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走眼了
青磚窯裏不光是能燒青磚，青瓦也是一瓶燒的。
在這四裏八鄉的，找一個會紮鋼筋的可能會困難一些，因為現在會紮這東西的都在國營企業裏混日子呢，但是找一個會建舊社會小院的，聽呂慶堯這幾說，那意思相對就要簡單了。
依着呂慶堯的說法，八一年建國也沒多久，很多老把式還沒有故去呢。
桑柏一想這個思路也對，現在想找這方面的人肯定比四十年後要容易不少，四十年後那想建一個正兒八經的中式風格小院，手藝好的估計都是維護古建的，但是現在呢，鄉裏就可以找的到，會這門手藝的還沒有仙去呢。
說起了請人，古慶堯幾個兄弟一致向桑柏推薦了一個人，今兒桑柏便騎着村裏的那頭老驢沿着山道向着顧家坡村而來。
到了村子口，桑柏往裏一看，好家夥，這村子跟以前的本柳樹莊那是難兄難弟啊，整個村子人口比柳樹莊多，差不多有五六百號人，一百多間屋子，全都擠在一個小坡上，顯得有點密密麻麻的。
幸好桑柏沒有強迫症，要不然得難受死。
還沒進村，村子裏狗出了村子，跟在桑柏的身盹不停的狂吠着，通知村裏人村子裏來的陌生人。
很快一個拖着鼻涕，光着腚的小男孩奔了出來。
“你找哪個？”
小家夥到是不怕生，看到桑柏便問道。
桑柏道：“我找栾道一栾老爺子”。
小男孩子歪着腦袋想了一下：“我們這裏沒這個人！”
小男孩的話還沒有落聲，最近的一個土院子裏走出來個中年婦人，現在已經入了夏，婦人的身上穿了一件單褂子，破的都快掩不住身體了，婦人也不在意，望着小男娃便說道：“滾回家裏來”。
然後望着桑柏問道：“找誰啊？”
“我找栾道一老先生”桑柏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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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道一？”
婦人重複了一句，然後沖着院子裏吼了一嗓子：“村裏有栾道一？”
“栾道一？哦，陌不是黑五類老木匠？”院了裏傳來一個男聲。
“哦，可能是他！”
婦人沖着桑柏說道：“你沿這裏往坡上去，有個門口杵着個石敦子的屋子就是他家”。
桑柏道了一聲謝之後，牽着驢子順着斜坡往上。
走了不到二兩米，便看到一個空蕩蕩的小土院子，離着最近一家也有二十來米的距離，這房子離遠看，桑柏還以為到了土地廟呢。
牽着驢來到院子門口，發現門沒有關，于是在旁邊的村上栓好了驢，然後桑柏站到門口。
并沒有進院子，而是立在門口，伸手輕輕的敲着門。
敲了幾下見沒人反應，這才微微的提高了聲音。
“請問栾道一，栾先生在家麽？”桑柏喊道。
連着喊了兩聲，院子裏才有動靜。
“誰喊栾道一啊？”
桑柏看到從破敗的堂屋裏走出來一個老人，很瘦，也很高，身上穿着一個袍子，補丁上打着補丁。
雖然衣服破，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是老頭精神風貌很好，雖然他的衣着打扮都不如下面的村民，但是精神狀态還有身上那漿洗的幹幹淨将的衣服，都無聲說明了，他比下面村子的村民在精神層次上可高了不止一籌。
猛一看這位，桑柏高覺得有點世外高人的樣子。
“您好，栾老先生，我叫桑柏，今天過來拜訪你是想請您幫我建一棟宅子……”桑柏就這麽站在門口說明了來意。
“多大的宅子？”栾道一也沒有請桑柏進來，直接說道。
“兩畝半地，主要就是一個堂屋，三開間的，還有就是兩邊的廂房，東面留着用做廚房，西邊的做客房”桑柏說道。
聽到桑柏這麽一說，栾道一大笑道：“這點小事情何必要找我？再說了現在你有錢建房子？”
“錢的事情先生不用擔心，青磚和青瓦我這邊都已經備好了，足足十窯，要是不夠的話還可以再燒……”桑柏說道。
“我幹可以，但是人手要我來調配，工程兩個月，這兩個月吃住你全包，而且吃不能吃的差，每頓至少要有一份肉菜給幫工們，我呢不光有肉還要有酒，不得用差酒糊弄我，我要喝汾酒……。
栾道一答應的挺痛快，同時一邊說一邊望着桑柏。
如果不是呂家老個老爺子都推薦，并且挑明了這一位是解放前給地主家建園子的，桑柏直接調頭走人了。
“成，只要能把房子建好，您頓頓有酒有肉”桑柏說道。
“那成！”栾道一說道：“走吧！”
說完栾道一直接走出了院子，轉身把院門一帶便望着桑柏。
這下可弄的桑柏有點傻眼了。
“走啊，你這個年青人不是想賴賬吧，不供老頭子的酒菜！”栾道一臉色瞬間變了。
桑柏立刻說道：“不是，不是，您就不談談工錢？”
老頭的迫不及待有點把桑柏給吓住了，如果不是了解呂家幾個老頭，桑柏都以這些人晃點自己呢。
“要錢做什麽，生不能帶來死不能帶去的，錢我不要，但是別人的錢可能你得給，就着普通工人一半一天給，不過我也不會明說，到時候看你的運氣了”栾道一沖着桑柏笑了笑。
