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累得提前卸了任,當然真實性有待考證。但他肩上的壓力是實實在在的,樹大招風,有人對他殷切期待,也有人盼着他出醜。前陣子還鬧出個光盤事件,幸而對方只是圖錢,但提醒了他重視外憂的同時也要提防“內患”。
宴會結束後,程彧送羅飒回去,到了樓下她問他要不要上去坐坐,他略一沉吟點頭答應。
羅飒的閨房倒不是第一次來,一百多平的單身公寓,從玄關的花瓶到客廳的落地燈,每一件都透露出主人不凡的品位。羅飒脫下大衣,習慣性的開了音響,哼着調子走進吧臺,端回點心和沙拉,還有一瓶紅酒。
茶幾上攤着一本雜志,羅飒笑笑收起來,“特意為了你買的,就是這個稿子寫的不怎麽樣,太虛。不過像你這種低調又狡猾的采訪對象,一般人還真是探不到一點口風。”她晃了下酒杯說:“要是讓我寫的話還能好一點。”
程彧看了她一眼,“幸好不是你采訪我。”
羅飒直視着他的眼睛,帶了些認真道:“可是,我覺得我對你了解的還不夠。”
程彧反問:“那你還想了解多少?”
樂曲的旋律從清新舒緩變得慵懶低婉,空氣裏多了些濃稠悱恻的味道。
羅飒頭發已經披散開,比晚宴上多了幾分妩媚,面色微醺,眼神迷離,比沙拉裏的櫻桃還鮮亮誘人的紅唇越來越近。程彧沒拒絕,四唇相接,厮磨,輾轉,随即自然地深入,銜含吸吮。
都是成年男女,不難進入狀态。
女人溫軟帶着香氣的身體,對任何男人來說似乎都沒有拒絕的理由。程彧的手扶住她的細腰,自然地摩挲,繼而攀升至她胸前豐軟。
一切水到渠成,她擡手欲解他領帶,他卻按住她的手,短暫僵持後,他開口:“我今晚還有事。”
羅飒笑,吹氣如蘭,“拙劣的借口。”
程彧迅速恢複冷靜,眼裏一片清明,聽她在自己耳邊低語:“如果我不讓你走呢?”他反問:“你會嗎?”
羅飒是驕傲的女人,餘光瞥到他的無名指,興致頓時熄滅了一半。她靠回沙發,纖指揉着太陽穴,像是想到一件事,失笑道:“差點忘了,親戚要來了。”
程彧接道:“是我唐突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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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程彧坐進車子,沒馬上發動,而是點了一根煙。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剛才的拒絕實在是讓自己都感到意外。
他跟羅飒認識前後已有五年,若即若離,比朋友近一點,比情人遠一點。外人眼裏,他們是貨真價實的一對,也着實為彼此擋了許多難纏的追求者。
羅飒獨特的職業使她區別于大多數女人,美麗卻不空洞,但她也有着多數女人的共性,虛榮,矯情,以及高幹子女特有的高傲和霸道,當然這算不了什麽,他也不是完人。
他們談得來,他欣賞她,也還算喜歡她。
重要的是,和她在一起,絕對有利無弊。
只是,他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一壺水,燒的再熱距離沸騰卻永遠差那麽一兩度……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
一根煙吸到盡頭,他掐滅。擡眼在後視鏡裏看到嘴邊的紅印,抽出紙巾擦去。又看到襯衫領子也染上一塊,皺了下眉,啓動車子。
程彧回到海邊別墅。和大多數家底殷實的男人一樣,他也是狡兔三窟,平時都住在市中心的高層公寓,偶爾周末或是心情驅使才會回這邊。
一進門,一只胖乎乎的白貓就跳下客廳沙發,喵喵叫着沖過來。他彎腰換鞋,肥貓大概是聞到他嘴裏的酒氣,又嫌棄地往後退,他笑笑,拍拍貓頭:“乖,爸爸先去洗個澡。”
進了浴室,脫衣之前摘下手上的戒指,小心放在洗手臺上一個小盒子裏。
溫熱的水柱拍打在軀體上,水珠沿着壁壘分明的肌理滾落。他低頭看看自己,肌肉緊實,線條流暢,三十五歲的男人,年富力強,有欲望,有野心,也理應有着蒸騰不休的荷爾蒙。想起剛才在羅飒那裏的情形,他不禁搖頭,這算不算一種浪費?
