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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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建國那麽厲害嗎？”
熊小時想起主任也說過, 很多律師知道一審的是孟建國，就都不肯接這個案子的二審了。
但是她還是想不通：“可就算他再厲害，就算一審的結果不能更好，也不至于大家都不接這個案子吧？”
“厲害？孟建國算什麽東西……”
何閱冷嘲着往後一倒, 正好壓在停到他身後的辛巴背上。
他立刻轉身抱住辛巴, 推着它想使壞地讓它再摔兩次，但辛巴巋然不動, 直接趴倒在地, 死活不走。
熊小時覺得，辛巴的脾氣真的好, 如果是她, 她肯定已經一口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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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邊跟辛巴忙活成這樣, 何閱還不忘抽空瞥一眼熊小時：“這事就這樣，讓你別接就別接。”
熊小時：emmmmmm……
何閱一看她的眼睛向上瞥，就知道她心裏還打着別的主意。
什麽意思？
要不是看在你幫着鋪了地毯的份兒上, 老子才不管你死活呢！！！
但熊小時這次眼睛向上瞥，還真不是因為在打別的主意，她只是在琢磨剛才何閱的話。
想出一點頭緒，她謹慎地問：“大家不想接二審，難道不是因為孟建國太厲害，連他都只能把案子打成現在這樣，說明這個案子難度太大，所以大家都不想接二審怕會失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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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閱看着她, 義正言辭：“我從來不在別人背後說他的壞話。”
“…………”
是啊，你都當着別人的面直接說他的壞話。
熊小時發現，如果不是他想說，她永遠都沒辦法從他的嘴裏套出有用的信息。
她只能迂回：“但這事兒我說了不算。最後接不接，還要方老師決定。”
何閱：“這麽快病就好了？“
“好倒是沒好，水痘轉肺炎了，現在在住院……”
何閱一擺手：“那沒事了，他不會接。”
熊小時：“為什麽？”
何閱：“因為他不傻。”
說完，他用一種“只有你傻”的眼神毫不收斂地直接示意了她。
熊小時還沒想好用什麽眼神回擊吓死他，何閱的手機就響了。他接通電話一兩秒，馬上從地毯上蹿起來，拉着熊小時直奔廚房，隔着窗戶看樓下。
熊小時順着何閱的目光看下去，樓下停着的一輛大型超市送貨車旁，送貨小哥正舉着手機在朝上望。
“不用送上來。”
何閱趕緊往後一縮，避開他的視線：“放那兒就行，我下去拿。”
接着電話一挂，一推熊小時：“去吧。”
熊小時還等着想從他嘴裏聽到些和孟建國有關的信息，這時候不能順手拿起菜刀問他“讓誰去呢？”，只能轉身往樓下跑。
五分鐘後。
樓下。
熊小時面前摞起來了一堆比她還高一個頭的箱子。
送貨小哥聽說不用他搬貨上樓以後特別熱心，怕熊小時夠不着，還特別搬起來放到了她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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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熊小時和辛巴一趟一趟搬箱子上樓梯的時候，何閱就在門口虛掩着門守着，一聽到她們上來，就打開虛掩着的門把箱子接進去，嚴防死守地像大戰将臨。
搬完最後一個箱子，熊小時和辛巴一左一右，一起累趴在地毯上。
等何閱走到他們中間，遞給她一瓶還很涼的進口汽水，她終于緩過了氣，爬起來邊喝汽水，邊看何閱把箱子裏的東西往他新買的對開門冰箱裏塞。
