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到我身邊來吧,好嗎?
由于陸雪銘悉心的照顧,林骁的傷愈合得很快,第三天就能外出了。
原定的下一站是民國之都,那邊的歷史博物館最近在舉辦全國性的懷舊攝影展。但是陸雪銘忽然很想去西湖的斷橋看看,就改了目的地。
等到了西湖邊的景觀酒店時,因為來得突然,又是暑假旺季,酒店已經沒有兩間單人房了。他想換酒店,回頭看到林骁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休息的樣子,又想起這人還是個傷患,換酒店還得奔波。
于是他同意了前臺的提議,定了間大雙床房。
對于他的這個決定,林骁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情,在放好行李稍作休息後就去了西湖。
由于林骁的腿傷還沒完全好,陸雪銘就沒挑那種暴走的路線,而是讓出租車停在距離斷橋最近的入口處。
林骁拿着登山杖借力,跟在陸雪銘旁邊慢慢走着,很快就到了景區光觀車的售票點。
陸雪銘買了兩張通票,坐上觀光車後,看林骁揉了揉左腿,就問他要不要緊,是不是傷口痛了。
林骁笑着說沒事,還主動聊起了西湖景觀。
陸雪銘來過這裏好幾次了,林骁卻一直都沒機會來。他就充當起導游,等觀光車起步後開始介紹沿途景色。
相較于林骁受傷之前他們很少交流的出行,今天的陸雪銘放開了許多。不但話多了,說到開心的時候還會笑。
林骁看他的時間比看風景多。見風一直拂過他的臉頰,吹起額上淺栗色的發絲,還有那挂在嘴角的淺淡笑意。不禁把手伸過去,想要握住他放在大腿上的手。
原本陸雪銘的神情是很放松的,但在林骁握住他的一瞬間愣住了,然後就下意識地抽回手,尴尬地轉頭去看別處。
他又是這種反應,不過林骁也沒氣餒,仿佛剛才的事沒發生過一樣,又指着前方湖心的一座小景觀問他了。
觀光車開了十幾分鐘才到斷橋景區。
這是一座很長的跨湖拱橋,即便現在是烈日炎炎的午後,依然有不少游人站在橋上攝影和賞景,旁邊還有兩個畫攤,有不少年輕人在排隊等候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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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銘和林骁并肩走過去,兩旁的湖水閃爍着粼粼波光,清碧的柳樹在風中擺蕩。雖然方州也有一條很美的依情江,但是比起秀麗的江南美景還是差了些意境的。陸雪銘拿起相機,又開始找角度拍攝了。
林骁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看他,片刻後石凳的另一邊坐了一位老爺爺,他像是本地人,戴草帽穿涼鞋,手裏拿着大蒲扇。
林骁對他點頭致意,目光又去追逐陸雪銘。片刻後就聽他主動問道:“年輕人,是跟女朋友一起來的吧。”
林骁回答道:“是男朋友。”
老爺爺扇着蒲扇,繼續道:“是了,這斷橋啊有一個流傳了幾百年的傳說,你們這些小情侶都愛來這裏畫肖像,都希望能感情順利。”
老爺爺邊說邊笑:“我那老婆子年輕的時候也信這些,後來定居杭州了還要搬到西湖附近來,天天拉着我來斷橋這裏散步。”
林骁笑道:“那不是電視劇杜撰的麽?也沒有聽說畫肖像就能讓感情順利這個說法吧。”
老爺爺一臉認真地看着他:“電視那是編的,可傳說也是真的呀。你這個年輕人別不信哦,你去看看斷橋那邊的石碑,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的。”
林骁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橋邊上果然立着塊青石碑。他謝過老爺爺,過去一看,石碑上寫着斷橋這名字的起源以及背後的故事。
等他細細讀完後才發現,原來電視劇的杜撰是源自當時民間一段真實的愛情故事。而斷橋上畫畫這種說法,也是因為那對夫妻一個是落魄賣畫的窮秀才,一個是來游湖被秀才看到,畫下了丹青留戀的大家閨秀。
在林骁看這塊青石碑的時候,旁邊還有一對年輕的情侶,看完以後那女的就拉男的去排隊畫肖像了。男的嘴裏說着不信的話,卻還是耐心的配合着女友。
林骁去看站在橋心處的陸雪銘。既然來過這裏多次了,陸雪銘肯定是聽過這個傳說的。
雖然不知道陸雪銘以前有沒有跟其他人一起畫過肖像,但是林骁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他走過去,等陸雪銘發覺到他了便笑道:“我們也去畫一張肖像吧。”
陸雪銘愣了片刻,正想說不用了,就聽林骁補充道:“聽說來這裏的情侶如果不畫的話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純屬林骁的瞎掰,陸雪銘自然沒聽過,于是反駁道:“你聽誰胡說的?”
林骁沒接他的問話,只繼續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就算不畫的情侶之間也不會有問題了?”
陸雪銘剛才找了個很不錯的角度拍湖面,不過拍了幾張都沒拍到滿意的波光,這會兒有點心不在焉的,就應道:“是啊,你別信那些畫攤的人說的話了。”
他拿起相機,正要再次取景就感覺到耳畔一股熱風拂來,随即就是林骁壓低的聲音鑽進耳朵裏:“所以你是承認了,我們是情侶,對吧。”
陸雪銘僵住了,怎麽都沒想到林骁會把話題總結到這個點上。但還不等他反駁,林骁就拉住了他的手,繼續低語道:“我們還是畫一張吧,萬一這個傳說是真的呢?”
