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日
宋文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 也沒跟唐木道別,便直接挂了電話。
唐木見電話突然被中斷,倒是微微怔了一下。
宋文似乎都沒問他到底過得好不好。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她向來如此,唐木也已經習慣。而且宋文打電話, 也從不喜歡說道別。她自己的事說完了, 便會立馬挂斷,也不管唐木這邊有沒有說完。
她不僅跟唐木這樣,跟別人也是如此。
唐木的姥姥說過, 宋文當初跟唐木生父離婚的時候,精神上受了點刺激, 走道不看路, 經常撞到電線杆子。
而且, 她還動過輕生的念頭。
在唐木四歲的那一年,宋文抱着唐木, 在家開了煤氣……
若不是唐木舅舅去的及時, 怕是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這麽多年,宋文的精神狀态也一直有問題。所以每次她哭的時候, 朝着唐木撒氣的時候,唐木都不敢頂嘴,也不敢忤逆她。
可是在周家的這麽多年, 她的日子并沒有好過多少。
外人看起來, 她是煤老板的夫人,穿得光鮮亮麗。可是回到周家, 她活得還不如個保姆。上要侍奉不講道理又刻薄至極的王紅娟,下又要讨好周茂國的那兩個孩子。
後來,為了穩住家庭地位, 她又生了周漁。
生周漁的時候,周家也沒有請保姆,她是一個人辛辛苦苦将周漁帶大。
王紅娟說了,周家有錢,也不能猖狂,宋文能做到的,就堅決不會請保姆。
唐木原本也以為,他離開你那個家之後,噩夢就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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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不成想,他離開了,母親還在。而母親的懦弱,更讓他窒息。
唐木給宋文發了消息,只有一句話:“求你,讓自己強大起來。”
宋文看到唐木的消息之後,便深吸了一口氣,她直接去了鎮上了醫院,做了體檢。
家裏亂糟糟的,她打電話給周茂國,讓周茂國找人去清理。
周茂國這會兒不在家,便給妹妹打電話,找人清理。
以王紅娟的性格,就算是宋文不在,她也不會花錢雇人。周繼成把家裏鬧成那樣,最後還是讓他姑姑一個人收拾的。
周茂國當天晚上就去了醫院,看望生病的宋文。
至于年夜飯,周茂國已經提前訂好了大包間,不用宋文再忙活了。
他倒是打電話教訓了周繼成一頓,可畢竟是親兒子,又一直寵着慣着,即便是教訓,也只是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
最後,還是周茂國逼着周繼成去醫院,給宋文道歉,這事才算完了。
宋文是第三天早上才給唐木打了電話,她的心情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
大約是麻煩事處理完了,她終于想到過問唐木的事:“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年,身上有錢嗎?給媽媽發銀行卡號,媽媽一會兒讓人給你打錢過去。自己訂一份年夜飯,過年別餓着自己,多買點好吃的囤上,春節前後,好多商鋪都放假。”
“不用了,我身上有錢,我這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唐木道。
宋文又說了一下自己的事情,還說了周茂國對她是如何如何關心。
唐木靜靜聽着,沒發表任何看法。
等到宋文那邊挂了電話,唐木也沒告訴她,媽媽,其實今天是臘月二十八,是我的生日。
唐木家鄉那邊過得都是陰歷的生日,他長到這麽大,哪怕算上上輩子多活的那四年,宋文都沒有給他過過生日。
哪怕是一碗面,一個雞蛋都沒有。
也許是不記得了,也許是因為他是個拖油瓶,不方便在周家過生日。
周繼成的生日是冬月二十八,和唐木就差了一個月。
每到周繼成生日的時候,周家都會大辦一場,找個飯店包場,請好多親戚朋友。
隔月到了唐木生日的時候,全家人都當做無事發生。沒有人記得,他就是連個雞蛋都吃不上。
唐木甚至都沒有在自己的生日上,吃過生日蛋糕。
今年的生日,唐木又是孤單一個人了。
唐木一個人默默看着電腦屏幕好久,最後想了想,竟然拿出鑰匙出門,去附近轉了轉。
這小區附近的蛋糕店早就關門了,初七才會營業。唐木最後只能折返去菜市場買了些菜,以及現成的食品。熏雞、豬頭肉等熟食也買了不少。這個地方很偏,嚴兮不在這,他一個人也懶得坐公交去市內買東西。便又屯了好多零食,還買了一整箱的方便面。
回到家裏,唐木一個人煮泡面的時候,便笑着想:“在泡面裏加個雞蛋,也算是過把生日的瘾。”
嚴兮在的時候,也不許他吃這些垃圾食品。
唐木煮完泡面之後,又趕緊将那一整箱的方便面,塞進了櫃子裏看不見的角落。
這樣的話,就算是嚴兮回來了,也未必能發現。
吃完泡面,唐木一個人站在陽臺消食。看着外面的海景,看着街道上車來車往,看着路邊來來往往的行人,唐木忽然笑了,他自言自語道:“離開周家,就算是新年一個人過,也實在不算太差。”
他不用再面對周家來來往往那麽多親戚,不用再看王紅娟的臉色。
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人打擾,真好。
嚴兮不在,唐木也沒興趣玩游戲。他打開電腦,繼續碼字。
之前開學寫的那本書已經完結了,完結收益是一千多。雖然掙得很少,可是唐木很喜歡這個兼職,每次碼字,他都甘之如饴。
唐木前一陣子開了新書,正月初三的時候入V收費,所以這幾天要努力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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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嚴兮那邊,他中午吃過午飯之後,就被嚴父拉着下了一盤象棋。
本來嚴父要拉着他們娘兩個回一趟S鎮老家,但是年底這幾天,嚴父的公司出了點事,一家三口便也沒有回去。
嚴母本來也不願意回去,聽到這個消息,簡直高興得不行,起床化完妝之後,她還一個人坐在那裏哼着歌。
嚴兮跟嚴父下棋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連輸兩把之後,嚴父竟忍不住道:“你在想什麽?陪爸爸下會兒棋,竟然時不時地看表?”
