會說,希望她以後稍稍照看着時雨一些。她們就算分開了,也始終算是一家人,做不了戀人,還可以繼續做姐妹,互相扶持照顧。
葉清翎想,如果外婆這樣說了,她就點頭答應下來。
可是外婆沒有說,她只是緩緩搖頭,淺淺地笑,笑容無奈。
葉清翎嘆口氣,她的手指摩挲過外婆幹裂的手背,主動開口。她看着外婆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外婆,您放心,無論是什麽關系……我以後都會照顧好染染的。”
……
去公司的一路上,葉清翎都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一次又一次浮現出剛才自己說出那句話後,外婆的反應。
外婆竟然一下子紅了眼眶,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些。她擡起枯瘦手背抹着眼淚,重複地喃喃着小翎兩個字,最後她欣慰地笑,握緊了葉清翎的手。
葉清翎感覺心裏很煩躁,又有些想哭。
外婆明明那麽希望她和時雨在一起,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外婆從來都沒有勸過她什麽,也從來沒有透露出一分一毫。外婆是真心地将她當做親孫女疼愛,外婆希望她好,不管是事業還是感情,都希望她能擁有自己抉擇的權力。
對外婆來說,親情不是用來束縛葉清翎的繩索,而是支撐着她沿着自己選擇的軌道一路走下去的堅實後盾。
車上,葉清翎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城市風景,眼中泛起點點淚光。
她在川城生活了十六年,在海城生活了七年。但一定要說的話,她對川城的那個家沒有一分一毫的留戀,甚至會想起來,更多的是厭惡,她再也不要回去了。從她親外婆和母親逝去後,她就不屬于那兒了。
是外婆給了她第二個家。
葉清翎閉上眼,任由眼淚無聲滴落。
作者有話要說: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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