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山犬
時雨靠着冰冷的牆壁坐了很久, 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眼眶止不住地酸疼。脊背上的疼也蔓延開來,直到四肢百骸都跟着泛起疼。
不知坐了多久, 直到腿腳都開始發麻,她才扶着牆緩緩起身, 表情麻木地走進浴室中。
鏡子上,是一張失魂落魄的臉。
她脫下衣服, 背上是一片可怖的淤青。
時雨緩步走進浴缸中, 整個人浸泡在水裏, 雙手緊緊抱着膝蓋, 無神地望着面前的白瓷磚發呆, 眼淚又一次沿着側臉滑落, 滴在溫水中。
這大概是她二十七年人生中, 最狼狽的一次。
……
一夜過去。
清晨,時雨從樓上下來時,一眼看見葉清翎正坐在餐桌上,笑着和外婆說些什麽。
聽見時雨的聲音,葉清翎拿勺子的手指僵了一瞬,又立刻恢複正常,她轉頭朝時雨一笑:“姐姐, 早上好。”
時雨怔了怔,她臉上帶着明顯的倦意, 顯然是昨晚沒休息好。對上葉清翎笑盈盈的視線, 她挑眉,卻又不自覺地輕笑一聲。
她就說,葉清翎還會真的不理她不成?
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 離了她,葉清翎一個人能活?
這不,各自冷靜一晚上,葉清翎不就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啧,既然葉清翎都懂事地退了一步,那麽她也就順着臺階下。昨晚葉清翎吼她名字的那一句,推她那一下,她就當做不知道。
然而一回想起來,時雨就立刻感覺到,背上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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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對着鏡子摸索好一會兒,才勉強把藥給弄上去。
時雨坐過去,柳姨立刻端來早餐,沒想到她還沒下口呢,就聽見葉清翎笑着對外婆說:“外婆,我們最後一階段的訓練有點緊張,我這周都不能在家裏住了,待會兒就要去公司訓練,晚上也住在那邊。”
時雨:“……?”
時雨一怔,眼睛錯愕地睜大一些,她擡眸冷冽瞪過去,葉清翎卻直接無視她的目光,乖乖對着外婆笑。
時雨這時才注意到,餐桌邊放着一個巨大的背包。顯然,葉清翎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葉清翎還“特意”補充了一句:“外婆,我昨晚就和姐姐說好啦。”
說完她終于轉頭,看了眼時雨,笑得沒心沒肺:“是不是呀,姐姐?”
時雨一下子捏緊餐刀,在外婆笑盈盈的注視下,她僵硬微笑着點頭道:“是。”
“畢竟最後一場比賽,決賽嘛,我們小翎是該抓緊練習。”外婆和藹笑着點點頭,絲毫沒察覺到兩人之間暗流湧動。
“嗯!”葉清翎笑眯眯地用力點頭。
時雨愠怒埋頭,掐在餐刀上的手指幾乎被硌出紅印。背部的疼更是壓得她,幾乎快要直不起腰,一瞬間,呼吸都有些不暢。
時雨強忍了下去。
……
“外婆,我差不多該走啦。”吃過飯,葉清翎背起電腦包,朝外婆揮揮手,“外婆拜拜!”
她正要笑着朝時雨揮手,時雨卻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回頭對外婆道:“外婆,我送阿翎去公司。”
“好啊,去吧去吧。”外婆笑呵呵擺手。
時雨微笑着,不客氣握住葉清翎的手,強硬地十指相扣。
不是要在外婆面前演麽?那她就陪着她演個夠。
葉清翎眨了眨眼,沒掙開,乖乖讓她牽着,直到走出花園,葉清翎才一下子用力往前一步,不客氣甩開時雨的手。
“葉清翎。”時雨冷下臉,喊了一聲。
沒想到葉清翎竟然還大步往前走了兩下,才轉過身看向時雨,短短幾秒,她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怒氣沖沖,看上去奶兇奶兇的。
“時雨,我說了,我不要理你了。”葉清翎直視她的眼睛,倔強道。
“你叫我什麽?”時雨差點沒被氣笑,她向前一步。
葉清翎立馬後退一大步,眼神也開始躲閃起來,卻還是堅持道:“時……時雨!”