沖完澡,他抹了點護膚用品戴上戒指出來。肥貓忠心耿耿的守在門口,他一把撈起它,吃驚道:“這麽重,該減肥了你。”
肥貓不屑的哼哼,舒服的窩在他懷裏。
本來打算看會兒電視,遙控器按了一圈,無一不是鬧哄哄的各種晚會,千篇一律的主題——團圓,對于不能團圓的人來說殺傷力還真不小。
幾十平米的客廳裏,一人一貓,在窗外不時的鞭炮聲中,顯得異常的孤單而落寞。肥貓也很頹廢,不然能放任自己暴飲暴食麽,瞧,都出雙下巴了。他用下巴頂了頂它熱乎乎的後頸,自言自語:“露露,你是不是也想她了?嗯?”
程彧抱着肥貓露露來到走廊深處的一個房間,房間不大,鋪着黑白幾何圖案的地毯,一排低矮的書櫃,一架三角鋼琴。黑亮的琴身一塵不染。他走過去坐下,定了定神後掀開琴蓋。
手指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沒等大腦發出指令便娴熟的彈奏起來。
叮咚聲從指尖行雲流水般跳躍而出,耳熟能詳的旋律,時常作為背景音樂,有一個浪漫的名字——愛的紀念。
白貓伏在他膝頭,靜靜的聽着。
程彧彈得很投入,進而陶醉其中,閉着眼睛,想象着那個人坐在臺下,感動的捂住嘴巴,眼裏一片晶瑩……他不由嘴角含笑。
很少人知道他會彈鋼琴,他對音樂本無興致,小時候媽媽逼着學的,後來每次學新曲目的目的只有一個,談給某人聽。而在這架鋼琴旁的那些時光,無一不是他半輩子也許還是整個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敲完最後一個音符,他停下來,失落感襲上心頭。
腿上的貓已經睡着,呼嚕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聽得格外分明,窗外依舊是漆黑的蒼穹,驀地一亮,一朵煙花在窗角綻放,無聲的璀璨。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字數有點少,咳咳,情節需要。
謝謝這兩天留言的每一個朋友,時間有限,就不逐條回了,有些涉嫌引誘我劇透的,等我琢磨一下再回複哈。
總之,ID很親切,留言內容很溫暖,沒留的也謝謝你們的默默支持,我知道每一個點擊都代表一個人,一顆心(煽情打住)。難得這麽久了大家還記得老劉,昨天有個作者朋友還說你的讀者挺長情的,我說那是啊。
感言結束。
明天更新時間,14點。可能會試用下存稿箱。
周末愉快,╭(╯3╰)╮
☆、狹路相逢
白露回到超市上班,同事們都知道了她家裏的事,圍上來噓寒問暖,大熊還兌現了那頓火鍋大餐。她很感動,不知不覺在這個城市的一個角落,居然收獲了友情。其實這段時間,她是産生過離意的,源于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但她也深知,這世上根本沒有絕對的安全所在。找工作也非易事,俗話說,做生不如做熟。
還有一個不能離開的原因,那就是她去年秋天報了一所成人教育學院的課程。當初為減輕家裏負擔,她讀到高二就退學了,但求學的念頭卻一直沒斷過。她十分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至少也要上完這學期。
過了一年長了一歲,大熊也出息不少,每天按時上下班,把習慣了晝伏夜出的女友小靜也拖來一起幹活。可大熊很快發現,回了一趟家的白露跟從前不一樣了,工作仍兢兢業業,但總是一副心裏有事的樣子,還不時地出點小差錯。
他想當然的認為她是在擔憂父親身體,每次都安慰幾句,最後幹脆和小靜一起拉她出去找樂子,頭兩次去K歌,一共仨人,倆麥霸,雖然每次白露都是聽的比唱的多,不過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再然後就是蹦迪,泡吧。
白露對這類地方很抵觸,但大熊說了,壓抑了就得釋放,不然要麽憋死要麽憋瘋,魯迅不都說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麽。
但她對在轟鳴音樂中群魔亂舞實在燃不起興趣,倒是看花式調酒表演挺新奇,抛酒瓶,點火,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她目不暇接暗暗稱奇。
調酒師表演完,端起一杯顏色好看的酒,“這位小姐,這杯送給你。”
白露受寵若驚的接過,卻不敢喝,大熊說:“沒事兒喝吧,大不了背你回去。”
年輕的調酒師忙解釋:“這個沒什麽度數,想醉都醉不了。”
