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慶國舊書
混世魔王——文盲謝沉從位置上站起來, 把身邊的宋皎護住,毫不畏懼地看向柳先生:“我來。”
柳先生皺眉:“行, 你來。”
謝沉拿起書。
宋皎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約聽見謝沉在念書,宋皎心想,真是世界奇觀,謝沉竟然在念書,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他就在謝沉的讀書聲中睡覺,撐着頭, 搖搖晃晃的。
謝沉一邊念書, 一邊還要注意着他,扶一下他的腦袋, 省得他的腦袋砸到桌子上。
柳先生當然不肯輕易放過謝沉,讓他念了大半本書, 也沒喊停。
後面的朋友們聽得格外認真, 他們倒要看看沉哥什麽時候會停下, 要是卯卯一直睡着不起來,他會不會一直念下去。
朋友們跟着謝沉嘩啦啦地翻書, 還在私底下傳紙條交流——反正這時候柳先生不會管他們。
“又多一頁,又多一頁了。”
“沉哥生平第一次念這麽多頁書,太強了,沉哥今天要把這輩子的書都念完。”
“別胡說,這陣子卯卯教沉哥念書呢,肯定念得多。”
“所以卯卯到底什麽時候醒?該不會要睡到中午吧?他平時不是不怎麽睡覺嗎?”
“為了讓沉哥多念點書,所以不肯起來。”
“原來如此。”
朋友們傳紙條都寫滿了兩大張紙,謝沉還在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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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咚”的一聲, 宋皎手一滑,整個人都往前撲去,腦袋磕在桌案上,謝沉沒來得及接住他。
這下宋皎醒了,揉着腦袋起來了:“嗷……”
他擡頭看向謝沉,再看看柳先生,這兩個人也都看着他。
宋皎一邊揉腦袋,一邊想,原來謝沉被柳先生喊起來回答問題了。
他扯了扯謝沉的衣袖,輕聲問道:“柳老師問你什麽?”
他下意識要幫一下謝沉,幫他回答問題,結果謝沉沒想麻煩他。
謝沉放下書,對着柳先生說了一句:“我不會了。”
然後就坐下了。
柳先生:???
最後謝沉就被請出去了。
他站在門外,雙手高舉過頭頂,柳先生拿了個裝滿水的大筆洗,讓他舉着。
謝沉站得直,毫不費勁,十分自得。
他百無聊賴地偏了偏頭,從窗戶裏看進去,看見坐在位置上的宋皎正在往外面張望,對上目光的瞬間,宋皎朝他悄悄地擡了一下手。
宋皎課上睡覺,柳先生念在是初犯,才沒有把他趕出來。
但是宋皎到底還是不放心謝沉,一個勁地朝外面看。
謝沉就站在窗戶外面,舉着筆洗,轉過身,朝宋皎笑了一下。
宋皎也沒忍住笑了,又朝他比了個手勢:“你是小傻蛋。”
謝沉好像是看不懂,做口型:“老婆!老婆!老婆!”
宋皎肯定是看懂了,臉上一熱,還沒來得及朝他揮一下拳頭,柳先生的戒尺就落到了他面前。
“啪”的一聲,宋皎被吓得一激靈,從位置上跳起來了。
柳先生看着他:“卯卯,和沉哥兒玩着呢?”
宋皎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
“這都隔着一面牆了,你倆還能玩起來?”
宋皎也被柳先生趕出來了,和謝沉一樣,雙手舉過頭頂,柳先生拿了兩本書給他舉着。
柳先生看着眼前兩個小孩,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們啊你們,真是越長大越調皮,站着,就在外面聽。”
兩個人低頭:“是。”
柳先生進去了,宋皎和謝沉對視一眼,沒忍住笑了一下。
謝沉頂着筆洗:“你是小傻蛋。”
宋皎舉着兩本書:“你才是小傻蛋。”
柳先生從門裏探出腦袋,胡子都飛起來了:“我是傻蛋,行了吧?我是老傻蛋!”