“葉清翎,你出息了是吧?在外婆面前一套,在我面前一套,你……”時雨氣得笑出聲,長長呵出一口氣,搖頭道,“葉清翎,昨晚那事兒,我們都冷靜一夜了,夠了吧?”
她伸手,似是催促,似是命令:“別給我耍小脾氣了,我們回家。”
“時……”葉清翎抿了抿唇,倔強地繼續後退,“我沒有耍小脾氣,我真的很生氣,也很難過,我很認真。時雨,我現在……不要和你說話。”
“除非……你向我道歉!”
葉清翎說完,不給時雨反應過來的機會,轉身就往別墅區外跑。
“葉清翎——!你去哪兒!”時雨臉上倏地冷下去,她快步追在葉清翎身後。
要她給葉清翎道歉?
——怎麽可能!
時雨知道自己昨晚不該說那些話,可葉清翎吼也吼過她了,推也推過了,最後還要她道歉?
時雨這輩子,就沒向任何人低頭認過錯。
就算那人是葉清翎也不可能。
然而一路走到小區門口,葉清翎都沒有再和她說話。最後,時雨看見一輛小轎車停在路邊,葉清翎坐上去,車門砰一聲關上。
車窗是黑色的,看不清裏面。
時雨只看見,那輛小轎車離別墅區越來越遠,最後在街道盡頭拐了個彎兒,再看不見蹤影。
時雨錯愕站在路邊,周圍空無一人。
昨晚降溫了。
秋風吹來,疼得刺骨。
街邊枯黃落葉“唰唰”飄動,最後孤零零落在地面,被清潔阿姨粗暴地掃進水溝中。
……
葉清翎沒有去公司,她打車回了自己的小家。
幾個月沒回來,家裏已經落了一層灰,清晨窗外的陽光灑進來,仍然顯得暖暖的,就算無人居住,也滿是溫馨的生活氣息。
“嗷……!”葉清翎伸個大大的懶腰,扔下電腦包,麻利地開始打掃衛生。
随着葉清翎的動作,房間裏灰塵飄起,在陽光照射下透出幾縷金色絲線。葉清翎一口氣打掃到了中午,家具上的淺灰徹底消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整個房間都變得溫馨而又明亮。
看着自己勞動一上午的成果,葉清翎心滿意足地長噓一口氣,從包裏拿出一根棒棒糖,叼着癱在沙發上點外賣——麻辣燙!
從時家搬出來的第一個上午,日子過得閑适又美好。
“叮咚。”
微信突然響了一下,葉清翎遲疑片刻,睫毛微微顫了顫,這才點開。
發消息的人是黃小轶。
置頂對話框上,時雨什麽都沒給她發,她們的對話還停留在昨晚。葉清翎盯着時雨的頭像看了會兒,苦悶地皺起眉頭,眼神有點說不出的兇。
她真的很生氣很難過,昨晚幾乎一晚沒睡好,始終想不明白時雨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那麽傷人的話。
以至于現在,她只要看見時雨的名字,就覺得氣得有點發抖。
“時姐姐……”
葉清翎看了好一會兒,心情才平複下來,她最終沒有删除時雨的微信,也沒有取消置頂。只是……在時雨向她認真道歉之前,她絕對不會再和她說話!
絕,對,不!
