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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下作的手段

千想萬想料想不到貴客既然是他,這個人淩駕在我心中所有人的位置,這個人讓我在雲端跌落泥沼。

他如舊,我面目全非。

望着他長身玉立的背影,我努力的克制,才壓下心中波濤洶湧:“奴家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是要聽曲呢,還是要看舞呢?”

獨孤玄贏聞聲轉了過來,言語帶着居高臨下的霸然:“你是哪裏人?為何會流落青樓?”

慢慢的吸了一口氣,吐氣,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手指頭微翹,把茶水奉在他的面前:“一個青樓女子,不過是一個消遣的物件,公子何需問來處?各自歡好,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嗎?”

屋內熏籠裏的麝香,煙霧袅袅,帶着絲絲苦澀,他堂而皇之的來到青樓,麝香點燃又豈會是他一個人來?

暗處,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的安危呢……

“見你談吐不凡,想來是官家女流落青樓?”獨孤玄贏伸手接過我給他奉上的茶水,眼神一直盯落于我,似想從我眼中發覺什麽不與尋常之事。

我嫣然一笑,悲涼與苦澀霎那間蔓延四處逃散在心間:“公子氣勢不凡,想來出身于大戶人家,這青樓的女子,天下人都曉得,其一,出生于貧苦人家,吃不上飯,被賣青樓,幾文錢便是一條命。其二要麽就是罪該萬死,得罪天顏,流放于青樓。其三,被拐的女子,身不由己。”

“公子既來尋花問柳,又何苦勾起奴家傷心之事,畢竟開開心心才是奴家服伺公子的初衷,公子還是莫要再問,奴家與公子相見也實屬緣分,何苦凄凄慘慘切切呢!”

獨孤玄贏并沒有喝下我遞給他的茶水,卻是輕挑的勾起了我的下巴擡了起來:“我曾經認識一女子,只要她有些心思,雙眼便忍不住的紅了,瞧見你,倒讓我想起那個女子了!”

曾經被捧在手心裏,不知人間疾苦,不知人間人心如此之惡,自然心中受委屈,有些心思便傷秋悲月眼眶紅紅。

這個習慣,就算變了臉,還帶着,就算帶着,我可沒有忘記他原本是想殺我來着,若不是保定大人力保,獨孤傾亦轉了一個彎,我現在只是一具屍體,哪裏讓他想起曾經的我喜歡眼眶微紅。

“什麽樣的女子?”我輕聲問道,“能讓公子念念不忘的女子,大抵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此時的他眼神是那麽溫柔,還是像最深情的情郎,雙眸看向我的時候我卻不自覺地聲音放柔。

我掉進屬于獨孤玄贏被挖的坑中,家破人亡,孑然一身,豬狗不如還是沒有爬上來。

暗自攥緊了拳頭,手心傳來陣陣痛意,痛讓我恍若掉入今日狼圈,若我不拼命的求生,若是我不拼命的往上爬,就會像掉入狼圈的幼女一樣被狼咬斷脖子,生食活吞了。

獨孤玄贏臉色剎那間微變,手中的茶水傾覆,滾燙的水泡地月下美人,色澤紅潤,就被他倒在手上。

對于他的癡戀猶如與生俱來,微微提高聲量:“你沒事吧?可是有燙着。”

本能的手去查看他的手背,觸碰到他的指尖時,我看到了滿眼的紅,滿眼如血一般的紅猶如控訴我,觸碰的是敵人。

驚蟄般的縮了回來,他的手微紅,盯着我甩了甩,輕挑我下巴的手,向下移,略微彎下身子,壓低:“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把指甲狠狠的劃在肉裏,努力的墊起腳尖,努力的讓自己笑:“客人是媽媽的貴客,媽媽說了,不管客人有什麽要求,都得滿足客人,讓客人盡興而歸!”

