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聽了她的坦白
在場所有人皆怔住了,楚勳看向顧西冷,注意到他的眸子裏,寫着難以名狀的色彩,此刻,大概也是震驚大于其他情感。
顧西冷萬萬沒想到,景潇禾會這樣回答!他聽到她的語氣,便會不自覺想到她今早的那句話,此刻,她的話語間,也透着些說不出的氣憤,更像是一種委屈。
白菁看向周圍的人,目光在顧西冷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因為她注意到:顧西冷一直看向景潇禾。就算景潇禾說的話,讓人覺得意料之外,可是以她對顧西冷的了解,他不會對旁人的事過于關心,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長久地盯着一個人看,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景潇禾微微擡眸,和顧西冷的眸子對上了,她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麽與他對視着。
白菁自然覺察到了這一點,她的心口,像是被什麽重物撞擊了一下,她的目光,在顧西冷和景潇禾之間回旋。
楚勳看到兩個人此刻的狀态,想到了一個說法—倘若兩個人之間能對視超過十五秒,不是熱戀就是深情。
天吶,這簡直是……
顧西冷從景潇禾的目光裏,讀出了很多東西:她對他,不是單純的玩笑而已,可她好像有她的擔心,因而産生了有點想後退的念頭。剛才楚勳的這個玩法,應該是觸到了她內心的某個點,讓她早晨的委屈,又一次作痛……
“時間不早了,我該撤了。”景潇禾扭過頭,對着楚勳說,“要給我的東西呢?”
楚勳先是怔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了,“哦哦,我去拿給你。”
景潇禾心說:原來,照片也是有的,功課做得不錯……
沒過一會兒,楚勳就把照片拿來了。
景潇禾微微垂眸,見确實是一張有些泛舊的照片。
楚勳将照片遞向她。
景潇禾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
起身,向玄關處走。
Advertisement
顧西冷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微微攥緊了手指。
景潇禾剛剛走出房門,顧西冷起身說了句,“抱歉,我也先走了。”
“唉!西冷!”楚勳本能叫了他一聲。餘光瞥見呆坐在椅子牆的白菁,又止住了話音。
白菁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
***
景潇禾要想搭車,就得走到別墅區外面。
她的步子并不快。
顧西冷看到她的背影,松了一口氣,快步趕了上去。
景潇禾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卻也沒回頭,繼續往前走。
顧西冷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側。
“我們聊聊吧。”
景潇禾聽到他這麽說,自是震驚,可她沒搭腔。
顧西冷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景潇禾被他拉扯着,被迫停下了步子。
他看着她的眸子,重複了一遍,“我們聊聊吧。”
景潇禾沉默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口中飄出一句聽上去還算輕松的“好啊。”
“上車。”顧西冷提議。
景潇禾垂眸,看了一眼正被他攥着的胳膊。
這一次,顧西冷緩緩地松開了她,繼而,轉了身。景潇禾跟在他後面,走向停車位。
這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車。
顧西冷見景潇禾主動拽開了後排車門,坐了進去。
一進入車裏,就聞見空氣之中,是那種清冷好聞的香氣,和顧西冷平時用的香水,是一個味道。
景潇禾見車內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像個醫生的座駕。
“有什麽話,說吧。”景潇禾先開了口。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顧西冷說着,發動了車子。
景潇禾不知道他要駛向哪裏,可卻沒有再過問。
顧西冷其實心裏也沒有明确的目的地,他只是覺得:景潇禾能上他的車子,一切就都好說。
車子沿着高速,一路前行,直到景潇禾看到了那還算熟悉的江景。
車子停靠在了江邊,這個時間點,這裏的人已經不多了。
***
兩個人,似乎誰都沒有下車的準備。
這一次,景潇禾也沒開口。
顧西冷将車子徹底熄了火,車內一片沉寂。
景潇禾第一次沒有感覺到尴尬,相反,覺得像這樣,只屬于兩個人的空間和時間,挺奢侈的。
“你應該能感覺得到吧?”顧西冷先發了問。
景潇禾這才知道:在他認為應該屬于他的事物面前,他是一步都不會退的,相反的,他會去争取。
“你對于我,其實不算了解,不覺得是在冒險嗎?”景潇禾明白他的意思,便直白地問了他。
顧西冷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感情,本來就是一場冒險,不對,其實一定意義上,是一場豪#賭。”
景潇禾知道他一向冷靜,看得清楚。
可“客觀分析”和“真正做到”之間,又隔着多遠的距離呢?