旁邊的小靜往酒杯裏丢了一顆小藥丸,晃蕩着杯子大喇喇地問大熊要不要,大熊搖頭,小靜仰頭兩下喝光,脫了外套下了舞池。
大熊陪着白露坐在吧臺,跟調酒師閑聊天。
沒多久舞池裏就發生躁動。
音樂依然震耳欲聾,人群卻散出一個豁口,兩個女人扭作一團幾乎是滾了出來。大熊随意看了一眼,立即站起來沖過去,其中一個是小靜。
倆人不知道怎麽打起來的,反正是戰況激烈,這會兒小靜被那女孩騎在身下,稍顯劣勢,但手裏還死死地扯着對方的頭發,當然她的也被對方抓住。一時間周圍跳舞的男男女女全都停下圍一圈看熱鬧。
大熊和白露好不容易把小靜解救出來,那個齊劉海的女孩不幹了,一手捂着臉一手指着他們,“好啊,你們以多欺少,等着。”說着就掏出電話,“老公,快來救我。”
旁邊有熟悉情況的人說:“你們麻煩了,惹着道兒上的了。”
齊劉海兒也沖他們叫號,“有種等我老公來了單挑。”
大熊嘴上不服輸,罵咧着來就來誰怕誰啊,心裏想着息事寧人,拉着小靜叫白露去拿東西。小靜還意猶未盡的回頭跟那女孩對罵,被大熊跟白露一左一右架出去,沒想到三人剛出酒吧,還沒等攔到車,就被一夥人擋住去路。
白露擡頭一看,心裏一驚。
領頭的那個穿着破爛牛仔褲叼着煙卷的年輕男人,即便是門口燈光閃爍,她也一眼就認出,是那個卷毛。
另外四五個,有光頭有刀疤臉,一看就不是善茬兒,她趕緊低下頭往大熊身側隐了隐。身後有人沖上來,撲到對面卷毛懷裏,回頭指着大熊一臉憤慨地說:“老公,就是他們幾個,欺負我。”
被喚作老公的正是小童,他低頭一瞧,女友白皙的小臉上赫然三道血痕,還真是觸目驚心。他啐了一口,“哥們,欺負女人,太沒品了吧。”
大熊辯解道,“女人打架難免刮到碰到,我女朋友也是一臉傷。”說着把小靜拖過來一瞧,還真沒挂彩,操,要不要這麽生猛啊……
那邊有人起哄,“哥們你馬子不會打內傷了吧,要不脫了咱驗驗?”
大熊惱火,“少放屁,你們想怎麽樣?”
小童把煙頭扔了,不陰不陽道:“不怎麽樣,你不說是你女朋友抓的嗎,哪根手指頭抓的,給我剁下來。”
白露聽得心驚肉跳,因為她覺得他們真有可能做出來。
大熊挺身而出,“你們這樣不也是欺負女人嗎?有本事就沖我來。”
“行啊,帶種。”對方就等着這一句,一揮手,“給我上。”
這麽一動手才發現,居然有人還帶着家夥,一尺多長的鐵棍子,沒帶棍子的,也随手能找到武器,有一個就是把牛仔褲裝飾用的金屬鏈子卸下來掄得虎虎生風。白露懵了,他們被包圍,跑不掉,這一帶本就遠離鬧市區,門口時而路過的行人都匆匆躲開,不敢多事。她悄悄把手伸進口袋,想伺機報警。
眨眼功夫,大熊寡不敵衆被踢倒在地,棍子和拳腳悉數落在身上。小靜這會兒也不亢奮了,白着臉發出火車進站一般的尖叫。
白露一看這樣不行,大聲喊:“別打了,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到。”
沒想到對這些人并未起到威懾作用,愣了幾秒,棍棒繼續,她本想趁機過去扶大熊起來,混亂中有一記落在她背後,疼得她眼前一黑,撲倒在大熊身上。
大熊本來捂着頭,見狀驚慌大叫:“白露你沒事吧?我□姥姥,連女人都打你們還是不是人……”他怒吼着起來就要跟他們拼命。
小童正摟着女友觀戰呢,聽到這個名字一愣,歪頭一瞧,地上閉着眼的那位,可不就是那個小傻子。那幾個舉家夥的也愣了,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麽傻的,一個女的替男人擋什麽啊。
就在這時,有警笛聲遠遠傳來,衆人大驚,沒想到丫的真報警了還,小童一擺手:“你們走吧。”
那幾個還挺義氣,“童哥,我們不能丢下你,大不了一起進局子。”
小童哼了一聲,“讓你們走就走,趕緊滾蛋,別他/媽在這耽誤事兒。”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看着警燈忽閃忽閃靠近,忙提溜着家夥四散開去隐入夜色之中。原地只留下三女兩男。
警車在旁邊停下時,白露已經被大熊扶起來,睜開眼睛,目光還有些渙散。
“你沒事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另一個聲音來自警車窗口探出的一張臉。
一張年輕的臉。
白露焦距對準他,先是一愣,眼裏閃過一抹光彩,小聲說:“是你。”她說完就掙紮着要站起來,大熊趕緊扶她站好。
這邊警車兩側前門同時打開,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下來,聲色俱厲的問:“怎麽回事?”