冰淇淋、汽水、果汁，冷凍的蝦餅、蝦棒、翡翠蝦包，魚丸、魚卷、豆腐魚餅，薯條、薯餅、奶酪披薩，豐富得簡直就是把超市冷藏區的所有速食食品全都搬進了家。
還有各種加熱一下就能吃的蓋澆飯，各種口味的沙拉醬料，林林總總，把那個巨大的冰箱塞得滿滿當當。
熊小時捧着汽水，看得目不轉睛。
有錢。真好。
把東西使勁塞進冰箱，何閱随手拿着兩塊塞不進去牛排，回頭問熊小時：“今晚吃這個吧？”
熊小時還沒來得及反應，何閱就把牛排塞到她手裏：“你做。”
他說着伸手把廚房上面的櫃子打開，露出裏面全部的鍋具：“做飯的東西都在這……”說到這句，他低頭打量了她一眼，“夠不着吧。”
“…………”
“不要緊，”他很貼心地挑了下眉，“你要哪個，我給你拿！”
明明是讓她做，他卻躍躍欲試到不行。
熊小時看了看那一排鍋底上一點灰都沒沾過的鍋具，問何閱：”油呢？”
何閱：”什麽？“
熊小時：“油。”
何閱：“油？”
熊小時：“花生油、橄榄油、葵花籽油。”
何閱：…………
熊小時：“黃油也行。這個牛排套裏面只有醬料包，沒有附帶黃油塊。”
何閱：…………
熊小時：…………
沉默。
三分鐘後，熊小時回到她隔壁窮酸的小房子裏，拎出了一桶還剩一個瓶底的油。
有錢，有個屁用！
……
等被何閱盯着煎完兩份牛排，天已經完全黑了。
摘掉圍裙，熊小時回到客廳，把她新買的手機拿出來，看有沒有方老師打來的電話。
但什麽新的消息都沒有。
她拿着手機回過頭，何閱正用手機對着那兩盤牛排不停地拍。
湊滿九個圖，他立馬直起身，打開微信朋友圈，九個圖都添加進去，然後寫文字：
【老子餓不死。】
誰可以看？部分可見，選中【何老同志】。
完成。
發送。
美滋滋。
擡起頭，看到熊小時握着手機心神不寧，他拉開椅子坐下：“過來吃了，看什麽呢？”
”我看有沒有方老師的電話。如果決定要接案子的話，他應該會告訴我。”
熊小時走過去也坐下，一口一口吃着牛排。但過個幾分鐘，就忍不住看一眼手機。
如果今晚方老師不做決定，再拖上一天兩天，那到時候想要接都晚了。
何閱嘲笑：“別等了，他不可能接。都跟你說了別……”
叮叮叮！！！
叮叮叮！！！
熊小時一把抓起手機。
“方老師？”
“好。好。”
“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沒什麽，我應該做的。……對。……嗯。再見。”
挂斷電話。
熊小時：”方老師說，他決定要接林京的案子了！”
哎呀，打、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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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閱卻完全沒有被打臉了的自覺，他慢慢地問她：“他親口說，他要接這個案子？在看過判決書并且知道一審的律師是孟建國以後，決定接這個案子？”
熊小時的心莫名其妙就提了起來。
“……對。”
何閱沉默了。
片刻後，他把他盤子裏的那塊牛排叉起來，放進她的盤子裏：“多吃點。”
他看了她一眼，又把他盤子的另一塊牛排也放到了她跟前：“再吃點。”
熊小時：…………
爸爸。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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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一頓牛排因為何閱同情的目光變得非常難咽。
熊小時一回家，就紮到電腦前開始搜孟建國的信息。
但網上多數都是他辯護成功的那些案子，還有他的自傳、他的演講，還沒她自己記憶裏的那些有用
她只能抱着“走着看吧”的心理，在第二天一早拿全了授權書等資料，在律師會見室裏見到了林京。
早在很久前，網絡上的兩個“殺人犯”的資料已經很全面了。
而他們對林京的評價，用兩個詞就可以形容——
“瘋子”、“書呆子”。
這兩個詞聽起來十分對立，但用在林京身上卻十分合适。
瘋子，是指他醉心研究，成日紮根在研究所，經常幾天幾夜不休不眠。
書呆子，當然就是他離開研究所以後的樣子。不會交流、不會溝通，只會埋頭沉默看書。
但無論網上的評論看得有多多，與面對面看到時的感受始終是不一樣的。