葉清翎呵出一口氣,惡狠狠退出和時雨的聊天框,點開黃小轶發來的消息:
【清翎,決賽準備只有兩天了,最後一場要唱什麽歌選好了嗎?是你自己的原創曲,還是其他什麽歌?我這裏有幾首備選,你看看吧?】
後面是一串文件。
因為決賽準備時間不多,所以節目組沒有要求選手再寫一首原創曲,亦或是在規定範圍內選歌,而是由選手自由發揮。
然而第四輪和第一輪不同,雖然都是自由選歌,但第四輪是在真正的舞臺上,只有四人進行較量。第一輪只是在錄影棚中,整整三十二人。其實第一輪只要唱功合格,不出岔子,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就基本能晉級,但第四輪就要嚴苛太多。
唱經典老歌吧,觀衆早聽過無數遍了,容易膩。在老歌的基礎上創新吧,一旦沒有把握好度,稍不注意就會玩脫。去年《聲機盎然》決賽最後一名就是老歌翻新,沒想到被網友瘋狂群嘲,霸版Q站鬼畜區大半年。
葉清翎想了想,打字:【我考慮考慮,一小時後回複。】
黃小轶:【好~考慮好了就來公司練歌吧?我今天沒工作,陪着你一塊兒練。】
葉清翎:【嗯!】
她打個哈欠,不情願地從軟綿綿的沙發上起身,打開筆記本電腦浏覽了起來。她作為“孤翎”的這幾年內,翻唱了數百首歌,原創作曲也有幾首,但大多都是二次元歌曲,并不适合在《聲機盎然》的舞臺上演唱。
麻辣燙送到了,葉清翎一邊大口吃着裏邊的方便面,一邊目不轉睛在電腦屏幕上浏覽。忽然,她眼睛一亮,點開一個名叫《飛鳥》的音頻。
看世界,這首歌應該是在她大學畢業前兩個月時寫出來的,還沒來得及發布。這首歌旋律整體是輕柔悠揚的,甚至透着些許說不出的傷感意味,但結尾處音調卻一下子拔高,變得激昂起來。
歌詞中沒有提到一個“鳥”字,但整首歌的意向,就像是一只初試飛翔的小鳥兒,最開始在巢穴中仰慕藍天,卻不敢振翅。後來終于展翅而飛,清啼破雲,在廣闊的藍天中自由自在地翺翔。
葉清翎将《飛鳥》的工程文件打包,發給了黃小轶:【就這首吧。】
【兩點,公司見?】
黃小轶:【收到!】
葉清翎昨晚沒睡好,吃過午飯,又窩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了一覺,才不急不緩地趕去公司。
下午,秋日的暖陽明媚。
葉清翎和黃小轶、表演老師一塊兒初步商量好舞臺動作後,就活力滿滿地開始練歌,一遍又一遍,直到暖陽消逝,夜幕降臨,不知疲倦。
……
星月傳媒的幾百米外。
時雨坐在寬闊的辦公室裏,目光時不時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一次次地失神,煩躁揉揉眉心。
失憶前,葉清翎分明也離家出走過,但當時帶給時雨的煩躁感,遠不如這一次。
不,這一次,比起煩躁,更像是痛苦。
徹骨的痛。
無心工作,徹夜難眠。
……
明明失憶後,葉清翎一直那麽依賴她信任她,卻僅僅因為她的幾句話,就要和她鬧翻?
再也不要理她?
一刀兩斷?
不就是……不就是幾句話而已嗎!
葉清翎心裏不好受,難道她就舒服了?