小童攬着女友不慌不忙走過來,态度良好,“這不是蘇警官和劉警官嗎?事情是這樣的,我女朋友剛才在裏面玩,被這幾個欺負了。”說罷又捏着女友的臉給他們看,“瞧瞧,好好一張臉,都破相了,這下手也忒狠了。”
姓蘇的那個警官打量他一下,“啓程的保安部長童年?”
“正是在下。”小童笑着就要跟人握手。
蘇警官沒理會,看向他身邊齊劉海臉上的抓痕,問:“誰弄的?”
齊劉海憤憤地指向小靜。
蘇警官皺了下眉,指着被扶着的白露問,“那你們打她幹什麽?”
另一個劉警官也附和道:“我們可都看見了,一夥人,欺負一個女的,這事兒可不地道啊。”
小童不以為然道,“二位警官,您看錯了吧,這裏就我們幾個啊,我可沒碰過那女的。”
扶着白露的大熊哼了一聲。
蘇警官視線在他們身上梭巡一圈,最後落到白露臉上,“先上醫院,驗傷。”
白露忙擺手:“不用,我沒事。”
蘇警官一愣,白露又說:“我剛才,是自己摔倒的。”
大熊不甘地低嚷:“小白你傻呀。”
蘇警官走到白露近前,審視了她幾秒鐘,忽然伸手按上她後背,她啊呀叫出聲。蘇警官皺眉,“傷了骨頭怎麽辦?還是脊椎位置當心殘了,先上醫院,現在這裏都得聽我的。”
他語氣堅決,眼神異常淩厲。白露不再做聲,低着頭被大熊攙扶着上了警車,蘇警官指揮同伴,“你去他們的車,破相了也得抓緊治。”
到了離得最近的一家綜合醫院,給白露拍了個片子,拿給醫生看完說:“軟組織受損,幸好偏了點,沒傷到骨頭。”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蘇警官依然蹙着眉頭,問:“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醫生答:“金屬鈍器重擊。”
蘇警官眼風淩厲的掃過去,小童攤開雙手,“您甭看我啊,我手裏可什麽都沒有,不信你們搜搜。”
蘇警官勾唇一笑,“緊張什麽,我也沒說是你,剛才你和你的幾個朋友在一起是吧,今天是你原來的老大許彪的壽辰,你們剛從金碧輝煌出來。”
小童臉色一凜。
蘇警官卻不再看他,轉向白露,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你可以起訴他們。”見白露一臉懵懂,他解釋道,“這是一起惡意傷人事件,你可以追究他們的賠償和法律責任,證據方面我們警方會追查。”
沒想到白露一口咬定,“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蘇警官眯了下眼睛,“撞哪了?”
白露眼神閃爍了下,平靜道出:“撞到旁邊那個網吧的樓梯。”
所有人都愣了,回想酒吧旁邊的确有一家設在二樓的網吧,而且是那種從外面走的鐵架樓梯。
蘇警官怒其不争的沉了臉,“你确定?”