謝沉和宋皎連忙過去扶他。
“柳老師,你不要這樣說,都是我們不好,你不要生氣。”
柳先生自己扶着門框站穩了:“不用扶,你們回去給我站好了。”
連着上了十天的課,少年們才得以偷閑出宮逛逛。
溫知還要去石介堂看書,一定要學習夥伴宋皎陪同,沒辦法,宋皎只能陪他一起去。
他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江柳兩位師兄了。
柳宜和江憑去年過了鄉試,現在正在準備會試。
齊國初初立國,朝廷裏除了土匪,其他樣樣人才都缺,陛下與宋丞相合計了一下,為“不拘一格降人才”,把原本幾年一次的科考,全部變成每年兩次。
原本江憑為了家裏人的事情,意志消沉,想着守孝三年再另謀出路。柳宜看不下去,就拉着他去考了場試。
結果江憑不小心考了個解元。
确實是不小心,據說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
鳳翔城鄉試的主考官一般是柳先生,但是去年,柳宜參考,他為了避嫌,便臨時退出這一屆評卷,換了一位姓張的先生上。
評卷的時候,卷上的姓名是被遮蓋住的,一開始還算順利,最後幾個考官在兩份卷子裏出了分歧。
兩份卷子都是字字珠玑,幾位考官不知該如何取舍,判誰一誰二。
最後是張先生拍了板,他拿起江憑的卷子:“我看這份的行文與文采,像是柳老先生的孫兒的,這份為首,當之無愧。”
結果把卷上的姓名揭開一看,了不得,原來這是江憑的卷子。
張先生原想拍柳先生的馬屁,結果鬧了個大紅臉,最後事情鬧到陛下那裏,謝老當家又看不懂,就推給宋丞相看,宋丞相看了,最後也點了江憑的卷子。
江憑就這樣中了解元,柳宜屈居第二。
想拍馬屁的張先生雖然誤打誤撞點對了卷子,但也被降了職。
張先生之後還抱怨過:“誰知道那江憑和柳宜的文風這麽像?又不是兄弟,真是,就是每天同吃同住,也沒有這樣像的。”
既然已經中了解元,江憑也不好再逃避,用從慶國帶回來的、家裏人的東西,做了幾個衣冠冢,祭拜之後,就開始認真溫書了。
他自知這些年跟在李煦身邊,蹉跎了許多時光,讀書也愈發用心。
這天放假,宋皎和溫知到石介堂的時候,柳宜和江憑還在看書。
溫知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他們身邊,拿了本書,坐下就看。
進入狀态之快,讓宋皎稱奇。
宋皎走到柳宜身邊,看了一眼:“師兄,你在看什麽?”宋皎定睛一看,有些疑惑:“師兄,你看字書做什麽?”
柳宜笑了一下,合上書卷:“你江師兄馬上就要束冠了,給他看看有什麽好字,給他取字。”
宋皎問:“那怎麽不讓三爺爺取,不是要長輩來取的嗎?”
柳宜揚起下巴:“他自己讓我取的。”
果然,坐在一邊的江憑沒有什麽反應,神色淡淡地翻過一頁書。
宋皎拖了長音:“咦,柳師兄占人家便宜。”
柳宜笑了一下,卷起書卷,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淨胡說,我們說好了互起的。”
“那師兄看到什麽好字了嗎?”
“沒有。”柳宜癟了癟嘴,“全都不好。”
“那應該是師兄要求太高了。”宋皎在墊子上坐下,随手抓了一個軟枕來抱,又轉頭看向江憑,“不是說互起嗎?那江師兄想好要給柳師兄起什麽字了嗎?”
江憑頭也不擡。
“柳師兄的名字是‘宜’,宜,宜什麽?”
江憑還是不擡頭,面不改色地接話:“宜婚嫁,宜室宜家。”
宋皎:噗——
才笑到一半,瞥見柳師兄的神色,他就收回來了。
柳宜擡起手,作勢要打,宋皎往邊上躲了一下,柳宜便把字書摔進江憑的懷裏。
“憑空捏造,憑欄遠眺。”柳宜頓了頓,細想了一下,“憑什麽?行了,往後你就叫‘江憑什麽’了。”
宋皎拽了拽柳宜的衣袖:“師兄別生氣,出去玩吧,難得今天放假,還看書,我每天看書都煩死了,走吧走吧。”
宋皎站起來拽他,柳宜消了氣,瞥了一眼江憑,就站起來了。
宋皎又去拉溫知:“智多星,走了走了,出去走走,你這樣每天有十二個時辰都在看書,你的屁股都被你坐扁了。”
溫知看他:“庸俗。”
“你高雅的屁股都被你坐扁了。”
溫知放下書就站起來,恨不能捂住他的嘴:“行了,出去玩。”
幾個人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出門了。
幾個讀書人模樣都不賴,溫潤可親,彬彬有禮,一同出門,倒是引得不少人側目。
柳宜轉頭看向溫知:“智多星,你稍微笑一下吧?這樣板着臉不難受嗎?”