手機上,葉清翎到現在還沒給她發過一條消息。
時雨盯着手機屏幕,一個失神,手指摸上水杯時抖了一下,滾燙的熱水濺在她的手背上,紅了一大片。
很疼。
桌上被打濕了。
時雨面無表情地縮回手指,打開手機通知張依過來打掃。
“诶……時總!您的手怎麽了?”張依一進辦公室,看見時雨被燙傷的手背,顧不得其他,立馬拉着時雨去廁所裏用清水沖,又急急忙忙幫她簡單消了個毒,塗上燙傷膏,聯系私人醫生過來。
好在最後醫生說,這片燙傷雖然看着可怕,但傷得不重,三天左右就能恢複,不會留疤。
張依好歹松了口氣。
時雨全程都是麻木冷淡的,不過張依跟在她身邊這些年,早已習慣了,也就沒那麽怕。
張依離開辦公室前,時雨終于開口,聲音冰冷。
“張依,這幾天随時注意着葉清翎的動向……有什麽問題,及時告訴我。”
“好的,時總。”張依點頭,她這時才注意到,時雨今天沒有噴香水。
不管是時雨自己那款沉香,還是葉清翎送她的柑橘香,都沒有。
……
在決賽排練的前一天,周破光居然火急火燎地從外地趕了回來,他一下飛機,直奔電視臺而去。再趕回公司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葉清翎剛到公司,就看見周破光滿眼血絲地坐在大廳沙發上,長發淩亂地披散着,神色猙獰,顯得有些可怖。一旁,黃小轶雙眼發光,十分狗腿地幫周破光倒茶:“周哥你喝!”
“去你的。”周破光呸了一聲,“老子胃疼!”
放以前,周破光這态度,黃小轶不和他吵起來才怪,今天黃小轶卻只是用力點點頭:“好好好,我去給你弄面包和熱牛奶,哥你等着啊!”
“清翎,早上好!”黃小轶一轉身,就看見正好進門的葉清翎,和她打了個招呼,迅速跑下樓去了。
“小轶,周哥。”葉清翎迷惑地皺皺眉頭,忽然意識到什麽,眼睛微亮地眨了眨。
周破光剛才說自己胃疼,這時卻一把拿起茶杯,仰頭猛地灌了一口,吐出一口氣:“渴死我了。”
果然下一秒,周破光就看向葉清翎,朝她招了招手道:
“清翎,你放心,節目那邊的事兒,我想辦法給擺平了。這幾天跑動跑西的,累死我了。不過清翎你放心,我不是李夏茶和他金主那種人,我沒要求節目組搞黑幕,我就要他們不做票。老子就只要公平。”
周破光平時留着長發紮着馬尾,看上去就像個斯斯文文的貴公子,搞藝術的那種。這時候卻越說越激動,脖頸上青筋暴起,有點吓人。
“清翎,我知道你這幾天肯定也不好受,要我讀書時候的成績被別人掉包了,我他媽也嘔死。”
“但是清翎,你可千萬別聽別人說什麽娛樂圈髒,看錢不看人,還他媽說演員歌手就是戲子啥的。這些話你可千萬別聽進心裏去。誰這樣說,那是她自己的問題,有病。說實話,除了娛樂圈,哪兒不是看錢看權?但是,反正老子就是軸人一個,老子他媽就只要公平。”
周破光只是随口一說,發洩他這些天跑動跑西的怒氣,卻正好戳進了葉清翎心口裏。
就在前幾天,她最喜歡的時姐姐,正對她說着截然相反的話,傷透了她的心。
就連周破光都毫不猶豫地護着她,時雨卻……卻對她說出那麽傷人的話。
葉清翎心裏漫上一陣失落,鼻尖輕微酸澀地疼。
這時,黃小轶正好帶着早餐回來,順手塞給葉清翎一杯奶茶:“清翎!你的!”
周破光還在大說特說:“你簽了我公司,是我公司的人,就是我親妹妹,誰敢欺負到你頭上,我不得加倍讨回去?”