白露點頭。
“那他呢?”他擡手一指,指向一邊的大熊。
剛才在外面燈光晦暗,這會兒不難看到他臉上也是青紫交加,嘴角尚有殘餘的血跡。這下幾人都愣了,白露緊張地看過去,只見大熊咬了咬牙說:“我這是,從樓梯上滾下來的。”
蘇警官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一邊的小童呵呵笑了,無辜至極的說:“您看,冤枉我了不是,咱可是守法公民啊,總不能因為一點歷史問題就啥壞事都往咱頭上扣吧。”
蘇警官也笑了,配合道:“那你最好離那夥人遠點兒,你現在也是大公司正式員工,就算不為自個兒,也得為你們公司形象,為你們程總着想着想吧,啓程可是咱省的明星企業,注意它的人多着呢。”
小童忙點頭,一臉受教的表情:“您教導的是,我一定謹遵教誨,規矩言行,絕不給公司抹黑。”
臨走之前,蘇警官又特意看了一眼一直躲在後面的小靜,小靜這會兒已經消停了,臉上挂着受了驚後的凄惶之色,被他那仿佛洞穿一切的眼風一掃她的臉更蒼白了幾分。
回去的出租車裏,大熊在副駕位猶自不忿的罵咧,“媽的,欺人太甚,小白你真傻,被打成這樣還替他們瞞着,真是便宜他們了……”
一直沉默的小靜插了句,“你才傻,也不看看那是些什麽人,青龍會的。”後面無需多說,每個城市都有幾股地下勢力,而所謂的青龍會就是青城市這幾年最為興盛當然也最猖獗的一個幫派,上面被打點好了平時睜只眼閉只眼,尋常百姓吃了虧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大熊一聽就來氣了,扭着脖子回頭罵:“你他媽還有臉說,今天要不是你能這樣嗎,小白差點被你害死知道不?就知道嗑藥嗑藥,早晚嗑死你。”
小靜想要反駁,一看他那豬頭臉就心虛的忍住了。
白露忙打圓場,“今天這樣就算不錯了,倒是你,身上不少傷吧?要不再找個醫院檢查一下吧?”
大熊梗着脖子說:“我沒事,我一大男人皮糙肉厚,那幾下子跟撓癢癢似的。”
“可是那棍子,”白露想說砸身上真挺疼的,“萬一傷到骨頭呢。”
大熊喉嚨一堵,“別瞎操心了,你以為別人都你一樣傻呢。”
作者有話要說: hello,我是劉小存!
今天開始數伏,餃子吃了沒(^o^)/
順便提一句,程彧yu(四聲),意義很好的一個字,很匹配某人的“品質”哈哈。
明天 14點 見!品質美好的某人的專場表演!
☆、故人重逢
站在公安局門口,白露心下忐忑,這種地方總是給人一種無聲的威嚴,仿佛連空氣都帶着幾分警覺,更別提進進出出的男女警官們描儀一般的注目了。
就在那兩扇門不知第幾次被推開時,三個穿警服的男人說笑着走出來,各個英姿勃發,中間那個最為醒目,白露試探的叫了聲,“蘇警官?”
那人看過來,見是她,先是一怔,随即皺眉。
旁邊那位低聲打趣了句什麽,他擡手捶人一拳,再看向她時依然冷若冰霜,走過來問:“怎麽着,後悔了?”
白露一愣,明白過來,“不是。”
“那你來幹什麽?”
他這不友好的語氣讓白露有些慌,鼓足勇氣問:“您不記得我了?”
蘇警官看着她不置可否,她心裏漸漸失望,他終于開口,“兩年前,濱海酒店KTV。”
白露立即欣慰,“您記起來了?”
“那天晚上就想起來了。不過,”他遲疑了一下,“你跟當年可不太一樣了。”
白露走了下神,回歸正題一臉誠懇道:“那時多虧了您幫忙,不然……當時太亂了,都沒來得及跟您道聲謝。”
蘇警官表情這才有所松動,“沒什麽,這是我們該做的。”
話雖如此,白露也深知,不是所有警察都是人民公仆。這個蘇警官比她高一個頭,帶着警帽更顯威嚴,有種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可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出:“我能請您吃個飯嗎?”
這兩年她想象過很多次如何謝人家,她不了解這方面規矩,只知道老家那邊還人情無非送東西或請客,她不知道他需要什麽,知道也送不起,于是脫口說出請吃飯。
蘇警官一挑眉,“現在?”
“不,不,”白露連連擺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都可以。”
蘇警官像是思索了一下,“那好吧,把手機號給我。等我哪天餓了找你。”
白露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答應,有點受寵若驚,忙清晰的報出一串數字。
他存進手機,自言自語道,“白露,這名字不錯,秋天生日?”
“嗯。”
“知道我的名字麽?”
