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計

第10章 相愛

“小鬼頭，幹嘛呢！”藍羽右手輕輕拍了拍藍希的肩膀，左手也從她的舌齒間抽出來，濕漉漉的手指遇到了風，一絲涼意升起。藍希小臉紅撲撲，摸摸肚子說：“姐姐，我餓了……”

噗，藍羽忍俊不禁，故作兇意瞪了藍希一眼，聲音也故意放冷了說：“你要是餓極了，是不是要把姐姐整個吃掉？”敢情她在藍希的眼裏，竟然是食物。藍希聽到姐姐的話急忙搖頭否認，“不是的！我就是舔舔……不會真咬的！真的！”藍羽本是開玩笑，哪知道小不點一臉緊張的神色跟她解釋，還帶着那麽一點點委屈，因為自己冤枉了她。藍羽繃着臉的露出弧度，輕笑說：“走吧，回家！”對一個小孩子，藍希還真是兇不起來，當然，只要別太過分，她的妹妹，她設置了一條接近于地平面的底線，她給予藍希無限空間去折騰。

藍媽已經到家做好了飯，見又是大手牽小手回來的，心裏格外的溫馨。一大一小進了書房，放下書包，随後大的帶着小的先去房間換了家居的衣服，小的換好了便在洗手間裏候着大的，大的回房換好了再一同和小的洗手，洗臉，最後小的坐到餐桌前，大的進了廚房幫忙端菜，這是藍家最常出現的畫面。其實，藍希曾經想着要進去幫忙，不過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努力模仿大人模樣也無法掩飾她的稚氣，行為也一樣，所以藍希因為被燙傷幾次，碗也被摔碎了好多，再加上險些多次絆倒藍羽……最後勒令出入廚房了，她最多是站在廚房門口巴巴地往裏面看而已。

飯後，姐妹倆都回書房，藍希特別乖巧地寫作業，專心致志的模樣讓藍羽很安心。只是藍羽不知道，藍希亮亮的眼睛時而會看向她，而藍羽那時候都是在忙着自己的事，姐姐的側臉好像是同桌課桌內漫畫書裏的動漫人物，立體，有型，好看，藍希詞彙有限，她形容不出，但是她知道她喜歡，天天都能看見姐姐真是太美好了。

藍羽今天是有計劃的，她趕着最後一堂課把所有的作業寫好，晚上的時間打開電腦查看禦書房，還有那對美麗的雙生姐妹花。藍羽是懷揣着夢想，純潔的心思去查閱的，但是百度出來的結果讓她大跌眼鏡，網上對于雙生姐妹花的評價完全走向了兩個極端，一邊是超級粉，一邊是超級黑，各執其詞。

兩個群體各建一個貼吧，一個在裏面大造聲勢說着方曉曉和方淺淺各種不齒的行為，譬如代筆寫文，譬如花心，譬如害死了一個愛她，待她如生命的伊芳菲，又或者姐妹倆都大搞同性戀……其實，內容大半部分都是寫方曉曉的，然後方淺淺作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妹妹，不管是躺着坐着還是趴着，都注定要中槍；另一面，那個群體尊稱方曉曉為大神，方淺淺為小神，既然稱之為神，肯定少不了華麗的詞藻去描繪心中那份美好，字字都是她們對神的喜愛；除了這兩位，還有一個姑娘最為出彩，她的名字叫完顏玉，人們稱她為小萌物，萌物具有專屬性，神的萌物。大神小神姿色不錯，不知道這完顏玉長得如何，藍羽暗自思忖。

紛紛揚揚的雜亂消息中，粉絲們是吵鬧的很熱絡，但是當事者們卻從沒有給出任何答案，這讓藍羽不知道該信服哪一個，她就是那路人，現在這兩隊人站在她面前各執一詞，都說自己才是真相，藍羽不知道該如何評判。藍羽最後還是沒有站隊，她覺得站在哪一方都不對，沒有調查不僅沒有發言權，也沒有決定權。

同性戀，作為21世紀的現代姑娘，要說從沒聽說過這個詞，可能性不大。要說極度反感也過于誇張，只要不是自己，藍羽覺得可以試着去接納，具體能接納到什麽程度，藍羽無法想象。藍羽內心裏想的是：畢竟可能的話，沒人會非要選擇逆世人的道德制高點與同性結合，除非是真的相愛，而且愛到死去活來吧？