他的手從我的鎖骨下方鑽了進去,手中的茶盞落地,地上鋪了厚厚的毯,茶盞落地也不會粉身碎骨。

“真的嗎?”獨孤玄贏輕浮得像個浪蕩子,霎那之間,身上的帝王之氣,仿若與他無關,“你說,一個高高在上的侯門貴女,若是落到青樓,她會摒棄自己一切傲骨,打碎自己一切自尊嗎?”

要不是我跟曾經不像,我還以為他認出我來了呢。

佯裝思忖半響,忽略他的手在我的衣襟中:“侯門貴女,那是奴家看不到的高度。在奴家的心中,候門貴女那是頂尖拔萃的人物,若真的流落青樓,奴家覺得她會死,她從小到大所受的禮儀廉恥不容許她活在藏污納垢的青樓之中!”

我身體僵硬如石,他的手流連忘返,似想掌握我,似想證明什麽,貼近我,深深的嗅了一氣:“你身上是什麽味道啊,竟然讓我如此熟悉!”

我身上什麽味道?

血腥味夾雜着屎尿外加一點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腐爛,這能是什麽味道?

難道還能用得起上好的熏香?難道還能用他喜歡的青荷香?

斂去眼中差點噴發出來的恨,身體斜靠,想依偎在他的懷中:“青樓女子,一般的熏香而已,公子若是喜歡,待公子歡樂之後,奴家送于公子便是。”

獨孤玄贏也有讓我依靠在他的懷裏,而是親吻着我的脖子上,“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似你我是曾相似一樣!”

細碎的親吻讓我止不住的要發抖,“這人世間的人有千千萬萬,想要從一個人身上找另一個人的影子,細微總是會有相似之處,只要公子高興,把奴家當成誰都可以!”

“奴家可以當公子的解語花,奴家可以扮演公子心中的任何誰,只要公子願意如家都可以,公子開心才是最頂級的!”

我可以成為任何人,唯獨不能成為原來的我自己,突然之間,自己要扮演自己,可笑呢。

他的親吻激起了我身上所有的雞碎疙瘩,整個人就如掉進滿是糞便池中,陣陣惡臭襲來,拼命向上的爬,大口喘息灌入肮髒。

想要活命,這些肮髒吐不掉,只能吞下去,只能忍受……

“你可以誰都能扮演得了?”獨孤玄贏埋在我的頸間聲音溢出,帶着陰森的冰冷:“妩媚的人你也能扮演得了嗎?有沒有聽過京中第一妩媚之人,夏候萱蘇?”

“撲通一下!”我腿腳軟下跪趴在地上,猶如驚恐一樣:“公子,奴家聽聞,夏侯家是重犯,這可萬萬使不得!”

獨孤玄贏蹲下來,有些粗魯的掰過我的下巴,讓我與他直視,眼中雖帶笑,更多的是無盡的黑:“天高皇帝遠,沒想到小小青樓女子,也關心國家大事啊!”

我本就在冷水裏泡過,本來當西風瘦馬就是嬴弱的,這一驚吓,臉上更無血絲,說話口齒都不利索:“就是因為身為青樓女子,有些事情不想聽,也會入了耳。公子,奴家還是伺候你吧,我們早點歇……”

獨孤玄贏手背往上面一揚,帶着三分力氣扇在我的臉上,氣勢冷冽如看蝼蟻:“青樓女子,也配伺候我?也配上我的床?”

臉上帶着羞辱火辣辣的疼,伸手帶了一分情欲撫摸了一下臉頰,舔着笑臉道:“公子是貴客,若是覺得奴家不配睡于床上,桌上地上只要公子覺得可行,奴家都可以……”

獨孤玄贏森冷的氣息直往外冒,恍若咬牙切齒般說道:“桌上地上野外茍合?好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子,把你扒光了扔在外面,任憑野狗也可以把你欺淩了嗎?”

活不如豬狗,被野狗欺淩不是常有的事嘛。

他在這裏咬牙切齒做什麽?

我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賜!

