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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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閱面無表情地蹲下, 把手裏辛巴的食盆放到自己跟前，見辛巴看到吃的以後朝他跑過來，他立刻把食盆往身後一推，堵住辛巴, 向它伸出一只手：“伸手！”
辛巴：穩如泰山。
對峙片刻, 辛巴爪子一擡，迅速地拐了個彎, 撲到何閱身後就把腦袋埋進食盆, 呼哧呼哧開始吃它的早飯。
熊小時：“噗。”
何閱一個眼風掃過來，她立刻特別懂事地使勁板起臉, 走到何閱面前, 幫他把還伸着的手按下去，然後趕緊溜到他身後的辛巴旁邊, 邊在心裏笑到打滾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邊鎮定地摸着它的毛。
但是摸了一會兒，她的眼角突然耷拉了下來，剛才那股開心勁兒一下子就沒了, 整個人喪喪的，灰撲撲。
“其實，案子的進度在幾天前就不動了。”
她沮喪地揉着辛巴的長毛毛。
雖然現在，案發現場出現林京血指印的這個問題被她順利解決，就算檢察官決定起訴，她也可以靠着這一點在法庭上為林京的無罪搏一搏。可她剛為自己的這點小成功高興了沒幾天，她就在昨晚突然意識到，案子查不清楚, 檢察官根本就不會草率起訴，只會把調查的時間延長、延長再延長，而這個案子一天沒有得到判決，林京身上就始終貼着“殺人嫌犯”的标簽，她作為律師的工作也就不能算是完成。
…………
這真是太操蛋了！！！
“那你就去調查啊。”
何閱聽完她碎碎念的抱怨，就着他蹲着的姿勢轉過來，但偏偏只轉過來一半，非要用側臉對着她和辛巴，然後充滿不屑地斜睨她。
”我在調查啊。”
她還在等新一次聲紋鑒定的結果，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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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覺得，這次調查的可能沒什麽用……“
說着，她連剛才緊皺的眉頭也耷拉了，頭頂要是有朵花，肯定也沒精打采得像片蔫掉的菜葉子。
“我猜猜看。”
何閱漫不經心地看着眼前的牆：“某個律師小姐拿到卷宗以後，撸起袖子一二三四五，一口氣就把所有指向她嫌疑人作案的證據找了出來，然後對着它們逐個攻破，心想我只要把這五個證據調查明白，我嫌疑人的罪名就可以洗清了……”
他又瞥她一眼：“是吧？”
某個明顯感受到被嘲笑了的律師小姐擡起頭，遲疑道：“不對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孫茂遠被無罪釋放、劉恬臻被無罪釋放，靠的難道是你推翻了刑偵總局調查出來的所有不利證據？”
”不是。”
何閱直接告訴她：“靠的是你找到了真正的兇手。”
他站起來，朝她家客廳的沙發走：“真正的兇手被抓，案子水落石出，無辜的人自然得到釋放，可林京的案子，跟以前你經歷過的案子都不一樣，看樣子，估計除了徐修文以外，已經沒有另一個兇手能出來頂替林京的名額了？”
他說着，冷不丁轉過身，熊小時正邊琢磨着邊跟在他身後，沒注意一腦袋就撞到了他懷裏。
何閱的腿稍一後退，正好撞到了沙發邊，一下子站不穩，晃都沒晃就一屁股結結實實坐進了沙發裏。
而在熊小時的眼中，這件事情則完全變成了“我只是輕輕地撞了一下何閱就把何閱咣叽一下整個人撞倒了爸爸他真的好柔弱啊[嘆氣臉]”。
她小心翼翼：“你沒事吧？”
可能是因為她把心裏的想法通過表情徹底展現了出來，何閱的臉一下子黑了。
“你這種‘我的天啊這個人竟然弱雞到被我撞了一下就倒了’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他立刻蹦着站起來，“你也被我撞一下試試？！！！”
熊小時的內心世界頓時又變成了“爸爸他還特別小氣斤斤計較我就只是稍微地感慨了一下事實他竟然還想報複回來[嘆氣臉]”。
她搖頭：“不要。”說完就坐到了沙發上，堅決不給他可乘之機。
然後，為了給他一個臺階，她伸出手，特意很小力地拉了拉他的衣服角：“你接着說。”
”對。“何閱卻一下變大方了，不計前嫌地認真問她：“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熊小時趕緊積極的告訴他：“除了徐修文以外，已經沒有另一個兇手能出來頂替林京的名額了。”
“不對。”
何閱頓了頓，居高臨下地露出一個”就憑你還跟我玩“的嘲諷微笑。
“我剛才說的是——
你也被我撞一下試試？”
…………
熊小時：嘆氣臉。
半分鐘後，沙發前，熊小時和何閱面對面站好。何閱還特意把熊小時擺到他剛才摔倒前站的位置，力求要重現“他只是因為被絆了一下才摔倒”的現場。
