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的發生了這種事。”
商遺愛把報告往桌子上一放,陷入沉思。
角誠意說:“怪魚腹內的指甲和頭發是屬于明雅的,和你猜的一樣。這說明有另外一種非人類的力量在暗處。”
“是宮。”考斯特先生玩累了,跳出來,濕漉漉地抖了一地水,“救出明雅的那天,我在她身上聞到宮的味道。”
“你怎麽不早說?”
考斯特先生拿一只腳撓撓自己的脖頸:“我又不知道你要問。”
“時間過去這麽久,要想再循着氣味去查找恐怕不可能。”
商遺愛說:“但至少目前我們不是毫無頭緒。”
“當時你在哪裏發現的明雅?”
“河流中央有一座小土堆。”商遺愛雙手交叉在一起,“她暈倒在那裏。”
“對方想要把這件事瞞下來。”角誠意分析,“如果當時你不是正好趕到,對方估計會直接将怪魚存在過的痕跡抹去。”
“想要隐瞞,那就說明兩者之間有所關聯。”商遺愛說,“怪魚并不是自然狀态下的産物,而是那個宮通過某種方法制造的,我們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用了什麽手段,以及最重要的他的目的是什麽。”
“你擔心這件事可能會和即将舉行的會議有關聯?”
商遺愛點點頭:“我一直有個想法,不過沒有确切證據,所以沒向你提起過。我覺得會議可能只是幌子,他們的目的不過是要把所有年輕的商聚集起來。”
“當然,”商遺愛抹了把臉,“希望只是我多想了。”
“放松一點,”角誠意拍拍商遺愛的肩膀,“會議在即,我想他們還不至于輕舉妄動。對于這件事,我有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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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聽聽。”
“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角誠意說,“地氣是日月精華,得地氣對于如徵羽這樣的種群而言意味着什麽應該不需要我多說。”
“很好的想法,但,”商遺愛話鋒一轉,“地氣上騰是在孟春之月,且淹城為城,早過百年,地氣已盡,要讓徵羽變異到那種程度,地氣之說有些站不住腳。”
“也不一定,”角誠意說,“淹城可不是一座普通的城市。”
“哦?這我倒不知道。”
“淹城建于春秋晚期,距今已經有将近三千年的歷史。這座城市是已發現的,世界上唯一保存完好的三城三河的軍事建築。對于淹城的來歷和淹城主人,至今仍然是謎。我族沒有相關記載,人類史書有不少,但其真實度有待考證。”
“沒有半點記載,倒像是被有心人刻意抹去了。”商遺愛說,“春秋戰國時,我族與人族簽訂停戰協議不久,內部又矛盾重重,爆發三王之亂,彼此割據混戰,許多珍貴典籍在這次混戰中被毀壞。”
“雖然不知三王之亂因何而起,但我想與淹城的絕佳地勢脫不了幹系。”角誠意說,“人類多冊史書都有神龜救黾的故事,雖然有許多誇大成分大,但仍然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商湯時期有一黾姓部落,有崇龜的習俗。後來武王伐纣,該部落滅國,後不斷随新君遷徙。成王即位率兵親征,黾君帶族人向東南方逃跑,被長江阻斷去路,黾君養的烏龜卻突然見水就漲,竟然把部落所有人都載在它背上駝到對岸去。此後百餘年,各種與水有關的傳說在這個地區層出不窮。”
“你認為傳說是突破口?”
“不錯,”角誠意說,“回到怪魚那件事上,有個問題我們一直沒解決,電話是什麽時候打的。背後的勢力只來得及将明雅恢複,甚至連怪魚都沒時間處理,那電話不是對方打的,也不是明雅。只有一種可能。”
“撥打電話的是怪魚,”商遺愛說出這個猜測後都沉默了一秒,“它不僅會使用手機,還能模仿人的聲線說話。而且在它懂得僞裝,在實驗室裏掩飾得很好。”
“令人吃驚。除了它得到地氣這種可能,我沒有別的辦法來解釋這件事。”
“地氣!地氣。”商遺愛在房間裏來回走動,作為千禧年之後出生的一代,人類對自然力量的剝削使得各種能量逐漸成為傳說,他自己也沒有目睹過,但如果傳說真的存在,還被有心人随意調動,那才是真的可怕。
“你也不用這樣擔心,”角誠意推推眼鏡,“畢竟只是猜測。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完成你的報恩,別的交給我就好。”
角誠意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該回去了。”
推門,發現外面在下雨。
淹城的雨就像久病纏身的女人。
角誠意看雨小,直接走在雨中,商遺愛回屋拿傘丢給他。
“哪有魚不喜歡水的?”角誠意要把傘還給他。
“雨水不幹淨,拿着。”
角誠意拗不過他,撐開傘走在雨中。考斯特先生順着他的衣服趴在他肩上,露出一雙明亮的眼來。
在女生宿舍裏,施琅背後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把她吓一跳,手一抖,杯子掉在桌子上,水傾灑出來,她手忙腳亂抽出幾張紙巾來擦。
“怎麽了?”室友捂着肚子回頭看。
“還不是你,突然笑,吓死我了。”
“太好笑了嘛,”室友摘下耳機走過來幫忙,拎起她的搪瓷杯來,“啧啧,你每天都捧在手心裏,可惜掉了一塊漆。”
“不是吧!”施琅接過一看,表情扭曲,“還真是。不過不重要,還好我把商老師的論文放在文件夾裏,這才沒有弄濕,不然我覺得我沒法跟他交代。”
“你還在看啊?”