嚴兮笑了笑,這才解釋道:“我有個好朋友今天過生日,他們都打電話,叫我也過去呢。”
嚴母聽到了動靜,倒是端着水果走了過來:“什麽朋友啊?媽媽認識嗎?”
嚴兮接過嚴母遞過來的車厘子,一邊吃一邊道:“你還不認識。”
嚴母和嚴父對視了一眼,最後嚴母笑着調侃:“男朋友女朋友啊?”
“男的。”嚴兮直接回答。
嚴父一臉不信:“男的這麽心不在焉?”
嚴兮嘴角動了動,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之後,便放下手機,悶頭吃着水果,不接嚴父的話。
嚴母看了看嚴兮,突然勸道:“別出門了,張嫂今天做的,都是你最愛吃的。”
嚴父倒是道:“他們年輕人啊,就喜歡聚在一起。大過年的沒什麽事,他想出去就出去吧。”
嚴母看了嚴父一眼,這才退一步道:“出去也行,晚上可得回來。”
嚴兮“恩”了一聲,起身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等到嚴兮走後,嚴母才輕杵了杵嚴父,小聲道:“指定是出去會小姑娘了。”
嚴父斜眼看向她:“嚴兮都上大學了,要是不想談戀愛,才是有問題。”
嚴母嘆口氣道:“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家是哪的,咱們家兒子将來娶媳婦,還是得細查一番。”
嚴父眯眼看向她:“你不是說你不在乎女方家世嗎?”
嚴母道:“嚴兮這孩子,從小就有主意。他要是看上了什麽人,你我還能攔得住?再說了,就算是不看家世,也得看人品,萬一是那種拜金的,就趁早掐滅他這股勁。”
嚴父倒是一臉無所謂道:“現在還小,談不到結婚那一層。他喜歡處就處,你千萬別管。”
夫妻兩聊完之後,嚴兮已經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他打扮得很帥,故意換了件衣服不說,還自己抓了抓頭發,做了個造型。
走到嚴母身邊的時候,嚴母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等到嚴兮出門之後,嚴母才嘆口氣道:“指定是約會去了。他平時不這麽收拾自己。”
“年輕人的事,你別管。”嚴父蹙眉道。
嚴母搖頭:“這可不行,現在的年輕人,可開放的很,萬一沒把持住,早早給你帶個孫子回來,你害不害怕?”
嚴父笑了:“不怕,現在給我帶回來,我就養着。提前當爺爺了,還不好啊?”
嚴母正扳着臉看他,嚴父便接着道:“再說,咱們家兒子,還是知道輕重的。不會胡搞,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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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木那邊,他寫完六千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晚飯,他也不能接着吃泡面,所以,唐木只好拿出電飯煲,做了米飯,又給自己蒸了個雞蛋羹。他之前買了不少麻辣拌的調料,煮了一些菜,又煮了點牛肉片和蝦仁。
從鍋裏撈出來之後,便放入麻辣拌的料一拌。酸甜鮮辣,營養豐富,味道正好。
唐木做好飯之後,便将飯菜都擺放整齊,然後拍張照片,給嚴兮發了過去。
這幾天,嚴兮一直要求他無論吃什麽都要發照片給他,每天做了什麽,也要發VX報備。
唐木中午吃了泡面,沒敢報備,晚飯就不能落下了。
只是,唐木這邊的照片剛剛發出去,嚴兮便秒回他:“幫我開一下單元門,忘帶門禁卡了,上不了電梯。”
唐木看到消息之後,呆了一瞬,然後急忙去門口看。
可視門鈴上,正好露出了嚴兮的那張帥臉。
嚴兮手拿着生日蛋糕,沖着他揮了揮手:“快給老公開門。”
唐木望着屏幕上那張熟悉的面孔,眼睛突然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