不觸碰他的雙眼,目光落過他,看向他背後的牆:“公子願意,銀兩到位,怎樣都可以,像狗一樣,也是情趣!”

青樓女子,就該有青樓女子的樣子,侯門貴女,與我何幹?

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滿目仇恨的煙花之地女子,我現在早就不是我了,什麽尊嚴也零落成泥了。

獨孤玄贏一把把我按在地下,幸得地上有毯,才沒讓我臉貼在冰冷的地上。

“什麽都可以,當着衆人的面,你可以把身上的衣裳脫光,那當着衆人的面,你與我歡好,也不是不可以對嗎?”

他何時如此重口?

可以把歡好當成一場表演?

我張着嘴:“公子喜歡,自然是好的,公子願意,奴家也是願意,房間推開前窗,就可以看到樓中上上下下,公子若願拉過桌椅,便能行此事!”

“真是一個下賤不知廉恥的青樓女子!”獨孤玄贏口中罵聲溢出口來,罵的跟自己較勁兒似的。

笑出聲來:“公子真是說笑了,奴家青樓女子,若知廉恥,怎麽能伺候好公子,公子要怎樣,口中說來便是,不勞煩動手!”

獨孤玄贏動作極其緩慢的把手擡起來,我得自由坐了起來伸手就去解他的衣帶,想竭力忽略他散發出來的凜冽之氣,卻發現手都在抖。

本來衣帶一抽,衣袍便能解下,現下手忙腳亂,越解越緊。

獨孤玄贏衣袍一掀,我便撞入他的胯下……

他的聲音猶如在從上面傳下來:“取悅于我,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真的那麽了得!”

觸碰到他的炙熱,北晉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侯門貴女多為正妻,正妻者絕不口舌相交于身下,口舌相交多為妾室,俗稱下三濫才會做此事。

“客人喜歡,奴家自然做的!”說着我的手松掉他的衣帶,順着他的小腿往上撫摸,剛到熱氣之地……

“篤篤篤!”兩聲一陣的敲門聲兀自響起打斷了我的手。

獨孤玄贏猶如做壞事被人抓到一般,擡腳把我踹倒一旁,聲音帶着一絲沙啞不耐:“什麽人?”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獨孤傾亦手剛剛放下:“是我,聽說你來到這裏,有些擔心你的安危,便尋來了!”

他的身後站着宮鳶尾翹首以盼地媚光閃閃,胡椒在一旁眼中審視一直在閃爍,有點像确認了什麽事似的。

獨孤玄贏正了正衣袍,反問獨孤傾亦:“你覺得我會出現什麽意外?還是說在你兩淮的地界有人圖謀不軌,被你洞察了了?”

“青樓人雜,龍蛇混亂,理當小心!”獨孤傾亦說着跨步進來,帶散一屋子的麝香味夾雜着他衣袍上青草冷香!

胡椒随之進來見我在地上,擰着我的耳朵,便罵道:“小蹄子不好好伺候,怎麽自己坐在地上?誰給你的膽子?你就這樣學的伺候客人?”

她倒沒有手下留情,恨不得把我的耳朵扭下來,我吃痛連連求饒:“媽媽,女兒錯了,客人與女兒玩天上地上……故此在地上了。”

胡椒是一個眼觀六路的妙人兒,聞言話風又是一轉:“原來是彎地龍啊,早說嘛,奴家這有好地方,天為席,地為被,客人要不要移駕呀?”

她的手從我的耳朵上松了下來,臉上的獻媚,惟妙惟肖地把獨孤玄贏當成一條大魚再宰。

獨孤玄贏未吱聲,瞅了她一眼,胡椒仿佛心領神會,一把扯過宮鳶尾,“客人覺得一人不過瘾,如意春風樓,也是可以提供雙凰戲龍的,只要價錢到位,頂級瘦馬,頂級美女,媽媽我都能尋來!”

