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戰場
賀遠鈞似還全無察覺,見祁澤臉色不大對,一雙劍眉擰着,道:“沒事吧?”
祁澤細細觀他表情,看起來應該只是能聞見,就像有些人天生陰陽眼一樣,鬼身上有鬼氣,活人自然是不适合靠近。至于他肚子裏的小崽子,賀遠鈞應該是不知道的。
是他太緊張了。
祁澤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笑着朝他搖搖頭,“我沒事。”
說罷,祁澤看了眼公司,正要轉頭同賀遠鈞道別,沒想賀遠鈞卻又開口。
賀遠鈞:“剛剛那是誰?他有點不太對勁。”能多看見一分鐘是一分鐘,且剛才那人是有問題。
祁澤也不好不答:“是我老板。”
賀遠鈞更不放心了,“那你這樣去上班,真的沒問題嗎?”
祁澤搖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朝公司方向走了兩步,朝賀遠鈞揮手,“那我先去上班了,晚上見!”
無法,賀遠鈞也只好說再見,畢竟他們還不熟,他沒有權力介入他的生活工作。
來往行人漸多,賀遠鈞坐進車裏,等着祁澤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他才離開。
将車開到一僻靜的地方,賀遠鈞忽然給方總管打了個電話,那頭幾乎是秒速接。
“賀少,您有什麽事?”
“你說,你能聞見活人身上有屍臭味嗎?能看見黑氣嗎?”
電話那頭的經紀人兼大總管被問得一懵,心說這是什麽鬼問題,但還是要微笑回答:“不能呢,賀少。您說的那是靈異吧?應該只有修道人能看見。”
說罷,他又委婉地問了句:“您是不是碰上道長了?”其實他想說您別是被人忽悠了吧?人傻錢又多,江湖騙子神棍什麽的,不忽悠他忽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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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賀遠鈞得到答案,冷酷地挂了電話。
挂斷電話的賀遠鈞看着車外,五顏六色的霧氣萦繞在路人身上,又或者籠在建築物上。方才他聞見祁澤老板那股屍臭味後,他便覺得他的感官有哪裏不一樣了。
到現在,他便能确定。确實不一樣了,五感更為清晰。
賀遠鈞并未感到一絲一毫的驚訝,只覺得自己果然不是正常人。
很快,他又想到了祁澤在那個不對勁的人手底下工作,面色沉了下來。
不行,不能讓他繼續在那兒上班。
另一邊,祁澤從電梯裏出來,去找尚景安看看情況。
許文見祁澤進來,把自己從落地窗上撕下來,縮着脖子道:“剛剛那人走了吧——我看見他開車走了。”
“那你多餘問我一句是做什麽?”祁澤有點無語。
“人家害怕嘛!”許文咬唇道,“他那麽閃,對我還有敵意,我當然先跑了啊!要是上來打我一下,我估計就當場去世了。”
祁澤伸手叫停,請別對着他做這樣嬌羞的動作,他承受不來。
見許文沒事,剛剛的尚景安跑得還很快,祁澤便放下心來。
接着兩人便去了和鬼友約定好的地方,讓鬼友們來上班。只是祁澤數鬼時,發現多了那麽幾只,見他們也都是普通的地縛靈,祁澤便沒有将他們驅趕,大概昨天害怕,見着那幾只鬼友吃上飯了,又羨慕,這幾只今天就暗戳戳地跟來了。
這事處理完了,尚氏也就沒他啥事兒了,明天也就不用來了。
下午時候,祁澤早早就下班了,許文還出來送他。
許文看着祁澤離開的背影,撚着左耳那枚藍寶石自言自語着:“是我眼花了嗎?我怎麽覺得他身上的龍氣比前兩天多了?”
其他同事看祁澤明晃晃的早退,小尚總還出來送,又是一波聊天群議論,大有将新來的小助理扒個底朝天的架勢。
今天晚餐和明天的早餐會由祁澤和胡理做。
祁澤便一早就去買了食材,回到別墅的時間很早。
他先将食材都拿到廚房,把需要提前腌制的都處理好,才回了卧室休息,這兩天他沒睡午覺,總覺得沒睡夠,想上去先睡一會兒。
上來才發現,賀遠鈞居然也在。
賀遠鈞正坐在卧室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沓資料看着,見祁澤回來了,視線便粘在了祁澤身上。
祁澤跟他問了個好,然後指了指樓下,道:“我買了雞翅。”
賀遠鈞先是不明所以了片刻,然後才想起早上他随口說的想吃雞翅,原本不夠明媚的心情瞬間好上了幾分。
祁澤以為賀遠鈞手上拿着曲子或者劇本之類的,便沒打擾。他看了看大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邊朝床邊走邊和賀遠鈞說:“這會兒時間還早,我先睡會兒。”
賀遠鈞“嗯”了一聲,又不着痕跡将目光落在祁澤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眸色漸深。
祁澤鑽進被窩,沒過十分鐘便睡着了。
賀遠鈞放下手上的東西,放輕了動作靠近,站在祁澤床榻邊,垂首靜靜凝視了一會兒,然後才轉身繼續坐在沙發上,看方總管給他的祁澤的資料。
資料非常詳細,精确到祁澤小學每年期末考了多少分。
如此,那資料上自然也有近期祁澤與尚氏繼承人尚景安關系親密的校園貼子,以及表面溫文爾雅的尚景安,背後是腳踏多條船,常常始亂終棄還教那些被他玩弄的人找不出錯處的真實面孔。
一想到這樣的人有可能染指那只毛絨絨可愛又漂亮的小狐貍,甚至小狐貍肚子裏的小崽子有可能是這家夥的,賀遠鈞殺他的心都有了。
再瞥見資料上“尚景安”那三個字時,賀遠鈞只覺胸腔一團怒火噴湧而出。于是,詭異的一幕便出現上,放在玻璃茶幾上的那一沓資料,竟無火自燃了起來!