這幾天林骁對着他基本上很規矩,有幾次情不自禁時牽過他的手,但都被他抽回來了。只是這次抓着不放,還用難過的表情看着他。
“我知道你心裏還沒完全放下對我的隔閡。”林骁愧疚道:“但是這麽多人都信了的傳說,萬一真的靈驗怎麽辦?我不想跟你冒這個險。”
陸雪銘想反駁你一個留學過的怎麽還信這些,但看到林骁又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樣子,不禁想起了斷橋的傳說。
這個傳說在他第一次來西湖的時候就聽過了。不過那時的他是一個人,也就沒有多想。後來年年來這裏,每年都能看到相同的兩個畫攤,每年排隊的情侶們也都是同樣期待幸福的臉孔。次數多了,他就有點羨慕了。
畢竟能有一個相愛的人,可以一起做這種戀人之間才能做的事才是最難得的。而他也曾經在這座橋上想過,當年如果能跟林骁一起來這裏,他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鬧到分手的下場了。
看着那長長的隊伍,看着那一張張迎着酷熱也不放棄的臉,陸雪銘安靜了下來。
他沒有再去抽被林骁握住的手,哪怕他們相連的手心又開始冒汗了。他只是低着頭,直到林骁自己反應過來,拉着他往隊伍的最尾端走去。
他們排了近兩個小時才輪到,作畫的人技巧娴熟,十分鐘左右就将他倆的肖像畫在同一張紙上了。林骁付了錢,回到陸雪銘身邊時卻聽到他說:“這個人為了趕時間也太随便了。”
林骁打量了眼他手裏的畫,立刻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道:“那我們自己畫吧,我畫你,然後你來畫我。”
他沒明白林骁的意思,林骁也不解釋,回到畫攤買了素描鉛筆和紙板,拉着他走到一側的堤岸處,找了個可以看到整座斷橋的位置讓他坐下。
林骁畫畫的速度也很快,十幾分鐘就把陸雪銘的全身像畫上了。他又把紙筆遞給陸雪銘,但沒讓陸雪銘起身,而是坐在陸雪銘身邊比了比姿勢。
等陸雪銘站過去開始畫的時候,看林骁歪着頭,左手也伸出來做出一個摟腰的姿勢。
對上那雙含着笑意的眼眸時,他便明白這人在想什麽了。
盡管這樣畫很別扭,但他還是在畫中的自己旁邊畫上了林骁,而且畫的姿勢就是林骁摟着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的姿勢。
等到畫完後,林骁便拉着他坐下,開始修飾畫中的細節。
岸邊的風拂起林骁的頭發,将一縷細軟的發絲吹到陸雪銘的臉頰邊上,帶起了一陣癢癢的感覺。他看着身邊人低眉垂眸,仔細修改着畫中一雙人的樣子。逐漸加深的輪廓,陰影,以及眼神。直到最後停下,畫中的他們變得栩栩如生,即便沒有相望着彼此,卻是一樣喜悅而滿足的神色。
林骁把畫遞給他,道:“卷好,回去找個畫框裱起來,挂在你那裏。”
看着這幅逼真又寫實的畫,陸雪銘的耳朵有點紅了,但還是嘴硬道:“我那邊沒地方挂了,你自己收着吧。”
林骁靠近他道:“好,那就挂我那,你想看的時候過來看。”
林骁靠得近,呼吸的熱氣都觸到陸雪銘頸側了。陸雪銘想要避開,林骁卻先一步坐直了,然後看向遠處,嘆道:“這裏的景色真的好美,這種占了大半個天空的火燒雲很少見,我們運氣真不錯。”
陸雪銘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遠處的天空就像打翻了顏料的畫布,從淡藍開始漸漸往朱紅過渡,一輪赤金的斜陽半隐在山腰處,四周的雲層如海浪卷曲,伴随着湖水拍打岸邊的聲音,确實是令人難忘的美景。
“是啊,西湖的風景真的很迷人。”他認同道。正想舉起相機留住這一刻,就感覺到手被人碰了碰。
先是小拇指,然後無名指,中指,食指。
腦海中逐漸空白了,就連呼吸都緊張的屏住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天邊的火燒雲。等四根手指都被人握住後,那道灼熱的呼吸又來到了臉旁邊。
“雪銘。”林骁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林骁沒逼他看着自己,只是在他耳畔溫柔地道:“不管你以後去哪裏都讓我陪着好嗎?”
“我想看你看過的風景,想牽着你共度餘生。”
林骁呼吸的熱氣像一根棉線鑽進耳朵深處,癢得他開始發抖,連心跳都越來越快了。
“我愛你,很愛你。回到我身邊來吧,好嗎?”
林骁用受傷的右手摸他的臉,讓他轉過來跟自己對視。在看到他眼中慌亂到掩飾不住的情緒時,終于歪了歪頭,想要吻他的唇。
但在即将碰到的一瞬間,陸雪銘猛地站了起來,用力抽回被林骁緊扣住的手,道:“很晚了,趕緊回去吧。”
他說完就走,也顧不得自己的樣子是否倉惶狼狽,滿心想的都是不能再留在那了。
他用手背摸着自己滾燙的臉,如果再坐下去,他可能真的沒法再拒絕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