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個人交易
空蕩蕩的天臺上淩亂地擺着幾個破舊的椅子，由于長時間沒有人過來清理，邊緣的縫隙裏都長出了不知名的小草。
李彥易環視一圈後，沖着一個方向直直地走了過去。
天臺邊緣的欄杆很低，有人拿鐵絲網給它加固加高了一些，但是結滿鐵鏽的鐵絲網和腐朽的欄杆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安全感。
有的地方甚至還有幾個已經被破開了口子，人走在邊上，只要輕輕一躍就能夠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新茬子不多，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他之前在這裏動過手。”
姜舒允蹲在天臺的邊緣，小半個身體都露在外面，看上去馬上就要掉下去一樣，岌岌可危。
偏偏當事人和圍觀者一點都不覺得這個位置很危險，他甚至還伸出手去夠那些之前被撞出去的，朝外歪着的鐵絲網。
“他不在這？”
“不在，”姜舒允站起來，把脖子上的耳機扣回到腦袋上，“不過這裏的确是他當初跳樓的地點，不怕浪費時間的話，布個陣應該可以把他逼回來。”
李彥易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轉身就走。
“喂，好不容易上來，你就這麽下去了？”
姜舒允在他背後追問，只得到了他沉默的背影。
這樓裏的鬼怪不少，他們倆聯手都廢了不少力氣才能到這裏。理智的選擇肯定是在這兒把那只跳樓的鬼魂給抓到手，再慢慢解開他們試卷背後那道題的答案。
不過，那樣就很無趣了呀。
姜舒允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他抓着他剛剛從天臺邊緣摸出來的一件東西，腳步匆匆地追着李彥易跑了下去。
…………
謝曉瑜還在和女鬼對峙着，冷靜下來後，她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女鬼确實是真實存在的，她剛剛對她造成的傷害也是真的，但其他的東西就不一定了。
手掌摸上去的感覺都是真實的，但是謝曉瑜分明看到剛剛她不小心把圓規揮到牆壁上的時候，出現了一剎那的空白。
她敢肯定，她又聞到了那股血腥味。
“小姑娘，你叫謝靈？”
謝曉瑜把抓着圓規的那只手縮了縮，另一只手攤開，示意她沒有惡意。
“你傷不了我，我也不想傷你，不如把我放出去？”
謝靈身上被謝曉瑜劃出地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她對謝曉瑜手上地圓規還是很畏懼，保持在一米之外，不肯輕易靠近她。
聽到謝曉瑜說的話，她下意識遮了一下自己胸口別着的那個校徽。
方塊大的小塑料片上，紮着馬尾辮的清秀女生笑得非常燦爛。
“你…出不…去的…”
謝靈艱難地開口說道。
“你們打開了廣播室的門，就注定要死在這裏。”
“不管是那個女人還是你，都會成為這裏的一部分。”
“這可不一定，”謝曉瑜沖着謝靈露出了一個笑，“麻煩借個道啊。”
謝靈一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呢，就看見這個笑起來怪好看的奇怪女人朝她沖了過來。
她沒有用武器攻擊她，在她靠近的時候，謝靈甚至能隐隐感覺到她身上屬于人類的那種溫暖的溫度。她下意識地伸出了手，然後看着那個女人從她身體中穿過，如煙霧般一點一點地消失散去。
“砰——”
謝曉瑜走得太急，大腿直接撞上了某樣尖銳的東西。她下意思地痛呼一聲彎腰捂住了傷處，下一秒有東西從她頭頂上飛過，那種和足以讓她至死的危險擦肩而過的感覺讓謝曉瑜頭皮發緊。
她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腐朽的暗紅色。
此刻，謝曉瑜終于從幻境中脫離出來，回到了她踉跄着走進廣播室的那一刻。
廣播室中一片狼藉，桌椅被零散地堆在靠近門的那一側牆壁邊。靠窗的那邊有一個挺大的黑色操作臺，上面有各式操作的按鈕和幾個話筒。
在廣播室的最中心，一個老式的貼在天花板上的電風扇上，挂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他身上有着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的傷口，那些傷口甚至還在拼命蠕動着，想要黏合在一起。透過地上迸濺出來的暗紅色痕跡，謝曉瑜都能想象得出，他被高速旋轉的風扇切割掉身上肌肉的模樣。
