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爬上床了嗎?【一更】……
喬鹿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她眼睫輕擡,還沒看透他臉上的情緒,手腕上一緊, 顧嚴拉着她直接走出了酒店。
賴少聰看着這男人眼熟, 剛認出是誰, 身邊的喬鹿便被他帶走,賴少聰不知兩個人究竟什麽關系, 但人是從他手上走的,他得給鹿豔萍一個交代。
喬鹿被他一路帶至停車場, 他沉悶着不說話,一把将她塞進副駕, 動作毫無溫柔可言。
喬鹿還沒坐正,只聽見旁邊車門砰地一聲,男人的身影随之壓制上來,她腦袋貼着玻璃,視線受阻,顧嚴沒給她回神的時間, 含住她的唇瓣跟她熱吻。
車內漆黑, 僅靠外面的路燈點亮了一些昏黃的微光。
他的吻瘋狂而熾烈,汲盡了喬鹿唇齒間的所有氧氣。車廂裏安靜, 灼燙的氣息間游離着一絲情/欲的味道。
喬鹿愣了一秒,接着回神。
手指穿進男人微卷的發絲,曲折着微微攥了緊, 她無聲地溫柔回應,将這個沖動燥郁的吻一點點放慢,直至停下。
唇角泛紅甚至起了些微腫,喬鹿怔怔地看着他, 從額角看到下颚,每一處微不可見的表情都入了她眼底。
此刻喬鹿篤定,顧嚴是喜歡她的。
如她喜歡的喜歡一致。
但他沒說任何,車子一路向盛庭·蘭郡行駛。
安靜了許久。
這種不明不白的暧昧态度讓喬鹿不免蹙眉,剛好手裏的電話響起,破了眼下的靜滞。
鹿豔萍打來的。
想必是來訓斥她把賴少聰丢下的事。她按下鎖屏,間接地當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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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定。
車裏又恢複了寂靜,喬鹿側目看他,疏影殘月挂在他臉上,半明半暗。憂郁感不散,還多了一味陰沉在。
“怎麽不說話了?”喬鹿打破沉寂,問他:“你在想什麽?”
車速很快,顧嚴直視前方,沒看她,聲調很低且沉:“想你失聯的這些天,跟多少男人幹過剛才的事。”如果鹿珩算一個,電梯裏的又是一個,加上剛才的那個,或許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
“什麽?”
車外忽然狂風大作,黑雲壓城,不遠的天邊驚現閃電,将天空割裂成兩半。
喬鹿以為自己被吸引了注意力,聽錯了他的話。
什麽叫跟多少男人幹過剛才的事?
顧嚴用清冷的黑眸掃了她一眼,語氣冰冷,夾雜着失落與嘲諷:“到哪一步了?爬上床了嗎?”
這回喬鹿聽清了他滿嘴惡心的言辭,她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不敢相信這話會從顧嚴口中說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保持着骨子裏的那點素養,逼着自己冷靜道:“停車!”
然,車子繼續前行,速度越來越快,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顧嚴忽地笑了聲,在逼仄的空間裏顯得陰森又陰陽怪氣,“不準備今晚爬我的了?”