宮鳶尾就像一個軟骨蟲,擋在前面,就往獨孤玄贏身上靠:“奴家可以滿足,公子一切需求,不知公子看我如何?咱們要不要好好玩玩,奴家保證滿足公子一切需求!”

獨孤玄贏來到青樓尋歡作樂,美人傍身自然不會推脫,伸出長臂一把攬住美人,“傾亦啊!雖說你我年齡相仿,你要不要一起來玩?”

獨孤傾亦霸氣凜然,不容置喙地拒絕:“玩物,沒有什麽好玩的!我亦不喜歡與別人共玩!”

獨孤玄贏霎那間勾起一抹冷笑:“傾亦言之有理,玩物沒有什麽好玩的,我之所以來四周城就是聽見有頂級日行千裏的馬,沒想到此馬非比尋常馬,這可算是欺滿?”

獨孤傾亦刀寒般的眼神落在宮鳶尾臉上:“怎麽可能算欺瞞呢?沒有人說她不能日行千裏?行極樂之事,快樂又豈是千裏可比拟?”

獨孤玄贏被他堵的啞口無言,他繼而又道:“您來到四周城,請您下次不論去哪裏,告知于我,省的我瞧不見您,擔心一二,這是我的地界,您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難辭其咎,我還不想死!”

獨孤玄贏随手把宮鳶尾一推,心思問罪的意味越發明顯:“如此千裏馬,倒真讓我失去自由了,傾亦啊,誰給你的膽量,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無人!”獨孤傾亦瞧着宮鳶尾哎喲一聲摔倒在地,嘴角拉起弧度:“頂級瘦馬可送于姑蘇臺,您若是現在用,也是可以。取決于您,但是……得好好查一查,畢竟煙花之地藏污納垢污穢遍布,若是一不小心沾染了疾病,我也是難辭其咎。”

獨孤玄贏眼中一閃寒色:“傾亦啊,一直以來以為你不多管閑事,未曾想到,你的手伸得夠長,都管到姑蘇臺了,到底誰給你的膽量,直接伸到姑蘇臺?”

獨孤傾亦眼眸微垂,看似恭敬,卻是狂獗:“我是不多管閑事,我只管兩淮之地,兩淮江南的地界,都得歸我管。至于姑蘇臺,大抵您是不知道,每年都有送宮伎的傳統,尤其先前您的祖父最喜歡四周城的馬!”

先皇是獨孤玄贏的祖父,獨孤玄贏是先皇太子的孩子,他的父親病逝,先皇還有十幾個兒子,若不是因為我的父親一品夏候軍候北晉的江山哪裏輪得到他坐?

他江山還沒坐穩,在我進宮之際,一品皇貴妃的位置還沒捂熱,就把我的父親殺了,把我夏侯家上上下下殺得雞犬不留,真是絕情斷義到極點。

“因為他喜歡,他便留下遺诏,兩淮之地四周城盛産頂級瘦馬都得送到姑蘇臺,您若不信,要不要瞧一瞧他老人家寫下的東西,看我管得着,管不着?看我有沒有這個權力管?”

獨孤傾亦氣勢之上全壓獨孤玄贏,有根有據,言語之間,全憑章程做事,不偏不移只為先皇遺诏。

獨孤玄贏眸色之中閃過被人挑了權威的憤怒,憤怒在眼底滋生,他靜默良久:“既然傾亦如此說了那就去看看吧,左右現在也提不起來興致了。看完之後,還得勞煩傾亦好好查一查這頂級瘦馬,到底是不是病殘之體!”

獨孤傾亦身體微斜,側了過來:“請,您靜待消息就好!”

獨孤玄贏可以說得上敗興而歸,還被人挑釁了!

看着他即将跨越門檻,我忍不住的欲擡腳,胡椒一個橫插用手肘把我拐了回去,跨越我半步,半個身體遮擋了我。

宮鳶尾眼神恨恨,猶如恨獨孤傾亦壞了她的好事一樣。

獨孤傾亦來到這裏至始至終,眼神都沒有落于我身上,到時打量過胡椒,胡椒并不與他相熟,為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胡椒,難道是因為保定大人的關系?