此刻，他正單手掐着範瑤的脖子，一邊冷冷地看着她。
“謝靈那個廢物，連一個普通的女人都攔不住了嗎。”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謝曉瑜，目光中出現了些許垂涎。
“倒是個靈力充足的，吃了你，我的力量肯定能更強。”
剛剛就是他發現謝曉瑜從幻境中醒過來之後，随手朝她的腦袋扔了一個椅子過去。若不是陰差陽錯的，謝曉瑜低頭了，可能她現在腦袋上已經被開了一個大洞。
剩餘地桌椅在他的控制下逐漸漂浮起來，謝曉瑜一咬牙，拎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桌子腿就沖了過去。
那厲鬼驚訝了一下，随即得意地笑了起來。恐怕他是覺得謝曉瑜被吓昏了頭，竟然用她的那個小身板來和他鬥。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了，人類和厲鬼，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力量等級。
範瑤被掐的眼前發黑，她眼看着謝曉瑜就這麽一片孤勇地沖了過來，內心全是絕望。
完了，這回她怕是要一世英名盡喪于此，帶着個新人直接一起送菜。
這廣播室的布置太陰了，進門就是一陣陰氣變異成的瘴氣，幻境，再加上一個直接出手偷襲的兇靈。
标準的開門殺設置，加上她不擅長面對的幻境，她的一身本事連一成都沒有發揮出來就被制住了。
範瑤奮力地扒着那只卡在她脖子上的手，她才不要死得那麽憋屈。
在她的努力下，那只手竟然被稍微掰開了一點縫隙。此時，謝曉瑜正好沖上來，掄起了手裏的桌子腿。
厲鬼冷笑了一聲，看都不看擡手擋了過去。
下一秒，一種如同被火焰灼燒的疼痛感湧了上來，他甚至又感覺到了那種身體上的肌肉被割開感覺。
謝曉瑜拿着圓規就是狠狠一劃，右手的桌子腿早就被她扔在一邊，空出來的手拉住範瑤的腿，在她們兩個的共同努力下，範瑤竟真的被她給拽了出來。
不過，之後謝曉瑜也被甩飛了出去。
“你竟然敢傷我！”
厲鬼怒極，他從那個電風扇上掙脫了下來，沖着謝曉瑜就撲了過去。但是撲到了半截，他就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力量硬是拽住了他。
往後一看，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拽住了他的腳踝。
“你給我下來。”
範瑤拽住他的腳踝，手上一用力，硬生生把他拽了回來，像掄鞭子一樣把他給倫了一圈。一路上砸到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兇靈身上勉強愈合的傷口又被撕開，暗紅色的肌肉綻開，仿佛随身會從他的骨架上掉下來。
“謝曉瑜，你趕緊走，我只能暫時壓制他一段時間。”
聽到範瑤這話，謝曉瑜不僅被走，她還往角落裏縮了縮。
“範姐，出個氣就成啦。”
“幫手已經到了，我給你看看脖子傷着沒有。”
此話一出，範瑤懵了，手一滑，直接把那個厲鬼給甩了出去。砸在對面的窗戶上，蒙了一層灰的玻璃上出現了一塊蜘蛛網般的紋路。
“程家陽，好久不見啊。”
屬于李平的陰氣從門口蔓延進來，作為和他簽署了契約的人，謝曉瑜能夠模糊地感受到他那種刻骨的恨意和滔天的怨氣。
這倆厲鬼看起來不對付的很，剛好讓他們兩個互怼，她們倆在邊上看戲。
謝曉瑜沖着範瑤招了招手，她小跑着過去和她一起蹲在了角落裏。
“怎麽回事，你認識那個厲鬼？”
範瑤跑過來的時候，故意靠近了一點李平，見他确實沒有要對她動手的意思才安心地和謝曉瑜一起蹲着。
“認識。”
謝曉瑜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範瑤的脖子被掐得不輕，雪白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了一圈深深地紅色於痕。
手上沒有其他适用的東西，她只能摸出張酒精棉片來給她擦了擦，好歹消毒了。
“我和他達成了一些個人交易，現在都是自己人。”
範瑤驚訝地看着謝曉瑜，嫣紅地小嘴微張。
謝曉瑜還在看她脖子上的傷口有沒有被陰氣侵入呢，只見她往她這邊蹭了蹭，壓低聲音說道。
“py交易？”
謝曉瑜：……
“哐啷——”
玻璃被砸碎的聲音響起，那個名為程家陽的厲鬼看到李平之後竟然吓得砸碎玻璃窗跑了，兩個厲鬼化作陰風糾纏着跑了出去。
一時之間，剛剛還萬分危險的廣播室竟然就這麽空了下來。
“你們好，請問你們能幫我一個忙嗎？”
怯生生地聲音從她背後響起，謝曉瑜回頭，穿着校服的清秀少女有些拘謹地低下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