可熊小時完全意識不到何閱良苦的用心，她在緊張。
因為太近了。
這種距離，熊小時的視野裏只有一小塊何閱的上衣，看久了眼前都發暈，呼吸時也只能一點一點地呼出氣，不然她呼出的氣都能透過布料碰到何閱的皮膚上。
這種感覺，就好像靠在他的懷裏一樣……
怎麽辦？
她的手心開始冒汗。
機會這麽好，幹脆抱一下吧？
但是抱完以後要怎麽解釋？
使勁揪住他後背的衣服把臉賴在他懷裏死命大喊“我喜歡你！”？
不行不行，這個發展在何閱那裏看來肯定很吓人了。誰會在剛聽完“你也被我撞一下試試？”以後緊接着表白的？換成是她被表白，她也絕對接不上話！而且說不定還沒等她揪住他的衣服，她就被他推開了，然後他就會驚慌失措帶着辛巴沖回家裏緊閉房門，連夜搬走逃離她的騷擾讓她再也找不到他……
就在她絞盡腦汁思索接下來該怎麽做，甚至已經緊張得把方案設定到“實在不行我後退一步跳上沙發拉着他的領口親他一下”的時候，眼前的何閱突然離遠了一點。
？
她覺得奇怪，剛想擡頭。
”砰“一股力量撞向了她，她被撞得往後一退，正好被沙發絆到，穩穩當當坐進了沙發裏。
“知道了吧？”
某個站着的人露出了“老子終于能揚眉吐氣了”的神情。
“我就是在這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絆到了沙發沿！”
…………
熊小時覺得，她剛才沒有被愛情沖昏頭腦直接抱過去而是謹慎思考了幾秒鐘的行為，真是太優秀了。
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從沙發站起來，腳步平穩地往卧室走去。
仔細想想，她這麽優秀，也許何閱根本就配不上她。
：）
而何閱看到熊小時離開，終于逮到了機會，光明正大踱步到辛巴跟前。
然後，他趁它一個不注意，彎下腰一把把它的腦袋按進食盆，接着若無其事站起來，插着兜溜達着走到熊小時卧室門口，靠着房間門看着筆直坐在書桌前的小短腿。
但熊小時目不斜視看着電腦，始終就沒再朝他看一眼。
一分鐘後，他終于忍不住，擡手敲了敲門，接着也不管她有沒有回應，徑直走進屋坐到她的床上。
因為已經報過了仇，他現在無比的心情舒暢，根本不用熊小時問，主動就找她說話。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讨厭律師，尤其是刑辯律師。”
他随手拿過床邊老周送的那個巨大的熊玩偶，捏着它臉上的棉花。
“我之所以讨厭他們，就是因為他們在接觸案子前就已經有了目的，他們會不自覺為了目的把自己局限起來，以至于往往看不到更重要的東西。”
熊小時聽了，頭沒扭，但耳朵豎了起來：“什麽東西？”
“真相。”
何閱看着她：“從你開始接手林京的案子到現在，已經半個月了，我問你，這個案子的真相，你發現了多少？“
發現了多少？
發現了很多。
她發現了林京不是兇手。
他是被徐修文栽贓、又被孟建國欺騙。
案發現場的血指印已經确定系僞造，只有微信的語音之謎還沒有解開……
突然，熊小時愣住了。
她微張着嘴，看向何閱。
何閱不假思索：“這個案子的兇手是誰？他到底為什麽行兇？怎樣行兇？為什麽陷害林京？如何陷害林京？”他一口氣抛出一連串的問題，“這些，你都調查過嗎？”
他說的沒錯，她發現的、她以為差不多是案子全部的東西，其實只是這個案子真相裏非常小的一部分。因為從一開始，她就選擇抛開了案子裏所有和徐修文有關的部分，只研究”林京“和”案子“的那一小點交集。
”但是，徐修文自首招供了。”
熊小時說，“所以’為什麽行兇’、’怎樣行兇’這些問題，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對，徐修文自首了，認罪了，然後發生了什麽？”
“然後林京就被捕了。”
他用一種“哎喲這傻孩子”的憐憫目光看着她：“你該不會以為這個案子簡單到只要把所有和林京有關的內容剔出去就是真相了吧？”
“很多解釋在林京、徐修文共同犯罪的前提下說得通，可放在徐修文單獨作案上，也許就說不通了。不然你以為檢察院現在在查什麽？查林京到底有沒有犯罪？不是，他們在重新查這個案子。如果林京的犯罪事實不存在，那徐修文自首供述的話就不可信了，很多東西全都要推翻重查……”
“別這麽眼巴巴看着我，我只是按常理分析，不一定就符合這個案子，我又沒看過這個案子的卷宗。”
他一挑眉：“怎麽着，你終于打算把卷宗給我看了？”
不可能。
熊小時收回視線。
她看向她已經止步不前、完全調查不下去的原策略。
完蛋了。
她竟然覺得何閱說的好有道理。
尤其現在這個局面，檢察院不起訴，她就只能幹等着。可與其繼續等下去什麽都做不了，還不如調整思路重新調查。
但是，怎麽做？
……
79
就在熊小時看着卷宗陷入思考的時候，她的手機來電鈴聲響了起來。
熊小時擡起頭，到處找。
何閱一扭頭，手機就在他身後的床上。
他拿起來正要遞給熊小時，但在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內容的瞬間，他又把手收回去了。