“停車!”喬鹿的音量大了一倍,但還是很平靜地重複了一遍。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含着輕微的顫怒。
她的所有理智在這句惡俗的話脫口之際便全部分崩瓦解。什麽喜歡她,不過是她臆想而來的笑話而已。
顧嚴沒有即刻停下,半晌過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過分的話,溫吞地跟喬鹿說了句:“抱歉。”
車子穿過前面的十字路口,停在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門口。
“顧嚴。”車停穩後,喬鹿清冷地喚他名字。
顧嚴轉頭,啪——
一記預料之內的耳光甩在了他暗沉的頰邊,指印明晰,他抵了下微紅的嘴角,有點刺痛。
恍然如兩人初見時,因顧嚴惡劣的葷話臺詞被她打的那一下一樣。
外面雨勢很大,絲毫沒有要停的樣子。
雨刮器如同搖擺不決的劃槳,左右動蕩,在顧嚴腦子裏一并作亂。
親眼看見喬鹿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不知怎的,在深不見底的心淵處,那股子從未有過的占有欲侵蝕且把控了他的意識。
他變得沖動又莽撞,淫/靡又龌/龊。
但顧嚴控制不住,仿佛說出了那些侮辱性極強的話,他才能抑制住體內的猛獸不會再次撲向喬鹿。
他很抱歉,這巴掌也是他該挨的。
煩悶的空間因那聲劇烈的巴掌聲而凝固凍結,車鎖沒解開,喬鹿還下不去。
她靜等着顧嚴有所動作,但那份被誤解的窒息感還是在分秒間将她壓抑得整個都喘不上來氣。
喬鹿從小過得順遂,骨子裏自有的清冷氣,周圍人如何片面看她,她從來都無所謂,也懶得與人解釋,哪怕是對着鹿豔萍,她也如此。
之前網上的惡言惡語對她造成再多心理上的負擔,她也始終沒公開發表過任何解釋,因為那些人對她而言無足輕重。
但顧嚴不是,至少在那些話以前,喬鹿在意着他對她的所有感情,好的壞的。
趨漸平複過心情,也試圖清除剛剛那些難聽的話,畢竟耳光也賞給他了,喬鹿必須維持着基本的體面。
她似譏諷似解圍地說:“看來是我妍橙演得太出彩,讓顧老師戲裏戲外都分不清了。”她垂眼看了看車鎖,還是沒開,倏地不耐煩起來:“車門!”
“在下雨。”音色喑啞,顧嚴也冷靜了點,他看向窗外,茶色玻璃面上,雨水流淌出斑駁細紋,那個男人的臉色暗得快與車窗同等色調,他有些頹倦,不想在兩人對峙狀态下放喬鹿走。
喬鹿無語地解開安全帶。
她就沒見過上一秒還在侮辱她跟別的男人滾床單,下一秒又擔心她被雨淋不肯放她下車的男人。
神經病。
“那麻煩你下去幫我買把傘。”喬鹿面無表情。
顧嚴似心不在焉,聽她這麽說,真就開門下去,冒着雨往便利店門口走,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什麽,回過頭,喬鹿已經下了車,且攔到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那車車速極快,淌着雨水刷一下從顧嚴眼前駛過。
顧嚴看着那輛出租車的後尾燈光消失于雨夜,最後還是進了便利店,買了把傘放車裏。
喬鹿淋到了雨,回到宿舍,用幹毛巾擦了擦。發現手機上收到了鹿豔萍上百個未接來電,她媽耐心足夠好,不打得她接電話誓不罷休。
正巧鈴聲又響起,喬鹿便接了。
“接你走的男人是誰,是不是上次打鹿珩的男演員?你瘋了啊,三番二次跟那個男人走,萬一發生點什麽事你怎麽辦?娛樂圈很亂的,鹿鹿,你別被他們迷了眼。”
喬鹿覺着好笑,扔下毛巾:“那你讓我跟我只見過一面的男人走,你怎麽不覺得你不是在把我送入虎口呢?”