白露搖頭。
“我叫蘇轍。”他說完看了她一眼,“沒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白露又搖頭。
“蘇轼知道吧?”
“蘇東坡?”
“嗯,他還有個兄弟叫蘇轍,南轅北轍的轍。”
白露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北宋三蘇,上學時背過的。”随即不假思索地問:“那你有兄弟嗎?是不是叫蘇轼?”
蘇轍有些無語,聳聳肩,“沒有,我是獨生子,我爸也不叫蘇洵。”
不遠處傳來一聲咳嗽,是等着他的那兩個同事,投過來的眼神裏八卦意味兒甚濃,蘇轍走前又問了句:“那個,後背好些了麽?”
白露一愣,忙答:“好多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注意保養。”蘇轍随口叮囑。
白露笑了,由衷地說:“謝謝你。”
看到她在陽光下的笑顏,蘇轍怔了一下,随即擺擺手擡腿朝同伴走去,幾個人人高腿長很快走遠,白露站在原地,依稀聽到男人間肆無忌憚的笑聲。
然而,自那日後,吃飯的事兒始終未見下文。白露以為蘇轍忘了,還一度神經質地懷疑手機壞了,就在她認為對方真的把這事兒忘掉了猶豫着要不要主動打過去的時候,蘇轍的電話在某個中午打來了。
問她在哪,白露報出超市地址,十分鐘後,他就打電話讓她下去。
白露一出超市門,就看到一輛三菱吉普停在門口,車窗落下,蘇轍在裏面沖她揮手,然後給她開了副駕車門。
他今天穿的便衣,墨綠色的軍裝款風衣,裏面黑色高領毛衫,雖然看起來粗犷不羁,但比他穿制服時顯得和氣些,頭發短短地立着,有點毛躁,很精神。白露想到一個詞,朝氣蓬勃。
蘇轍側頭毫不客氣地問:“想請我去哪吃啊?”
白露老實答:“這裏我不熟,您選吧。”
“那帶你去個好地方,系上安全帶。”等她這邊剛弄好,他一腳油門車子噌地一下就上了馬路,吓了白露一跳,心說這是警察開車麽,怎麽比大熊那個飛車黨還不靠譜。
蘇轍反應過來,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開快車慣了,不快點兒不行,壞人跑得快啊。”
看到他臉上輕松自在的笑,白露有些恍惚,他笑起來是那種一側嘴角上揚,顯着嘴巴有點歪的笑,有點痞氣,跟他平時的嚴肅模樣反差很大,可誰知道呢,也許這才是他平時的樣子。
見白露似乎有些拘謹,蘇轍好笑地問:“你是不是怕我啊?”
白露忙搖頭。
蘇轍自顧自地說,“當初有人說我長得太帥不适合當警察,所以為了讓自己威嚴點兒我就整天板着臉,板着板着就習慣了。其實只要一脫了那身皮,我還是挺平易近人的。”
白露被他說笑了,随口問:“您今天沒上班嗎?”
“別這麽客氣,叫我名字就行了。”
他說着在後視鏡裏瞟她一眼,“喜歡看我穿警服?”
白露一呆,“啊,不是,就是随便問問。”
蘇轍漫不經心的說:“我還以為你也喜歡制服誘惑呢。”
白露沒聽清,“什麽貨?”
一對上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蘇轍忽然意識到,這不是隊裏那些大咧咧地可以随便開玩笑的女同事,看她這懵懂的表情搞得他好像是在調戲一個中學生,真是罪過,忙掩蓋道,“沒什麽。”
車子在小巷子裏拐來拐去,最後停在一個獨門院落前,青色石牆有些陳舊,兩扇漆黑的鐵門半開着,門梁上挂着一個小木牌子,刻着幾個黑字,周媽媽私房菜,平凡得有些簡陋。白露不禁暗暗感動,這人開了這麽遠找了這麽個地兒,是在給她省錢麽。
看到白露臉上複雜的神色,蘇轍神秘地笑笑,“別看地方挺低調,味道賊好。當然了,”他話鋒一轉,“價格也不錯。”
白露一聽,悄悄摸上斜跨着的包。
2000
推門進去,從屋裏迎出來一個中等個頭體格偏瘦的老頭,頭發花白,慈眉善目,蘇轍熱情的跟他打招呼。裏面還算寬敞,窗明幾淨,此時還有一對年輕男女在吃飯。
蘇轍跟回了家一樣熟稔,指了個靠窗位置招呼白露坐,拿起桌上簡單的菜單,問白露有忌口的沒,白露搖頭,然後他就自作主張的點了幾個菜,水煮魚,夫妻肺片,還有兩個素菜。
老人家去廚房幫忙,蘇轍自己去找茶葉沏茶。沒多久另外一桌客人吃完結賬離開,只剩下他們倆,蘇轍找了遙控器打開電視,挑了半天最後停在一個電視劇頻道,白露一看屏幕上衣着時髦的俊男美女,好奇地問:“你喜歡看韓劇?”
