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奇妙都市日常

第64章 一百種死法11

第63章 一百種死法11

午夜的高斯市，安靜的像一只蟄伏于暗處之中靜候時機的猛獸。只等着向獵物抛出致命一擊。

黑暗仿佛就是它的利爪，濃霧便是獠牙。

程袖的身子不住的顫抖，牙齒無法控制的上下碰撞，發出咯咯的聲響。“沈叔叔……我好害怕啊……”

沈欽不住的安慰着她，“沒事的，別擔心。”他的視線緊緊的固定在前方的迷霧之中，等待中發出聲音的生物露出它原本的輪廓。

唐且在身上找了一圈，又在邊上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沒找到什麽十字架或者佛珠、玉佛、類似聽起來可以辟邪的東西。

林晚晚也只是和他說過七月半的忌諱，具體怎麽做也沒有說。

随着時間的推移，霧中有什麽東西呼之而出，最先從露處原形的是頭發，一根根濃密纖長的烏發，慢慢的伸了出來頭發越伸越多，仿佛頭發有生命一般，從霧的一端探向另一端，發絲在空中自行的擺動，探測着空氣中的動靜。

見到此景後，沈欽感覺自己身上的神經驟然緊繃起來，靠着自己的程袖一聲抽氣，立刻用手捂住了嘴，身上抖的更加厲害了。

唐且冷眼看着頭發越聚越多，最後暴露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渾身都是頭發的發團，發絲相互糾結、相互纏繞、從他們的角度隐隐約約能看見裏面裹着一個人頭，也僅僅是有一個人頭而已。

《百鬼夜行》有載：古有一女子為保護自己的美貌，殺死無數處女，以其血沐浴，終身不老，死後依舊害人，因為只要外貌，所以以發為身。

唐且他們看到的，正是這種鬼怪——發鬼。

話說回來，他還得多謝葉曉，如果不是她的話，唐且也不會去看那麽多資料。他記得在資料上看過一張發鬼的插圖，隐藏在頭發之中的除了發鬼的頭之外，還有無數張少女的臉龐。

發鬼并不是依靠頭發移動，而是整個懸在半空中，厚重濃密的頭發垂在地上，時不時的也蠕動兩下。

三個人站在路邊一動也不敢動，看着發鬼緩慢的移動。

有了發鬼開頭，那白霧就好似一扇通往異世界的大門，從中源源不斷的走出了各式各樣的妖怪。

有外表為大樹，樹皮上滄桑紋路為五官木魅（有靈魂居住的大樹），也有巴掌大小相似小鬼的鳴屋（使木板作響的妖怪），也有只有一只腳的山精，更有巨大車輪，中間有一個禿頂人頭的輪入道。

妖怪的數量很大，種類也各不相同，這就像是一場的龐大的游行，只是游行的隊伍并不是盛裝打扮的人們，而是形狀各異的妖怪們……

這陣勢就很吓人了。

唐且再去看程袖時，發現她已經幾乎癱坐在地上了，又看了看沈欽，沈欽眼裏全是駭色，不過行為舉止都還算得體。

妖怪們緩慢的在路上行走，他們相互之間有的在交談，聊得很熱鬧，也有的不理會他人，只顧着自己低着頭，因為都是在街的正中行走，旁邊還有輛汽車作掩護，而他們三個人又站在人行道上，所以妖怪一時也沒發現他們，而是摩肩擦踵的紛紛越過汽車向前而去。

這一切就好似他們的聚集，只是為了共同去一個地方而已。

唐且他們怕驚動妖怪，紛紛斂氣屏聲，呼吸聲都放得極輕，唐且正默默的圍觀妖怪當開眼界呢，他忽然感覺到身邊的沈欽身體一動，呼吸聲加重了一聲，很激動的樣子。

很快唐且就發現發生什麽了，在妖怪之中，他們竟然看到了一個熟人。

程怡依舊穿着她常穿的白色連衣裙，低着頭，默默地跟在妖怪群中。

而且在這一群妖怪之中，程怡以人類形态存在，還穿着這麽幹淨的白裙子格外顯眼，難怪沈欽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雖然對上次的事情記憶迷糊，但是程怡他還是認識，遇見她之後那段時間發生的記憶紊亂，屋子裏的狼狽，現在看到程怡站在她們之中後，一切都有了答案。

就在沈欽盯着程怡看的時候，程怡像是察覺了什麽似得，扭頭一看，視線剛好和沈欽對上了。

她先是一愣，然後脫離了妖怪群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唐且聽見程袖小聲的呀了一下，然後就是她掏手機的聲音，動作很急促，但是由于心情太慌張，所以掏了半天也沒有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

沈欽也是沒想到程怡會走過來，他防範的看向程怡，下意識的将唐且和程袖攬向身後。

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見程怡刻意将聲音壓得低低的，問：“你們怎麽在這？”

沈欽還在迷糊中沒緩過勁來，唐且幫他回答：“只是路過……”