雙生姐妹花某種意義來說只是點綴，官方給出這本精裝冊子也是為了宣傳禦書房雜志的，禦書房是紅花，姐妹花是綠葉，紅綠相稱特別惹眼，而禦書房也是藍羽關注的重點。待藍羽細細查看之後，才知道雙生姐妹花裏的方淺淺在禦書房是濃濃的一筆丹青色，叫人忽視不得，而這個叫方曉曉的亦是在禦書房的前進歷程裏寫下了一筆，上一屆的征文比賽裏，方曉曉是冠軍，完顏玉亦是冠軍，而方淺淺曾經是裁判，這不得不叫人多想，所謂的內/幕就是如此吧。你費盡心思參加比賽，比到最後發現裁判是競争對手的七大姑或是八大姨，然後你就莫名其妙地輸了，藍羽突然覺得這個比賽可能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在人脈甚為重要的天朝，似乎任何比賽都少不了走後門。藍羽得想想，她這個征文要如何參賽才能勝出，單單靠實力來講縱使她是天生的優秀苗子，但架不住全國那麽多的優秀苗子紮堆，但她如果能劍走偏鋒，沒準會成為一匹黑馬。

藍羽沉浸在網絡世界裏，除了查看消息外，她特意點開了參賽獲勝的作品，對于畫畫的初學者，再沒人指導的情況下臨摹一些作品不外乎是一個好的途徑，藍羽亦是如此，她想看看前輩們獲勝的因素是什麽，為什麽那麽多參賽者，前輩們就可以獲勝呢？精髓，她要找出精髓，理解透徹之後轉化為自我的一部分。

藍希做好了作業就把四年級的課本拿出來，她生活上似乎很依賴藍羽，但學習上恰恰相反，她會自我系統地學習書本上的知識，但凡她學習過的都掌握的紮實，不過終究是小孩子，時而會有不懂的，她會整理好第二天去問老師，就是不會去問藍羽。藍希的學習計劃自以為是悄無聲息地進行，姐姐不知道她的進程如何，等到未來的某一天，她也許會讓姐姐大吃一驚，和姐姐站在同一年級。老師們還是很喜歡教導藍希的，小孩子愛學習那是好事，況且藍希基本上都是排在頭名，她能專注于學習，班主任最高興不過了。

藍羽平日裏以學習為主，要說業餘愛好也無非是讀書，聽聽音樂，是标标準準的好學生，外表看起來是不太合群，主要源于她是慢熱型，性子處于常溫下，再加上外貌和學習都不差，在旁人眼裏就有一種高傲冷漠，藐視群雄的感覺。君子之心還好辦，怕就是有了小人的小肚雞腸，所以在班裏又或是同年組裏對藍羽看不慣的人還是有的，明面上沒說什麽，暗地裏都說她是假清高，藍羽耳聞不去辯解，連回應都懶得做出來了。

藍羽點開所謂代筆的那篇文，名義作者方曉曉，實際作者完顏玉，因為這篇文排行各種第一，藍羽戳進去一篇文，沒想到接觸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這個世界裏，異性戀是有的，但只能是配角，百合才是她們的王道，從最初的相遇相知到相戀，每一步都像是工筆刀下的細細雕刻，工筆刀一刀一刀勾畫，劃過皮肉深入到骨頭，再深入到骨髓，最後流淌全身，身體裏的每一處都被镌刻一個人的名字。很顯然，這篇文裏的兩個女主角将對方視為生命一般，文章只讀了一點，但結局藍羽多半有了一個猜測，這文肯定是歡喜結局吧？畢竟現實艱難，網絡世界裏該是歡喜的多。藍羽看文沒有去看評論，不想外人的評論影響到她一絲一毫，她想以自己的角度去觀察，了解，定義百合二字，所以悲劇結尾這是後來讓藍羽對這個故事印象深刻的另外一個原因。

大神？小萌物？姑姑？藍羽看到這些稱呼都哭笑不得，文章風格時而輕快，時而沉重，字裏行間的敘事風格自成一派，藍羽當着讀一個故事一樣放松心情去讀。長時間的閱讀習慣使得藍羽的閱讀速度很快，二十幾章沒讀出味道來發現下一章看不了了，她點擊之後才發覺，原來需要花錢的。藍羽擡起手腕，時間不早了，竟然十點多了，小不點還在旁邊筆耕不辍，她探身一瞧，藍希就捂住本子，嘴裏嘟囔着，“不許偷看，不許偷看！”