鹿豔萍一時語塞,磕巴了下才說:“那不一樣,我和少聰的父母都認識,他們都是你爸生意上的朋友,怎麽會危險呢。”
喬鹿懶得再聊:“我要睡了,明天再說。”
挂掉前,那頭鹿豔萍還在說:“你不準跟娛樂圈裏的男人搞在一起。”
喬鹿坐在椅子上休息了會兒,然後拿衣物去洗了個澡。出來不想吹頭發,便靠着床杆刷了會兒微博。
#顧嚴回應#突然上了熱搜,擠掉了之前靈驗CP的那個詞條,直接成了“爆”。
顧嚴在圈裏算是個佛系藝人,連營業都是按年計次數,更別說辟謠和回應那些無時無刻不在蹭他熱度的無聊假新聞了。
所以這次他會出來回應,除了粉絲,網友都驚了。
熱搜下第一條內容就是他的置頂微博。
@顧嚴:假的,別信。
這表态無疑是給靈驗CP粉當頭一棒,且一棒敲回了解放前,而顧嚴粉開心地如同過年,甚至在評論裏調侃“我陸爺夠給面子了,要不是電影還沒上映,下回還得跑城市做宣傳,不然誰他媽理那女的。”
喬鹿扯着唇,再看這博文也像是給自己敲了一棒。
假的,顧嚴對她也是,所以千萬別信。
顧嚴回到家發了那條微博後便沒再看過手機,肖紅的電話打得沒完沒了,他直接調成了靜音。
以他的人設不需要發那些,但他看過照片,記者的角度找的很微妙,他多看兩眼都覺得胃裏不适。于是出面澄清了一下。
今晚,他和喬鹿之間的比賽規則破壞了,又因為他的那番惡語相向,現在兩人仿若隔了一層很厚且難以沖破的橫膜。
到底是喜歡還是性沖動,顧嚴拿捏不準。
他出生在一個不幸的家庭,父親好賭敗光了房子還欠下百萬巨債,母親是別人家的保姆,那時為躲債天天在主人家裏不敢回來。
顧嚴是自己照顧自己長大的,他辍學打工去還債,跑龍套的那八年是他這輩子過得最生不如死的時候,有戲拍還能吃上口劇組的盒飯,一到沒戲拍的日子,他每天只吃一個蒸土豆,不敢多花一分錢。
好在他的貴人馮肅寧導演一眼看中了他,給了他出演男主角的機會。
一舉成名之後,顧嚴很快還清了債務,也突然有了很多陌生人開始喜歡他支持他。他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軌,但對于粉絲的喜愛,他除了繼續拍好電影以此回饋外,沒有其他想法。
連營業都是被肖紅硬逼出來的。
他是個不會把別人對他的愛幻化成同樣的愛予以饋贈的人,那是他所遭遇的經歷裏,沒有過的體驗。他無知,不解,甚至一開始還想要回避。
加上在某方面他還是個有缺陷的男人,一旦被人知道,或許也就只剩嘲笑和憐憫了。
而喬鹿和她們的不同之處在于她能讓顧嚴成為一個男人,且這個女孩子有着和他相似的背景,相似的性格,這讓他在最初相處時有了一份親近感。
只是親近久了,顧嚴的心态就發生了其他變化。
晚上十一點,喬鹿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一個電話進來,她看也不看煩躁地掐了,結果又打了過來,她以為是鹿豔萍發神經,一看來電,真是個神經病打來的。
那她就更得挂了。
但沒用,對方不間斷地在打,甚至沒留出一點讓喬鹿把他電話拉黑的時間。
喬鹿忍無可忍,按了接聽:“你到底想幹嘛?”
顧嚴好像在喝酒,酒杯蹭着大理石臺面的摩擦聲十分刺耳,但他還很清醒,說話也穩:“我來聽天命。”
“什麽?”
喬鹿找了個枕頭墊着床欄坐了起來,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你不是說,試過後,就聽天命。”顧嚴解釋完,突然又扯開了話題:“分開這幾天,你有沒有想我?”
話題轉換得太快,喬鹿來不及細想,不假思索地回他:“沒有。”
這貌似不是他預設會聽到的答案,所以對面溫吞了兩秒,聽似不死心地又詢問:“一點都沒有?”
喬鹿:“嗯,沒有。”是假的。
兩邊的空氣各自凝了一瞬,顧嚴後知後覺地嗯着點頭,他好像有點微醺,可咬字清楚,一字一句道:“但我有。”
他現在再說這些,其實顯得有些馬後炮和蒼白無力。加上喬鹿被半夜吵醒,本就帶着愠氣。
她眼神空泛,如死水般沒有波瀾盯着床沿應付道:“嗯,再見。”
“等等。”顧嚴不讓她挂,頓了幾秒鐘,态度忽然變得溫和:“想跟你說件事。”
喬鹿困得打了個哈欠,淚花迷眼,淡道:“說。”
“拍《銀杏林》的時候,所有你的那些第一次,也都是我的。”他似自嘲般低笑了聲,可溫柔得像春風入耳般舒服。
思忖了一會兒顧嚴還是決定把原話換種說法還給她:“我沒吻過別人。”
除了你。剛才也是,怎麽都克制不住。
本以為喬鹿會回應他個答複,卻只是很随意地“哦”了一下。
聽不出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