“媽媽,您這是什麽意思?”宮鳶尾在他們一離開,發話詢問,言辭之中帶着諸多的不滿以及質問:“女兒是多麽聽話的一個人,媽媽讓伺候誰女兒都去,媽媽為何自斷自己財路?”

“我做什麽,需要向你報備嗎?”胡椒身體一側:“蘇兒告訴她如意春風樓,是誰在當家作主?告訴她忤逆媽媽的下場是什麽?”

瞧着他們轉個彎消失在眼簾下。

我聞言便躍過身子,對宮鳶尾妩媚着臉就去,打完之後道:“胡椒媽媽是如意春風樓的老板,是秋意閣的老板,你現在歸她管,忤逆于她,一個巴掌只是提示,重則水刑伺候,讓你欲仙欲死!”

不知胡椒為何幫我,依然想不明白……

宮鳶尾白淨紅潤的臉瞬間浮現五個手指印,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媽媽教訓的是,既然媽媽自己不賺錢,女兒也不好說什麽,女兒回去養傷了,這一切還得仰仗媽媽,給女兒留條活路!”

“你好好聽話,活路會給你!”胡椒伸出手摸上她細嫩的臉:“這臉蛋,很美,媽媽喜歡,剛剛兩位貴客也喜歡。你要知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堕入塵埃之中,從塵埃之中翻身而起,就不容易掉下來!”

宮鳶尾隐藏眼底的憤然,淺笑嫣然:“媽媽說的在理,女兒聽媽媽的,女兒要相信媽媽不會舍棄女兒這麽聽話的人,去培養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知道就好,回去休息吧,趁進姑蘇臺之前,把銀子賺到,媽媽才會放手!”

宮鳶尾翹起嘴角,狠瞪了我一眼,聲音還是糯的很:“那女兒先下去了,媽媽有什麽事情,讓人來吩咐一聲女兒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胡椒擺手目送于她……

我越發不懂胡椒到底是何意,看她注視着宮鳶尾,帶了十二分小心問道:“今日不知媽媽為何在貴客臨門之後闖入進來?”

着實想不通,胡椒把我推進這個屋子的時候可是滿心歡喜,也是知道這個屋子裏來的獨孤玄贏,按理說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應該來打斷,而是讓我和他盡量的睡了先。

胡椒退到屋子裏,在熏籠旁,彎下腰,熏籠裏白煙渺渺,她用手把煙扇到自己鼻下:“皇家禦用之物,做皇上的都喜歡這個味道,這個可是一個好東西,它可以令人不孕,也可以令人堕胎!”

風馬不相及的話讓我的心泛起了嘀咕,膽子大了一分,帶着試探:“媽媽,女兒可以的,他已經讓我伺候于他,中間并沒有什麽不妥!”

胡椒深深的吸了一口散發出來的白煙,伸手打翻熏籠,眼中閃過陰狠:“原來就在剛剛我才知道,想要進入姑蘇臺,取決于淮親王,曾經他沒有當親王的時候,取決于淮南王,淮南王死了,他現在是親王,只要他不願,江淮之地的女子誰也別想進入姑蘇臺!”

火星灼傷着地毯……

我帶着萬分不解:“媽媽的意思是說,淮親王不喜瘦馬提前與他發生關系,所以打斷女兒?”

胡椒一腳踩在火星上,使勁的碾了一下,把火星捏滅在地毯上,“你說的沒錯,他不希望有人在他的地界生事,更不希望有人破壞了他的規矩,瘦馬送到姑蘇臺之前,是不能先讓那高座之上的人碰觸的!”

還有這規矩……

因為這規矩獨孤傾亦不惜與獨孤玄贏正面較量?

整個北晉都是獨孤玄贏的,獨孤傾亦掌管兩淮是有資本叫板,可他不應該如此正面沖突才是!

