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仁君
“你是為了何事而來?”他直截了當,向來二人之間都是這般的相處模式。
邊江兒也毫不顧忌的開了口,“想了想,此事還是只能勞煩你了。”
“你是準備讓我做些什麽?”
“去一趟青州。”
“青州?”他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好端端的去青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什麽。
“我總覺得陳皇後和前朝有些關聯,這堆古籍我替你寫好了,你也知道整個子陵城就屬我仿你的字仿的最好了。”
“你是仿的了我的字,那我這人你可是仿不了。”沈昱笑了起來,看着她說道,“江江,你最近對我皇兄的事有些過于上心了。”
她看了眼他,輕聲笑道,“我知道你有辦法的,待你回來我們再說此事。”
看着她這般模樣,沈昱還是應承了下來,陳皇後之事他倒是從未想過就追究個根底,畢竟他那皇兄對女人怎樣他也算是清楚。
就算狠心,也不過只是正常的事罷了。
一連幾日,邊江兒都閉着耳目待在沈昱的府裏,仿着他的字抄寫着這些古籍。
可宮中的古籍一直源源不斷的送來,怎麽抄也抄不到盡頭。
終于在她勞作完最後一份古籍之後,那位昱王爺又翩翩的出現了,倒是看不出風塵仆仆的模樣,反倒是如沐春風。
他一見她,便有些欣喜的開了口,“你托我打聽的事情,我算是給你辦妥了。”
然後他坐在石凳上,故意賣起了關子。
見狀,邊江兒趕緊甑了杯茶遞了過去,恭敬的說道,“先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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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昱滿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說道,“你猜我這回過去見着誰了?”
“當年陳皇後被打入冷宮之後,陳侯爺舉家都搬回了青州。青州乃貧瘠之地,一年到頭顯少又外城之人到訪,自然是個避世的好去處。這樣的地方能讓你如此吃驚的必然不是普通之人。”
沈昱又飲了口茶,慢悠悠的說道,“确實不是普通人,我見着那位陳侯爺的女兒了。”
“女兒?”邊江兒一驚。
那陳侯爺就陳皇後一個女兒,怎麽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女兒?
“雖說是隐了真實身份,但是我打聽了一下,她确實是陳侯爺的女兒,說的是陳侯爺和外房生的女兒。”良久,他又饒有深意的問了起來,“對此,你怎麽認為呢?”
她愣了愣,然後開口道,“也有可能,她是真正的陳皇後。”
她看着沈昱說的平靜,之前她只是覺得陳皇後的事還是有些蹊跷,但是始終沒有想明白事情的原委。
但是當她看到那枚珠釵之時,她便開始懷疑關于那位陳皇後真正的身份。
都知,陳侯爺對陳皇後視若掌上明珠,可卻在她被打入冷宮之後,他們一家為了避嫌就匆匆搬回了青州。
就算再絕情也斷不至于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匆匆搬走了。
也許,那位皇後并非他真正的女兒。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真的,那陛下他的昏庸可能也都只是假的。
她有些苦澀的看着沈昱,開了口,“昱先生,為何這天下人都說陛下他昏庸無能?”
“那你也認為他當真如此嗎?”
“我倒不覺得,只是覺得陛下他和其他的帝王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
“我那皇兄自幼在宮外,年少才回宮中,初見他時,他便說過,他不想當這皇帝,一切都來的太過突兀了些,他性子有些奇怪也是正常的。”
這些事,她多少還是聽過一些。
他自幼就随生母在宮外長大了,先帝病重時,才将他接回了宮中。
那時她也正式開始了她戎馬邊疆的生活,所以她對他算不上有多了解或者熟識。
頓了頓,沈昱突然說道,“真不知道我那皇兄心中想的究竟是什麽?”
他其實一直都不懂,這江山都給了他,可他還是如此分外疏離。
邊江兒微微嘆了口氣,她沉聲說道,“陛下他如此或許并不只是昏庸,可能他心中的擔憂甚多吧。少年稱帝,又獨自一人,朝堂爾虞我詐,換作何人,都不可能能表露真心吧。”
她彷佛開始有些能明白他了,這世間沒有那麽多以誠相待,很多東西可能都只是虛假的。
“我不是他的後盾麽,可他真的是全然不記得我。”沈昱有些郁悶的說道。
“就你那終日裏在外晃蕩的,你給他做了什麽後盾?”
她說的不假,雖說都說給他支持,但是從未有一個人真真正正的陪在他的身邊,說是将權力都賦予給他,倒不如說是把多大的一個攤子丢給了他一人處理。
“你知道我為何會進宮嗎?”她突然轉身沉聲說道。
突然一本正經的模樣倒是讓沈昱微微一愣。
“這倒是從未聽你提起過。”
“我一直在追查前朝的勢力,昔日裏和北辰國交手的時候就偶然聽到過孟家未絕,除了孟傾城還有人活着。我進宮,不單單為了孟妃,也不單因為太皇太後的相逼,而是趁着這個機會進入宮中,我想徹底的鏟除前朝餘孽,永絕後患。”
先帝在位時為表大度,擇了不少和前朝有牽扯之人進宮來,以為是賢明之舉,殊不知也是養虎為患。
前朝本就未徹底繳覆。除了孟傾城,整個朝堂之中,甚至是後宮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和前朝有着牽扯。
那些人一心想着複國,到處拉攏關系,不止是西邦聯盟。
若不根除,勢必成為國之禍患。
陳皇後、楚皇後雖在世人眼中都是冤屈的,可現在看來其實他們陳家、楚家都應該和前朝有着或多或少的牽扯。
南國的天下中不知還有多少這般的人。
他本就在宮外長大,又成為了天子,獨一人留在宮中,既無外戚相幫,前朝餘孽又未清,又怎麽可能不處處提防,事事小心。
身為帝王,卻成了孤家寡人。
這樣想來,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仿佛能理解了,她心中一緊,想起他冷漠的樣子,就感覺有些心疼。
“看樣子你對我皇兄的事還是挺上心,你倒算得上獨一個覺得他是個仁君之人。”
“他算不上是個昏君。”
無論她猜的真假,他當真都不算得上是一個昏君。
若是昏君,那真的就只會沉迷女色,不顧朝政。
可他,并不是這樣,那些奏折每一份他都看的格外謹慎,認真,那樣子不像是虛假的。
看着她這般模樣,沈昱只覺得有些苦楚,她還從未對何人如此在意過。
他看着她心中感慨萬分,又像是突然感嘆一般說了起來,“不過你若說和前朝有牽扯,那世人第一個想到的定然是那孟傾城。”
這一點,毋庸置疑。
她是前朝公主,定然會與前朝有着千絲萬縷的幹系。
邊江兒默默的點了點頭,“只要我在宮中一天,我一定不會讓她得逞的。”
“孟傾城她,對于皇兄而言很特別,算起來也是唯獨特別的那一個。”沈昱認真的說道,神色衆帶着一絲落寞之色,“曾經我那皇兄讓她進宮時算得上是受盡重重阻撓,就連遠在九皇山的皇奶奶也是極力阻撓。可你可知我那皇兄說了什麽,若不讓她進宮,那這江山他不要也可以。”
無論如何,此事在他心中也算得上是耿耿于懷,他有些無奈的說道,“江山社稷在他眼中也不過兒戲而已,還當不上一個女人。”
聽完,她仿佛喃喃自語又像是應和一般,對着沈宣說道,“他對她倒是挺特別的。”
她明白,孟傾城對于沈宣的特別,這份特別是無論誰都替代不了的。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她的心中好像對于這些事情會開始有些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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