老頭一咧嘴，桑柏居然看到老頭一口的牙，居然一顆沒掉，在這時代也是奇跡了。
既然老頭同意了，桑柏也不多廢話，于是便和老頭一并回村。
這一路桑柏就苦了，因為老頭騎驢他步行，愣就是花了近十個小時走回到了柳樹莊，不說別的，一回到柳樹莊，桑柏的腳上就起了五六個大水泡。
“酒菜都不錯！沒有想到你小子做菜的手藝還成”。
栾道一吃的是滿嘴的油，一手持着錫酒壺一手持着一條大肘子，一口酒一口肉吃的那叫一個歡實。
坐在桌上的桑柏此刻哪有學趣吃喝啊，腳上剛挑開的水泡疼的他呲牙咧嘴的，恨不得抄起勺子幹翻這老混球。
陪客的是村裏幾個老頭，輩份最大同時也是歲數最大的季維根，今年八十一了，剩下的是呂慶堯還有陳顯福。
“栾老頭，你可要用點心啊，別幾十年不動，手上的手藝沒了吧？”季維根和栾道一似乎還挺熟的。
栾道一說道：“忘記個屁，我做夢都能把這小子的屋子建起來，不就是個小院麽”。
栾道一老頭一臉不在乎的模樣，似乎是給桑柏建小院屈了材似的。
看桑柏的表情，栾道一直接用手指沾了一下酒，在桌子上劃道：“你這房子這麽建，這裏是正屋，正屋左右是廂房，中間有個中庭，這邊有個拱月門，出了這拱月門呢是一道單獨的小院，這裏清幽無論是讀書還是飲茶都是十分享用，正對着中庭的再一道拱月門，出了這道門前面還有個小中庭，植花種草……你家人口多了以後還可以在這裏，這裏加建房屋，整體建好了那就是個小園林，別的地方不比，至少市裏沒這樣的小園子”。
老頭一邊說，桑柏一邊聽，他這邊只了解過一些新中式，還有四合院什麽的，但是栾道一講的和這兩者都不一樣。
也不知道是是不明覺厲還是怎麽滴，桑柏居然覺得有點不錯。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所有的卧室與廳的窗戶一定要大，只要有太陽屋裏一定要亮堂堂的，黑漆麻屋的房間我可不住”桑柏說道。
“那就大！”栾道一也不争辨：“只要是能開窗的就開窗，只要是有窗的就是直通上下的大窗你看怎麽樣？”
“那我沒問題了”桑柏說道。
接來的事情桑柏就任由栾道一放手去做，老頭子也沒有讓桑柏失望，第二天騎着毛驢去找人手，很快一幫人就彙集到了柳樹莊，總共三十來號人，十幾個老頭，剩下全是年青人，要的錢也不多，建好了每人才要五十塊，最花錢的反到是包三餐飯。
這對于桑柏來說自然是不算什麽的，便由着栾道一帶着幹了起來。
桑柏瞅栾道一這都頭的作派，怎麽着也像個隐于世的高人，可是沒有想到，當這位高人帶着一幫子人把房子建出個模樣的時候，桑柏有點傻眼了。
站在自己的房子面前，桑柏有點想罵娘了。
到不是牆建歪了，或者說是磚縫不齊這些，而是這房子建的不是桑柏想的那個樣子，這幫家夥就是給自己建了一個青磚大瓦房。
對滴！
就是農村那種最常見的大瓦房。一點也沒有桑柏想像中的半點古風。
桑柏嘬着牙花子，心頭那叫一個恨啊。
呂慶堯這時站在桑柏的身邊，一臉羨慕并且還帶着誇贊的語氣沖着桑柏說道：“怎麽樣，這房子來勁吧？”
“……”一時間桑柏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此刻桑柏的心中是一萬個草泥馬奔過啊，心中那是萬分後悔心道：我也是鬼迷了心竅，怎麽就相信起了呂慶堯這幫人的審美了呢？
呂慶堯可不知道桑柏心中想的什麽，繼續說道：“等着你這邊的房子蓋好了，就給立國家蓋，到了今年冬天全村說不定都不用住窯了……”。
轉頭看了一眼絮叨的呂慶堯，桑柏心中自嘲想道：估計我也是第一個被人坑的穿越者了，還是實打實的被坑。
說真的，現在杵在桑柏面前的青磚房真的不算醜，不光是不算醜還真是比一般的大瓦房要漂亮一些。
不是建的功勞，而是用的是青磚青瓦，這兩樣東西一蓋怎麽說也有點素雅的味道。
不過這種漂亮可不是栾道一這些人的功勞，而是在桑本的要求下，屋子向南的窗戶幾乎都是落地的，要不然那可就是标準的大瓦房，毫無特點的那種。
誰知道就是這麽一點小改動，一下子讓鄉親們覺得桑柏這房子建的太帶勁了，在磚場賺了錢，今年田裏的收成又看樣子很不錯，于是各家各戶都在心裏盤算了起來，雖然不能說每家都建新房，但是家人口多的可以把錢聚起來，先蓋一兩間大瓦房，至于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好了。
于是桑柏這邊的房子一天一個樣，鄉親們的心思也開始越來越活絡。
“算了，堂屋和廚房蓋好了下面就不蓋了，把院子給我圍起來就可以了”桑柏這邊原本還想着幾進幾出的，現在看這樣的情況也沒心思搞什麽進出了，直接把剩下的房子給省下來不建了。
呂慶堯聽了說道：“你建啊，先僅着您的房子建，咱們都不着急，況且還沒有到賣糧的時候，大家夥這才頭錢有點……”。
“如果大家夥要是缺點的話可以問我借，三五百的還是沒有問題的，反正大家夥慢慢還就是了。先讓大家夥建，我這邊暫時似乎是夠用了”桑柏說道。
呂慶堯道：“也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