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4
……
久恒秀智時不時從廚房裏飄出一兩句問話。
“春草小姐吃辣嗎？”
“能吃辣。”只是多少的問題。
“春草小姐吃酸嗎？”
“不吃酸。”春草一吃酸便犯胃疼。
“好，那我不加醋。”他的腦袋縮回去。
過了一會他又探出頭來，居家和服上系潔白花邊圍裙的樣子讓春草忍不住低下頭捂住嘴。他低頭看一下自己身上，也知道她在笑什麽，也唇角彎起，問：“春草小姐，你喜歡鹹點還是輕淡點？”
春草‘嗯’了聲，“你看着辦吧，久恒君。”
春草百無聊賴地坐在小幾旁，一邊等人上面，一邊撐着臉看門外的花火。廚房裏響起鍋碗瓢盆的聲音，襯着背景音的滿天煙火轟轟隆隆，她心裏卻異常地安靜，總有種繁華落寞的凄涼。
手機響了，鈴聲裏周傑倫依舊很深情很繞舌很口齒不清地唱給她聽：
雨下整夜
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葉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幾句是非也無法将我的熱情冷卻
你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
雨下整夜
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窗臺蝴蝶像詩裏紛飛的美麗章節
我接着寫把永遠愛你寫進詩的結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方文山填的詞就是好就是煽情，可詞是好詞，卻惹人掉眼淚。春草拿手背抹了把眼角，深吸口氣，拍拍自己的臉，整了整神色。看下來電顯示，老池随時不忘查勤，又打了長途電話過來。
“喂，老池，吃晚飯沒？”
傳統而标準的中國式問侯——吃了沒？大概新中國以前人民的溫飽問題已經紮根過深，既然現在改革開放和諧建設齊奔小康了，這千年的衆人口頭問侯語還是難改。
老池哈哈了兩聲，“這都什麽時候了，早吃過飯了。你吃過沒？”
春草笑道：“早吃過啦，這都什麽時候了……”
久恒秀智端着一鍋熱氣騰騰的面從廚房裏出來，“春草小姐，可以開飯了。”
“……”春草默了一下，幸好老池聽不懂日語。
就聽到電話裏的老池在問：“春草你怎麽跟小日本在一塊兒呢？我跟你說，小日本是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種兒，想當年我們大唐遠渡文化去幫助他們，可你瞅瞅他們是怎麽回報咱的……”
春草抓着手機，嘴角一抽一抽：老池，你口中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小日本正在很體貼地幫我盛面條呢……她吸了吸鼻子，空氣中漂浮的食物香氣還真是讓人垂涎三尺。
只是……
春草提着竹筷撥拉那鍋面，眉尖不着痕跡地蹙緊：這紅一塊綠一塊的東西搭配在黃色的面條裏怎麽顏色那麽詭異？
春草示意久恒秀智先開動，而她起身走出和室去接電話。
“可是春草小姐，這面要泡久了就糊了……”
春草聽到他這句提醒，心底暗有兩行淚下，摸摸聞到食物味道後咕嚕嚕鬧騰得更歡的肚子，又不能跟老池說自己要吃晚飯不能跟他講電話先——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麽？
她只好強顏歡笑地應付老池的閑扯淡。
老池問她：“春草你那邊怎麽那麽吵？下雨了？打雷了？”不愧是父女倆，一個思維的，把煙火聲當成雷聲。
春草笑他：“老池你什麽耳力啊！我正在看煙火大會呢，忒好看，從七點鐘一直放煙花到現在，人家政府為了支持傳統節日可是不惜下血本！”
老池得瑟她：“你這可是犯了左傾投降主義哈，池春草！”
春草翻了個白眼：老池你成天念這念那的恨着人家小日本，你不覺着累啊你！可她是絕對不敢直說的，不然就等着老池逐女掃地出門趕出去的叛女潑出去的水。
打哈哈地應了兩聲，春草跟他說自己明天要趕飛機想早點睡了。老池喜了，“你明天幾點到？要不要我去接你？”
算了吧，就你那幾百年不變暈車的體質！春草一口回絕了他，“老池你備下好吃好喝等我回去就可以了！我要燒鴨蜜醬肘子紅燒五花肉，外帶……”
老池笑嘻嘻地接口：“清醇冰啤！喝起來不帶苦的那個牌子！”
春草很豪爽地應下來：“得！回去我陪你喝上！”
好容易才挂了電話，春草籲出一口氣，擦把額頭上的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