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錦初上仙【廿二】
第 22 章
洗髓陣法，是五百年前仙魔大戰時，雲山派的先賢們發明出來用于制服魔尊的陣法。
此陣法需九人制陣，八人立于八卦之位，一人立于陽儀，集天地至陽之氣，而成此至剛至烈之陣。如是尋常魔物入陣，當場化為齑粉；如是法力高深的魔物入陣，不出一炷香時間，也會暴血而亡！
當年的魔尊雖然在半柱香時間內從洗髓陣法中僥幸脫逃，但也被洗去了筋髓，魔力大減，最後殒命于道一仙門的不法仙尊手中。
此陣陽剛，對魔物有奇效，而對于誤入其中的修仙者來說，也同樣有洗髓易筋之效。撐得住的修仙者脫胎換骨，撐不住的……大抵也要折在陣裏面了。
所以，聽到慕白說要用洗髓陣法來驗證九華仙尊是不是魔物的時候，顧盼的拳頭就硬了！
好個陰險的慕白，居然用如此陰毒的招！
不管九華仙尊是不是魔物，在這洗髓陣法中走上一遭，也不好過！
說不定人還GG在裏面了！
想到這兒，顧盼當即便站出來，道：“世上有那麽多驗證魔物的法子，為何非得用洗髓陣法？！”
慕白一早就想到了顧盼等人會這樣問，便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說辭：“那你說不用洗髓陣法能用什麽？習魔卦？張魔網？”
慕白一連說了好幾種驗證魔物的方法，然後挑釁一般瞥了顧盼一眼，問她：“小師妹，你也是經歷過五百年前那一場仙魔大戰的人。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這些東西，只能把中級和低級的魔物給驗出來！”
說到這兒，慕白勾起了嘴角，邪魅地笑着，目光陰沉地看向九華仙尊：“想要驗厲害的魔物，還是得靠雲山派的洗髓陣法！”
慕白話音方落，顧盼的眼皮就狠狠地跳了一下。
就在顧盼尋思着要不現場把這個慕白胖揍一頓拉倒得了的時候，九華仙尊再一次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指腹。
顧盼微微一怔，然後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畔的九華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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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九華仙尊用密音傳耳術安慰顧盼道，“洗髓陣法的陽儀陣眼應是靜楓和容華二人當中一人。他二人不過小小金丹，就算洗髓陣法再厲害，陣眼撐不起來，威力也會大大削弱。就算是一年多前的我，也能抵禦住這個陣法對我的傷害，更何況是現在魔毒拔除、修為精進的我？”
雖然九華仙尊這樣說了，但是顧盼還是不放心。
“可是……”
顧盼仍在遲疑。
“不用擔心我。我向你保證，我會全須全尾地從洗髓陣法中出來的。”九華仙尊的語氣之中滿是篤定，“而且，我不進去洗髓陣法一趟，怎麽好讓慕白進去？”
顧盼默了一默，道：“我看你就是想讓慕白吃這個苦。”
被顧盼一語道破心中所想，九華仙尊也不遮着掩着，大大方方承認了：“被你發現了。”
顧盼：“…………”
顧盼：“我看你是和碧桃學壞了。”
九華仙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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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盼和九華仙尊用密音傳耳術交流的時候，慕白等得不耐煩了：“九華，你到底要不要進洗髓陣法證明自己的清白？給我一句準話！”
慕白的暴躁引來了九華仙尊的側目。
輕蔑地看了慕白一眼，九華仙尊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追問，只轉頭看向雲山派的靜楓上仙和容華上仙：“今日的洗髓陣法由哪位小友主持？”
容華上仙對着九華仙尊恭敬地行了一禮，道：“晚輩不才，是這次洗髓陣法的陣眼。”
九華仙尊微微颔首，然後轉頭對道一仙門的吳墟上仙道：“吳墟，榮華小友施展陣法需要視野開闊的地方，你看我們去翠華峰之巅行陣，可好？”
吳墟上仙躬身行禮道：“一切，聽仙尊吩咐。”
九華仙尊應了一聲，然後對容華上仙道：“走罷，你同我去翠華峰之巅。”
容華上仙：“是。”
————
想來為了今日雲山派也做了不少準備。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飛到了道一仙門的翠華峰之巅後，容華上仙一聲令下，就有八個弟子從雲山派的隊伍之中魚貫而出。
他們全穿着土黃色的道袍，袍子的後背上繡着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
領着這八位弟子，容華上仙再次向九華仙尊鄭重行禮：“仙尊，晚輩等人失敬了。”
九華仙尊大氣地揮了一下手：“開始罷。”
“是。”
容華上仙應了一聲，然後示意同來的靜楓上仙将香爐裏的線香點燃。
——洗髓陣法只持續一炷香時間。如果一炷香時間過去，九華仙尊沒有露出任何與魔物相似的跡象，那便能證明他不是魔物。
待靜楓上仙點燃了線香，容華上仙喝令一聲，八位弟子立即向八方散開，将九華仙尊圈在了他們圍出來的八卦陣之中。
容華上仙祭出斬魔劍，腳下踩着天罡步，口中念念有詞，踏步走到九華仙尊的對面，然後一聲厲喝——“起！”
容華上仙話音一落，地上乍然騰起金光！
金光絲絲相連，形成了一個八卦圖。
與此同時，那八個弟子也齊刷刷地舉起手中的劍，口中念念有詞，往陣法中注入靈力。
這八個弟子一加入，金光頓時大盛。
金光如絲如縷，如夢如幻，将陣法內的人籠罩其中。
這亮眼的金光映照在九華仙尊的臉上，不顯庸俗，反倒襯得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畫。
俊美得超凡脫俗。
定住後，容華上仙用腳在地上畫了個咒，再狠狠地一跺腳，地上升起了太極圖。
陽儀在容華上仙的腳下，與此同時，九華仙尊所站在的地方浮起了陰儀。
太極一出，洗髓法陣便成了！
在陰儀冒出來的時候，九華仙尊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頭。
而容華上仙一刻不停，一直在念着法咒。
然後，這太極八卦圖開始轉動起來。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這洗髓陣法通過太極八卦，吸收着天地之間至陽之氣，再由立于陽儀之上的陣眼化用，輸出到陰儀之上。
