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錦初上仙【廿四】
第 24 章
那天，在場的每一個弟子，此生此世都不會忘記場上慕白凄慘的模樣。
在顧盼舞起女娲劍，開始念咒語的那一剎那，慕白右手手背上的血管“啪——！”的一聲，炸開了。
鮮紅的血直接從他的手背上噴射而出！
“啪——！”
緊接着，是左手手背的血管爆開。
“啪、啪啪——！”
然後，是手臂、肩膀、胸口。
紅色的血注接二連三地從慕白的軀體上噴射出來，像是激射的水槍，登時将慕白所站的那一塊地板染成了血紅色。
痛感比血管的爆裂來得晚一些。
在大腿的血管爆裂的時候，慕白終于感覺到了撕裂的痛苦。
“呃——啊——！！！”
慕白痛得五官都錯位了，原本英俊的臉扭曲成了醜陋不堪的模樣。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慕白抱着自己的胳膊，“轟——”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這時候的慕白已然忘記了運功抵禦外來傷害一事，求生的本能讓他将自己緊緊地蜷縮成了一團，像是懷在母體中的胎兒一般。
洗髓陣法的功力并沒有因為慕白的倒下而減弱。
慕白身上的血管仍在一處一處地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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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
炸裂的聲響十分有節奏，像是陰間催命的哀樂，令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
慕白痛得不能自已，滿地打滾地慘叫着……甚至痛得開始把自己的頭用力地磕在地板上，企圖把自己磕暈，想要用腦子上的痛苦，掩蓋身體上的痛苦。
不過須臾時間，慕白身上已經沒有一處皮膚是完好的。他就像是個被針戳爆了的血包，全身都在往外噴血！
慕白噴出來的血一沾上洗髓陣法生出來的金光，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陣內流動起來。
不一會兒，慕白的血就将太極的陰儀給填滿了。
顧盼所在的陽儀是為金色，慕白所在的陰儀是為血色。太極之形一成，陣法的功力頓時大增！
這前後，不過短短的一分鐘時間。
————
顧盼的動作來得太突然，慕白的反應又太慘，所以琅嬛上仙一時間給吓懵了。
等她反應過來，慕白的慘叫之聲已經開始低了下去。
琅嬛上仙見狀不妙，連忙飛身撲向法陣：“慕白哥哥！”
可洗髓陣法是何等兇狠的陣法，又豈會被外人輕易沖破？
琅嬛上仙還沒沖到玹钰上仙的身旁，就被陣法的結界給狠狠地彈開了！
“呃——！”
琅嬛上仙摔在了地上。
縱使腦子被彈得“嗡嗡”作響，琅嬛上仙也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手腳并用地往慕白所在的方向爬過去：“慕、慕白哥哥！運功！運功抵禦！！”
可現在的慕白哪裏還有心力運功？
慕白根本連琅嬛上仙在說什麽都沒聽見。他滿腦子裏就一個念頭——痛！
很痛——！！
生不如死的痛——！！
————
實在是太痛太痛了，慕白連抱住自己的力氣都失去了。
眼淚和鼻涕不受控制地從慕白的眼睛和鼻子裏流出來，沿着扭曲的臉溜到嘴巴裏，再連同唾沫和血一起，淌落。
“呃啊……啊……”
慕白的叫聲都嘶啞了。
慕白像是一團破敗的腐肉，癱在自己流出來的鮮血之中，低聲地哀求着顧盼：“錦、錦初……求你、求求你……放、放過我……痛、痛啊……”
面對慕白的苦苦哀求，顧盼熟視無睹。
洗髓陣法一旦啓動，便無中途停止的可能。而顧盼又是陣眼，責任重大，更不應該被外界所影響。
再何況，這洗髓陣法是慕白先拿出來對付九華仙尊的！
他動這個歪點子的時候，可有想過九華仙尊會不會痛？！
既然是他慕白不仁在先，我顧盼又何必對他心慈手軟！
————
一炷香的時間對于慕白來說，像是過了一千五百年。
雖然到後面他已經全身上下都沒有力氣了，但是這蝕骨噬心卻一刻都未停下來過。
爆血只是洗髓陣法的第一步。待入陣那陰儀之人身上的血液都淌光之後，緊接而來的，是拆骨之痛。
拆骨，顧名思義，便是将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從關節上生生拆離。
拆骨之後，是碎骨。
碎骨之後，是炙烤五髒六腑。
而這個陣法的最後一步，是洗髓。
洗髓，便是将骨頭裏的骨髓盡數抽出來，以陣法之力洗之，再填回骨骼之中。
一陣套不亞于十大酷刑的流程走完，陣法裏的人，不死也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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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這漫長的酷刑結束了。
在顧盼收起女娲劍的那一剎那，琅嬛上仙紅着眼，沖到了慕白的身邊。