蘇轍眉毛一聳,“這是給你挑的,不是怕你等菜無聊嘛?我一大老爺們怎麽可能看這東西。”
他一副被深深的冤枉了的表情讓白露失笑,說了句:“謝謝啊。”
“得,你這一聲謝謝還真跟範偉一個味兒。”
這時有人接道,“姑娘是東北人?”
兩人循聲看去,原來是一個紮着圍裙的老阿姨端着一盆菜出來了,老人家胖胖的很和藹,笑呵呵地說:“水煮魚來了。”
白露忙起身接過,還真是分量十足,一層密密麻麻的辣椒看着有點吓人。
蘇轍誇張的吸了口氣,拿勺往出撇辣椒,嘴裏感慨着,“哎呦喂,這些天做夢都想着這一口呢。”
周媽媽笑着說:“小蘇兩個多月沒來了,最近忙什麽大案要案呢?”
蘇轍臉色一垮,有些喪氣地說:“別提了,整天處理各種零零碎碎的糾紛,大案要案的毛都撈不着一根。”
周媽媽一本正經道:“這話可不對,革命無小事。”
白露笑。
周媽媽在一旁看到她嘴邊的小酒窩,驚訝道:“還有梨渦呢,是個美人坯子,小蘇你這眼光總算進步了。”
蘇轍立即誇張地苦臉,“周媽媽您別兜我底啊,說的我跟花心大蘿蔔似的,把姑娘都吓走了,以後打光棍您負責啊?”
周媽媽說:“沒問題我負責,我有個孫女……”
蘇轍咳嗽,“沒記錯的話,您那孫女還上小學呢吧?”
“馬上就上初中了,你再等幾年不就行了?”
白露心裏好笑,這一老一少都是愛開玩笑的主兒,一想到自己也被扯進來,臉上又有些發熱。
很快四個菜就上齊了,很正宗的川菜。所以,也是真的辣。幸好有茶水,可以時不時喝一口解解辣。正好周媽媽廚房裏活兒忙完了,也出來坐一邊歇着,跟他們聊聊天。
聽說白露是吉林人,周媽媽說不像,皮膚白白的薄薄的,像湖南四川的妹子。為此蘇轍又大呼不平,争辯北方也是盛産美女的,尤其是青城這種海濱城市,滿大街盤靓條順的大妞兒,他們哥幾個平時一大愛好就是靠馬路邊數美女。氣氛就這麽活躍起來,白露也不再拘謹。
周媽媽說:“小蘇可是個老饕,嘴巴叼着呢。”
蘇轍得意,“生平就這點愛好,不是跟你吹,這個城市每個有香味的犄角旮旯我都拜訪過。”
白露喝着茶水,笑呵呵的說:“你鼻子真好使。”
他反應過來,“你變相罵我是狗吧?”
看到白露的嘴唇被辣的有點腫,紅紅的,臉頰也有紅暈,眼裏泛着水霧,竟比平素多了幾分媚色。他有瞬間的愣怔,随即又了然,怪不得當初那個混蛋見了她會色心大起。
一頓飯工夫可以認識一個人。白露覺得今天還真是颠覆了之前對蘇某人的認知。不過這人在結賬時還挺仗義,像是完全忘了讓她請客的事實直接掏錢包,但她還是搶着把錢給付了。
只是一上車,蘇轍像是變了個人,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他沒馬上發動車子,而是看着前方沉默許久,突然問:“那天你為什麽不肯告他們?”
白露如實回答:“當時就算讨回來,他們可能還會報複大熊,他和小靜經常出入那種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認識那個人?”
白露愣,“誰?”
“童年。”
白露一驚,這個他怎麽看出來的。
“我兩只眼睛都是1.5,好歹也當了快四年的警察。”蘇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