胡椒牙齒磨着:“所以我才過來叫停,不然你自己掌握多好,我以為算無懼漏,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無論我們怎麽算,制定規則的人不是我們,都是徒勞!”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我把問題丢給胡椒,真的想破腦袋,也是想不明白她,如此舍近求遠,想在我身上算計什麽?

胡椒陰森森地哼笑:“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等待,等待保定大人大發慈悲,等待保定大人去淮親王面前美言幾句,等待我在短時間內,把四周城多上繳一成的稅賦給賺出來,拿到保定大人府!”

聞她如此一說,不知哪來的膽子我決定賭一把,跪下來做屈服姿态:“胡椒媽媽,我知道我無用,我想知道你為何選擇與我,而不選擇宮鳶尾?她比我好操縱,她比我更得男人歡心!”

胡椒聽到我的話,笑了起來:“我當是什麽問題,還讓你跪下來問,原來只不過是個小問題,你想知道,我不妨告訴你。”

我豎耳傾聽,生怕不小心錯過什麽,胡椒彎腰拉起我的手,動作輕柔的就像阿娘撫摸我一樣。

“青樓女子最擅長于觀察,觀察什麽呢?觀察一個人的動作,言行,眼神,選擇自己最有利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想要客人心甘情願掏銀子,想要客人掏完銀子還樂呵,這是有技巧的,你可知你在圓臺之上,與宮鳶尾争奪西周頂級瘦馬花魁之名,大多數人的眼睛都在宮鳶尾身上!”

“但是少數的人眼睛在你身上,尤其你将死的時候,溢出來的那個笑聲,加上一雙微紅的雙眼,哪怕你沒有宮鳶尾長得美麗,長的妩媚,懂得讨男人歡心,你卻得到了幾個貴客的注意!”

胡椒雙眼閃着奇異的光芒,逐個分析的說道:“被砍掉一個手指的簫公子咱們暫且不論,淮親王對你一雙微紅的眸子,帶了極大的興趣,再有,今日讓你伺候的那個貴客,他雖然眼中更多的是宮鳶尾,可是他對你的這雙眸子也是着迷!”

“像懷念什麽,像透着你這雙眼睛看着什麽,真的,蘇兒,若不是你長相普通的些,我還真的以為你是夏侯家大小姐夏侯萱蘇!”

她分析的如此頭頭是道,我就像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螞蟻,我沒有她觀察的如此細微,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當然不是了!”我比先前鎮定多了:“如果我要是夏侯家的大小姐,今天看到那個貴客,我會毫不猶豫的拿刀把他捅了!”

胡椒的眼帶波光,帶着我看不懂的深意:“可能不會,世人都知道夏侯家大小姐,那個高高在上的候門貴女,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不惜用自己的家族賭注!”

“不可惜的很,皇位是賭來了,夏侯家上上下下卻賭沒了,也許這就是命,月滿則盈,月虧則圓!嘿嘿…”

胡椒說完嘿嘿笑着離開,眼中的笑就如保定大人養在狼圈裏的那個人帶着瘋癫野性和瘋狂。

月色如銀,灑在地上,我在忐忑不安中走回自己的房間,雖說我是按照頂級瘦馬來培養,我沒接客本無收入來源。

胡椒媽媽分給我的房間極其普通,大蘿的屍體在三更半夜被人發覺,悄然的被拖出去埋了。

我站在窗前,看着月色,前方的路,仍然不明……

一連幾日,我都在無所事事中度過,都在惶恐不安中不着地般度過,胡椒更是拼了命的在賺銀子。

如意春風樓秋意閣輪番炸,宮鳶尾成了搖錢樹,她一人賺的錢也比的上兩樓總賺的銀子。

而我無所事事的樣子,在她眼中變成了可笑的笑話,她仿佛看過我悲慘的過去一樣,帶着憐憫和妒意:“小可憐,媽媽到底是疼你,都不讓你接客,你的身子當成金枝玉葉來養,都舍不得讓別人觸碰你一下呢!”