施琅說:“我覺得他寫的有點意思。張老師這學期的期末作業不出意外的話是寫一篇論文,那我就可以準備一下,畢竟我對這塊內容也算感興趣。”
施琅手機震動一下,她拿起來掃了一眼:“于安問我們要不要去她寝室吃炸雞。”
“那我們過去吧。”
施琅瞥了她一眼:“你變了!你不是號稱晚上不吃東西的嗎?”
“我的姐妹!重點是吃東西嗎?”室友恨不得拿個大喇叭喊醒她,“我是想去她宿舍聽八卦,上次她約會細節還沒有跟我們說過呢!”
“有道理。”
八卦在女生眼裏是巨大的誘惑,施琅暫時把學術抛在腦後,兩人屁颠屁颠跑去隔壁了。
施琅和室友還搬了凳子過去,要于安把戀愛過程老實交代。
于安嚼着炸雞,把外賣盒子放到她們面前。
施琅和室友與滿室的香氣進行了長時間的鬥争,最終決定放棄抵抗,減什麽肥!吃他娘的!每一口都是又香又脆!
“我跟他是高中同學。”
施琅:“同班同學?坐前後桌?”
室友:“同桌?課代表與學渣之間的那些糾葛?”
“都不是,”于安把熱水袋抱在手上,仰着腦袋開始回憶,“他是別的班的,一開始我都不認識他。但是有一年開學,雪特別大,我家在村子裏,要走二三十裏山路才能到鎮上坐車。別的小夥伴家裏管得比較寬松,都打算第二天再去學校,可我爺爺奶奶不讓啊。我爺爺說雪大,小心點就沒事,我奶奶說穿上雨靴就沒事,別耽誤學習。我一個萌妹子,背了個幾十斤重的書包,就在雪地裏走啊,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啊,心酸得不得了。以往和小夥伴一起走,大家說說笑笑的時間就過得很快,我一個人越走越累,一不小心掉溝裏去了。”
施琅和室友聽得入神,又抓了一個炸雞塊:“你接着講。”
“你們知道嗎?我當時腦袋朝下倒栽蔥一樣四仰八叉的,身上衣服也穿得厚,半天爬不起來,後來我聽到有人吹口哨,就趕緊喊。”
“然後他就出現了?”
“對,不過這家夥特別欠打,看到我了,第一反應不是救我,他老人家原地叉腰都笑岔氣了,過半天才把我拉上來,那時候我臉上的鼻涕眼淚都凍住了你知道嗎?”于安說起來還是義憤填膺,“他問我去哪,我這才知道我們是一個學校的,但他們教室在三樓,我們在四樓。路上他看我走得太慢,嫌棄我,然後問我是不是書包太重了。”
“然後他就幫你背起了書包?紳士!”
“屁!”于安恨不得狠狠啐一口,“他哈哈一笑,說‘你像我一樣別背那麽多書回家不就好了’!我當時就恨不得給他一記窩心腳。”
“小夥子智商堪憂。”
“情商不行。那後來你怎麽又看上他了?”
“我傻呗,”于安說,“他人還是很有意思的。有時候在校園裏,突然跟我打個招呼說一眼就看到我了。”
“這句話好撩人。”
“是吧!偏偏從他那張嘴裏說出來,就不知道他是有意識地靠近我還是沒保存好電量随便亂放。”于安說。
室友抱住了自己:“我好久沒談戀愛了!好想感受一下酸腐的戀愛氣息!”
施琅也抱住了自己:“我從來沒談過戀愛。”
于安和室友都對施琅表示了同情。
“那他現在在哪個大學?”
于安說:“他學習不好,我沒問。不過上次吃飯聽他打電話,說什麽上午休息,下午去。我覺得他可能是一名出租車司機。”
“可能?姐妹,”室友說,“我沒見過你這麽不走心的暗戀,發個消息問一下。”
在施琅和室友的慫恿下,于安還真發出去一條。
結果對方半天沒有回複,于安的一張臉從緊張害羞變成了冷漠。
“算了,”于安收起手機來,“他可能出車禍了。”
室內爆發出一陣笑聲,把從于安寝室外經過的同學吓壞了。
臨睡前,施琅打開手機,看到“許諾的腕表”給自己發了私信。
【你在嗎?】
施琅回複:【你這個昵稱不改一改?說好以後洗心革面從新做人的呢?】
許諾的腕表:【我以後不在拍照的時候露出來了。】
行吧,還是放不下對腕表的迷戀。
【這個時間還不睡?】
許諾的腕表:【今天又被導演罵了,明天的臺詞還沒有背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