宋皎道:“師兄你不懂,他平時不笑的,只有遇到特別好笑的事情才會笑。”他挽起溫知的手:“哇,智多星,你每天待在屋子裏不曬太陽的,好白。”
溫知轉頭看他:“沒有你白,整天在外面亂跑,竟然也不會曬黑。”
宋皎縮回手,不想跟他說話了,小聲嘀咕道:“每句話都能拐到讀書上,我最近沒有惹你吧?”
“你昨天還因為和謝沉上課講話被柳先生訓斥。”溫知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着他。
宋皎嘴硬:“只是說了一句嘛,又沒有說很多。”
溫知提醒他:“我就坐在你後面,說了幾句我看不見?至少說了一個時辰,你是不是在和謝沉談戀愛?”
宋皎急忙捂住他的嘴,把他從兩個師兄身邊帶走。
宋皎輕聲道:“你要死了,在大街上說這件事情,我擰爛你的嘴。”
溫知正色道:“你已經影響學習了,你自己看看你情窦初開的傻蛋模樣。”
宋皎擡手要打他,想了想,還是收回手,不太自在:“我沒和沉哥……”
“你最好是。”
溫知丢下這句話,轉身要走,宋皎拽着他的衣袖,在後面追他。
“真的沒有,智多星,我保證好好學習,就從明天開始。”
溫知直往前走,兩個人也沒怎麽看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家新開的鋪子前。
鳳翔城越來越繁華,新開的鋪子也越來越多了。
眼前高樓聳立,裝飾華麗,門前鮮花圍簇,如同人間仙境。
溫知有些無奈:“不過是又多了一家樂坊。”
宋皎擡頭去看樓上的匾額:“不是哦,智多星,人家叫做‘雙皕樓’,兩個百,表示他們家的東西很多,但是他們家究竟是賣什麽的?”
宋皎回頭朝兩個師兄揮了揮手:“師兄,快點過來。”
他回過頭,先拉着溫知進去了。
進去之後,便有小二迎上前:“兩位公子看點什麽?”
這時,柳宜和江憑也到了,柳宜溫聲問道:“敢問樓裏是做什麽生意的?”
這樣的問題,小二早已回答過無數遍,他對答如流:“賣書,廣納八方,應有盡有,而且我們家賣的書,都是僅有一本的那種。”
他頓了頓:“我看幾位公子都是讀書人,給幾位公子推薦幾本正經書,怎麽樣?”
宋皎好奇問道:“你們這兒也有不正經的書嗎?”
小二笑了笑,朝他抛了個“你懂得”的眼神。
宋皎:我不懂得。
小二擡手,将他們引到樓上包間裏。
幾人落座之後,小二出門去吩咐了一聲,不多時,就有三個同樣裝扮的小二,捧着托盤,拿着書卷進來了。
托盤放在桌上,小二道:“都是絕世孤本,名家親手批注。”
柳宜是開書齋的,懂得這些,翻了兩頁,朝其餘三人點了點頭。
是真的。
“卯卯和溫知有喜歡的嗎?師兄給你們買。”
小二擺手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家的書,都是僅此一本的,若是看中了,就在我們這兒領個牌子,等過幾日,樓裏競價,公子再來樓裏出價,價高者得書。”
“原來如此。”柳宜颔首,“那就拿個牌子來吧,再拿其他書來看看。”
“是。”
遇上識貨的人,小二自然高興,忙不疊出去喊人拿書。
不多時,就又有五六個小二,每兩人擡着一個箱子進來。
柳宜翻了翻,問道:“你們老板是個藏書大家,怎麽舍得把書拿出來賣?”
