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王秀蘭要生了？
齊貴和錢翠華對視了一眼後，默默的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正準備跟着進屋看看情況的時候，原先扶着王秀蘭進去的劉春花又出來了。
“老二家的，幫我燒水。”完了又吩咐方美珍，“老大家的，快去齊郎中家請人。”
劉春花的這一通吩咐下來後，錢翠華去了竈房燒水，而方美珍則二話不說，得了吩咐便撒開腿就往外頭跑，一口氣跑到齊郎中院門口，還沒進屋呢，就扯着個嗓子喊，“嫂子，嫂子，我家弟妹要生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齊郎中家的媳婦正在家裏洗碗呢，猛不丁的聽到方美珍這一嚎嗓子，驚的她手一下子沒拿穩，一個碗啪的一下就給摔地上碎了。
見着碎了的碗，齊郎中家的媳婦趕緊念，“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啊！”這般念了好幾句之後，方才走到外頭去，一邊往身上的圍裙擦着手，一邊問“怎麽了，是阿瑞媳婦要生了嗎？”
“是啊，嫂子，你可快點吧！”方美珍急得伸手都要拖人了。
“沒事，沒事，女人生孩子沒那麽快呢！再說了，阿瑞家媳婦這還是第一胎吧！第一胎就更慢了。”這些可不是齊郎中家的媳婦瞎說的，而是她實實在在的經驗之談。要知道自打跟齊郎中成親之後，跟着自家婆婆學了這接生的手藝，到如今，齊郎中家的媳婦已經上手快十年了。
這十年裏，齊郎中家的媳婦不知道給齊家村接生了多少個孩子了。甚至一些外村的，都循着找到這，特意請她過去接生的。
“可，可秀蘭說她肚子疼。”方美珍站在門口，面色顯得有點着急。
“疼，疼就對了！”齊大郎中家的媳婦道，“這不疼，不疼就不叫生孩子了。”說完這話之後，齊大郎中家的媳婦許是見方美珍面色還是帶着幾分焦慮，便安慰道，“別擔心，沒事的。你想想啊，你也是生過孩子的人了。話說當初你生你們家齊林，不也生了好幾個時辰嗎？所以啊，信我的，真沒多大的事。”
被齊郎中家的媳婦這麽一說，方美珍再那麽一回憶，發現還真是這麽一回事。不過這位到底記挂着王秀蘭，便還是道，“那嫂子你也還是快點吧！”都說女人生孩子是道鬼門關，這一個弄不好，可是會出大事的。
所謂的不怕一萬，就怕這萬一啊！
再見着齊大郎家的媳婦還在那裏不緊不慢的收拾着東西，性急的方美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三兩快步走上前，一把拽着人家的胳膊就往外面拖。
齊大郎家的媳婦被方美珍這麽一拽，拖的她身子直往前撲。可把這位給吓的，慌亂着道，“東西，東西還沒拿着呢！”
“那你倒是快點去拿啊！”方美珍急的直催她了。
等到方美珍好不容易拽着齊大郎家的媳婦趕到家門口的時候，卻見着一大家子的人全都圍在外頭了。而裏屋，正響起王秀蘭痛苦的呻/吟聲。
“這，這是怎麽了啊？”一聽這聲音，就覺察出不對勁來的齊大郎家的媳婦瞬間就變了臉色，對着方美珍就問道，“你不是說她才剛發動嗎？”
“确，确實是發動沒多久啊！”方美珍嗫嚅道。
聽到這回答，齊大郎家的媳婦眉頭立馬便皺了起來，“這才剛開始呢，就叫的這麽厲害，一會可哪還有力氣生啊！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嘴裏說着不行的時候，齊大郎家的媳婦頭也跟着直搖晃。這一搖晃，便讓打她來了之後就一直盯着他的齊瑞看的眼都花了。再配着裏頭的慘叫聲，齊瑞是又急又慌的不行了。眼見着齊大郎家的媳婦說了那話之後半天也沒進去，齊瑞緊張的不行，“哎呀，嫂子，你倒是快進去吧！”
“哎，哎，就進去了。”齊大郎家的說完這話，便伸手将原本挎在方美珍手裏的籃子拿了過來，嘴裏面還問着，“燒水了沒？”
“燒了，燒了。”回答這話的，是早就慌的六神無主的齊瑞了。
這位擔憂着裏頭的王秀蘭，哪能見得齊大郎家的媳婦這磨磨蹭蹭的樣啊！要不是顧着這是個女的，還是在古代，齊瑞早上手去推了。
好在齊大郎家的媳婦問完這話之後，倒沒再繼續磨蹭了。她拎着籃子先去了竈房，用熱水洗幹淨手後，便穩穩的進了屋。
屋門一被推開，齊大郎家的媳婦鼻尖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守在床邊焦急看着王秀蘭生産的劉春花一見人來了，趕緊道，“少梅啊，你可算是來了啊！”
少梅便是齊郎中家的媳婦的閨名，這會聽得劉春花這麽一說，她緊鎖着眉頭嚴肅了一張臉問情況，“怎麽回事啊，不是說才發動嗎？”別看她還沒走上前看清楚具體情況，可到底是接生了不少孩子的人了。剛一進屋聞那味，聽着那慘叫聲，再遠遠的一看王秀蘭現在的狀況，齊大郎家的媳婦也能估個大概的情況了。
可正是因為估算出來了，她神色才會這般的凝重。
兩家都住在一個村子裏，隔的又不算遠。就算她速度慢了一點，可來往的時間撐死了也不會超過半個時辰。按照正常産婦生産，半個時辰真不該現在這樣。
