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蘿蔔抱住昂昂溪的身體,不住的哭泣,他如同外星人将父母帶走時一樣,仿佛整個天都塌了,感覺身體中綠色的液體像漩渦一樣在身體中旋轉、肆虐,從頭到腳,經過的地方通通變作一片廢墟,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和精神。
突然那漩渦毀掉了一個關閉的大門,一道光霎那間射出來,看似柔弱的光變得強韌有力,阻止了繼續前進的漩渦,光芒越來越耀眼,所照到的地方又恢複了生機,那是希望的光,
蘿蔔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忽然想起小時候老人給他講的一個故事,曾經有個名叫智的外星人愛上一個地球女人,外星人為了阻止他們在一起而殺了地球女人,智為了救心愛的女人,身體獻舍神樹,将自己與神樹結合後,硬生生的撕扯出神樹的一部分組織,藏匿于地球女人身體逃回地球。
智留下一部分神樹組織在地球女人身體中,另一部分深深紮根在地球上,待其他外星人來捉他們時,智威脅到若是他和女人受到任何傷害,外星球裏的神樹也會受到傷害,至此二人得以在一起,也因此才創造出了阿克斯伯人。
老人們說神樹有想象不到,異常強大的能量,幾億年過去外星人都沒能研究清楚神樹是從何而來,如何生長,如何創造出外星人這個物種。
既然有一線希望就要拼出百分之百的努力,蘿蔔拔掉插在昂昂溪身上所有的儀器,抱着昂昂溪跑了出去,迎面一個汽車恰好停在他身前,蘿蔔也顧不得什麽搶了那車就走,現在耽擱一秒鐘,昂昂溪就失去一秒鐘的希望,他耽誤不起。
蘿蔔帶着昂昂溪來到每年他都要來祭拜的地方,阿克斯伯人對于神樹的信仰不比外星人少,他們相信神樹的力量,雖然神樹并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麽。
蘿蔔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這棵和小樹苗一樣高的神樹,十分鄙夷,就這,神樹?那樹枝細小,瘦弱的好像一碰就折,還不如自家門前種的那棵強壯,生命力旺盛。
他看着這個十幾年來未有任何生長痕跡的小樹苗,小樹苗周邊泛着隐隐的白色波光,長出的葉子好像銀色絲線編織而成,仔細一數,竟連葉子的數量都與他小時候一樣,着實不上進的很,但這一次他對這棵樹苗升起了敬重之意。
他輕輕放下昂昂溪,對着已經沒有呼吸的昂昂溪肯定的說道:“溪姐姐,我一定會救回你的”,然後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神樹面前,一遍又一遍重複祭拜的動作,心裏不停的默念“求求你,救救她”,
他不知道除了這樣做還能做什麽,擔憂、恐懼、害怕、失望這些感覺一層一層湧上來,淚水也跟着細弄他,一串串的滴滴答答向下掉落,他感覺到身體中的水分不斷流失,整個人暈暈的,身體如同蘿蔔幹一樣幹癟,于是整個人縮成一團,手上動作卻未停下來。
可能是來自身體的本能,蘿蔔雙腳的須開始瘋狂生長,尋找生存下去的能源,須子無意間碰到濕潤的土地,開始放肆的吸收土地中的水分和營養物質,須向着神樹的方向繼續生長,神樹感覺到周邊的變化,枝葉抖了抖,突然二者觸碰到對方,一道銀光乍現,蘿蔔精神一振,但雙眼因為銀光太刺眼而睜不開。
他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腦電波波動,眼前多了一個身影擋住了刺眼的光,他慢慢适應睜開雙眼,只見一個30歲左右的男人微笑着站在他身前,男人的笑容溫暖的像他父親,給人一種耄耋老人的慈祥感覺。
“我聽到你的心願了”,男人聲音開闊通透,聽到的人不自覺地渾身放松,心情愉悅。
“你是喜歡她嗎?喜歡她什麽?”男人好奇的上下打量躺在地上昂昂溪,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小情侶了,
“喜歡,我……”蘿蔔臉色羞的像個青蘋果,“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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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那你怎麽知道喜歡她”,男人更好奇了,那剛才他求了半天是因為什麽?因為善良嗎?救死扶傷?
“不是,是……”,蘿蔔為難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溪姐姐她為人豪爽,樂觀,有她在的地方就會有歡樂,而且對我很好,只要在她身邊,我便什麽都不怕。”
蘿蔔鼓起勇氣問道:“前輩,您是那個傳說中外星人智嗎?您為什麽喜歡那個地球女人呢?”