小二擺了擺手:“家事家事,不便外傳。”
柳宜也不再問這個,只道:“還有其他的嗎?”
“第一批先賣這些,等咱們樓有了名氣,還有其他的。”小二壓低聲音,悄悄對他們說,“不瞞幾位公子,最後一批書,是宋丞相的親筆題注。”
幾個人都頓了一下,然後齊齊看向宋皎。
宋皎蹙眉:“是……我們齊國的宋丞相嗎?”
那是他爺爺!
“正是。”
小二朝齊國皇宮所在的北邊拱了拱手,笑着道:“遙想當年,宋丞相還在慶國做史官,後來一朝遭貶,才來了齊國大展身手。宋丞相從前的府邸在慶國,被陛下抄了家,可是抄家當日,天降大雨,抄家官員不知宋府書卷要緊,竟然都争先恐後地去搶救金銀錢財,那宋丞相一生清廉,哪裏有什麽錢財?最後書卷泡水,宋丞相半生心血,付之東流。”
“我們老爺為了家裏小公子科考,在那之後幾天裏,就特意花了點錢,雇了點人,從慶國庫房裏扒拉出宋丞相的舊書,重新将書卷烘幹壓實,給我們小公子用,但是我們小公子不愛念書,就想着……”
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就是家事了。
小二拍了拍自己的嘴:“總之,咱們這兒有宋丞相十餘年的藏書,那上邊還有宋丞相的親筆題錄,幾位公子若是有心,從我這兒那一個牌子,過幾日來競價,怎麽樣?不過幾位公子也要想好了,宋丞相的書,不比這兒的其他書,那都是炙手可熱,許多藏書家都盯着的,到時候能不能買到,那得看各位的造化。”
宋皎點點頭:“那麻煩給我一個牌子。”
“好嘞。”小二當即奉上一個做工精致的小木牌,“您拿好。”
宋皎道了謝,便從那些舊書上收回目光。
他當然知道爺爺在慶國有書卷遺留,當時他才四歲,爺爺有滿滿兩屋子的藏書,他開蒙用的也是那些書。
後來爺爺被貶官,行路不便,爺爺只能舍棄下絕大部分藏書,帶上自己最喜歡的幾本。
再後來,在路上,正好謝爺爺造反,宋皎和爺爺被沖散了,爺爺為了找他,把帶着的幾本也給弄丢了。
慶國來求和的時候,爺爺也向慶國提過,要他們把自己的書帶過來。
可是慶國說他們幫忙整理宋宅的時候,不小心把書弄得浸水了,全都找不到了。
說是整理,其實也就是抄家。
可就算是抄家,找不到便是找不到了,宋爺爺不願意再麻煩了,只能作罷。
沒想到十年之後,在這裏遇到了。
宋皎當然想幫爺爺把書給買回來,再說了,再過一個多月就是爺爺的生辰,能送給爺爺做生辰賀禮,那就更好了。
但是……聽這個小二的說法,爺爺的書是被當做最重要的商品來拍賣的,爺爺的書滿滿兩大屋子,這麽些年,爺爺的名望又在不斷高漲,仰慕他的人、想要求他墨寶的人,不在少數。
宋皎撐着頭,十分苦惱,競争對手太多了,我爺爺簡直是文人萬人迷。
他立即在腦子裏計算自己的資財,平時爺爺給他的零花錢、府裏給他的錢,還有謝爺爺給他的,外公給他的。
可還是怎麽算怎麽不夠。
就算是把他這個人給賣了……恐怕也買不回來全部。
而且他也不能找爺爺要錢,雖然爺爺的俸祿不少,逢年過節,謝爺爺還有賞賜,但是宋皎太清楚自己爺爺的九頭牛脾氣了。
要是知道要花錢買回來,他絕對不會花這個錢。
反正這十年,沒這些書都是這樣過的,沒有也沒關系。
宋皎也不想告訴爺爺,告訴了爺爺這些書的下落,又不能拿回來,豈不是教他徒增傷心?爺爺平時夠忙的了。
要是問謝爺爺要,也不好,謝爺爺現在是一國之君了,花國庫的錢給自己爺爺買書,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宋皎想來想去,好像他砸鍋賣鐵,也只買得起一兩本,還是笑話集的那種。
宋皎十分苦惱,柳宜道:“要不要師兄給你湊一湊?”