在場的每個人都忍不住屏氣凝神，目不轉睛地看着陣法裏的情形，不想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随着陣法的功力越來越強，金光也越來越耀眼。容華上仙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那八個弟子的身形也開始搖晃。
與雲山派這邊的緊繃狀态完全不同，站在陰儀方位上的九華仙尊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這陣法對他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就算不斷地有閃着金光的卦象撲向九華仙尊，他的身形也紋絲不動。仿佛那些砸在他身上的法力只是風、只是雨，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
法陣已經啓動有小半刻鐘了，雲山派的九名弟子已經渾身大汗，道袍都浸濕透了。
而九華仙尊仍是面色如常。
将這一切看在眼裏，慕白心裏慌了——難道說這個九華仙尊真的不是魔物？！但是……但是不對啊！豫豐明明說了他看到九華仙尊化魔了！他的眼睛都變成了血色！
想到這裏，慕白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說……是豫豐騙了我？！
想到這一點，慕白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慕白飛快地轉過頭，一臉愠怒地看向豫豐，眼中滿是叱責！
“豫豐，你是不是騙我？！”
慕白壓低了聲音，問站在自己身邊的大弟子豫豐。
豫豐跟在慕白身邊幾百年了，哪裏看不出來自家師父生氣了，當即便慌了起來。
“沒、沒有！師父！我怎麽敢騙您？！”
豫豐慌亂地擺着手，趕緊向慕白解釋道。
可慕白哪裏聽得進去？！
他看向豫豐的眼睛都要滴出血來了！
站在慕白對面的顧盼正好将這一對師徒的反應看在眼裏，只覺得好笑。
慕白此番舉動，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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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在現場圍觀的觀衆們來說，一炷香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在線香燃燼的那一剎那，靜楓上仙抱着手，上前一步，朗聲開口道：“一炷香時間已過，落陣！”
靜楓上仙話音一落，陣法之中的容華上仙就低喝一聲，将高高舉起的斬魔劍猛地收回，入鞘！
瞬時間，金光消散于無形。
緊接着下一刻，容華上仙“嗚哇——”一聲，嘔出了一口烏黑的血。
那八個和陣的弟子也像是虛脫了一般，一個個“撲通撲通”地栽倒在了地上。
個個都是大汗淋漓，仿佛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雲山派的弟子們見狀，忙上前去扶容華上仙和和陣的弟子。
就在雲山派的人忙着收拾殘局時，吳墟上仙目光清冷地看向慕白，開口問他：“慕白上仙，現在洗髓陣法也行過了。這是否可以證明我們道一仙門的九華仙尊不是魔物了？你這般空口無憑地污蔑我們道一仙門的仙尊，是否該為此負起責任？！”
吳墟上仙的提問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慕白的臉上。
偏他們道一仙門的人還不肯放過慕白。
這時候，曲谷子上仙又悠悠開口道：“慕白上仙，你可別忘了我倆之間立過的血誓。你可是向這天地承諾了——如九華仙尊不是魔物，你就引咎辭了這三清仙門的掌門人一位！還請你，立刻執行你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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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墟上仙和曲谷子上仙兩個人，左右開弓一般地抽了慕白兩記耳光，直抽得他眼冒金星，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發現陣法撤去，而九華仙尊就站在原處一動不動，慕白突然心生歹念。
——我看這洗髓陣法還是對九華有影響的！他雖然表面上沒什麽反應，但是一定受了很重的內傷！
只要這時候我出手……一定能一擊必中！
如是想着，慕白迅速地變出自己的靈寶，足下一點，然後像流星一般，持劍飛身向九華仙尊刺去！
慕白的攻擊來得太過突然，道一仙門的人沒反應過來，九華仙尊也沒反應過來。
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劍尖要刺到九華仙尊的眉心了，慕白心中正要竊喜，卻不想一陣淩厲的掌風迎面襲來，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右臉上！
直接将慕白整個人給抽飛了！
“轟——！”
慕白整個人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将翠華峰這堅如磐石的地給砸出了好噠的一個坑。
碎石四濺，塵土飛揚。
“是誰打我？！”慕白從坑裏爬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和憤怒，“誰敢打我？！”
慕白話音方落，顧盼的聲音就随着山風飄過來了。
“打你就打你了，有什麽敢不敢的？”
這時候，被慕白砸起來的那些塵土也塵埃落定了。
爬在地上的慕白仰着頭，正好看到了攔在九華仙尊面前的顧盼。
只見顧盼衣袂飄飄，一身純淨的金光，美得宛如天人。
金光？！她的身上怎麽會有金光？！
慕白的腦子短路了。
而在場的衆人也發現了顧盼身上的變化。
大家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周身閃爍着金光的顧盼。
沒有人出聲。
偌大個翠華峰，只聽得到山風呼呼的聲音，以及旗幟被吹得獵獵作響的聲音。
良久，玹钰上仙率先打破了現場的寧靜：“錦初上仙……你、你修煉至陽神期了？！”
玹钰上仙話音方落，碧桃那清脆得像銀鈴一般的聲音就在翠華峰上響了起來。
“玹钰上仙，你叫錯啦！你應該稱呼我師父為——錦初仙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