但葉清翎聽着他暴戾的聲音,只感覺心裏一陣溫暖。
葉清翎抱着暖暖的奶茶,看着面前兩個朋友,将腦海中那一絲失落扔得一幹二淨。
……
時雨等了整整四天,手上的傷已經漸漸恢複,只留下一個幾乎看不出的淡疤,很快就會消散,背上的淤青也沒了,只是偶爾會有輕微的疼。但葉清翎仍然,一次都沒有聯系過她。
然而直到決賽開始的前一天,傍晚,當黯淡的夕陽布滿整片天空時,時雨終于忍不住,給張依發了條信息:
【葉清翎現在在星月練歌?】
張依很快回複:【是的,時總。今天下午葉小姐去體育館排練了,剛才才回公司,應該正在裏面練歌。】
張依又補充一句:【這幾天葉小姐的生活很規律,幾乎每天都從早練到晚,沒有任何問題。】
那邊還發來一張照片,是葉清翎錄歌時的側顏,錄音棚內光線算不上明亮,她紮着亂糟糟的馬尾,神情專注,眸光明亮,不知道對着麥克風唱了多少遍。
照片中能清晰地看見,葉清翎漂亮白皙的脖頸上,有汗滴滑落。
時雨抿了抿唇,不知道口中是什麽滋味,又酸又哭,刺得舌尖發麻。
明知道結果是注定了的,為什麽還要這麽努力?
既然想要拿第一,為什麽不回來求她?
她不明白葉清翎的想法。
但她感覺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時雨回想起葉清翎說“再也不要理她”時,那個倔強失望的眼神,除了失落,心裏又克制不住地倉惶起來。她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輕易将葉清翎控制在手心裏,輕易折斷葉清翎的翅膀,可是——
真的是這樣嗎?
她只是說了幾句重話,失憶的葉清翎就敢吼她,當着外婆的面離家出走不回來。那要是她真的斷了葉清翎在娛樂圈中的路,到時候,葉清翎會怎樣看她?
時雨摸不準。
她看不透現在的葉清翎,但她不得不承認,目前為止,她掌控不了她。
如果說曾經葉清翎對她言聽計從,卑微到了塵埃裏,是因為愛她。盡管時雨不知道什麽是愛,但她知道,失憶後的葉清翎,直到現在都沒有愛上她。
時雨再次長長呵出一口氣,聲音淡漠:“小白眼狼……”
眸中情緒卻複雜太多。
心裏又氣,又疼。
天色漸漸暗下去。
時雨的情緒始終無法平複,最終,她合上筆記本電腦,提前下班,驅車到了葉清翎那個小區樓下。
等了近兩個小時,葉清翎還沒有回來,應該仍然在公司練歌。
時雨看一眼時間,給張依打了個電話,做出最大的讓步:“張依,現在聯系到郭毅傳那邊,施壓讓他撤資,換我來。葉清翎……必須是冠軍。”
葉清翎不是想要冠軍嗎?好,她給她。
這是時雨第一次,想到主動退一步。
“時總……”張依那邊聲音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出口,“我這裏剛剛才查到,郭毅傳已經撤資了……是周家小太子,星月傳媒的CEO出手了。他們那邊出手很快,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
時雨一怔。
這時,馬路對面正好開過來一輛小轎車,停在葉清翎的小區外。
轎車車窗是開着的,時雨看見駕駛位坐着一個年輕男人,長發,一副斯文敗類二世祖的模樣,正好是那位周家小太子。
而後座坐着兩個女生,葉清翎從後面蹦下車,笑着朝黃小轶、周破光揮揮手:“再見啦!”
“嗯!明天見!”
“決賽加油!”
時雨聽見車上兩人歡快的聲音。
她下意識摁下車窗,可是葉清翎已經轉身走進小區裏,周破光的車子也駛離這片街區。夜色下,整條街倏地安靜下來,什麽都不剩。
沒有人注意到馬路對面的時雨。
只有冰冷的秋風從窗子外灌進車裏,冷得刺骨。
時雨終于忍不住,給葉清翎撥了個電話,通話鈴聲很快響起。
五十秒過去。
葉清翎沒有接。
時雨愕然看着逐漸黑下去的手機屏幕,直到這時,她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感到心髒像是被綿密毒針紮了一樣,整顆心,整個身軀,只剩下疼。
時雨無力靠在車座上。
葉清翎和她吵架的第四天夜晚,她終于切實地感覺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
比心頭挖一塊肉,還要疼千倍萬倍。
作者有話要說: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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