宋皎搖頭:“我自己先想想辦法,要是還不行就找師兄。”
“行。”
幾個人再看了兩本書,拿了競價的牌子,便要離開了。
這個古怪的書樓吸引了不少人,他們出去時,樓裏幾乎每個包間都有人了,小二們端着托盤、擡着箱子,在其中進進出出,十分忙碌。
宋皎還在出神,不自覺走在最前面,他經過一個包間時,裏面的門忽然開了,幾個小二從裏面出來,還要出去拿書。
房裏有些吵鬧。
“《采蓮曲》啊!把《采蓮曲》拿來讓我看看!”
“我要看《玉奴嬌》,記得拿《玉奴嬌》!”
“你們別喊這麽大聲,等一下把智多星招過來了。”
衆人便笑,附和道:“是是是,可不能再被他發現了,他要知道我們看閑書,又要沒收。”
有人問:“沉哥,沉哥想看什麽?快點跟他們說,這個可是要先預定的。”
沉哥,沉哥想看……
沉哥還沒來得及開口,最後一個離開的小二剛要把門帶上,就有人按住了門扇。
宋皎從門外探出腦袋:“沉哥?”
坐在裏面的謝沉被他吓了一跳,衆人都是一驚。
“我去,卯卯怎麽在這兒?智多星不會也在吧?”
“回來回來!拿書的,快快快,把書都拿回去。”
“先藏起來,藏起來,這也太巧了。”
一片混亂之中,謝沉起身上前,把宋皎拉進來,關上門,對身後的朋友們道:“快點。”
下一秒,鐵面無私的學習委員溫知,就在外面敲門了:“卯卯?是謝沉他們在裏面嗎?”
宋皎剛要回答,就被謝沉捂住了嘴。宋皎擡眼看他,望進謝沉的眼睛。
溫知又問了一遍,宋皎便伸手去拉謝沉的手,眼中詢問。
——你們又在看小**?
謝沉搖了搖頭。
——沒有……老婆!
只要和老婆對視超過三秒,就會忍不住用全身上下喊“老婆”的謝沉。
門外的溫知已經在和外面的小二交流了:“官府嚴令禁止這些書籍出售,你們有點過分了,還是破門進去吧。”
宋皎:!!!
他震驚地看向謝沉,智多星要踹門了!
謝沉回頭看了一眼,見朋友們和書樓裏的小二都已經整理好了,才把宋皎往自己這裏拉了一把,然後推開門。
溫知站在門口:“果然如此。”
他要進來看看,朋友們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宋皎攔了他一下:“沒什麽大事,你別生氣,就是我看見沉哥,有點……激動,就進來找他玩。”
溫知嘆了口氣,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那他們在這裏幹什麽?”
“和我們一樣,買書。”
逃過一劫,溫知看在宋皎的面子上,也不跟他們計較了。
宋皎幫他們解了圍,随後就跟着兩個師兄還有溫知一起走了。
他和謝沉揮揮手:“沉哥再見。”
謝沉抱着手,朝他點頭:“中午去天然居吃飯,我請客。”
“好。”
宋皎走後,朋友們這才松了口氣,圍上來:“喲,沉哥,請客吃飯,不知道弟兄們有沒有這個福氣,和你還有卯卯一起吃飯。”
“去,給你們錢,你們自己去其他地方吃,別打擾我和卯卯。”
謝沉朝他們揮了一下拳頭,朋友們就散開了,繼續去看看自己愛的話本,順便拿一個小木牌。
謝沉原本也要回去看話本的,想了想,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擡手招來剛才和宋皎他們在一起那個小二。
“剛才那個長得最漂亮的小公子,都看了哪幾本書?”
“長得最漂亮的?”
“就是被我拉進房的那個。”
“噢,那位小公子啊,他可不像您,就看了幾本正經書,還要了一個木牌。”
謝沉哽住:“什麽叫不像我?”
小二理直氣壯:“人家看的可是正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