“我是光明正大地看，你到底是寫作業還是在做什麽？”藍羽本沒有好奇心，小孩子一再遮遮掩掩，她就懷疑藍希根本沒學習。藍羽伸手就要去扒開藍希的小胳膊，藍希動作比她更快，抓起桌上的書筆直接跑回房裏去了。藍羽伸在半空中的手揚着，向着藍希跑開的方向，小不點幾步就沒了影子，藍羽望着桌上被漏下的天藍色筆記本，正是她當做生日禮物送給藍希的。

藍羽倒沒想過偷窺，所以手裏随意撥弄着鎖頭，密碼是什麽呢？藍羽撥了幾次都不對，正要嘗試自己的生日時，藍希噔噔噔幾步跑到她跟前，“姐姐，我的筆記本還我！”不是陳述，不是懇求，嫩嫩的嗓音竟然有幾分命令。藍羽挑眉，手揚的更高，質問，“你本子裏寫的什麽？”

“不告訴你！”藍希嘟着嘴巴，臉也是揚得高高的，目光始終定在筆記本上。藍羽冷笑，手的姿勢依舊保持着，俯身湊過去，字字咬緊地說：“你不說，這本子就不要想拿回去。”

“你！”藍希氣急，踮着腳想去拿本子，碰不到她就原地起跳，藍羽閃躲，輕易就能避開小不點伸過來的爪子。幾次嘗試都未果，藍希倒是累的氣息不穩了，手抓着藍羽的衣角搖晃，哀求一樣說：“姐姐，好姐姐，給我嘛！好不好？”藍希調子軟軟的，小孩子撒嬌的本領幾乎是與生俱來，那個年齡段不運用以後可能就喪失了，就像藍羽，但藍希是姐姐疼着，母親護着，所以撒嬌的本事倒是手到擒來。

“姐姐，給我吧，這個本子對我很重要的。”藍希半撒嬌，半認真，藍羽也正色，問：“那你說說，本子裏寫的什麽，姐姐就還你。”

藍希抓着衣角搖晃的爪子停下來，仰着頭望向藍羽，光暈在姐姐的頭上籠罩成一個光圈，光圈像是天邊的彩虹，這個角度的姐姐，好像仙女下凡，藍希看得癡神，聽得藍羽哄着問：“恩？小不點，寫的什麽？說給姐姐聽聽。”

“沒什麽，就是我們班裏有個人特別喜歡姐姐。”藍希低着頭說。

“哦？難不成是你同桌那個文靜的小男生？”藍羽逗笑着問，估計那個小男孩見到她的次數最多。

“不是他，他最喜歡的人是我啦！”藍希忙仰起頭氣勢高昂地否決，繼續說：“總之，那個人最喜歡的人就是姐姐”

“呵呵，那他都喜歡姐姐什麽啊？”藍羽覺得小孩子的世界特別好玩，無論什麽都喜歡用個“最”字，似乎是要标榜什麽。

“很多很多的，以後姐姐自己問吧！”藍希借着說話的機會直接搶回了藍羽手裏的筆記本，藍羽手保持揚起的姿勢太累，稍微放低姿勢休息就被小不點搶了去。

“姐姐，晚安！”藍希頭也不回跑出去，還不忘跟藍羽道聲晚安，等姐姐洗漱歸來她就可以拿晚安吻了。藍羽無奈地搖搖頭，起身收拾好，臨睡前去了藍希的房間，藍希閉着眼睛似是睡着了，藍羽靜靜瞧了半天，藍希忍不住睜開眼睛，大眼睛眨了半天，睫毛忽閃忽閃，特別惹人憐。

“姐姐，晚安。”藍希軟綿綿地哼唧，那聲晚安是索要晚安吻的意思。藍羽傾身過去，唇印在小不點的額頭，柔軟溫暖的貼合感，藍希小臉悄無聲息地紅了，只不過這熱度還沒來得及傳到藍羽的唇上，藍羽就起身離開了。

身後的藍希眯着眼睛望着那道背影，背影臨到了門口突然回頭，藍希迅速閉上眼睛，門輕輕地發出聲響被關上了。藍希阖上的眸子全然睜開，透過黑暗望着門板，目光恨不得能穿透那道門，嘴上呢喃着姐姐……心裏空空的，落落的，少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