在看到林京的瞬間，熊小時對他的第一個印象：這是一個非常冷靜的男人。
瘦削。顴骨突出。戴着金邊眼睛。情緒毫無起伏。
面對這樣一個人，熊小時選擇開門見山。
在簡單地認識介紹後，她直接問出來：“我聽您的妻子說，您自己的主張是無罪。”
“是，我沒有殺宋院長。我知道我有上訴的權利，因此我希望這次能得到澄清。但我在法律方面一竅不通，想要咨詢律師專業的建議。”
“無罪辯護，不是不可以，”熊小時按照自己的節奏和他溝通，“但我們現在面臨了很多問題。比如在一審的法庭上，您認了罪，并且完整地供述了作案的過程。您為什麽要承認罪行？作案的過程，你又是怎麽知道的？這些都一定要有合理的解釋。”
如果要翻供，解釋之前供認的理由就必不可少，她必須要弄清楚為什麽林京在一審時會事實準确的認罪。
如果他不是犯人，怎麽可能幾乎毫無差錯地重複出案發的狀況并與刑偵總局的調查如此吻合？
劉恬臻那時候是因為遭到了哄騙而替罪，那他呢？
“第一個問題，我之所以會認罪，”林京一板一眼，“是因為我的上一個律師告訴我，以目前刑偵總局調查出的證據，我不可能得到無罪的判決，但只要我照他說的認罪，就可以為我争取到緩刑。”
熊小時覺得不對。
“是因為你在聽到無罪的可能性非常小、提出了希望得到最輕刑罰的意願，所以孟律師建議你認罪？”
“不。是在我把我沒有犯罪的事實告訴孟律師以後，他直接建議我認罪，并且做出了只要我認罪，就一定能拿到緩刑、讓我立刻回家的保證。”
“相信他在法律上的專業判斷後，既然我不可能拿到無罪，我自然想盡快出去完成新藥的實驗，實驗成功，可以挽救無數人的生命，可如果我不能出去，那新藥的研究進度就要暫停，并且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能繼續。在這樣的權衡後，我同意了孟律師的提議，從他手裏拿到了我需要供述的內容——這就是第二個問題的答案。”
在發現“堅持争取自己的清白”和“繼續研究救命新藥”這兩個選擇有所沖突時，林京最終選擇了後者。
他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也無所謂蒙冤地背上罪行，他只想盡快繼續新藥的研究。
但熊小時不能不在意。
她在意到內心裏翻江倒海！
“你的意思是說，你所有的供述，都是孟建國孟律師給你的，你只是照着背下來，然後上庭說了出來？”
“是。”
如果林京的話真的，那這是真的要完。
他跟孟建國見面的環境是完全私密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如果孟律師不承認他說的這些，那他當初承認犯罪的原因，實在很難站住腳。
而孟建國一定不會承認，他的這個做法根本就不可能拿到明面上，這已經屬于職業犯罪了！
雖然她還沒有拿到案宗，不知道這個案子對林京來說到底有多麽的不利，但就因為為他做無罪辯護太難，就讓他把一個謀殺的罪名認下來，還在中間傳遞信息促成他的罪名成立……
頂尖的刑辯律師，都是這樣做的嗎？
他圖什麽？
最後林京被判的是十一年的有期徒刑，根本就沒有争取到的一天的緩刑，這對律師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熊小時完全想不明白。
這個案子在一開始，就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預期。
田桃的嗤笑、主任的推動、何閱的同情、方老師的反常，這一天裏所有的奇怪都浮現了出來，最終卻又指向了一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孟建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贊助商~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 饅頭和花卷！
今天跨年，晚上我去玩就不更新了。
明年我們再繼續相信相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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