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晚安
“媽,什麽時候吃飯啊?”祁若楓一回來,往沙發上一癱,扯着衣領扇熱氣。他下午出去和朋友打球,本來晚上也是和朋友們計劃了的,誰知他爸一個電話打來,要他晚上回家吃飯,還不準遲到。
沒辦法,祁若楓還是有些怕他爸的,只能不情不願回了家。
“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程媛看着自己兒子坐沒坐相的樣子,就蹙起秀眉,教訓道,“趕緊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下來。”
“哦。”祁若楓撿起扔在沙發背上的外套,一臉不耐煩地往樓上房間走。
程嫒看着他這樣子,更加不高興。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傭人便替少爺說好話,大多是少爺還少還不懂事,大了就知事了這類。
換平日裏,程嫒聽這樣的話多少會緩下些氣憤,畢竟就祁振國大兒子那副樣子,想也知道日後分不到多少東西,祁家到底還是歸她兒子繼承,只要以後好好找人教教他,總會學會怎麽管理企業。
但今天,她卻越聽越火。
原因自然是因為這周六播出的一檔叫做《戀愛物語》的真人秀節目,裏面那個大變樣的祁澤。
祁澤都在開始主動出擊了,就她那蠢兒子還在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真人秀這種嘩衆取寵的東西,程嫒一直是覺得上不了什麽臺面的,她只會去聽音樂會或者看歌劇。但因女兒熱愛音樂,想要成為國內歌後的夢想,再加上最近還參加了一檔以選秀為主題的真人秀,也漸漸開始關注起這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了。
在節目裏看見女兒優雅大氣、美麗善良的程嫒,得到了不少滿足與驕傲,她開始向祁振國炫耀他們的女兒,被她養得的有多出色,祁振國雖然嘴上沒說,但也明顯覺得臉上有光,高興得很。後來,她也向她的貴婦好友們炫耀安利。好友們更是贊不絕口,好幾個還有意無意地想介紹自己的兒子或侄子,都被她以他家囡囡還未成年婉拒了。
好一陣子,程嫒都紅光滿面的。
直到後面被曝黑料。
那幾段視頻,程嫒都看過。看第一遍時,她只覺得什麽臉都丢盡了,也恨不得立刻将女兒拉回家裏藏起來,不讓她再在人前丢人現眼。
但她細思後覺得不對勁,便又重新看了幾遍,越看詭異之感越重。雖然女兒是被他們從小嬌慣着長大的,有些嬌縱,但從小到大都十分聰明,也很有教養。即便是她不喜的人,她也從來都是禮貌的。像在排練以及有其他人居住的地方,這麽歇斯底裏,絲毫不顧及形象的樣子實在太反常了!
就像是中了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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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祁若杉哭哭啼啼地回來了,程嫒仔細詢問了一番當時的情況。祁若杉說她非常明白自己該說什麽做什麽,如何給所有人留下好印象,但當時她胸口就像是有一把火,燒得她難受不已,完全控制不住往外噴發真實情緒與真實想法。
程嫒聽完後,面色凝重了起來。她雖很早就出國留學,但卻是相信道術的存在的。就像她家,她家原本已經面臨破産,但就是父親去請了一位道士來,給他家擺了個陣法,日子便一天天好轉,甚至最後父親還成功跻身上流社會,她也才能出國去學費昂貴的學院學習。
不過,等她嫁給了祁振國後,父親的公司祁振國的原因更上一層樓,但沒過多久,父親的身體就開始迅速衰敗。程嫒想起父親最後身體萎縮得只剩下一層肉皮與骨頭時,只覺得渾身發寒。這事兒她沒敢告訴祁振國,和母親兩人匆匆給父親辦了葬禮,顯然她們都猜到了,這就是代價。
有了這種經歷,再聯想到女兒的不對勁,程嫒很快帶着女兒回了趟程家。可惜當初那位大師早已不知所蹤,她們尋了許久也不見人影。
直到昨日,有一個年輕道長親自上門來,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一想到昨天從女兒身體裏剝出一張漆黑的符紙來,程嫒心裏怒極。而那位年輕道長又指明是有血緣的親人所為,她立刻便想到了祁澤。
再看過兒子提說的祁澤參加的真人秀,見到裏面大變樣的祁澤,程嫒頓覺這個繼子愈發妖裏妖氣。
好你個祁澤,我沒對你怎麽樣,你竟然敢先來陷害我女兒!
于是,今天一早,程嫒便和祁振國提議,讓祁澤晚上回家。
她說:“小楓不懂事上次攪合了哥哥的工作,小澤跟家裏堵氣,一個多月了都不肯回家。我今晚準備辦個家宴,一家人好好聚聚,怎麽說也是親兄弟,讓小楓好好賠禮道歉,讓兩兄弟和好。小澤這孩子性子悶,但最是孝順聽話,你給他打個電話叫他回家吃飯吧。”
她一番話說得又勾起了祁振國些許歉意,想着大兒子也确實多日未見了,今天又是周末,就給祁澤打了個電話。
然而,接電話的不是他大兒子,是另外的人,而這人他直說祁澤不回去。
能接到祁澤手機的人,多半是與他關系好的。可那人态度還極差,連基本面對長輩的禮貌也沒有,這說明了什麽?說明祁澤極有可能在外對人說他苛待了他!而那人又信以為真,才會這種語氣。
虧得祁振國還一直以為大兒子老實。
他忍着火氣又打了個電話過去,這回是大兒子接的了,可語氣甚至比之前那人更差,而最令他匪夷的是,他那從來懦弱膽小的大兒子竟然朝着他吼了起來!