這會不用別人催她了，齊大郎家的媳婦也多了幾分着急了。正想趕緊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就聽得床上的王秀蘭一聲尖銳的慘叫，緊跟着便是“哇”的一聲，嬰兒落地時發出的哭叫聲。
生了！
于是正準備上前接生的齊郎中家的媳婦整個人都傻眼了！
哪有生孩子生的這麽快的，她都還沒來得及上去看清楚情況呢，這孩子就自己生下來了。
可她傻了，其他人卻高興的快要瘋了。
尤其是齊瑞，在屋外的一聽到這聲音，頓時臉上一喜，想也不想擡腳就要走進去。結果剛走到門邊，就見着劉春花喜氣洋洋的抱着孩子出來了。至于跟在劉春花身後的其他人，全都被齊瑞給忽略了。
齊瑞立馬快步走上前，急忙問道，“這是我的孩子？”
“你個傻子，不是你的孩子還能是哪個的啊！”劉春花笑罵他，罵完之後還是将懷裏抱着的孩子給齊瑞看，“喏，這是你的閨女。”
“閨女好，閨女好，是個千金呢！”齊瑞一點也沒有知道孩子是個女孩而失落的表情。這會喜滋滋的看着孩子，一副想抱又不抱的模樣。
孩子那麽小，又那麽軟，齊瑞生怕自己一抱，萬一沒抱好給傷到哪了就不好了。
劉春花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壓根就沒給他抱的意思。這不，給齊瑞看了一眼孩子之後，立馬又抱着孩子回房間了。
這會可是正月，天冷着呢！可別凍着她的乖孫女了。
孩子一被抱進房裏，那便沒得看了。可憐的齊瑞才瞅了那麽一眼，想說自己還沒看夠呢！于是見着劉春花将孩子抱進屋去了，他想也不想，立馬就跟了進去。
“哎，你怎麽進來了啊！”正在屋裏收拾東西的劉春花一見着齊瑞，就開始轟人。
齊瑞腆着臉，“娘，我進來看看秀蘭，也看看孩子。”說話間的功夫，人便走到床邊了，這會孩子正被劉春花用小被子包着，擱在王秀蘭的枕頭旁。
齊瑞走到床邊，蹲了下來。看了一眼小被子裏包着的閨女，又看了一眼王秀蘭，心裏多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酸酸的，澀澀的，卻又在這種酸澀感中品嘗到了一種甜蜜和滿足。
最後，這幾種感覺都化成了一種暖流，勾的他眼睛都有點泛酸了。齊瑞吸了下鼻子，強迫自己将這種感覺憋了回去，然後低下頭，在王秀蘭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秀蘭，辛苦你了。”
被齊瑞這麽一親，剛生完孩子的王秀蘭瞬間就覺得身上所有的疼痛都飛去了一般。搖着頭，小聲的回了齊瑞一句，“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
就在這小兩口十分深情的對望着的時候，劉春花走出了房門，很快又走了進來。進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個背簍和一杆秤。
這是要給新生的孩子秤體重來了。
将孩子放在背簍裏，連着背簍一起秤，秤完之後再減去背簍的重量，那便是這孩子的重量了。
這一稱，就得了個七斤六兩的重量。
“喲，這孩子個頭還真不小。”雖說孩子生下來的時候，齊郎中家的媳婦就已經見到了。可這會見了秤上的重量，還是不免吃了一驚。
要知道王秀蘭這從發動到順利的生下孩子，攏共才不到一個時辰。正常來講，生孩子就很少有這麽快的。而能這麽快順利的生下孩子，孩子個頭還能那麽足的，可真不多見了。
“秀蘭這胎養的可真好啊！”齊郎中家的媳婦感嘆了一句，又見着王秀蘭生完孩子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便又多問了幾句。
主要問的都是生産前和生産中的一些個事情，畢竟像王秀蘭這樣的情況，齊郎中家的還是頭一回見。
結果這一問，不光是齊大郎家的，就是劉春花，臉色都變了。
“你說什麽？”劉春花這會的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了，“你個傻孩子，昨晚上就有預兆了，你為什麽不說呢？”
被罵了的王秀蘭，白着一張臉，低着頭小聲的道，“我，我不知道啊！”她這是第一回 生，又沒什麽經驗。羊水破了她還只當是尿了，當時又羞又臊的，恨不得遮掩起來。所以這事她連齊瑞都沒說，至于生産前的陣痛，其實晚上就有了，但是每回痛的不是很厲害，時間也不長，于是心大的王秀蘭，自動将這個給忽略了。
這話一出來，一直都對王秀蘭特別和藹可親的劉春花，只恨不得一巴掌就拍過去。
事實上，劉春花拍過去了。只不過巴掌沒落到王秀蘭身上，而是落在了齊瑞的肩膀上。
兒子本來就不靠譜了，劉春花想着兒媳婦看起來總歸是靠譜點了，感情全是假象。這會的劉春花那個氣喲，氣的肝都在那裏直發疼了。
家裏沒有做婆婆的打兒媳婦的先例，那齊瑞替他媳婦挨這麽一下，真不虧！
至于猛不丁被挨了揍的齊瑞一臉茫然的轉過身，看了過來，還想問為什麽打他的時候，劉春花已經劈頭蓋臉的罵了過來了，“你個傻子，你媳婦昨晚上就發動了，你都還能不知道！”
被打被罵了的齊瑞有點委屈，可見了床上明顯一副心虛臉的王秀蘭，那些個替自己辯解的話只能咽回肚子裏去了。
算了算了，自己的媳婦，背鍋的也只能是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