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戰當家母
年修齊對于傅紫維在呂老夫人面前給他下絆子的事一無所知,還在和輕兒謀劃着如何離開将軍府。
呂東洪每日裏除了上朝練兵,閑暇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想起這個變了模樣的小質子。
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之前程秀棋百般勾引他,他只覺得輕蔑厭煩,而現在——如果這是程秀棋玩的把戲,那他真的成功了。他的确被勾引了。
呂東洪少年時候便開始征戰四方,見慣了生生死死,對世事的看法遠比他的年齡老練通透得多。兒女情長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生死面前,又哪有什麽稱得上重要的事?他這一輩子也許都不會懂得牽腸挂肚的情之一味是什麽滋味,如今對于這位質子,也只是有一種想放放不下,要摸卻摸不到的感覺。好像那高高地挂在枝頭的甜美果子,看得到吃不着,有一點心癢,有一點不甘,不知道怎麽料理他才能撫平心裏的那番奇異感覺。
呂東洪閑着的時候往往管不住腳步往飛鷹樓去,最後毫無例外地吃着一肚子火氣離去。下一次想起來就恨得牙癢,不撩人家卻又不甘心,如此之般周而複始。連将軍府的下人都注意到了自家将軍的不正常。
下人注意到了,呂老夫人更加注意到了。她覺得事情快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要趁着兒子泥足深陷之前,把這個小狐貍精給“解決”掉!真是好樣的,呂東洪是她看着長大的,這孩子向來對男人沒有興趣的,這樣都能勾上手,這狐貍精道行不淺!
呂老夫人趁着呂東洪外出,帶着人氣勢洶洶地來到了飛鷹樓。那只道行不淺的小狐貍精正躺在院子裏曬着太陽,一手拿着酥果子一手端着茶碗,吃一口果子喝一口茶,高興地眯起眼睛,一臉幸福地嘆道:“好久沒吃到果子了,好好吃,好蘇服~~~”
輕兒眼看着自家公子這麽沒出息的樣子,袖着手無語地蹲在一邊。一眼瞅見一個富态尊貴的老夫人帶着一幫子仆婦丫鬟進了院門,輕兒雖然不認識這老太太是誰,但看這架式也知道地位不凡。他連忙跳起來,不等他行禮,老太太身邊的一個仆婦已經大步走上前來,指着年修齊道:“無禮豎子!見到老夫人還敢這般端着架子!還不跪下!”
年修齊吓得慌忙站起。他最是守禮,也最怕別人說他無禮。雖然是這老夫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讓他來不及以禮相待。但他先前的行為的确有失君子風範。年修齊很是從善如流地全盤接收了那仆婦的指責,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君子果然要慎獨,慎獨啊。
那仆婦本想先來個下馬威,也有些沒事找事,沒想到這“狐貍精”這麽聽話乖順,她一愣,後面的手段反而不知道怎麽施展了。
呂老夫人已經慢慢走到了近前,年修齊擡頭看她一眼,只覺得這老夫人雖然面色威嚴,但是慈眉善目,讓人見之便感親切。
他心念一轉,便猜測這多半就是呂府那位傳奇的女主人。
“小生見過呂老夫人。”他乖巧禮貌地見禮,輕兒也在旁邊跪了下來。
呂老夫人眼睛一眯。小狐貍精跟她耍花樣?!裝得這麽乖巧,好讓自己拿不到他的錯處?!
若年修齊是呂東洪正式收在身邊伺候的,呂老夫人自有千百手段整治他。但他明面上還是雲水國的質子,來将軍府也是客人的身份,就算他做出了不知廉恥的事情,若沒點由頭,呂老夫人也是不好發作他的。
全然不知道自己被面前這慈善的老夫人當成了手段高明心機深沉的狐貍精,年修齊趁着呂老夫人打量他的時候也擡起頭來看向呂老夫人。‘呂老夫人的事跡在皇家有心的宣揚渲染之下在蕭國幾乎家喻戶曉,這從前被大家争相傳訟的傳說中的女中豪傑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年修齊不由得有點激動。
呂老夫人被他那詭異的眼神看得有點莫名其妙,一揮手道:“起身吧。聽說雲水質子在府上做客多日,老身今日閑着,正好來看看質子。不知質子住得可還習慣?”
年修齊在長輩面前來來乖巧,如今在他面前的又是如此有身份有重量的長輩,見慣了世面的小書生也不由得有些緊張了,他腼腆地道:“很習慣,将軍對小生很好。”
原來将軍府的人都喜歡問人家住得習不習慣。住得是很習慣呢,就是呂将軍有點小氣,連飯都不管飽。不過他不會在長輩面前這麽失禮地提出不滿。年修齊想。
這是什麽意思?在我面前示威?!勾引了我兒子還好意思在當母親的面前秀恩愛,真是個淫娃蕩婦!呂老夫人恨恨地想。
呂老夫人看着他那副臉色微紅雙眼圓潤的模樣,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很有勾引男人的資本。
年修齊躬身将老夫人往廳裏請。呂老夫人也不說什麽,帶着兩名婢女邁進門檻。
廳裏收拾得很是整潔,沒有呂老夫人先前想象的不雅。挨着窗戶的地方放着一張大書案,上面擺着些書本字畫,桌面子擺着一個花瓶,瓶裏插着幾枝花枝,看上去分外素雅。
呂老夫人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不得不說這滿室墨香讓她多了幾分好感。
年修齊接過輕兒倒的茶,恭敬地放在呂老夫人手邊,自己也在一旁恭謹地坐下。不知道這位呂老夫人找自己有什麽事呢?呂老夫人因對皇上有救命之恩,因此在皇上面前很是說得上話的。年修齊想既然他已經無法參加科考了,如果能另辟蹊徑直達天聽,讓皇上認可他的才華,他同樣可以為國出力,這也未嘗不是一種辦法。
想着該怎麽拖關系走後門的小書生更加緊張了,在老夫人的視線之下越來越拘謹,臉色也越來越紅了。
呂老夫人看着他的樣子,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軟了。想着他的身份和處境,也的确是個不容易的孩子。呂老夫人不再與他打機鋒,準備直來直往地将話說清楚,希望他自己能想開,将軍府畢竟不可能是他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