“智?傳說中的,什麽傳說?”男人只記得自從喜愛的女人去世後,他便傷心的一直在沉睡,睡得好像什麽都忘了,不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
“傳說一個叫做智的外星人為了心愛的地球女人獻祭自己,最終救活了地球女人,而且從此以後二人長相厮守,生活的幸福美滿”,蘿蔔說道,
“我都已經成傳說了,看來是過去太久了”,男人心裏一痛,陷入深深的沉思中,腦袋中銀色的液體瘋狂轉動起來,一幕幕的往事擊打着沉睡過久的腦袋,“喜歡她什麽呢?哈哈哈,問得好。”
什麽鬼?明明這是他剛剛問出來的問題啊,蘿蔔腹诽,
“若是在當時問我,我能說出幾百幾千幾萬個理由,現在嘛,我記不清她叫什麽,長什麽樣子,說話的聲音,說了什麽話,我只記得我愛她,知道她不在我的心會疼,想睡覺,一直睡下去,這樣就什麽都不知道”,智表情痛苦的說道,
現在換成蘿蔔沉默了,扪心自問,自己對她是愛嗎還是把她當作媽媽?
智轉身向回走,自知無法改變,何必再去想呢。
“我不管,我就是要救活她,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是不是愛,我就是會想她,不停的想,夢裏也是她,我只知道她如果不在世上了,那我就算沉睡了也會感到痛苦”,蘿蔔說道,
智腳步停頓,猛然轉身盯着蘿蔔,半晌,開口說道:“你真的想她活?”
蘿蔔極其鄭重的點點頭,
“好,那我幫你救活她,但是地球上的這棵神樹與外星球的那棵不同,必須有一個靈魂居在裏面,它才能在地球生存下去,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智看向蘿蔔,
“我明白”,蘿蔔立即回答道,
“哈哈,愚人,愚人啊!”智一邊感嘆,一邊來到昂昂溪身前,銀色的光波覆蓋在她周身,一點一點滲入到她全身的每個細胞,她的胸膛肉眼可見的上下起伏,呼吸也跟着變得平穩有力,雙眼緩慢睜開,迷茫的看着眼前這個她從未看見過的地方,一扭頭見蘿蔔站在她旁邊,她站起身想要去詢問蘿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突然智推了蘿蔔一下,蘿蔔整個人摔進銀光中,銀光收斂在蘿蔔身旁,好像人一樣緊緊拉着蘿蔔進入小樹苗中。
智此時失去銀光的環繞,身體開始發虛,他不想蘿蔔犧牲自己後,沒人記住蘿蔔的好,于是對昂昂溪解釋道:“他救了你,你要一直記住他,不要只留下他一個人孤單的沉睡。”
“其實那傳說不對,我們并沒有生活的幸福美滿,因為我的靈魂進入神樹後便昏睡了,直到剛才才被喚醒”,智虛無的影像留下了最後一句話,蘿蔔聽到這句話望向昂昂溪,嘴角滿意的笑着,他沒有半分後悔,因為她活下來了。
昂昂溪只記得自己被子彈射中,倒了下去,現在是怎麽回事?蘿蔔救了她!?她懵懵的一會兒看看智的虛像,一會兒看看逐漸陷入銀光的蘿蔔,她跑向蘿蔔,伸手抓住蘿蔔的衣服,想要将他拽出來,可是那銀光好像一個碩大的鉛球,緊緊的墜在蘿蔔身上,怎麽都拽不動。
“你快出來,你趕緊給我出來”,昂昂溪命令般的大喊道,
蘿蔔淡淡的笑道:“溪姐姐,我勇敢了,可以保護你了,你以後要好好的,和勞瑞大哥一起……”。
銀光将整個蘿蔔吞噬掉,這個巨盆大口也消停了,只剩下一個柔柔弱弱的小樹苗,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不是它幹的,與它無關,不僅如此,它像是被欺負了一樣在風中哆哆嗦嗦,抖落了一片葉子。
昂昂溪曾經聽說過外星人神樹的樣子,也知道地球上有棵神樹的分枝,樣子與她眼前的這棵小樹苗大致相同,
“原來神樹長這樣,那些外星人若是也像你一樣細弱,那不就沒有那麽多事啦,你……我真想把你一腳踩爛”,昂昂溪憤憤道,話是這麽說,但是蘿蔔還在這棵樹裏,自己總不能恩将仇報吧。
“謝謝你蘿蔔,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會經常來看你的”,昂昂溪不舍的說道,那個男孩自己還是沒有保護好他,不僅如此,也沒有幫他和父母團聚,唉,昂昂溪越想越愧疚,煩悶,
“你說說你這個破樹,一點用處都沒有,咋滴非得兩命換一命啊,老娘我踩死你得了……你大/爺的,你們都一個個說走就走,把我一個人扔下,誰都不考慮我的感受是不是,你們倒是痛快了,我怎麽辦?我脾氣不好,我活該是嗎?”昂昂溪指着小樹苗罵道,也不知是在罵神樹還是在罵蘿蔔,只見小樹苗害怕的縮了縮枝葉,比較剛才小了一圈,
“對你們那麽好有什麽用,還不如養個小貓小狗的,天天抱着,我不讓它走,我看誰敢走……”,昂昂溪突然閉上了嘴,死死的盯着那棵小樹苗,
“你說你能不能再變小點啊?給……我……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