琅嬛上仙想抱住慕白，可是慕白整個人千瘡百孔的，讓她根本無從下手。
“慕、慕白哥哥……”
琅嬛上仙輕輕地喚了慕白一聲，淚如雨下。
但哭了兩聲，琅嬛上仙猛然醒悟過來，又轉過頭來看向顧盼，指着她破口大罵：“錦初！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慕白哥哥可是你的師兄吶！”
顧盼根本就不想和琅嬛上仙多費口舌。
冷冷地瞥上琅嬛上仙一眼，顧盼風輕雲淡地回了她一句：“你與其在這與我争論，還不如趕緊去看看慕白，興許他還有救。”
顧盼這句話點醒了琅嬛上仙。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琅嬛上仙知道顧盼說的是大實話。
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琅嬛上仙又恨恨地剜了顧盼一眼，這才轉身去看慕白，運功給他療傷。
這時候慕白的那些個弟子也反應過來了。
豫豐等人趕緊沖過來，給慕白喂靈丹妙藥，協助琅嬛上仙給他運功療傷。
看到為難自家九華仙尊的慕白被搞成這幅慘狀，道一仙門的弟子們個個都在心裏暗爽。
不過，出于道義，這種暗爽當然不能表現出來。
除此之外，道一仙門的掌門人吳墟上仙還要假惺惺地上前去關心慕白的情況，讓自己門下的弟子給拿一些補氣補血的丹藥過來，喂給慕白吃。
就在衆人一擁而上捯饬慕白的時候，顧盼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默默地走回九華仙尊的身邊。
九華仙尊順勢就牽住了她的手。
九華仙尊的舉動引來了顧盼的側目。
“主持洗髓陣法是不是很累？”九華仙尊關心地問了顧盼一句，“你的手都是冰涼的。”
“我還好。”顧盼微笑着，學着九華仙尊的樣捏了一下他的指腹，然後反問他，“反而是你……這洗髓陣法着實陰狠，你……真的沒事嗎？”
“是有一些不舒服，但也還能忍。”
九華仙尊答道。
“真的？”
顧盼不信。
“真的。”九華仙尊語氣之中有些無奈，“要不……我運功把對面的山頭轟平了給你看？”
說着，九華仙尊就要運功。
顧盼連忙按住他的手。
“好啦好啦，我信你。”
顧盼甚是無語地白了九華仙尊一眼。
九華仙尊沖着顧盼微微一笑，然後又将目光投向遠處：“方才你同碧桃交代了些什麽？她為何匆匆離去了？”
顧盼原以為自己和碧桃的小動作沒人察覺，現在聽到九華仙尊一語點破，愣了一愣，才笑着回答：“真的是……什麽事情都瞞不住你……”
頓了頓，顧盼又道：“我讓她回三清仙門去了。”
“回去做什麽？”
“請人。”
顧盼話音方落，九華仙尊目光所向之處就出現了一群禦劍而來的修仙者。
浩浩蕩蕩的。
這動靜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定睛一看，發現為首幾人，是三清仙門的另外三位長老。
三長老無為上仙、四長老琉璃上仙以及六長老淳于上仙。
碧桃就飛在無為上仙後面一點兒。看到顧盼和九華仙尊，碧桃還特別興奮地向他二人打招呼。
看到顧盼将三清仙門目前碩果僅存的幾位長老都請來了，九華仙尊有些疑惑：“錦初，你把他們叫來所為何事？”
顧盼并沒有正面回答九華仙尊的提問。
她對着他眨了眨眼睛，做神秘狀：“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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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盼和九華仙尊對話的時候，碧桃和三位長老已經來到翠華峰。
在雲端上的時候，三位長老就看到了被衆人包圍着的那一團血肉模糊的人。他們只覺得這人看起來很像三清仙門的掌門人慕白，可瞧着不太真切。
現在落了地，三位長老終于能确定這地上近乎瀕死的人就是慕白了，頓時大駭：“這是怎麽回事？！”
見三位長老如此緊張，碧桃向顧盼投來了個請示的眼神，得了她的首肯之後，便将事情的前因後果給三位長老解釋了一遍。
聽碧桃這麽一說，三位長老明白慕白現在的情況是他咎由自取的，頓時都有些心情複雜。
顧盼很有耐心地等三清仙門的三位同門消化完所有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無為上仙這才遲疑着，看向顧盼，問到：“小師妹，掌門人是犯了糊塗……但是他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不至于讓你這大費周章地讓我們三人都過來……”
無為上仙話音方落，琉璃上仙便應和他道：“是啊小師妹，這邊的事情你獨自一人定奪便是了，為何還把我們叫來？”
面對師兄師姐的提問，顧盼對三位長老拱手行了一禮，回答：“我讓碧桃請三位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什麽要事？”
無為上仙和琉璃上仙異口同聲地開口問到。
顧盼一臉肅然，铿锵回答：“自然是——三清仙門清理門戶的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