“能者多勞,你是頂級瘦馬,我出去給別人摸十下,不及你微微一笑,你,多有辛苦!”我軟趴趴的把話,把恭維全部丢給她。

宮鳶尾猶如被我打在軟墊子上,眼中的火燒着,卻噴不向我:“現在多辛苦一些無礙的,就怕以後,一直辛苦下去,那才可憐呢!”

“不會的!”我伸手抹了她一下嘴角:“你長得這麽漂亮的一個人,不應該把口脂擦斜掉,能者多勞,便是這個道理。”

為何對我帶有仇恨?

我不知道!

為何和曾經的我相似,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既然命運把我和她糾纏在一起,那就得小心為上,畢竟朋友……與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宮鳶尾被我突如其來的親昵,愣怔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眼中又泛起了那仇恨,就連額間的花钿梅花也變得扭曲不堪。

手推了我一把:“假模假樣的樣子可真是令人惡心!你離我遠點,看到你,我都止不住的犯惡心,想吐!”

我略顯狼狽,後退兩步,啞然莞爾:“是你找我的,不是我找你的,你自己離我遠一點,我自然不會靠近你!”

宮鳶尾使勁的用衣袖擦着嘴唇,似我剛剛抹擦一下嘴角,帶着毒藥似的。

扳回一局的感覺還沒得意太久,便聽到吵吵鬧鬧的聲音,心中一驚,大晚上的吵什麽?

入眼的是胡椒的身邊服侍的丫鬟木香,她神色慌張,胡亂的大聲叫道:“姐姐們,你們誰去救一下胡椒媽媽,姐姐們……”

樓中一片嘩然,更多的是打趣:“胡椒媽媽的手腕哪裏輪得到我們去救?木香,莫不是你被誰占了便宜,在這裏信口開河吧?”

宮鳶尾一個箭步上前,我剛欲跟上,手腕一重,被人拉到旁邊拐角處,如雪般清冷的氣息鑽入我的鼻尖。

簫清讓一手捂着我的嘴,一手對我豎起做着噤聲的動作,他面目隽秀俊逸,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毫無戾氣的雙眼帶着絲絲急切。

雙眼瞪大的看着他,他慢慢把我的手松開,“你不要過去,他們把胡椒媽媽抓起來了,似乎她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發現了,你可千萬不要過去送死!”

“他們是誰?”我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熟悉,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在四周城耗費了太長的時間,為何不歸去燃燼?

簫清讓沒有來得及回答我,驚呼聲中,我看見宮鳶尾跑出如意春風樓奔向如墨的夜。

她去救胡椒,想占得先機?想要在胡椒心中留下重要的印記。

我眯起了眸子:“你知道什麽了?故意在這拖延我?我不會跟你走,絕對不會與你走!”我說的斬釘截鐵,絕對不會與他走,他的手指已被我砍斷,我不想再欠他任何人情。

簫清讓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你可知此番若去,有性命之憂,胡椒得罪的不是一般人,她得罪的是淮親王!”

保定大人不會讓她死,顯然不止我一個人想到這一點,宮鳶尾她也想到這一點,她要做的去表明忠心,去表明自己置生死于度外,讓胡椒對她刮目相看,即而有機會讓胡椒力捧她去做宮伎。

我脫口而出,不相信簫清讓的話:“胡椒是一個有分寸的人,她怎會無緣無故得罪淮親王?”

簫清讓把手卡在我的後腦勺旁,“我知道現在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我們可以離開,你曾經說我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沒有資格站在你旁邊,現在是絕好的機會我可以帶你走!沒有一個人能阻攔你我!”

他的眸子堅定地似一定要帶我走,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用力一推,“該不會你弄的吧?簫清讓你知我是什麽身份,你想利用我這個罪犯的身份做什麽?”

“想帶你走,見你可憐罷了!”簫清讓退了一步,上前兩步,身體緊緊的貼着我:“若不是見你可憐,我豈會幫你?”