“那賭注……可能有點大。”景潇禾自嘲一笑。
顧西冷從後視鏡裏看她。
景潇禾擡眸,也看向後視鏡。
“已經坐上賭#桌的人,還有說離開的權利嗎?”顧西冷反問了她一句。
景潇禾不由心口一緊,繼而陷入沉默,這個問題,她該如何應對?
過了不知多久,顧西冷才聽見她開口,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似的。
“我這次回歸,是因為我的母親。”景潇禾決定跟他說明事态的不可控性,如果他聽了之後,決定離開,那她也就沒多少遺憾了。
顧西冷靜靜地聽着,目光看向車窗外的江面,仿佛她提起的這個人,此刻就站在江的對岸,正看着這裏。
“她隸屬于一個特別隐秘的部門,可在她嫁給父親之前,其實已經算是離職了,然而,她的對家,似乎并沒有打算放過她。”景潇禾平靜地敘述,努力地做個客觀的講解者。
顧西冷聽到這裏,已經感覺到了:剛才景潇禾說的,一點都不誇張,也不過分,他對于她,基本等于不了解,她此次回歸的真實身份,更是他想不到的!
景潇禾說她回來,就是為了尋找利用母親書稿犯#罪,以此報複母親的背後黑手!
顧西冷的心,一點一點提到喉嚨,好像也不是因為緊張,而是覺得不可思議,也為之前對于她的“揣測”覺得:過分幼稚!
“其實真的得跟你道個歉。”景潇禾這句,不是氣話,“我和你相識,确實是我整個計劃的一部分。”
顧西冷的手指,不由微微攥緊,他一句話也問不出口,心口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我能跟你透露的,就是這些。”景潇禾也直白地表明了,還有很多細節,不能跟他明說。
顧西冷自是明白。
“我該聊的,聊完了。”景潇禾微微垂下了眸子。
***
顧西冷将景潇禾送回景家別墅。
一路無話。
兩個人各想心事。
景潇禾想:原本就是一個人來到這座城市,最後落得一個人走的結局,也是無得無損。
顧西冷想要問出口的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可他的腦子裏,充斥着景潇禾跟他講的“實情”,他需要時間消化。
“我到了,自己走進去就行了。”景潇禾讓他把車子停在了路口,便準備下車了。
顧西冷聽見她将後車門關上,向着岔道裏走去的腳步聲。
景家的別墅,是倚靠着山丘建成的,這裏的治安級別非常高,攝像頭随處可見,還有定時巡視的保安。
景潇禾走遠了,顧西冷從倒車鏡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他呆坐在車裏,沒有離開,就這麽安靜地坐着。
他想起了在收藏館的咖啡館裏,她漫不經心又安靜的模樣,讓他生出了“興許這才是她本來模樣”的念頭,現在看來,他也并沒有感覺錯,在她身上,确實有兩種矛盾又融合的特質……
景潇禾心想:也許以此以後,就不能常見面了吧……
顧西冷何嘗不是做此感想?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指,越攥越緊。
實在覺得煩悶,他打開了車載廣播。
将脊背和腦袋,倚靠在座包靠背上,合上了眼睛。
“若有天跟你再度走近
如同陌生也不驚震
你的餘生再別要傷心
逐段逐段舊情已是無憾
日日夜夜為誰也是緣份……”
聽着歌詞,顧西冷覺得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景潇禾機械地走回卧室,沒卸妝,只換了件寬松的衣服,就倒在了大床上。
閉上眼睛,只覺得天旋地轉,她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表達什麽,只想趕緊失去意識……腦海裏一閃而過的,顧西冷失落的神色,讓她覺得:心口疼得厲害……
顧西冷不知在靠背倚靠了多久,才發動車子,回了家。
這一夜,他輾轉反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準時去了醫院。
路過舊屋鋪子的時候,還是側頭看了一眼,果然,店鋪的門,緊緊地閉着。
景潇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中午了,她想起來手包裏,有楚勳給她的那張照片。
她趕緊起身,拿起手包,從裏面把照片掏出來,仔細看起來。
果然,照片是時間的證人,這句話一點也不假,景潇禾看出了她原先不知道的信息。