賀遠鈞先是愣了下,接着便扯過兩張紙巾,神色淡漠地将灰燼掃進垃圾桶內。
不論如何,祁澤絕不能繼續在尚氏上班。
五點半的鬧鐘響了,祁澤在被窩裏滾了滾,又留戀地蹭了蹭柔軟溫暖的枕頭,才不舍地起床。他打着哈欠伸着懶腰從床上坐起來,才發覺賀遠鈞還在卧室裏。
想到剛才自己迷迷糊糊的動作,祁澤有點臉熱,忙起來進了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後跟賀遠鈞說了句“我先下去做飯了”,便一溜煙跑了。
賀遠鈞看着祁澤背影,神色愈發晦澀難明,這樣可愛的小狐貍,誰都別妄想傷害他。
到了廚房,祁澤臉上的溫度才冷卻下來。太丢臉了,以後得記住卧室裏不止自己一個人。
緩了一分鐘,祁澤打開冰箱,開始準備今晚的晚餐。
沒過一會兒,賀遠鈞也下來了。他問祁澤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祁澤就讓他幫忙摘菜葉削皮。
兩人也沒怎麽說話,安安靜靜地一起做飯,氣氛不僅不尴尬還很和諧。
剛才在卧室時,因為賀遠鈞要求了獨處,攝影組便沒有進入卧室拍攝,室內的攝影儀也沒有打開。攝影組也是從祁澤下樓後,才繼續開始工作。
六點的時候,攝影機的鏡頭下,胡理出現了。
廚房從兩人變成了三人,氣氛微妙地開始轉變。
胡理将包放在餐桌椅子上,然後脫掉外套,順手取了挂在一旁的圍裙,一邊穿着一邊朝祁澤的方向靠近,走近後,胡理背對着祁澤,柔聲道:“能幫我系一下嗎?”
“啪——”賀遠鈞拿着削皮刀,一下就削掉半個土豆,塊大得掉在垃圾桶裏發出不容忽視的聲響。
祁澤看看他,又看看胡理,轉了個念頭道:“我手上有油,要不你讓鈞哥幫你系?”說罷,他還給胡理展示了一下自己剛剛處理過雞翅的手,不僅有油還有醬汁。
胡理沒有去賀遠鈞那邊,而是自己伸手系好了圍裙帶子。她又朝祁澤那邊看去,笑道:“要不我幫你系一下吧?你的都松開了。”
“啊……”祁澤張着嘴,不知道該怎麽說。
“啪——”的又是一聲,賀遠鈞再次削掉半個土豆,嘴裏還指責道,“這什麽刀,怎麽這麽不好用!”
攝影組的人在一旁拼命忍笑,你昨天削得不挺好的?
導演也沉穩地坐在一邊,來了來了,他要的修羅場,他要的battle,他要的觀衆看得上頭,欲罷不能!
興奮搓手.JPG
就在祁澤找不到新的借口拒絕時,胡理已經上手在幫他解開重新系了,并調笑道:“正好你手上不方便,我幫你吧,免得一會兒松開了,弄髒衣服。”
“……”祁澤僵硬着身體,手腳不知該怎麽放,也不敢動。
而另一邊的賀遠鈞大步走過來,伸出手,橫在兩人中間,冷冷道:“刀壞了,我重新再拿一把。”
胡理眯起漂亮的狐貍眼,笑容無懈可擊,語氣溫柔,朝賀遠鈞道:“要不刀給我吧?你都做完了,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麽了。”言下之意,今天該她和祁澤準備晚餐,你賀遠鈞一個閑人,一邊待着去。
賀遠鈞“哼”了一聲,瞥她手上,極有禮貌地回擊道:“指甲很漂亮,弄花了就不好了,還是我來吧。”
胡理:“呵呵。”
中間的祁澤感覺到圍裙從胡理手上解放了,默默地退離了兩人火星四冒的戰場。
什麽情況啊?突然就怼上了是什麽情況啊?
削土豆皮而已,這種工作還要搶着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