“真的是你設計了胡椒?”我舉起手,卻被他一把擒住,他把我的手一拉,眼神變得鋒利起來:“你可知她是誰?你跟着她,她會把你給賣了!”

我一頭紮進他的懷中,掙脫不開,心中越發急躁:“我不管她是誰,也是與你無關,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四周城有傳說,大約十年前!”簫清讓雙臂緊緊的圈着我,把我圈在他如雪的懷裏,“出了一匹頂級瘦馬,這匹瘦馬讓四周城名揚北晉,對于男人尋歡作樂,聽到瘦馬二字,便心照不宣,知怎麽回事兒,你可知道這匹瘦馬是誰?”

從小長于深閨,只聽耳聞,并沒深究。

在四周城,聽聞最多的頂級瘦馬,是十年前送入皇宮的姬姒,她.....我聽了很多傳聞。

簫清讓見我不語,雙臂用力:“一個送進宮又出來的頂級瘦馬,就是胡椒,她就是姬姒,她隐藏身份在此,有很多人在找她。聽聞,已故淮南王,好似因為她的關系,被先皇責罵。說他辦事不力,先皇喜愛野馬,衆所周知,這一匹野馬脫缰而走,先皇心中能不氣嗎?”

“我已打聽過,已故淮南王到死都耿耿于懷,淮南王生前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是他對現在的淮親王是極好的,你說獨孤傾亦知道了這匹野馬就隐藏在他的眼皮底下,過了這麽多年,他會不會逮到把她五馬分屍呢!”

帶着雪一般清冷味道的懷,白雪化成利刃,一刀一刀的捅向我,我費盡全力才從他的懷裏掙脫:“你讓我跟你走,這麽多天你消失,你就在搞這些事情,你怎會如此下作?”

“我不需要你的自作多情,我也不需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喜歡你,不要把你那自以為是的感情強加于在我身上,我要做什麽,都與你無關,你不過是一個連繼承權都沒有的庶子。”

我好不容易得到胡椒的信任,好不容易要找方法,想着能跟着獨孤玄贏一起回到京城,看看我那在後宮一心想要殺我的麥冬妹妹。

現在被他擅做主張全部打亂,我哪一點沒有把這個人拒絕的透頂,非讓他覺得我對他有依賴的?

我的話刺傷了他,讓他的眼微紅,他一拳砸在我後邊的牆上:“可憐蟲,我只是在給你另找捷徑,你別不識擡舉!”

那牆上頓時沾了他的血。

“你在斷我的路,不是在給我找捷徑!”我的腳使勁的跺在他的腳上,就算自己的力氣小,在他吃痛之際,身體扭轉:“我這個人是不識好人心,哪怕胡椒利用于我,我自己認定的路,我自己走,我不需要別人為我規劃什麽,更不需要你用如此下作的方法,自以為是的讓我脫離苦海!”

說完我奔跑出去,紛紛繞在腦中迅速的飛轉,怪不得獨孤傾亦有意無意的掃過胡椒,他在判斷,不确定的再判斷。

簫清讓真是攪亂池水,好不容易把我那麽一丁點,希望那麽一丁點路,全部給我斷了。

漆黑的夜像一頭潛伏的野獸,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咬斷人的脖子。

夜晚的大街上,除了妓館青樓燈火通明,其他的燭火隐約搖晃,昭示着一家溫馨。

奔跑越快,喉嚨發幹,喘息難受。

保定大人府,連守門的人都沒有,仿佛一切的人都不見了。

我順利的進去,繞了一圈,奔向狼圈的方向,後院外的竹林,透着火把的光亮,費勁的往裏奔!

撲通一下,被人拽倒,緊接着一根帶着矛刺的竹子,對着我的臉就來……

我本能的用手去擋,折斷帶有刺尖的竹子,直接劃破我的手。

宮鳶尾聲音冰冷響起:“你去死,胡椒只會捧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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