程怡看了唐且一眼，“你也在？”她之前對沈欽下手不成，是打算把目标換成唐且的。不過還沒動手，她就碰見了靴客貓。

因為欠了靴客貓一個人情，所以幹脆就收手了。鑒于現代社會動手不是那麽容易，所以她的習慣是在一個地方幹兩票之後，不管得不得手都走人。

原本是她準備離開的，可是轉眼百鬼夜行的日子就要到了，夜行也不是說你随便找個地方出來逛逛就算夜行了，每片區域只有那麽幾個地方才會有妖怪自發組織的夜行活動。

比如這附近幾省唯一的可夜行地點正是高斯市。

所以程怡只好在高斯市多停留了一段時間，她還打算只等今天游行完，她便轉戰他地。

沒想到就在高斯市的最後幾個小時，她就碰見了兩位失敗對象。

“你們聲音小一點，萬一驚動了他們你們可就完了。”程怡表情很嚴肅，她知曉萬一他們三個人的存在要是被其他人發現後的下場有多恐怖。

這個時候可不是她一句我認識他們就能解決的事情。

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會在意其他同伴的話，也不是所有妖怪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本性。

有些妖怪的本性就是吞噬血肉，奪其性命。甚至是對同伴，都有可能出現自相殘殺的情況。

人有百态，妖怪又何嘗不是呢？

程怡出于對靴客貓的感謝，能幫他們還是會幫一把的。但是他們幾個要是真把自己往死路上作，程怡當然不會“偉大”到用性命去保護他們。

把所有該做的警告先做了，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一個盤子……兩個盤子……三個盤子……”一個身穿傳統和服，渾身濕漉漉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她抱着懷中的一疊盤子，默默地數着，她的音調奇怪，幽怨婉轉，讓聽者不禁遍體生寒。

“七個盤子……八個盤子……九個盤子……”數到第九個時，她已經将手中的盤子全部數幹淨了。再準備去清點第十個盤子的時候卻發現手摸了個空。

“啊咧……第十個盤子去哪裏了……”

這個找盤子的妖怪叫皿數，這個形象至今還活在日本的各種鬼故事中，許多家長都會用它來吓小孩。

皿數的傳說來源于一位正室夫人因為她的丈夫想迎娶一位年輕少女為妾，在嫉妒之下便把家中十個一套的名貴碟子中的一個打碎，再将罪名誣陷給少女，少女最後被推進井裏，含冤而死的少女最後成為了會整日數着盤子到處尋找第十個盤子的皿數。

皿數抱着盤子東張西望，希望能看到第十個盤子的蹤影，無意間她看到了唐且他們。

“啊咧？”幽怨的女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傳向遠方。

幸好程怡反應極快，還沒等皿數再說什麽，她摟住了沈欽和唐且，身後的頭發飛速的生長，越長越長，最後将他們三人包裹起來。

唐且感覺到頭發移動速度極快在自己身上穿梭，頭發摩擦着衣料嗦嗦作響。就在頭發觸及到程袖的身上時，程怡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頭發還是順利的包裹住程袖。

“你們也只能躲在這裏，現在要是移動的話，死得更快。”

沈欽問：“一直站在這裏不動嗎？”

“光是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難保會不會有其他的妖怪發現你們，這個點你們幹嘛出門啊？”程怡轉過去看了看情況。

皿數本身看到了幾個人類還以為自己産生幻覺了，正打算仔細看，結果程怡反應太快，皿數只能看到一只毛倡妓和許多頭發而已。

于是她的注意力又從發現人類變成了尋找第十個盤子。

“第十個盤子去哪兒了呢……”

見皿數将視線收了回去跟随大部隊離開之後，程怡也收回了覆蓋在她們身上的頭發。

唐且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着程怡道謝，“謝謝……”

現在離他是不到十米距離之外就是大批危險系數SSS級的妖怪們，還是成幫結隊的妖怪，要說完全的無動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程怡笑了笑，她很為難的說：“我也沒有辦法一直這樣保護你，我在這裏也是有仇家的，等到她看到我只怕你們更危險……”

“那要怎麽辦？”沈欽看了看身後的程袖，在這過程中程袖只顧着害怕，根本沒有和程怡對過視線。

程怡在沈欽問的過程中，跟随他的視線也看了看程袖。

唐且發現程怡看程袖的眼神很奇怪，就好比程怡看向他時表達出來的是友好的神情，在看沈欽時則是神情複雜，有些愧疚又有些不甘心也有點賭氣。可她在看向程袖時，所表達的情緒更多的是……忌憚？

“如果是你們的話……能熬過去也不一定。”程怡話是這麽說，可是視線一直在程袖身上。

“熬過去？”沈欽聽了程怡并不明朗的回答，“就這樣？”今天他所遇見的事情簡直可以颠覆他的認知。

程怡一副不宜多說的樣子，她忽然停下來，側耳傾聽，仔細的辯聽着空中的聲音，神色一變：“不行，我得走了，留在這裏也是害了你們。你們好好保重。”說完這些話，程怡連忙離開。随着妖怪群走向遠方。

就在程怡離開沒多久，一句句咒怨的話語響起。“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每一句都像是一個魔咒，一條冰冷怨結的毒蛇，緊縛着人的靈魂，死死的纏着你，無時無刻不散發出詭異的黑暗氣息，直至見證你的死亡才肯罷手。

他們看見一位身穿白衣，胸口挂着銅鏡，穿着嗒嗒作響的木屐，嘴上叼着一把木梳，頭上套着一個插着三根燃燒蠟燭的鐵環，一手鐵錘，一手五寸釘的女人，從霧中顯出了自己的輪廓。

“殺了你……殺了你……”女人嘴裏重複着這句話。

他們看不清女人的臉，散落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一雙猩紅、充斥着怨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