祁振國怒不可遏,氣到險些砸了手機。
這時程嫒推開書房門進來了。
她在他身旁站定,問道:“怎麽樣,小澤那孩子什麽時候回來?”
祁振國冷笑,手指扣響木桌,道:“回來?人家說這輩子都不回來了呢!”
要是放在以前,程嫒不會覺得是個什麽事兒,說不定還會為一雙兒女以後得到的東西更多一點而高興,但現在她得等祁澤回來,将道長給她的符放進祁澤的衣服裏,于是勸祁振國一時倒也是真心誠意:“怎麽了?小澤他說不回來了?你沒細問是怎麽回事麽?你這當爹也真是……孩子指不定是在外受了氣或者遇了什麽事,正氣不順着,你是不是又劈頭蓋臉訓了孩子一頓?真是這樣?那他能不委屈嘛?!”
祁振國:“……”
他仔細一回想,當時祁澤确實是又氣又委屈的。
程嫒朝他伸手:“手機給我,我來給小澤說說試試。”
祁振國将手機給她,可惜撥打未通,裏面傳出了關機提示音。
無法,程嫒皺着眉道:“唉,這孩子……這樣吧,明天我有空,我去看看他。”
祁振國沒了之前的火氣,同意了,同時也對妻子的溫柔善良又多了一重肯定。
并沒有對祁家人委屈的祁澤剛給賀遠鈞擦完藥,在聽完管家描述這藥的效果有多少好後,他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下來。
賀大少也得以松了口氣,帶着祁澤下樓吃飯。
廚師的手藝非常好,食物也很美味。用美食填飽了肚子的祁澤,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困勁上來了,之前的氣也沒勁生了。
賀遠鈞見他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就開口留他在這裏休息,本想再裝一次背疼,讓小狐貍不忍心拒絕,但想到之前祁澤炸毛的樣子,他又不敢了,說完就只能看着祁澤。
但若是祁澤不答應,那他肯定還是要再想點什麽別的辦法的。
祁澤看了一眼賀遠鈞,沒花兩秒鐘就解析了男人腦內想法,別看賀大少面上沒什麽表情,但他的情緒想法都寫在了那雙眼睛裏,祁澤一看就明白。
祁澤的回答是賀遠鈞意料之外的爽快:“好啊。”
賀遠鈞還想着各種能留人的套路呢,聽到祁澤的回答,一時腦內思緒短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又見祁澤眉眼彎彎,神色不自覺溫柔起來。他們的關系的确應該不需要找什麽的借口留宿了。
雖然這一切多半都歸功于他和那個男人長相名字都相似。
然而已嘗過小狐貍的唇有多甜的賀大少,已然是徹底淪陷,哪怕今後他都要自欺欺人才能和祁澤相守,他也不在乎了。
祁澤又打了個哈欠,眼角浸出些許淚花來,賀遠鈞擡手替他拭去,“上樓去休息吧。”
祁澤揉揉眼睛,乖乖點頭,跟随着賀遠鈞的腳步朝樓上走。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賀遠鈞的手機響了,他一手拉着祁澤,一手接電話。
打電話來的人是方大總管。
大總管不在C市,聽見大少爺拍攝場地出事故,險些吓得魂都沒了,距離上次大少爺出事這才多久,要再是磕着碰着了,賀總極有可能要鯊了他!
幸好大少爺福大運大,沒受傷。
可惜方大總管沒放心多久,節目組就打電話來說大少直接帶着祁澤就走了,他們想問大少和祁澤有沒有受傷,給祁澤打電話祁澤關機了,另一個他們又不敢打——萬一正巧大少爺在和祁澤嘿嘿嘿,那他們不是找死的節奏嗎?所以只能打給賀大少的經紀人了。
就當時兩人最快逃出來的模樣來看,應當也是沒什麽大問題的。而因為這場意外,今晚是肯定不用再回別墅拍攝,節目組讓其他的嘉賓先回家休息,拍攝直接從明天晚上他們回到別墅開始。
既然是來參加節目的,那他們的通知總還是要通知到位才行啊。
于是方大總管給賀大少打電話也就是這麽個事兒。
“嗯,我知道了。”賀遠鈞說着就要挂電話了。
“那個,賀少,記得給祁少說一聲啊。我就不打擾了,先告退了。”方雄補充完畢,就迅速匿了。
完了後,還擡手虛抹了下額頭的汗。
呵,這節目組的人也是會撂事兒,他們怕,難道他就不怕了嗎?
知道他打這個電話有多緊張嗎?
什麽?你說什麽晚餐時間?
呵,年輕人!難道不懂有邊吃邊做這種操作嗎?
愚昧!
何況他們家賀大少一只單身超過二十年的汪,發起那什麽來,你敢想?
賀遠鈞将祁澤送到客卧門邊,将剛才節目組的時間安排跟祁澤說了一聲。
祁澤點頭應下,接着賀遠鈞就有些找不到話說了,又見祁澤困得厲害,也就打算離開了。
剛要準備轉身,祁澤卻忽然輕按着他的手臂,仰頭在他唇上輕輕一碰,一觸即離,随之祁澤退回房間內,朝他笑道:“晚安。”
泡在小狐貍晚安吻裏的賀大少,一整夜都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