屏幕上，三個字：
【秦昊川】。
“誰的電話？”
熊小時看他盯着屏幕，站起來伸着脖子也想看，何閱立刻把胳膊一擡。
“不知道。”
他面無表情轉過身，篤定地表示：“肯定是個醜八怪。”
“不準胡說。”
她立馬啪噠啪噠繞到他面前，仰起臉。
“到底是誰的電話？”
她兩只手抱住他的胳膊，趁他不注意猛的一拉……
“秦昊川？！”
看清來電顯示，她着急了，連腿傷都顧不上的蹦起來：“快給我！！！”
何閱把電話舉到最高，不滿地斜眼教訓她：“蹦跶什麽？你腿好了？”
熊小時嚯地一口氣站到床上，直接奪過他手裏的手機。
“喂，秦檢？”
她接通電話，單手掐腰，仗着微弱的高度優勢蔑視何閱。
電話裏，秦昊川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熊律師。”
光是聽他說話，都能想象到他滿臉燦爛笑容的爽朗樣子。
“你申請的新一次聲紋鑒定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具體的文件內容，你可以到院裏來看。“
“好。”
猶豫了一下，熊小時踮起腳：“結果有什麽變化嗎？”
秦昊川就像是在體諒她的心情，語氣裏帶着抱歉的遺憾：”沒有。“
但緊接着：”不過……”
熊小時沉下去的腳尖又踮了起來。
“我今天早些時候，約了孟建國孟律師，跟他聊了聊林京對之前一審期間認罪的解釋，孟律師對此作出了回應，也做了一份書面證詞，電話裏不方便詳細說，你要是有時間……”
“有時間！”
切。
何閱抱着胳膊，冷眼旁觀。
也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麽，小短腿眉開眼笑踮着腳尖就在床上踩呀踩地轉了一個圈。
“嗯嗯嗯！”？
“謝謝秦檢！”？
他剛才講那麽一大通，可是連個“謝”字都沒聽到。
“秦檢？”
等熊小時打完電話，何閱搖着頭感慨，“叫的真好聽，也不知道小澤聽到以後會不會傷心？”
熊小時一愣：“小澤？你怎麽會知道小澤？”
”因為有人喝醉了以後，拼命撲到我懷裏，抱着我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着喊小澤。“
“不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何閱抱了起來。
他抱着她坐到床上，把她放到自己身上，緊接着握着她的胳膊，讓她在懷裏用手圈住他的脖子。
“看到了嗎？你就是這樣把鼻涕全都蹭到我脖子上的。”
熊小時本來把臉埋在他的脖子上根本擡不起頭，他這話一出，她跟被電到一樣，猛地從他懷裏蹦下床，一下子蹿到離他兩米遠，然後回過頭，正想奮力反駁，手裏的手機又響了。
她頓時顧不上何閱，接起電話：
“秦檢？”
“沒關系，你先忙，我去等着也行……“
“辛巴！！！”
何閱坐在床上，扯着嗓子大喊：“我們回家！！！”
熊小時趕緊捂住聲筒。
瞪！
何閱冷笑一聲，撥開門口的小短腿，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回到家，門一關，何閱沖進廚房，撕開一個吸管就開始喝啤酒。
喝了幾口，他咬着吸管回到卧室，打開電腦登陸了一個郵箱。
一瞬間，郵箱內爆炸般的湧出幾百封未讀郵件，瞬間堆滿了他的收件箱。
他全當沒看到，在郵箱的搜索框內輸入【秦昊川】，未讀郵件一下子少了一大片，但還是有幾十封留在裏面。
強忍住嫌棄，何閱點開最新的一封。
一堆問候的話他都懶得看，三兩下就拖到了郵件的最後，附上的照片裏，秦昊川正站在帳篷旁露着一口的白牙對着他揮手。
體力多到沒地方用嗎？跑鳥不拉屎的破山上有什麽可自豪的？！
他又喝了兩口啤酒，回複郵件：
【你能不能別再給老子發這種垃圾圖片？！！！！】
消息剛剛發出去，他的電腦上彈出了一個來自【跟屁蟲】視頻邀請。
何閱下意識就把光标移到了【拒絕】。
但就在點下按鈕的前一秒，他突然想到了小短腿喊“秦檢”時歡呼雀躍的缺心眼樣子。
老子又不是奇醜無比胡子拉碴，老子一張帥臉為什麽不敢見人？！
他左右看了看，為了不暴露住所信息，他抱着電腦鑽進被子裏，僅靠着電腦微弱的光幽幽地照亮着臉。
視頻接通。
畫面一出現，就是秦昊川那一口大白牙。
“閱哥！！！”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贊助商~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 炒炒七七！
接第64章作者有話說的“竟然有人猜胡瑤崇拜的檢察官是何閱，誰會崇拜何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有人。
秦昊川崇拜。
：）
這章還是50個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